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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诗人往事丨13: 王之涣 流行歌曲竞赛的胜出者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诗词的国度,几千年来,中国人的每一种心境,似乎都被古诗词吟咏过。温柔与缱绻,家国与天下,以诗下酒,以诗会友,以诗传情,以诗明志。千年后的我们,独坐尘嚣,遥想当年的风云际会,胸中自是百转千回。


“诗言志”“词缘情”,诗词里表现出诗人词家们高尚的爱国情操,飞扬着他们的凌云壮志,记载着他们的悲欢离合,传达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同时也抒发了他们对人生的思考和体验。


本套音频精心选取唐诗中的精品之作,以李白、杜甫、白居易、孟浩然等诗人的生平,阐述其诗作的意境;用典细致、旁征博引,讲述盛世唐诗背后的精彩故事,展开唐朝诗人的风貌图景,带你梦回大唐,感受跨越千年的不老诗心。


不懂诗者人生,何以解盛世唐诗之真意?





王之涣


王之涣的成长历程和陈子昂颇有几分相似,年轻时一样沉迷于击剑、打猎之类的“不良嗜好”,任侠仗义、放荡不羁,后来不知受到了什么触动,突然洗心革面,折节读书了。


青年人无论做什么,总是希望能够彰显自己的力量,获得成人世界的认可,最好能够赢得万众瞩目,所以总会发掘自己的某些特点或特长以向世人炫耀。现代人在少年时期喜欢打扮得惊世骇俗,正是出于同样的心理动机。而王之涣是幸运的,他潜心发掘出来的个人才华恰恰迎合了当时成人世界的流行风尚——剑术练得再好,打猎的本领再高,又能给自己赢得什么呢?我写诗竟然可以写到第一流的水平,让名人为我叹赏,让歌女为我传扬,这才是真正的风光!


在大唐盛世里,诗艺是一种很实用的社交本领,一个不会写诗的人注定会在社交圈里饱受排挤,而一个写得一手好诗的人可以轻轻松松呼朋唤友、行走四方。那是唐玄宗开元年间,诗人王昌龄、高适与王之涣齐名,三人常常一起游山玩水,醉酒谈诗,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则旗亭画壁的佳话。


旗亭就是酒楼,酒楼为招揽生意,总是把绚丽夺目的酒旗伸出窗外,酒旗就相当于自家的广告牌,所以酒楼得到了“旗亭”这个雅号。


不知是哪一天,三位诗人走进长安的一家酒楼,畅饮欢谈的时候,正巧梨园主管带着十几名弟子也来会饮。这可是皇帝御用的歌舞班子啊,三位诗人悄悄避开,在旁边偷看她们的歌舞。


诗,原是可以入乐歌唱的。唐代诗歌正处在一个和音乐将要分离却还没有完全分离的时代,后来从晚唐、五代直到宋朝,诗歌彻底和音乐分家,变成十足的语言艺术,而入乐歌唱的功能就由词这种新的文体来担纲了。


开元年间,诗歌还经常被歌女传唱,而旗亭里悄悄躲藏的这三位诗人,他们的诗歌恰恰都是当时最具传唱度的,他们就是最具时尚气质的流行歌曲词作家。


皇帝御用的歌舞班子,代表着全国歌舞的最高品位。她们会唱些什么呢,会不会唱到自己的诗作呢?三个人都按捺不住狂热的期待,于是悄悄约定:“我们都是诗坛名人,但一直不分高下,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她们唱谁的诗最多,谁就算第一。”


歌女们对这一切还懵然不觉,自顾自地在会饮之间切磋着歌曲的技艺。先有一名歌女,站起来缓缓开口:“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昌龄得意扬扬,在墙上画了一道痕迹,说:“这是我的诗。”


第二名歌女又开唱了:“开箧泪沾臆,见君前日书。夜台何寂寞,犹是子云居。”高适喜形于色,在墙上画了一道,说:“这是我的诗。”


第三位歌女唱道:“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王昌龄又伸手画壁:“这还是我的诗。”


唱了这许多,却一直没有唱到王之涣的诗。


王之涣自以为成名已久,见没人唱自己的诗,在诗友面前不觉有些气急,便对王昌龄和高适说道:“刚才唱歌的这几名歌女一看就是潦倒乐官,只会唱一点下里巴人的小调,阳春白雪之作可不是这等庸俗脂粉胆敢接近的。”看来为了面子,王之涣真不怕得罪朋友。为了证实自己的理论,王之涣孤注一掷,指着歌女中最美的那位说道:“咱们等着听她唱什么,如果她唱的不是我的诗,我一辈子不再与你们二位争胜;如果是我的诗,你们二位就该拜我为师。”


很快,轮到那名头上梳着双鬟的最美的女子歌唱,她檀口轻启,唱的正是王之涣的《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王之涣果然靠这一局彻底翻盘,随即便揶揄起王昌龄和高适来,得意忘形之下大笑出声,让歌女们惊觉有偷窥者的存在。三位诗人坦荡荡地现出行藏,道出方才的经过,欣然享受粉丝团对明星偶像的膜拜。


在那样一个时代,诗人比艺人更容易成为明星。


其实流行文学大多只是一时的风尚,越是红极一时的作品,越是难以传为经典。王之涣在有生之年诗名赫赫,而流传为经典的也不过两三首绝句罢了。除了“黄河远上白云间”那首之外,最著名者当属《登鹳雀楼》: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重楼。


鹳雀楼旧址在山西蒲州,是唐代的登临胜地。据《梦溪笔谈》记载,唐人在鹳雀楼的登临之作只有三篇最能摹写其景,除王之涣这首《登鹳雀楼》之外,一是畅当的《登鹳雀楼》:“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一是李益的《同崔邠登鹳雀楼》:“鹳雀楼西百尺樯,汀洲云树共茫茫。汉家箫鼓空流水,魏国山河半夕阳。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风烟并起思归望,远目非春亦自伤。”


后两首皆不如王之涣的作品知名,其中原因并不难寻。畅当的诗,通篇写景,景色之外再无更深层的意思,读完便读完,经不起咂摸。


李益的诗,登临风景虽然开阔,意境却显得局促,有点小家子气。只有王之涣这一首,貌似仅仅平铺直叙地道出了登楼的事实,人生哲学的开阔意境却油然而生:要想摆脱生活中无数琐碎的抱怨与烦恼,不要针对这些琐碎的事情本身去解决,而应当提升自己的层次,要想迎接更阔大的人生,就必须登上更高的人生境界。


说哲理而不道破,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种浑然的境界即便对于第一流的诗人而言也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王之涣名字考王之涣,字季凌,名与字的含义皆与水有关。“涣”形容水势浩大,“凌”形容迅猛奔驰。字中的“季”字表示排行,古人行辈按顺序分为伯、仲、叔、季,“季”表示兄弟辈的末行,或者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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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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