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与官
中国有官匪一家这谚语,具体的讲就是官匪相互勾结祸害百姓。可是抽象地说则是对老百姓而言,官与匪往往干相同的事情:一个明抢,一个盘剥。
记得野史中郑板桥的一段轶事。说深夜,小偷钻进了郑板桥家的院子。郑板桥在黑暗中吟诗诗一首:“细雨蒙蒙夜沉沉,梁上君子进我门。”小偷听后吓了一跳,正欲躲藏,郑板桥继续吟道:“腹内诗书存万卷,床头金银无半文。”小偷知道此乃暗示,便欲起身离去,郑也就接着吟道:“出门休惊黄花犬,越墙莫损兰花盆。”小偷听了非常感激,便小心翼翼地爬墙出去,随后又听到了亲切的声音:“天寒不及披衣送,应趁月色赶豪门。”看来郑板桥对“梁上君子”怀着某种同情心而对豪门却十分厌恶。
无独有偶,《唐诗纪事》卷四十六“李涉”条记载:唐代诗人李涉乘船前往九江,经皖口时遇强盗拦劫。盗贼厉声喝问:“船上何人?”李涉的随从回答是李涉博士。强盗首领原本也是读书人,因世道混乱而上山做了草头王。他久仰李涉诗名,如今竟亲眼得见,立即躬请李涉赋诗相赠,以验明身份。李涉随口吟道:“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他时不用相回避,世上如今半是君。”
所谓“世上如今半是君”,显然别有所指。它所指的应该是那些不蒙“盗贼”之名而所作所为却比“盗贼”更甚的人们,是那些“相群相党,上下为蟊贼”之辈。相比之下,这些眼前的“绿林豪客”如此敬重诗人、富于人情,倒显得有些亲切可爱了。据说,盗贼们得此诗,如获至宝,用大量牛肉美酒馈赠,又两次拱手弯腰揖拜,并送李涉启程上路。
看来官与盗的瓜葛由来已久,宋朝海盗郑广首朝廷招安封官,但强盗出身遭同僚歧视。一日聚会郑广忽然题诗一首赠同僚“郑广有诗赠众官,做官做贼都一般。众官做官仍做贼,郑广做贼却做官!”此诗虽无文采,却使在座之人瞠目结舌。官与贼似乎就是孪生兄弟,人们把官与盗相提并论也有悠久的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