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性别平等对男性而言更难吗?从杨笠争议说起 | 随机信箱
2021年第一期随机信箱的缘起是元旦前我们收到的一封男性听众来信。他在邮件中(01)讲述了自己和一位男性友人针对杨笠近期的脱口秀表演及其引发的舆论风波展开的争论,以及由此产生的困惑。我们在微博上贴出了这封信,评论区讨论热烈,我们也收到了一些书信反馈,呈现出了有关女权主义、单口喜剧、身份和立场之间的关系的诸多面向。
为何会在性别议题上出现与既有价值观的割裂
如何理解脱口秀的冒犯
中国男性为什么要支持女权主义
建国,适野,之琪(拼音顺序),
你们好。我是两周前参加北京线下论坛时那位讨要签名的男粉。在短暂的见面时,我提到我是一个女权主义者,但当时时间有限,我无法展开讨论。这两天,适逢杨笠被举报事件、广州学院女生被泼硫酸事件,加上看到你们最新微博下另一名男性听众的投稿,我的情绪很激动,于是写了一些感想分享给你们。
写完这篇文章后,我发在了朋友圈并明确表态:我是一名女权主义者。今年收听你们的节目所得的收获,不止是知识性的,更是反思播客这种媒介本身,即话语权的重要性。我接下来的努力目标,也是获得一定的、更多的话语权,希望能以男性身份在公共社交媒体中表态。我期望自身能成为以你们为榜样的形象,来告诉更多人,也有男性在认真关注女性权益。
提前祝新年快乐,也祝随机波动在新的一年收获更多听众。
男人为什么需要支持女权主义?很简单,在一个不把人当人的人面前,女性只是受害者的一种随机身份,她还可以是男童、打工人、残疾人、农民、武汉人。你永远不敢保证下一刀会不会、在什么时候落在自己头上,除非你做到,成为那个拿刀的人,但这改变不了任何问题。
性别平等被包括在社会平等议题下,性别冲突也是最直观可见的矛盾。我同意“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当一个性别在一个环境内享有可被证实的绝对优势(出生、就业、人身安全),保障另一个(或多个)性别的合法权益是必须要做的,因为社会性别结构平衡的重要性无须赘述。在这一周里,一条清晰可见而可怕的时间线,“西安女子街头被泼墨——微博评论警告下次不只是泼墨——杨笠吐槽男人没有底线——杨笠被举报——广州石化学院女子被泼硫酸”,能预测出性别暴力事件不会随着2021新年的到来而改善,只会愈演愈烈。已故记者罗伯特·菲斯克在纪录片《这不是一部电影》里说过,“当沟通被斩断,剩下的只有恐怖主义。”很可惜,按照当下的舆论环境,平和沟通、理性交流已经是一种奢望。靠互联网发声会越来越无力,但是如果不发声,那连失望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是一个爱在朋友圈这种私人社交空间里表达价值观的人,但如果连向关系较亲近的人诉说都做不到,那么怎么能相信自己的声音能在公开社交网络里起一丁点作用?
对于男性朋友,虽然一般很少和男性朋友聊女权话题,因为“劝人大度,天打雷劈”,我尊重每个人都有不被自己不喜欢的观点打扰的自由。但我认为,有些话总得有人说:即便是最保守、最物化女人的男人,都应该支持女权主义,因为你视之为所有物的“老婆”和“女儿”,始终有在你庇护不到的时候被陌生的恶意伤害的可能性。在日常生活中和互联网上,支持女性权益并制止、声讨性别犯罪,是一个终究会和每一个男性关联的行为。没错,连沉默都会是一种错误,是一种对肆无忌惮的纵容,男性不在一个针对女性的歧视和暴力事件中表态,那么就是对施害者的共情。我同意要给男性罪犯一个自白的机会(这么说是因为男性和犯罪率的关联有数据支持),以避免潜在的诬陷,但在情感上,我支持任何情况下的女性维权。还是借用《这不是一部电影》里的观点,“你不会在采访完犹太人后再去听纳粹的辩解,你不会在采访完奴隶后再去听奴隶主的辩解,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站在哪一边。”我知道我恰好天生因为多了一个器官而享有社会性的优势,那么利用这个特权去为另一个没有优势的性别提供帮助,才是性别福利的正确用法。
同时,对于女性朋友,我不同意两种观点,即“男人因为生理限制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女人”和“宣扬女权主义的男性都是居心叵测、作秀、在吃‘只需要装装样子就可以被表扬’的性别福利”。我经常会用一个玩笑回应,在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如果你不相信男人理解、尊重女人的可能性,那么你也别相信马克思和恩格斯能理解、尊重无产阶级。在男人和女人的冲突中,性别本不应该成为划分阵营的依据,因为愚昧的信徒本不分男女。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从九月以来,下水道碎尸、鲍毓明逃过牢狱之灾、拉姆之死、清华女学生被网暴、成都确诊女生因私生活被污名化、广州石化学院两女生被泼硫酸,我们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更不知道潜在的报复社会的人是谁。这是“针对女性的犯罪事件在增多”的社会问题,还是“一直有只不过媒体报道的越来越多”的媒体问题,已经如同鸡生蛋蛋生鸡,分不清了。但媒体的态度和倾向性,毫无疑问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种下了一颗种子。可以预见的是,如果继续压制女性话语权、阻碍有效沟通,以后性别暴力事件只会更多,不被正视的恐怖主义只会愈演愈烈,直到与我们每个人相关。
Men of quality do not fear equality,我是一名男性,我支持女权主义。
当许多女性已经醒来
之琪,适野,建国,你们好!
我是一枚随机波动的忠实听众,从剩余价值时期就开始关注你们,你们的声音陪我度过了许多在异国他乡孤独的清晨和夜晚。我是一名本科生,在你们的讨论中我逐渐触及了许多以前不曾了解的议题和领域,学习到了很多。在性别议题方面,如果说我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认为男女平等是天下共识的女孩子,那在你们的很多次讨论和整个社会对女性议题更高的讨论度下,我可以说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发现了太多在我生命这20多年中或隐性或明晃晃的不平等,它隐藏在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我现在还没有走入职场,没有结婚生育,那些女性真正更大的困境和阴霾还没有笼罩到我的头顶,我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受到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
我很认同你们讲的,男性只要还处于权力结构的中心,只要还掌握着大部分的话语权,他们就永远无法设身处地体会到女性在社会中所经历的一切。我认为男女不平等在我的成长经历中不是实际的某个行为,而更多地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灌输,是所有人都默认赞同的观念,不论男女。我生活在一个小小的二线省会城市,我的家庭其实已经算开明自由,奶奶姥姥家同辈的孩子都是女孩,所以从小并没有经历什么很明显的性别歧视,相反,我得到了更多的资源、鼓励和期望,我的家庭条件不差,这也为我提供了更广阔的视野和学习的机会,仅这一点,可能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但我的爸爸是个有些“爹味”的人,他说话做事大多从男性视角出发,从小到大我听了他太多所谓的“真相”,比如:“一个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嫁个好老公,这真的能影响你的一生”,“女人在一些地方的确是不如男人,你看看女司机开车,磨磨唧唧的”,“女人的生命只有前二十多年最有价值,你得珍惜,结婚生小孩以后就没什么意思了”……除了这些,他也会习惯性地否定我,几乎不给我什么表扬或鼓励,造成了我性格上很多的问题。但我心里很清楚,爸爸很爱我,我小时候上英语补习班,他会因为去听了一节课以后觉得教学方式太落后而给我退掉,转去上很贵的外教课,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是什么都给我最好的,送我出国留学,支持我全世界乱跑,鼓励我去大城市发展,做更优秀上进的人。这些很矛盾的做法都出现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开放又闭塞,民主却独裁。
但事实上,我遇到的许多男性都是这样的,甚至有更多的人还不如爸爸,会有一些远方的亲戚朋友或是叔叔伯伯们带着几丝幸灾乐祸问我:“你这学校回不去了吧?今年就在国内吧,你看看,女孩子家家的还出国去上学,花那么多钱”;姥爷也曾经说“你这个女孩子,比男孩花的钱还要多”;家里的姐姐十分优秀,在北京发展的很好,但30岁迟迟不结婚,会被别人说“这是什么女孩子啊,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嫁不出去”……而每当我听到这样的话,甚至都不能展露出我很生气的情绪,多数情况下都要笑着打哈哈过去,因为那样他们会说你这个孩子太不懂事了,把大家弄得这么尴尬。特别是在我们这样的小城市,熟人交际圈下,每一个女孩子长大后的故事仿佛都会传到每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耳朵里,被无数不相关的人评判,而故事本身也会越传越离谱。在这样的环境下,女性真的很难作为一个基本的人活着。
他们习惯性用简单的金钱、教育、发展来定义所谓的“性别平等”,认为女性有了更多的机会和出路就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但女性本身首先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尊重和诉求甚至都没有得到满足。女性在人生不同阶段都遭受着所有人的审视和规训——20岁的我要听他们说女孩子以后要嫁个好老公,有钱的最好,能省下许多奋斗的时间和辛苦,然后回到父母身边照顾他们;30岁的姐姐要被他们议论年纪这么大,不回家也不结婚实在是不负责任,而她在大城市打拼奋斗取得的成就和付出的辛苦完全被忽视;40岁的妈妈年轻时为我牺牲了许多在工作上发展的机会,现在要承担家里几乎全部的家务,扛起照顾老人的重任,同时还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几乎全年24/7地旋转;80岁的奶奶要照顾爷爷,打理家里的一切,也会被人嫌弃说话太唠叨麻烦。
这就是我所见到女性的现状,各个年龄段,成年以后我们几乎一直在面对这些非议,而这些仅仅只是浅显而表面的一些不公,我们还面临着太多其他的问题。在与他人相处时,我如果太温柔会没有话语权,别人并不在乎我所说的话;如果太强势或是想法意见太多,就会被人评价霸道或难以交流;走在街上被其他男性打量、观察或凝视时,我会感受到巨大的不适、紧张与慌乱;家里吃完饭后自动是女性收拾打扫,不论年纪,所有男性都会自发自觉地立刻悠哉地离开桌子——我记得建国在一期节目里说过“一代又一代的女性进入厨房”,我对此深有同感。
所以当杨笠说出那些段子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以为这会引发大家的许多共鸣,会让很多男性觉醒“啊原来我们的确是这样的”,但结果恰恰相反。我在惊讶过后更多地意识到,性别议题究竟还有多长的路要走,仅仅几个段子就已经让他们群情激昂,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
这样的无法共情,我觉得的确是缘于他们从出生起就与我们站在不同权力架构位置上,他们从小接受着不同的思想,背负不同的责任,规划不同的人生,站在世界中心的人当然无法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世界边缘的人们每天都是怎样挣扎才能在世界中拥有一席之地。他们不会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审视,所以他们不知道被审视者在经历怎样的煎熬和折磨。而对于更广大的普通男性来说,他们只是单纯地觉得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女性不是过得很好吗?世界不还是很好地在运行吗?为什么要这么群情激昂地批判我们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从未体会过,因为一切都发生地那么自然而顺理成章,甚至已经成为了习惯性的下意识动作,他们的观念会不由自主地被一些声音所掌控,所以当许多女性已经醒来,当那把受众足够广的锤子砸下来时,他们只觉得无辜、莫名其妙和愤怒。
我的学术素养没有你们那么高,所以我只能说说我在生活中切实看到听到体会到的,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权主义者,最多也只能算是女性意识有所觉醒,而这一切我想并不是那些男性说的什么“挑起性别对立”造成的,而是我听到别人说的话以后,发现和我的生活一样。这是我觉醒的过程——发现生活中那些自然而然的规则。所以我从不觉得杨笠做错了什么,首先,这只是脱口秀,在女性被抹黑的那么多年中都没有人说些什么,现在仅仅几句话就值得大家翻来覆去地鞭打,实在是很无趣的一件事;其次,就像杨笠自己说的:“她只能反映观众的想法,大家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共鸣。”
抱歉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有很多话想说,平时身边却没有这样的人能交流,所以一不小心写多了。关于女性话题我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你们每次谈到这些我都觉得自己或是我见过的身边人有太多类似的真实经历,也算是我对节目的一点小小反馈吧,希望能给你们信心,为你们加油。这是我关注你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你们互动,希望你们能看到,是对我很大的鼓励。
希望随机波动越来越好,也希望你们三位健康平安,一切顺利。我会一直关注你们的。
一位读者的深夜头脑风暴
2020.12.30凌晨
共情让我建立了与人类的联系
三位主播,你们好。
作为一个小镇的高中生,女权似乎从来不是我生活中的会被提到的议题,我每天的生活似乎只有学习和同学们的打闹,以及在无穷无尽的学习中消耗着自己的精力。但我是特别关注社会议题的一个人:从今年的black lives matter到拉姆,到弦子的开庭,以及最近的杨笠等等,我都有在一直关注。
我记得我最先关注女性议题是在初中的时候,当时我觉得这个议题真的离我的现实生活好遥远,但是今年初我的学校也发生了Metoo事件,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女性议题离我是多么近。
作为一个同性恋男性,我似乎能更好地和这个男权社会下的弱势群体产生共情。我认为实现性别平等是现代社会必须完成的巨大难题,但是观察我周围的同学,他们几乎完全没有这样的意识。我记忆尤深的是,我和班上的同学提到女权时,他表现出了不理解,他说(I quote)“我觉得女性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当时我十分震惊,也思考了是不是我学校中女性教职工的地位给他带来了这种感觉,但悲伤的是:我们学校的领导几乎是没有女性的。而且,我班上的一个被老师称为“才子”的同学,在提到女权时也是戏谑的态度,再结合我在微博上看到的众多异性恋男性对女权的态度,让我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我在看杨笠的脱口秀的时候,完全不会感受到像网上那些男士说的“感到被冒犯”“挑起性别对立”。相反,我觉得这种单口喜剧在简体中文的语境下是非常有必要存在的。在如此强力的审查制度下,撬动男权社会的一块砖都是难于登天的,至今,在小宇宙上搜索女权、女权主义都是一片空白,但是杨笠的单口能引起如此大的讨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帮助了性别平权在中国迈出一步。
2020年有太多针对女性的暴力事件了。但是,那些男性似乎永远不会觉得这是社会对女性系统性的压迫、剥削并为此做出反思,相反,他们总会为男性开脱,并竭尽全力去寻找女性的错误,以至不惜做出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时候,他们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而已经成为一个男性共同体,在发生类似事件的时候,能自动地为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开脱。我觉得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对于我来说,我会自动地带入受害者的角度并与之产生共情,如果让我为那些男人开脱无异于湮没我的灵魂。
在社会中,男女二字似乎被赋予了太多的含义,这本来用来形容生理上的差异的两字包括了太多的标签,在小时候,我就被灌输粉色是女孩子的颜色,蓝色是男孩子的颜色,我不知道这种观念从何而来,人们是怎么把颜色这种与性别毫无关联的东西挂上钩的。但是我会感到很幸运,能和那些男性不一样,可以用更包容的眼光去看待社会,会在每次读到不公平之事的时候与大家产生共情,会在网络上(也十分想在现实中)和大家一起扶持前行,在大家收获喜悦的时候能够为大家由衷感到高兴。我觉得正是这种东西让我建立了与人类的联系,让我能在诺大的宇宙中和一群人紧密联系在一起,一起哭,一起笑。让我在每当感到孤独的时候又不会孤独。
2021年已经到来,希望能继续的和随机波动在一起,继续同行,能在如今糟糕的世界中栖息在随机波动的小岛上得以片刻的喘息时间,再继续与大家战斗。
PS.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写得真的不好,请见谅~感谢阅读!祝你们新年快乐。希望2021不要再糟了。
我们可以开拓想象的事还有很多
你们好啊!
我是一位物理博士候选人,身在美国。这已经是一个人隔离在家工作的第9个月了,随机波动和剩余价值见证了我厨艺的一步步质变。因为杨笠事件,我在朋友圈发布了一条短文,收到很多点赞,其中有不少男性,还有不少在票圈消失多年的同学特来手动问候。受到鼓舞后,头一次有冲动投稿,分享故事,点亮更多人。哪怕只能分享给你们仨,能让你们感到 “哇,过去一年没有白白说话呀”, 也就非常开心了~
原文粘贴如下:
今年物理学诺奖得主之一Andrea Ghez,是个内省的思考者。在给芝大(University of Chicago)的讲座后,被问及“女性科学家的优势”,她的回答也不落窠臼。大概说:
1. 女性从小习惯了被毫无理由地拒绝否定。所以,当别人说她的实验方案不可行时,她并不当真,继续坚持;
2. 科研永远让人不舒服,因为没有既成的道路;而女生从小学会了与不舒服相处,因为面对的可能性总是全新的;
3. 女性一直在边缘,不属于group核心,所以当你提出一个挑战时,承受的社交代价(social cost)会更小。
那场讲座,我印象最深的,竟是当天的气氛。因为,满屏女性(见图),可谓学界罕见,Zoom界也罕见。我不得不说,我强烈感到了赏心悦目、舒适安全、灵气闪动,彷佛我家的空气,也一下子变清新了。身为女性,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男性主导的会场里呆了这么多年,原来我是局促和警惕的。
由此想到,在过去一年的Zoom教学会议中,只要讨论小组中出现一位女生,我就立刻放松,声音都雀跃起来。而这种互动是双向的。女性学生见到女性助教,也会轻松,她们发言活跃,常常比男生更爱与我互动、也表达出更真诚的感恩。课程结束时,一个超可爱的姑娘说,如果不是疫情,一定会给你烤cookie(心都化了);另一个两臂纹身的短发酷女孩,主动约了我两次personal meeting,一点不怯。结果,她俩写出了远超标准要求的全场最惊艳实验报告!
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是因着杨笠的脱口秀被举报“制造性别对立”的契机。不理解,气不过,实在想沟通下。我们可以开拓想象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啊。
比如上述场景性别调换,如果一个会议是9位女性1位男性,请问那唯一的男性是会觉得,A. 天呐我好局促好不安,她们会不会打断我说话;还是 B. 天呐我是这里的王,我是天选之子,她们全都要从我这儿学点什么!
杨笠说,在男医生的手术台上,医生不把她当女人而只当作人,她感到了自由(完全同感)。这场景,调换性别,女医护不把病人当男人而只当作人,他会感到自由呢,还是被触及底线呢?(问问女护士就知道了)
金斯伯格大法官被记者问及,“10位大法官中要有几位女性,您才满意呢?”她说,“9位”,对方愕然。这样高级的喜剧技巧,你get到了吗?(从没人对9男1女的大法官格局表示愕然呢)
影视界创作出《神奇女侠》《冰雪奇缘》《后翼弃兵》,不是或远远不只是为了讨好女性观众而恰饭啊。把传统男性角色安在女性身上重写故事,也不是就为了让女观众们爽一下,“老娘终于站起来了”啊。一方面,女性,尤其小女孩们,急需借由生动的创作,对自己身份的可能性产生新的想象;另一方面,简单的性别倒置不是简单重复啊,这其中可激发出的新议题、新角度、新元素,俯拾即是,本身就是对文学和图像极大地丰富啊。
有天早晨和朋友冥想听音乐,突然想到,如果历史上有大量女性作曲家,她们会留下怎样的音符呢?多么多么可惜啊, 我们永远听不到女性的巴洛克音乐会怎样,女性的浪漫主义作品又是怎样,直到上世纪后叶,摇滚圈的厌女症还让女性音乐人难得发出声响。这不仅是女性的遗憾,更是音乐的遗憾啊。难道你们,说着“制造性别对立”的那群人,不会扼腕叹息吗?
2021年,多给彼此一条生路吧。这不是一场零和博弈。
谢谢阅读!再次感谢你们的声音。
新年快乐,
Phantom于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