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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579
文：王通通 艾小羊
文章配图：来自网络
《乘风破浪的姐姐》后来还在看吗？没追的要恭喜你，因为不追也没错过啥。
上周五姐姐成团了知道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估计如今连芒果台都觉得“姐姐团”是个烫手的山芋。虽然芒果台到最后一刻都没放弃 “起死回生”的努力：成团夜的前一天官微宣布将请来17个男嘉宾为总共14个参赛的姐姐助阵，使得节目组当晚被骂上热搜第一。现场，C位出道的宁静直接从表情到身心都表现出一种“老娘不想玩了”的丧，发言“我拿第一但不想成团”。到了赛后的采访，静静子更是C位也不愿意站，头也不愿意抬。被推到中间的张雨绮和孟佳同步紧张地搓手手。看着越是接近收官，越是百般营销自己的《浪姐》，再也挽不回观众的心，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它在开播有多红、多炸、多火辣。我带大家稍微回顾一下。《浪姐》开播前正赶上微博热搜停摆。然而，近4小时的正片一甩出来，这档节目就成了热搜本搜，播放量1.5亿，连我身边平时对各类男团、女团节目嗤之以鼻的朋友们都在追。网友们还“手动”为它霸榜了热搜。5月份夏日还没完全降临，旗开得胜的《浪姐》却“热”得让人冒汗：开播一周后，节目的播放量突破5亿、稳居全网综艺热度第一，同期播出的其他综艺根本不够它打的。连随后成为爆款的电视剧《三十而已》，都蹭着《浪姐》的热度，打火了“姐姐牌”。一时间，“姐姐”成了所有女性最想成为的人，“姐里姐气”则成了最高级的褒义词。节目立意够新、够稀缺、还踩准了受众群体的high点和痛点，加上邀请到的姐姐们不乏既有料又有戏之辈，《浪姐》的火，本是意料之中。然而，这样的鲜花着锦之势，却很快开到了荼蘼。到了后面的赛段，尽管眼看着“动作难度和审美体验”都上去了；留下的姐姐们也抬腿、劈叉、吊威亚的大招都用上了；但观众就是越看越觉得没劲。随后再提起这档节目，用得最多的形容词是高开低走，虎头蛇尾，以及有始无终。不仅成团夜的收视率只有初舞台的一半，豆瓣评分也一路从8.5跌到了7.4分，难怪很多人感叹，《浪姐》糊了。它的烂尾的确让人遗憾，因为烧“糊”这口锅的因素好像还挺多，都不知道给谁背合适。《浪姐》最先让人感到不那么爽的，是它不同于一般女团选秀节目的赛制。101系的节目（腾讯推出的“创”系列和爱奇艺推出的“青春有你”系列）有个重要的特点，就是纯粹让人气说了算， 所以当年不管吐槽杨超越的声音多凶猛，超越妹妹都能靠场外大量粉丝投票高位出道。但一开始《乘风破浪的姐姐》就在赛制上锐意创新了一下：它放弃了这种传统的偶像团体选秀节目的运营模式，用了类似于《我是歌手》的明星竞演模式，即每次公演都是通过姐姐团的两两PK，由现场观众的喜爱度（投票）决定她们的去留。这种创新在最初不乏可圈可点之处。比如姐姐们solo的初舞台就破天荒地用了无修音、全开麦的方式（这点也明显是《我是歌手》的套路）。结果像丁当和阿朵这样实力过硬的姐姐，大家觉得唱得真好，像张雨绮这样跳舞顺拐的，也因为真实而可爱。然而，制作方在正式公演中放弃了全开麦和无剪辑，这种“纯靠每次公演现场500个观众的投票决定姐姐们去留”的赛制的弊端也暴露了出来。首先《浪姐》的赛制导致的直接结果是，场外的观众看不懂场内观众的选择，直骂节目组请了“500只小聋瞎”；而场内的观众或许也觉得剪辑后播放的节目和现场观看的效果有壁，挺委屈。而过于强调现场体验感，又迅速淘汰了那些“舞台不够炸”的姐姐。比如因为一开始唱了慢歌、以及在一群身材维持玲珑有致的姐姐中略显中年人的腰身、首轮就下车的陈松伶。后来，陈松伶在接受《三联生活周刊》采访时谈到此事儿表示很理解，因为“它毕竟只是一个节目”。同时，她承认自己50岁会发福、老花、精力不再那么好，不愿意被强求“逆龄”。陈松伶还有一段话让我很受触动，她说：
“现在这个世界，好像看一个人不像自己真实的年纪，那才是最好的，像得了什么冠军一样。但你不能说任何一个看上去不那么逆龄的女性，就不乘风破浪了，她们其实也是乘自己的风，破自己的浪。无论婚姻还是家庭，都是她们自己选择的一条船，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们，全得靠自己摆平。”
因为被淘汰得太快，易立竞的《定义》没有做陈松伶的专访。我想如果做了，应该非常好看。这位最先被淘汰的姐姐，坦然面对年龄、生活、人生的态度，她的恬淡与自然，她对努力适可而止的底气，才是乘风破浪的姐姐与勾心斗角的妹妹们最大的区别。岁月给女人最好的礼物，不是一成不变的体重，而是有些东西随风而去，那就算了吧。节目的赛制认领了第一口锅，第二口锅要送给导师团。当初姐姐们霸气乘风而来，被第一个浪拍翻在大海里，这个“浪”就是制作团中吸引火力最凶猛的杜华。如今看来，“全场唯一预言家”杜华，不过是燃烧了自己，提早替节目组挨了骂。在初舞台因为杜华给丁当低分而意难平的浪花们，没过两期就亲手淘汰了这位综艺感一般也没有其他爆点的姐姐。而当初杜华力荐所有Vocal（主唱）都去Dance（跳舞）组的迷惑操作，如今看来简直是慈母心肠啊~在这个谁唱慢歌谁淘汰的比赛里，后期学“精”了的姐姐们，每次为了选跳舞组都打破了头。本以为《浪姐》里有条分水岭：不服管的姐姐们在这头，强调要“美、整齐、听话”的杜华在那头；到了结局才发现，留下的姐姐们都滑到了“杜华标准”那一头：年轻靓丽，整齐划一。无论是杜华，还是赵兆和Ken，该不该为糊了的《浪姐》背锅？或许应该。本应作为权威出现的制作团，没有在比赛初期进行专业而强势的引导。到了比赛中期，赵兆意识到“如果我们做任何东西都是观众想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想问咱们女团的定义和乘风破浪的突破在哪里呢”，然而这时候，“浪姐”已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往少女团方向飞奔而去。赵兆老师的话，不仅沉迷在游戏中不想被淘汰的姐姐们听不进去，资本的巨轮更是一旦启动就会辗压一切。《浪姐》其实有个“隐形评委”，就是后来被“复活”的阿朵。她在第一期就不认同“有独立风格的表演者不适合成团”这种说法，提出成熟姐姐们可以逆势打造“越嚼越有味道”的女团的怪味豆理论。被淘汰的陈松伶也在采访中说，她理想中的女团，是像美国电影《完美音调》里那种“高矮胖瘦不一、每人都有不同特长、来自不同种族、肤色、非主流标准美女，但依旧有强烈女性美的女团”。《浪姐》中，缺的不是清醒者，只是她们的声音太过微弱，或者被刻意忽视了。何况即使是通透睿智如阿朵这样的姐姐，也逃不过一旦被强烈的想赢的渴望驱动时，放弃自己的声音，做出改变和妥协。在《浪姐》前期，阿朵像个润物细无声的心灵导师，安抚队友，照顾情绪，聆听其他姐姐的故事，可惜这些都没帮助她在舞台上走得更远。经历被淘汰又被网友投票复活后，阿朵似乎成了“复仇女王”，卖力唱跳，卖力拉票，左手鸡血、右手鸡汤。不说阿朵，就连看似从始至终被芒果台放在手心，走逆反女王人设的宁静，大部分时间也表现得分外服贴。节目开播时，宁静要做自己，“大家一起做一样的动作，你看不到我。动作越整齐越看不到我，有什么特点呢？”然而几轮公演下来，静静子已然是对游戏规则最熟稔的人。姐姐们的这种妥协，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签了合同”的原因。而是每个姐姐都知道，在节目中多走一段，就意味着更大的播出曝光量、更多的商务合约、更长的事业热度期。无论是提着气飙海豚音的张萌，还是吃着速效救心丸也要劲歌热舞的宁静，所有想乘风破浪的姐姐都不知不觉地在这个过程中活成了随波逐流的“妹妹”——拼身材，拼体力，拼谁更青春，拼谁能突破生理规律和人体极限。看着“不敢胖，不敢老，甚至不敢慢一点”的姐姐们，最初的“乘风破浪”已经成了一个口号，或者一场自我感动。这档节目给同龄女观众制造的也不再是崭新的出口与新鲜的抚慰，而是“幼白瘦”审美下熟悉与陈旧的压力与焦虑。作为一档展现30+女性独特魅力的综艺，最后除了“激烈、野心、拼搏”，什么都没展现出来；作为一档开播时让网友直呼“突然觉得年龄都不是事儿了”的节目，最后终于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去了——《浪姐》之糊的最后一个锅，要给成功把所有人都骗了的价值观。《浪姐》看似给了姐姐们一种强势的人设，但通过节目所展现出来的所谓的“成熟女性”，依旧躲不过微商宣传的“年龄成谜，身材无敌”，再加上外强中干的性格和不想输就死干的劲头。“浪姐”成功降维成了少女偶像学院的SNH48的翻版。要知道48系向女孩们宣扬的价值观，就是如何在蹦蹦跳跳中实现“梦想、汗水、坚持”。这三个词固然没错，但如果从年轻到成熟，女性群体可讲的故事和可被赞颂的价值一成不变，女性将永远活在单一的年龄枷锁中。就像世界管理大师穆罕默德·阿里说的，如果一个人50岁的时候对世界的看法跟他20岁的时候一样，那他就浪费了30年的生命。
《浪姐》中的30个姐姐，连最年轻的金晨也迈过了30岁。
姐姐们带着浩浩荡荡的小半生而来，应该展现的是阅历、心态、成熟与从容，而不是30+能比20岁更青春，蹦得更高，脸上的水钻更闪。首播时，《浪姐》背诵的价值观是“我们关心成功，也关心失败，更关心每个人要面对的那座山”。”三十岁以后，人生的见证者越来越少，但还可以自我见证。三十岁以后，所有的可能性不断褪却但还可以越过时间、越过自己。”
节目追完，发现30+女性“越过时间，越过自己”的方法，还是要强行逆龄。说来说去，还是我能姐一双慧眼看穿了所有，赶在节目录制前去做了线雕。
世界为何如此残酷？原因很简单：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年轻貌美是唯一的商业价值。
只要这档综艺是为了赚钱，只要参加综艺的人，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商业价值，推翻旧的价值观，真正为女性着想，建立新的价值观，在节目组甚至姐姐们看来，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9月3日流出的一组数据显示，无论有没有拼到成团夜，大多数姐姐的身价都已经涨了很多。袁咏琳微博粉丝涨幅高达70%，阿朵、黄龄、孟佳也都达到了50%以上。
陈松伶说的对，“只是一档节目而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被商业利益绑架的社会机器中，没有人真正关心女性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看到成熟女性虽然眼睛花了、行动慢了，智慧却像刀一样，划破夜空、光芒万丈。期待在国内女团综艺里看到女性的力量，而不是泛娱乐化的女性标签，可能根本就不现实。成熟女性唯一乘风破浪的方法，是姐不玩了。只有越过规则，才能超越年龄。幸运的是，你我皆凡人，不是女明星，赚不了那些钱，也不必操那些心。现实生活里，女性的乘风破浪虽然不如节目那么养眼，却肯定比节目更深入人心——那是真正的“三十而骊，骊色骏马，飞云踏海”，是真正的“真挂云帆，乘风破浪”。那就是在生命的长河中，踏踏实实活着的你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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