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皇殿重开 | 乾隆：其实我是一个孝子
今年，乾隆很忙，
一直活跃在影视界里。
当然在历史上他也很忙，
忙着盖章；
忙着造他那些“农家乐”审美的瓷器；
忙着修四库群书；
忙着和他的两任皇后培养感情；
也忙着为自己的母亲贺寿；
忙着祭奠祖先。
乾隆，其实也是一个孝子。
乾隆十四年，他重新修建了寿皇殿，
这个专门用于祭祀先祖的地方。
撰文 | 王冀蒙 纪萱萱
位于景山的寿皇殿是北京中轴线上除故宫外的第二大建筑群，明清时期，这里是专为供奉皇室祖先及举行祖先祭祀活动的场所。
经过岁月洗礼，它也饱经沧桑。
建国后，寿皇殿一度成为北京市少年文化宫，有围棋教室、舞蹈班、合唱团等等，许多孩子的童年都在这里度过。
直到2013年，少年宫搬走，寿皇殿经过修缮，才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近日，它正式向公众开放了。
随着寿皇殿的重新开放，许多中老年人也结伴前来，来看看这座承载了他们儿时记忆的建筑。而关于寿皇殿的故事，也悄悄展开了……
提到寿皇殿就免不了说一说乾隆。
整个清王朝，若论孝顺，乾隆算是个中翘楚。
这几年，乾隆的母亲成为清宫戏里的励志女主，也成为观众非常熟悉的人物。无论是《甄嬛传》也好，《如懿传》也好，都花了不少笔墨描写乾隆皇帝对她的孝顺。
△《如懿传》中太后和乾隆
乾隆刚登基，就将太后的住所进行了修缮。至乾隆六年开始，他每次到避暑山庄、木兰围场等地，都要与太后同行。直到太后去世，他们母子共同北巡31次，南巡4次。
寿皇殿如今摆放了部分《胪欢荟景图》，其中一册便记录了乾隆为其母亲崇庆皇太后七十圣寿举办的庆典活动。
△《胪欢荟景图》之“慈宁燕喜”
当天，乾隆不仅亲自来到慈宁宫为母亲拜寿，更是在万寿寺前安排了千名和尚同念万寿经，甚至在西直门外安排了成员年龄共有一万四千余岁的189名老翁、老妪，共祝太后万寿。
乾隆的孝心不仅表现在对太后的重视，更表现在对于先祖的追思。
为了表示对先祖的崇敬，乾隆皇帝重建了寿皇殿，并将其地址由景山东北侧移到了京城南北中轴线上，也就是景山的北面。
寿皇殿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当时并没有明确具体的用途。
清早期，这里曾作为顺治帝的停灵处，顺治帝的火化仪式也在寿皇殿前举行。康熙二年，顺治帝的骨灰移往清东陵安葬。
直到雍正时期，寿皇殿才开始有了祭祖制度，不过最初也只是供奉圣祖皇帝康熙的“神御”（即先朝帝王的肖像）。
△清圣祖康熙皇帝画像
乾隆十四年，寿皇殿重新修建。按照礼制，帝后嫔妃的画像都要归集在寿皇殿，以便后世祭拜供奉。
乾隆皇帝还在乾隆四十二年为此特颁谕旨，规定：“列后神御，具尊藏寿皇殿内神厨，将来朕之子孙，遵照安奉，亦足以昭敬慎。”
殿内最中间悬挂着康熙的“神御”，其余皇帝肖像依照顺序在其左右排列。
△光绪朝佚名《寿皇殿位次图》
而清朝诸皇后的御容像，只在每年除夕，寿皇殿内临时增设大型插座屏风时，才与其相对应的皇帝像一同挂于屏风之上，以供当朝皇帝行礼，追展孝思。
△寿皇殿内景照片 1930年摄
至正月初二，皇后们的画像便会被撤离，封存于寿皇殿内的西大柜中，以待除夕再展。
△清圣祖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康熙四年立为皇后。
史料记载，乾隆在大年初一这一天，会于丑时先在奉先殿祭拜先人，巳时二刻再驾临寿皇殿祭拜先人。一天两次祭祖，可见乾隆的孝心。
不过，乾隆并不是来寿皇殿来得最勤的皇帝。根据史料，乾隆共来寿皇殿祭祀307次，而光绪帝来此祭祀次数最多，达到了421次。
“一根长达八公里，全世界最长、也是最伟大的南北中轴线穿过全城。北京独有的壮美秩序就由这条中轴线的建立而产生。”
——梁思成
北京的中轴线南起外城永定门，经内城正阳门、天安门、午门，穿过太和殿、乾清宫、坤宁宫、神武门、寿皇殿，直抵钟楼的中心点。
中轴线连着四重城，即外城、内城、皇城和紫禁城，好似北京的脊梁。
而寿皇殿所在的景山，正在这条中轴线上。
景山原本算不上什么山，是用拆旧城墙的渣土和挖河泥的黄土堆砌起来的。但要是想俯瞰紫禁城的全貌，就一定要登上景山。向南望去，神武门和护城河近在眼前，晨昏有别，四季更是不同。
景山坐北朝南，在紫禁城的后面。传统风水讲究“前有照，后有靠”，所以景山就相当于紫禁城的“靠山”。而且北京的风向多是西北风，有了景山挡着，紫禁城的风会相对小些。
寿皇殿的建造同样考虑到要后面“坐拥山”，就建在了景山的北面，形成一个“背后有靠山”的地势。
寿皇殿整体建筑格局仿太庙规制而建，历代皇帝崩逝后，其生前画像及后妃画像、用过的玺印以及珍爱的文玩器物，一部分随葬陵寝，其余都放置在寿皇殿中供奉。
乾隆皇帝享年最久，在位时间仅次于康熙，所以殿中他的遗存最多。
作为供奉祖先的场所，这里本应是与世无争的地方。但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时，寿皇殿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伤害：法国少将弗雷将这里设成了司令部。
弗雷依仗自己的特权和便利，从殿中搜罗了大批帝后画像以及其它文玩，并携至法国。
事后，弗雷及家人除向法国政府捐赠部分掠品外，还陆续将一些物品拍卖出售，先后出售的有《嘉妃半身像》、《纯惠皇贵妃朝服像》、《乾隆南巡图》（第1卷、7卷）、康熙御用佩文斋12 玺、乾隆御用“太上皇帝之宝”玺等。
△《纯惠皇贵妃朝服像》局部，这幅画像于2015年在苏富比秋拍上以1.374亿港元的价格成交。
当时，寿皇殿殿内宝物尽数被搬走，一名名为布里斯的中尉曾在日记中写道： “1900年10月25日，这是一个不可忘记的日子，从没有见过这样辉煌的殿堂，里面的宝物不计其数。弗雷将军令我们将供案上许多闪着金光、也是他最喜爱的珍宝存入几个皮箱中。几十幅皇帝的画像，令我们小心卷起、封好，准备献给卢贝总统先生。”
法国作家皮埃尔·绿蒂曾在八国联军侵华时，以法国海军上校身份进入北京，他在书中写道：
还有些上了漆的衣橱，大若房屋，收藏着的乌木或象牙卷轴的古老挂画，一卷卷包裹在御用丝绸里。
有些画卷美妙绝伦——我们发现了欧洲人想象不出的中国艺术，这种艺术至少堪与我们的艺术相媲美，尽管它们根本不同。这些图画描绘了皇帝外出狩猎或皇帝梦游般独自漫步林间的情景，那些荒无人烟的景致令人恐惧却又唤起人们对未被岩石和树木侵占的原始大自然的怀念。
还有用水彩绘在绸缎上的亡故的皇太后们的画像，让人想到意大利早期作品的质朴和典雅风格；苍白的肖像，几乎没上任何色彩，更像是人物的影像，模糊地固定在那里又随时准备跑掉；那画面上凸起的部分有着不着痕迹的完美效果，但所有的笔力还是集中在那栩栩如生的眼腩上，有那么奇怪的瞬间，像与沉睡于陵墓中几个世纪的过去的王妃面对面……所有这些画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我们欧洲人从没见过的，甚至从没想到过的东西。
……
接着我走进神龛，勤务兵用他那根小小的烛照亮那些奇妙的东西：玉笏，简洁大方、奇特精美的花瓶，或外形繁复到令人迷惑的花瓶，有暗玉质地的，灰白玉质地的，有金底景泰蓝的，还有用整块金子制成的……
当1901年法国军队撤出时，寿皇殿已经是满目疮痍。
时间行进到2013年，为了恢复寿皇殿的原貌，这里开始了修缮保护工作，目前已局部恢复了记载中的大插屏、神龛、云龙大柜等家具。
△复原后的大插屏
寿皇殿的正殿东西两侧各有一殿。一个名为“衍庆殿”，一个名为“绵禧殿”，并称为“禧庆绵衍”，正如字面含义，这里是用来储藏爱新觉罗家的族谱“玉牒”。
平时皇帝立后纳妃，王爷娶妃等等，都要载入玉牒，有着严格的尊卑观念。比如道光十七年前，后妃只有生育子女才能够入玉牒。
△故宫门前的石狮子
石狮子自古以来便是看守门户的吉祥物，有着辟邪纳吉、预卜灾害、彰显权贵等寓意。
作为灵兽，石狮子在每个朝代有着不同的造型，汉唐时强悍威猛，元朝身躯瘦长有力，明清时期则较为温顺。
寿皇殿门口就有两尊石狮，但又与北京故宫门前的石狮造型迥然不同。
故宫门前的石狮子造型庄严又大气，是皇权的象征，它是首位皇家门户确保皇宫安宁的瑞兽，所以体态壮硕雄健，威猛之极。
寿皇殿门的石狮子则“塌着腰”，造型别致，也很罕见，是这里为数不多留存下来的古物。
据寿皇殿的工作人员介绍，这里的石狮之所以“塌着腰”，是因为在家门口它们可以比较放松，所以造型看起来也很“萌”。
左边的母狮子“塌着腰”，左前爪卧着幼狮；右边公狮子也同样“塌着腰”，左前爪放着绣球，看起来就像是在家门口嬉戏打闹，十分可爱。
除了石狮子，寿皇殿中的仙鹤、小鹿的青铜器也十分“吸睛”，很多曾在少年宫上过学的北京人，都趁着寿皇殿重新开放过来寻找自己的童年。
铜鹿、铜鹤腹内中空，背上有一个开关，寿皇殿重新修缮的时候在里面曾发现一些小孩子藏入的纸盒，想必当年这里还是少年宫时，孩子们曾将这些文物当作了收纳器。
寿皇殿饱经沧桑，充满了故事和传说。
如果你想看看皇帝每年都要来的祭祀场地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想找一找那些可能的传说和故事，如果你想知道老北京人童年最好玩的地方，如果你想去看看“北京中轴线更完整的样子”，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今年很忙又很孝顺的乾隆。
那不妨来此看看。
※ 本文部分内容根据《故宫博物院院刊》2017年第1期《清宫除夕才挂的画作》整理
一个看文化的平台
一群聊文化的知己
监制 | 陈 杰
制片人 | 石岩
主编 | 纪萱萱
编辑 | 王冀蒙
运营 | 邓 荣
往期节目推荐
▶ 纪念巴金、萧珊 | 能够做你的妻子，在我永远是一件值得庆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