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哲：有情世间的“白月光”
就在这周六，张信哲又要开演唱会了。坐标北京。
他的“未来式”世界巡回演唱会将从北京站出发，一路唱响上海、悉尼、伦敦、巴黎、纽约、温哥华、东京等世界多个城市。
每一次的演唱会，都像阿哲与歌迷的约会，没有那么多的噱头，只是听他安安静静从头唱到尾。
出道30年，他的嗓音依旧清澈透亮、空灵干净，这已属不易，更毋庸说身处喧嚣的娱乐圈，却一直零绯闻、零炒作的洁身自好。就像歌迷说的：“如果不发新专辑、不开演唱会，我们基本上就见不到阿哲了。”
这是他对“歌手”这个单纯身份的珍视，和敬畏。
懂他的歌迷一路追随，一直从“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到“二十五岁恋爱风光明媚”，再到“三十三岁真爱珍贵”，甚至“四十岁的女人听歌很美”。
许多人在台下会跟着他一起唱，可唱着唱着，就流下了眼泪。
他是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如果说罗大佑未曾年轻，那阿哲就是不曾老去。”
采访｜梁珊珊
撰文 | 梁珊珊 纪萱萱
白月光
张信哲的歌迷群有一个特点，喜欢他的歌就一直喜欢，无论多少年过去，无论他是否会出现在公众视野，这份喜爱不会变。在歌迷心中，张信哲就像是他自己演唱过的那抹“白月光”。《信仰》、《爱就一个字》、《爱如潮水》、《过火》、《有一点动心》……这些张信哲的老歌，时至今日依旧是KTV里必点必唱的经典金曲。
因为粉丝基础庞大，即使没什么宣传，张信哲的演唱会也不必担心上座率的问题。大家去现场，不过就是想亲耳听听那副好嗓音，跟着一起怀怀旧。
而你要是偶尔收听音乐电台，会发现他的新歌竟然还在打榜。他的歌声，依然情深似海。
出道二十年以上“资深”的歌手，大多已退居幕后，偶尔推出一两首单曲；有的不甘寂寞，凭借资历在综艺节目里做起评委；而真正还活跃于台前、持续发片的实属凤毛麟角。
张信哲，是其中一个。
去年年底，他的新专辑《拥恒》推出。从1989年推出第一张专辑开始，时至今日，张信哲依然保持着两到三年发行一张新专辑的平稳步调。
这张专辑曲风多样，尝试融入电音、民谣、摇滚元素和东方弦乐，但题材仍聚焦于“爱”。
《拥恒》就是拥抱永恒的意思，我觉得情歌是最能够代表永恒的。不管是完美的结局，或者是无奈的结束，都是爱情留给人的一个面向，是不同的对所谓‘永恒’概念的阐释。
"出道30年，张信哲唱尽了人世间的心动、相思、别离、等待、寂寞、真挚、爱而不得、得到又失去、拥有、追悔、原谅、心悸、心碎、千帆过尽、永恒……而这些，全都是爱的不同侧面。
“情歌王子”这个称谓可能滥俗，但放在他身上，也实在贴切。
已届知天命之年，对人生种种际遇早已看淡，他反而能够更专注于音乐：“音乐是需要累积的。当然年轻有年轻的好，但当年纪跟阅历慢慢累积的时候，音乐能呈现出更深的层次，更丰富的内容和感动。”
听张信哲的新歌，明显感觉少了以往的苦情和缱绻，反而增添了一股岁月的沉香和静水深流的澄澈。
初心
不少乐评人对当今华语歌坛分裂断层的现状感到担忧：人气偶像承包流量，选秀歌手综艺圈粉，网红主播也来分一杯羹。结果是，全民听一个人、一首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张信哲还在坚持，他的歌迷也在坚持。
张信哲：
你越了解这个行业，越清楚自己能力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责任感在身上。
但是我说的这个责任感并不是像字面上或者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正义凛然，或者说有什么重大社会责任，而是说我会很珍惜有这样唱歌的机会。
今年4月，张信哲唱进高雅艺术的殿堂——北京音乐厅，与莫斯科交响乐团以及美国乐手合作，举办了“张信哲歌时代Ⅱ北京音乐会”。
▲张信哲在黑胶唱片翻唱多首华语经典歌曲
这不仅是一次流行音乐融合管弦乐的艺术跨界，更是一场破天荒的百人演奏录音现场。张信哲与近200名乐手以及现场2000名观众携手，共同录制完成了《歌时代Ⅱ》黑胶唱片。
当人们鼓吹“唱片已死”，越来越多音乐人选择线上发行，兜售实体CD本已不易，昂贵的黑胶唱片更是少有人问津。
张信哲不是不明白个中利害，但他愿意去做一些“想象之外的事”。“我出道的时候赶上了‘黑胶’时代的尾声，黑胶是我的一个梦想。”
▲“张信哲歌时代Ⅱ北京音乐会”排练
张信哲：
当我还是新人的时候，跟很多现在的年轻人一样，都在追求一个机会，让自己的声音或是想法被听见，被理解。
我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累积跟历练，已经有能力做这个事情。我希望我能够真正去做一些，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梦想过的一些事情，我想在音乐上面做的事情。
▲“张信哲歌时代Ⅱ北京音乐会”排练
《歌时代Ⅱ》的录制并不是张信哲第一次“逆流而上”。早在两年前，他已斥巨资打造了一张黑胶唱片《歌时代》，限定两万张。
千万级的制作费；一年时间的全球旅程；一组与Jennifer Lopez 、Shakira 常年合作的顶尖乐队；洛杉矶好莱坞日落大道上的传奇录音棚EastWest Studio ；后期制作选择了伦敦的Abbey Road录音室，这是Beatles的录音室；最后送到日本的黑胶唱片厂压片……
折腾了一圈几乎没盈利，张信哲解释缘起不过是为了向经典致敬。“希望通过黑胶唱片这件事来呼吁，不要忘了真正好的声音是什么。”
年轻时代的梦想，几十年后不忘去实现，或许正应了那句“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恰同学少年
张信哲很小就崭露出音乐天赋。因常常随父亲一起去给唱诗班排练，三四岁的时候已学会了很多合唱曲。父亲发现了他的天赋，送他去学习小提琴。
△2015年，张信哲特别为父亲创作了一首《苍苍》，并邀请父亲与他一起合唱
▲（左一）童年的张信哲
大学时，张信哲组建了小型合唱团，凭借天然一副好嗓子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每当他演唱时，全场鸦雀无声，沉浸其中。在一场校园比赛中，他的嗓音惊艳四座，其中担任评委的词曲创作人将他推荐给了滚石公司。
那是滚石唱片在华语乐坛如日中天的年代，也是华语流行乐最辉煌灿烂的年代。
“接到滚石的电话，我以为是骗子。”
直到站在滚石办公楼门口，看到曾演唱过《滚滚红尘》的歌手陈淑桦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张信哲才紧张起来。
面对时任滚石音乐总监李宗盛，张信哲自称“乱答了一通”：“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对演艺事业没有太多的理解，就只是单纯地喜欢音乐，喜欢唱歌而已。”这样的回答，李宗盛并不十分满意，张信哲也没有得到公司的重视。
蛰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意外获得一个与当红女歌手潘越云合唱的机会，没想到，这首《你是唯一》反响热烈。
1989年，张信哲等来自己人生中第一张专辑《说谎》。但当时滚石公司对他并不看好。
▲拍首张专辑宣传照时，张信哲成为公司唯一一个被摄影师“嫌弃”的歌手。后来摄影师勉强抓拍了一张作为专辑封面，封底直接用了一张不露脸的照片。
▲《说谎》专辑主打歌《我们爱这个错》
然而，专辑发布几个月后，他的歌开始在大街小巷传唱。公司趁热打铁，接连推出三张专辑。“我前三张专辑的制作人，全部都是当时最好的。譬如从一开始的林隆璇、齐秦、李宗盛，到小虫、黄韵玲……”张信哲密集地接受了顶级音乐制作班底的训练，也由此入围了金曲奖最佳新人奖。
随后，张信哲服役、退役，面临转型。此时，由李宗盛作词、黎沸挥作曲的《爱如潮水》，像翻涌高涨的潮水，一下子将张信哲推上了歌坛高处。
《爱如潮水》唱尽男人在感情里的隐忍和脆弱。这样的歌本应由李宗盛一样历经沧桑的老歌手演唱，毕竟其声音本身就有岁月的印记。但李宗盛把这首歌交给年仅26岁的张信哲，想借他的简单和纯粹，与歌词之间形成天然的冲突感。
李宗盛的想法奏效了。因为《爱如潮水》，张信哲“情歌王子”的定位开始深入人心。据说当时刘嘉玲加入滚石就是因为有机会跟张信哲合唱，后来二人那首《有一点动心》也红遍大江南北。
叛逆中年
或许为了忠实于你自己和诗歌，你应该背叛你的时代。
——阿多尼斯
虽然外界始终如一地称他“情歌王子”，但张信哲不想被定义。
2016年，作为补位歌手的张信哲登上《我是歌手》，初次亮相即以一首《信仰》引发观众集体怀旧。
但之后的演出他却拒打“情怀牌”：“其实情歌一直是我的包袱，是一把双刃剑，这是我最好的音乐表情，却也是我最大的限制。”
他试水新生代歌手华晨宇的《微光》，“希望它能作为一个桥梁，来连接情怀中的张信哲和正在往前迈进的张信哲”；
携手近20位台湾原住民儿童唱响《亲爱的小孩》，这首被无数歌手翻唱过的歌，在融入台湾布农族原汁原味的八部和音法后，演绎出了张信哲版的独有味道；
改编朴树的《平凡之路》，配合着大鼓、风笛、超重量合唱团唱出了摇滚范，最终张信哲逆袭夺得当场冠军。
其实，如果你对张信哲足够了解，会发现这些歌曲都不是他擅长的风格。他擅长的永远是细腻、深情、动人心弦的情歌，就像他曾在演唱会上唱过的那首曲婉婷《我的歌声里》，就像他重新演绎的那首《来自星星的你》主题曲的中文版。
但他在比赛时，却毅然摒弃自己擅长的曲风。“因为我不是比赛型歌手，之前三次拒上《我是歌手》。此次加盟算是一种‘叛逆’，面对舞台的态度也更是‘叛逆’，希望表现出我自己对音乐的执着，而非消耗情怀。”
他的颠覆表现也开始圈粉90后、00后，并被媒体和网友贴上“中年叛逆”的标签。
输与赢，得与失，对这样一位老牌歌星来说，已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依然是他对音乐的初心。在“入世”与“出世”之间，张信哲自始至终选择用声音，搭建起了自我与世界的桥梁。
“人家说青春期叛逆一次，我认为，中年人才是有资格叛逆的阶段。”张信哲说，“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里，人会因为阅历多，变得愈来愈小心。其实在我看来，中年更适合冒险，因为我们有基础，理解风险掌控。”
情深付收藏
《文化十分》记者采访张信哲的时候，他说自己正在看卡尔维诺的《巴黎隐士》。喜欢阅读、旅行、绘画、收藏，是张信哲鲜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事实上，学生时代的他就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美术比赛，业余时间也喜欢走街窜巷，拍下那些老建筑的风貌，并且把建筑物的透视图画在图纸上。
他喜欢有丰厚传统文化底蕴，散发着浓浓烟火气息的老地方。
艺术和美悄然滋润着他的情感，更滋养着他不断探索的音乐创作。“音乐和艺术是分不开的，能互相影响，透过这些老东西可以连接我和过去的某些情怀，我在唱歌可以想象这些老东西老故事，把我带到音乐的世界。”
自然而然地，张信哲也爱上收藏。论及收藏古董的资历，至今已有二十余年，各类藏品中他尤为偏爱织绣。
2015年由张信哲策划的“潮代——清绣的天衣无缝”展曾轰动台湾。“潮”源自于他的代表曲目《爱如潮水》，也源自水纹饰在清代织物中的重要地位。
这次展览一共展出了70件清代女性宫廷服饰与嘉庆皇帝曾穿过的龙袍。
▲前景处是清代同治年间的红色纳纱彩云金龙纹龙袍，当为同治皇帝大婚时为皇后阿鲁特氏置办的婚庆吉服之一。后景处是清代同治年间的石青色纳纱八团喜相逢瓜瓞绵绵纹吉服褂。其上的绣花用的是打籽绣的绣法，十分精美。配色也相当考究秀丽。
有人说‘收藏’，是人在儿时对幸福本能的找寻，因为纯真，不懂得奢望，所以在那小小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织绣的收藏也一样牵引着我童年一段小小的依恋，那是我与近百岁的外曾祖母之间一段纯净、简单却无法割舍的记忆。
"张信哲说，印象中他的外曾祖母一直是着黑色绸缎衣、戴黑色眉勒、缠三寸金莲，少言寡语。但外曾祖母离世后，张信哲整理遗物时意外发现她年轻时穿的绣花衣裳。
看到如此绚烂的绣衣，精致华美的花纹、璀璨活泼的色彩，张信哲很吃惊，没想到记忆中纯黑色的身影竟也曾有过如此娇艳的青春，这大概就是生命的魅力！
这是张信哲收集的第一批织绣。此后，他真正开启了一场穿越时空的锦绣之恋，透过一片片织绣拼凑出来的绮丽柔软的旧时光，窥视其中的美丽与哀愁。
▲张信哲收藏的清红缎绣藤花蝴蝶女氅衣
▲石青地彩绣团禽马人物纹对襟女褂
彩绣地景人物龙凤百色裙一套（局部）
除了织绣品，张信哲还收藏明清家具、瓷器、炕垫、烟袋、钱袋、香囊等等。近几年他的藏品屡屡受邀到内地，参加各大展览和拍卖会。 这些老东西也让他“在辛苦的工作之余像避风港一样，给自己一个完全不受打扰的世界”。
曾有媒体提问张信哲，自己做过的最不“张信哲”或者最叛逆的事是什么？
他说，加入演艺圈吧。
所以，他一直与这个圈子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在泛娱乐化的时代，不刷流量，没有绯闻，不上热搜，唯一能为他代言的，大概唯有音乐作品本身了。
在几百首音乐作品中，他反复吟唱着人类共通的情感。我们被他的歌声感动，大概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唱得足够好，更因为他的音乐里，铭记了属于我们的某些生命瞬间。
监制 | 任永蔚
制片人 | 石岩
主编 | 纪萱萱
记者 | 梁珊珊
编辑 | 梁珊珊
运营 | 邓 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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