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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的病房 | 三明治写作学院 x 三联《少年》

徐子墨 三明治写作学院 2021-02-01



《少年》是三联生活周刊旗下、针对9-16岁青少年进行人文思维启蒙的一本原创杂志。每一期杂志上,三明治写作学院都会开设专栏,发表最优秀的小作者们笔下关于“我的生活”的故事。


8月刊发表了徐子墨的作品——打球时,小指不幸骨折,这个女孩到底在医院里经历了什么呢?


讨厌的病房



傍晚,在源深体育馆的网球场上,一场比赛正在进行中。一个又狠又快的球朝我飞来,我用尽全力狠狠地挥出一拍,球以完美的弧度飞过了网。教练大声叫道:“好!”我却忽然发现自己挥拍时不小心打到了自己的小指。它正扭在一个别扭的角度。我忙试探地动了动它,却发现它好像不是我的了似的,有种异样的感觉,而且还保持在同样的角度。我不由得有些惊慌地喊道:“教练!”


教练连忙终止了比赛,过来帮我察看小指。最后,当他采用的对付抽筋的办法不管用时,他就叫我们去医院。就这样,我、爸爸、爷爷和奶奶心惊胆战地坐上车,来到了儿童医学中心。“应该只是错位。”爸爸一厢情愿地说。“怎么会这样呢?”奶奶自言自语。“别担心!”爷爷安慰说。  


儿童医学中心向来不是一个冷清的地方。那一天,人比平时还要多,我心里怦怦乱跳,不知所措。我们在嘈杂的人群中穿梭,有了方向感极差,经常走错路的爸爸给我们带路,自然是少不了要迷一迷路的。我、爷爷和奶奶简直就像三只没头没脑的蜜蜂,糊里糊涂地就跟着那个不知道花田在哪里的蜂王——爸爸,没头苍蝇似的飞来飞去。终于,我发现了一个标识牌,我们根据牌子上的指示,这才成功到达了骨科。


那里人头攒动,爸爸跑去挂号,而我,则和爷爷奶奶一起试图找到一个座位。在爸爸加入我们之后,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空着的座位。我们挂到的号是6706号,那时才排到2500多号。直到九点半,我们连半个座位也没有挤到。


晩上十点多,当妈妈也下了班过来了,人群才开始纷纷散去。终于,半个多小时后,我们排到了。护士站的一位护士将我们带入七号房间。里面坐了一位礼貌的年轻医生。爸爸向他介绍完情况,我屏住呼吸,心怦怦地敲击着肋骨,准备听那个年轻医生的诊断。到底是错位还是骨折?他微微一笑,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拍X光片。”


当我们带着打印出来的X光片赶回了年轻医生那里。他仔细看了看,肯定地说出了那个不祥的答案:“骨折。”


我的心沉了下去。


然后年轻医生说需要动手术,我又紧张又好奇。我从来没有住过病房。除了家里,我就只在酒店里住过,而且我很清楚酒店绝非病房所能比。病房不是为了能住得舒服而存在的。我烦燥不安起来。


一位护士叫道:“动手术了!”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爬上病房外等待我的一张带轮子的病床,我默默地听着它吱吱作响地向前移动。不久,手术等待室展现在眼前。它带有海洋动物的墙壁,就连窗户都是如同潜水艇的舷窗一般。墙上精致的大海栩栩如生,波涛之上畅游着多姿多彩的海洋生物,有鱼,有海马,有海豚……可此时的我,却无心观赏这些。时间过得是那么慢。


忽然,我前面那扇令人压抑的自动门缓缓开启,上方的屏幕蹦出来几个字:徐子墨,小指骨折。


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感受到身下的病床又开始移动,但我没有去看。我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直到一位年轻护士过来。她飞快地瞧了我的手一眼,接着扎进输液针,贴上透明胶带,又将液体袋熟练地在带轮子的输液架上挂好。接着,她在我后面推着输液架和病床,大大咧咧地笑着对我说:“哎呀,小指吗?”我愣了愣,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便小声说:“嗯。”


那个护士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声音中的紧张与不情愿。她在我身后推着病床和输液架,在一条似乎无比漫长的走廊里前行,我仍然紧咬嘴唇,一声不吭,嘴唇的疼痛反而使我稍微放松一点。但我的心仍然疯狂地狠狠撞击着我的肋骨,让它们隐隐生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象。那小指仍僵硬麻木,有些紫青紫青的。从输液袋中流下的凉凉的无菌液体,流入手背已经不再能感受到。


我还没来得及体会这种感觉,我的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当我睁开双眼,已经回到了病房。我的爸爸妈妈都坐在脚边,皱着眉头说话。当我翻身时,我还得注意不要压到那只打了个讨厌的绿色石膏的手。它十分沉重。我改变了一下姿势,把双手放在枕头两边,有点像投降的姿势。这样我既可以平躺着,又能保证那只受伤的手不会被压到。


下午,妈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提出听几个“福尔摩斯探案集”的故事。她挑了一个福尔摩斯败在了一位女士手下的故事——没错,就是波西米亚绯闻。我舒服地躺在病床上,眼望窗外的大楼,耳听精彩的故事,也是一种享受呢!


后来,我又有了新爱好:在病房走廊里散步。当我经过一个个病房时,忍不住往里看了看。大多数并没有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有一间除外。


我惊异地停在了17号病房外。里面有……六张病床?是的,六张。可别以为那病房有多大,也只不过比我住的双人病房大一点。每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有的是小孩子,我还瞧见一个脚上打了石膏的汉子。仅仅如此,病房已经十分拥挤,然而每张床旁还都挤着忧心忡忡的家人……我打了个寒战,快步走回自己的病房,希望把刚才所见抛之脑后。


“我们要走了。”坐在我的病床上的妈妈说。


我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它像闪电一般击中了我。我们要走了,我们要走了,我们要——


“东西都收拾好了。”爸爸加了一句。


我们要走了,我们要走了,我们要——我忽然反应过来了。


“好。”我点点头,跟着爸爸妈妈向病房外走去。我在门口停住了,最后又看了一眼那间病房。我的心正在活蹦乱跳地庆祝,我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快激动得要把我推出去了。要离开这里了,我一点也不遗憾。


但是,我还是需要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走出病房,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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