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到了21世纪再替他恢复名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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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二十一世纪的胡适
◎罗钰润
胡适是现代中国具有重大影响的历史人物,1962年,因心脏病突发,逝世于台北,享年71岁。
他离世距今已经有36年的时间,为何还要说是21世纪的胡适?1956年,毛泽东在中南海怀仁堂宴请出席全国政协的知识分子代表曾说:“胡适这个人真顽固,我们托人带信给他,劝他回来,也不知他到底贪恋什么?批判嘛,总没有什么好话。说实话,新文化运动他是有功劳的,不能一笔抹煞,应当实事求是。到了二十一世纪,那时候,替他恢复名誉吧。”这段很有风趣的话,具有政治家非凡的预见性。随着社会的发展,在新的历史时期,春风吹开了实事求是的大门,果然胡适的名誉得到恢复。从此他的著作被解禁,他的形象和风采也被展示出来,研究评论胡适的文章如雨后春笋般地常见于各种报刊,对胡适的评价开始转向客观,逐步在还胡适以本来面目。
人们为他恢复名誉,加冕在他头顶的光环越来越多,真可谓是彩色斑斓,五光十色。哲学家、史学家、政论家、社会活动家、校长、教育家、教授、学者、诗人、国学大师以及文化巨人等等不一而足。胡适知识渊博,研究问题,认真做事,卓有成果,因此,给他以诸多的头衔和称谓,都不为过。但是,作为中国现代史上一位有重大影响而奇特的历史人物,到底如何突出他的特点,准确定位,从而认清他对中国社会发展的重要贡献和真正的历史价值,这应该是在还其本来面目的过程中,值得研究和探讨的一个重要课题。
胡适于1917年1月在《新青年》发表《文学改良刍议》,接着又发表《建设的文学革命论》,主张破除旧文学,提倡新文学。以后还不断发表讲话和写文章,第一个用白话写新诗,出新诗集《尝试集》,由此开端,新文化运动风起云涌,波澜壮阔地在神州大地展开,使中国几千年的封建文化转向现代文化,使陈旧的传统文明走向现代文明,影响之深远,贡献之重大,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如今我们在编写现代文学史、新文化运动史的过程中,不写、少写或轻描淡写,这都是不客观的。
早在黑暗有如“铁屋子”的封建社会,最先清醒了起来毁坏这“铁屋子”的,应该说胡适是很重要的人物之一。胡适崇尚杮油民煮思想,为构建民煮现政的社会制度,奔走诉求,不畏艰难和曲折,甘做“过河卒子,拼命向前”。他坚持自己的信仰,始终如一,特立独行,锲而不舍的精神,这可能也只有他的那种个性特质才能够具有的。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他所倡导的民煮、科学思想,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进步。社会的发展,由于时代不同,国情不同,民煮现政的社会制度是多元的,不可能完全是一种模式。但是用科学的历史观,对胡适杮油民煮思想,重新进行研究,给予客观评价,并在现代文化史、文学史中给予恰当的地位,这不是一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胡适是一个胸怀宽厚,很有大气量的人。他的一生,荣辱相伴,所遭受的批判和抨击接连不断,其次数之多,时间之长,是少见的,可是他都能承受得住。1954年,对胡适的批判达到高潮,批判他的文字累计达数百万言,然而他却非常理智和冷静,不作回应,只是一笑了之。当时他客居美国,就所处的特殊环境,是完全可以发表文章,进行一些解释或加以辩驳的,可是他没有这样做。面对大陆对他的批判是如此,面对台湾有的人批他、甚至骂他,他的态度同样是如此。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认真做事,严肃做人。”这是他教人做学问,教人做人的名言。因此,不论是对人和对事的问题上,他都富有仁道、富有包容之心。他和陈独秀虽然都是杮油民煮思想的追求者,但由于选择的政治道路不同,后来思想发生了尖锐分歧,可是当陈独秀四次被捕入狱,胡适每次都是不避风险,想方设法营救。章士钊是反对新文学的强硬派,有意写戏言白话诗捉弄胡适,胡适看后却写诗回答道:“但开风气不为师,龚生此言吾最喜;同是曾开风气人,愿长相亲不相鄙。”因为有了这样一首诗的回应,两人彼此“相逢一笑”,同好如旧。这不仅表现了胡适为人谦和,同时还可以看出他那种大气量、大胸襟。
胡适是新文化、新思想先锋者,但他却继承了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胡适辞世的时候,有一副挽联写道:“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很生动地反映了胡适做人的特点。中国优良的传统道德,应该说是一种值得继承和发扬的美德。胡适敬爱母亲,讲孝道,这种做人品格是很高尚的。他遵母命,同意旧式婚姻,与江冬秀结婚,并且珍惜婚姻、家庭与妻子携手直到白头,这是他具有崇高的仁爱之心的一种体现。虽然旧式婚姻制度是不可取的,但从另一视角来看,胡适讲孝道、讲人道、讲仁爱,这应该是无可非议的。
现在,研究和写有关胡适婚姻、爱情的文章不少,但多为旁观者推测之言,其实胡适的婚姻是很专一的。拿他与陈衡哲女士的关系来说,只不过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并非是有什么另外的离情别恋。胡适在《尝试集》自序中明确写道:“这两年来,北京有我的朋友沈尹默、刘半农、周豫才、周启明、傅斯年、俞平伯、康白清诸位,美国有陈衡哲女士,都努力作白话新诗。”胡适倡导新诗,很显然陈衡哲也不过是他写新诗的朋友之一。对胡适在这方面的操守,李敖说得更是透彻,他在《播种者的胡适》文章中写道:“他在讲课时,天冷了,看到女生坐在窗边,他会走下讲台亲自为女弟子关窗户,这是他的体贴处,但当女学生疯狂追他的时候,他绝不会动心。在保守的中国,他在这方面是白璧无瑕的。”
胡适虽然是旧式婚姻,但经过共同生活的融合之后,许多事实说明他的家庭还是幸福的。婚后不久,胡适写信给远在美国的女友韦莲司说:“我高兴地告诉你,我妻子和我都相当愉快,而且相信往后相处的很好。”江冬秀出自名门,也不是一般的女性,她孝敬老人,操持家务,照护丈夫,待人接物,是胡适相当好的贤良内助。1962年6月的一天,胡适在台北出席一个院士会议,出门前,江冬秀反复叮嘱他少讲话,少喝酒,可是他在酒会上致开幕词时却激动忘形,并且幽默地说:“今天太太没有来,我要多说几句。”接着举杯痛饮。这时酒浇心头,百感交集,不幸,心脏病突发,猝然倒下。江冬秀对胡适的关心和爱护,真是无微不至,直到“黄泉路渺,白首情深”。
总之,胡适的一生,是高举杮油民煮的旗帜,恪守“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认真做事,严肃做人”的宗旨和崇尚人道、仁爱、包容的一生。今天要还他以本来面目,还有一个逐步加深认识和理解的过程。正如当代学界泰斗季羡林在写给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胡适全集》的长篇序言中所说:“看来我们在胡适这一位巨人面前,都成了摸象的瞎子。胡适的‘本来面目’,还隐在一片云雾之中,至少有一部分是这样的。要想拨开云雾见青天,还要进一步去研究、探索。”
20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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