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一座清真寺》1 当我将你带到上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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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清真寺
我举意,写一本所有人都能看得懂的,有趣的小书。
夏夜,晚了,很晚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穿着厚厚的棉服,戴着裹头的帽子慢慢走进夜里的清真寺,她朝着大胡子阿訇的房间径直走去。她的丈夫跟在身后,手里提着一些水果,这是简单的礼物。
阿訇刚准备睡觉,打开门,他说:“赛俩目!”(愿真主赐你平安)
妇人回她:赛俩目,您好,我的女儿已经出生十多天了,我希望您能给她取一个经名!
哦!阿訇摸着长长的大胡子,看着妇人怀中的小婴儿,说:“请进吧。”
他们坐在沙发上,有一些局促,有一些不安。阿訇为他们倒了水,然后,他弯腰对着孩子的左耳念了一段经文,又对着孩子的右耳念了一段经文,他直起腰,说:就取个法图梅吧,这是圣女的名字,希望您的孩子长大之后,能成为一个有信仰的人,并且,有贤德的内涵和高尚的道德。
男人和女人起身,连声道谢,男人把礼物放在阿訇的桌子上,说:“谢谢您,太晚了,就不打搅您了,我们告辞。”
阿訇打开门,目送他们出门。
女人抱着孩子往外走,想想这世间的苦恶,不禁悲从中来,一边走一边流泪:“我的孩子啊,我把你交给了主,我知道,你有了信仰,当你年少轻狂走错了路,你也会回来的,是不是?”
男人眼睛有些湿润。
半个月后,女人带着孩子,陪着男人来礼拜。
一样是深夜,那大殿里传出的灯光犹如天堂灯火辉煌。男人朝着台阶直直去大殿,犹如登上一座天梯,去往神秘之处,去往未知的世界,或是进入一道神秘之门,女人抱着孩子,静静坐在大殿旁的石台阶上,她亲了亲孩子的小脸,然后转头看着大殿里的男人,男人将双手举到耳边,抱手下跪,女人转过脸,内心依旧感慨万千:作为妻子,我知道,你的内心依旧属于你,内心的自省远比别人的唠叨更为重要,我再爱你,你也属于你自己,毕竟爱不能成为绳索捆住别人的身体和灵魂,我陪伴着你站在上主的面前,我知道,一个有信仰的人是值得托付的,人一旦有了信仰,内心就会有禁锢,如此,你不会做出非份的事情,我相信,你将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的人。
男人礼完了宵礼,起身走出大殿,下了台阶,伸手拉起妻子,他走着走着,把手搭在妻子肩上,伸过头去,亲了亲她的脸,又低头,亲了亲孩子的脸,然后,走了。
干干净净的清真寺,夜里,就像一场寂静的盛宴。灯已经熄灭,有年轻女人坐在妇女礼拜堂里,轻声抽泣。
她有什么伤心事?也许,她正在忏悔,也许,是诉说自己的哀伤境遇,我不知道。
幸福的都幸福了,不幸的,总在深夜里哭泣。
找一根缰绳栓住野马
找一根拐杖送给老人
信仰是一块天大的石头
或许沉重但总不会
被烈日和雨打风吹去
作者简介
桑田,汉族穆斯林,著名作家、诗人、策展人,成名作《乌蒙江南》,著有《一座清真寺》、《论题与集合》、《桑田的诗》、《千年茶香 一枕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