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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斌:我与陆林先生相交二三事

徐永斌 古代小说网 2020-11-15


当我撰写这篇怀念陆林先生的短文时,不禁想起我与陆林先生的交往历程,自我与陆林先生2003年5月结识到2016年3月11日参加陆林教授的遗体告别仪式止,不知不觉地已度过了近十三年的光阴。在这十三年来,由于私人情谊和工作关系的缘故,我经常与陆林先生有所交集。陆林先生的严谨治学精神和善于提携后学的情操令我深为感佩,我想这也是他的去世令学术界大为震动的原因之一。这次由其生前师友、弟子发起的陆林追思会,令我对痛失陆林先生这位良师益友深感悲痛,我与陆林先生交往的情形如在眼前,他的生前事迹会不断影响着我今后的人生方向,他的治学精神也会无形之中激励着我对古代文学研究的热爱。

  我记得2003年5月,在我的已故业师徐朔方先生拟邀请参加我的博士论文评审和答辩专家名单之中,陆林先生赫然在列,当时陆林先生年仅46岁。往常在参加我同门的硕士和博士论文评审和答辩时,拟邀请的评审和参加答辩的专家多是学界德高望重、治学严谨、造诣很深的前辈学者,而陆林先生能名列其中,实属不易。业师徐朔方先生也曾对我称赞陆林先生的治学严谨和扎实的文献功底,说像陆林先生能在这个年龄段有如此高的学术造诣实属难得,告诫我一定向陆林先生学习,治学就需要如此的严谨态度,尤其是像我这种由历史专业转入文学研究的博士生来说,更不能投机取巧。当陆林先生对我的博士论文评审意见反馈给徐朔方先生后,徐先生就将评审意见转给我看并要求以后按此修改,我记得陆林先生的评审意见是用手写的,足有三页稿纸,一行一行写得很工整,字体比较秀气。由于时间久远,我虽记不得原文,但我大体记得陆林先生的评审意见中的语气很谦逊,意见很中肯,除了一些鼓励的话语外,对我博士论文中的一些引用材料觉得不妥或错讹之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由于当时我的博士论文主要是研究凌濛初家世生平及其戏曲小说作品的版本、蓝本,涉及到许多相关材料,然自己的学力不逮,难以驾驭,出现了一些不妥和错误,陆林先生对此一一罗列和指出,并进行了相应的更正;在他有疑问而尚未确证之处,也多建议我再次核对和解读。由于2003年上半年非典肆虐,人员难以外出流动,参加我博士论文答辩的专家只能限定在本地,当时未能见到陆林先生深以为憾。


  2004年9月,是我第一次拜访陆林先生,当时我到南京大学历史系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来到南京后,我就急于到陆林先生家拜访,这也是第一次和他面对面地向他请教治学之道,当时陆林先生给我的印象比我想象的年轻有活力,属于比较儒雅型的学者,谈吐较之其后犀利的风格显得比较谦和,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或我是晚辈的缘故。我除了向陆林先生表达他拨冗给我博士论文评审,并提出了一些有益建议的感谢之情外,还向他汇报了我将在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后流动站从事研究工作期间,准备从事的“明清长江下游地区文士治生与经商”研究课题的设想,并请他提提意见。陆林先生很健谈地就我的这一研究课题提出了一些建议,并鼓励我以后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不仅在文化史方面进行这一课题的研究,还要进一步拓展到文学领域,将文史结合在一起加以研究,他的这一建议对我近十余年来一直致力于文士治生这一课题的研究很有帮助。可以说陆林先生的教益对我的文史研究颇多助益,他的思路开阔,思维敏捷,文献功底很深厚,对原始材料的把握造诣极深,在其后的多次交往中,我一直是待之如师长。

  2006年7月,我从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后流动站出站后,来到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所内有两个文学期刊,我进入《明清小说研究》编辑部后,特别是自2009年3月我主持《明清小说研究》编辑部工作以来,由于期刊同行兼师友关系,来往的比较频繁。南京古代小说研究界,在萧相恺先生的带领下,有一个比较好的传统,每次熟悉的外地学者来宁,就会召集在一起聚谈学术,畅叙情谊,除了特殊情况外,陆林先生几乎都会到场,故而和陆林先生每年相聚的机会也就比较多。随着和陆林先生相聚的机会增多,交情日深,我日渐对陆林先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陆林先生的性情看起来比较谨严,言辞有时比较犀利,特别是对学术界中的一些学者热衷于名利,甚至不择手段,学霸横行,学风浮躁的不良现象颇多抨击,对一些学者的研究成果的选用和评审比较严格,为了学术的严肃性,甚至不讲情面。不过陆林先生的内心富有同情心,善于提携后学,奖掖后进,在学术上不吝指教,他对戏曲小说的文献资料尤为熟稔,而且记忆力惊人。我记得曾将我撰写的一篇关于凌濛初生平事迹方面的考证文章请他指教,第二天陆林先生就打电话给我,指出拙作中一条材料的出处可能有问题,言及他所见到的这条材料出处是在另一文献,建议我再核对一下。果不其然,经过我的核对,陆林先生的看法是正确的。由于当时我读博士初期没有电脑,我所摘引的这条材料是从手抄本抄录下来的,而且记在纸质笔记本上,记录这条材料的笔记本正反面按顺序表明了页码,由于我的不慎,将相邻页却不同页的材料出处搞混了。从这件事情可以窥见陆林先生对文献资料的熟稔程度和治学的严谨性。

  在我主持《明清小说研究》编辑部工作以来,我和陆林先生的交流更加频繁,陆林先生长期担任《南京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的副主编,办刊经验非常丰富,组建了不少很有创见和新意的栏目,发表了不少在学术界很有影响的论文,颇有口碑。为此我曾多次向他请教办刊经验和方法,陆林先生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提出了不少很好的建议。每次我向他约稿时,陆林先生总是将他认为比较好的文章给《明清小说研究》,他曾对我说过,他不会为发表论文将他认为还不成熟或自认为没有达到他的学术水准的论文投寄到任何期刊,也不会因为是约稿,就不注意学术水准,他的这种严谨治学态度令人敬佩。陆林先生患病以来,仍致力于学术研究,即使病情反复多次,仍是笔耕不辍,我们在劝他要注意保重身体之时,他一方面婉谢我们的好意,不过仍是不忘学术研究,一直到他去世之前,撰写并完成了不少具有很高学术价值的著述和科研项目,获得了不少奖项,深受学界同仁的赞誉。记得2015年下半年,我和萧相恺先生、冯保善教授一起到陆林先生的家中探望他时,虽病魔缠身,行动不便,但他仍是坚持扶着医具坐起来,陪我们叙谈,临别之时,坚持送我们到门口,令人感动和心酸。其后未及数月,没料想陆林先生便撒手人寰,作古而去,令人扼腕。

  陆林先生,一生致力于戏曲小说研究和文献整理,造诣颇深,可谓是享誉学界,他的许多研究成果嘉惠学林甚多;他的正直无私,为维护学术一片净土不被污染,虽得罪了一小部分学人,但却赢得了不少赞誉,即使是对师友,也是刚正不阿,不人云亦云,直言相对。可惜天不佑人,陆林先生过早离我们而去,为失去这位令人尊敬的老师和诤友深感悲痛,与陆林先生相交相识的诸多情节犹如昨天,历历在目,但他的正直秉性和严谨的治学精神会永远地激励着我。

  

  徐永斌

    撰于2016年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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