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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海:《金瓶梅》在俄苏的翻译、传播和研究[1] ​

金学界 金学界 2022-11-26

 




内容提要:
《金瓶梅》在俄苏的翻译晚于《三国演义》等其他几部中国文学名著,最早即为1977年В.С.马努辛的俄文译本,但在俄苏《金瓶梅》的俄译本却是重印、再版次数最多,印刷数量最大的中国小说名著。文章梳理了《金瓶梅》俄译历程及其不断再版、重译以及相关评论等资料,可以反映出俄苏学者和大众对《金瓶梅》的理解和接受过程。

关 键 词: 俄译  金瓶梅  В.С.马努辛  节译本  全译本

 
On the Translation, Dissemination and Studies of the Plum in the Golden Vasein Russia and the Soviet Union
 
GAO Yuhai
 
Abstract: Compared with several other famous Chinese novels, the Plum in theGolden Vase was quite a late arrival in Russian translated literature. It was introduced to the Russian readers as late as in 1977 when B. C. Ману хина published his Russian translation. However, the Russian translations of this novel was the most frequently reprinted Chinese novelof its kind with the most editions in Russia and the Soviet Union. By sorting out the literature on the novel's Russian translations and itsrelated criticisms, this paper traces the history of Russian translations of the Plum in the Golden Vase, which in fact reflects the understanding and reception process of this novel by scholars and readers in Russia and the Soviet Union.

 

Key words: Russian translations;the Plum in the Golden Vase; B. C. Манухина;  selected translations; complete translation



俄译本问世之前的评论文字

 
现知俄罗斯汉学史上最早提到《金瓶梅》的当为1880年问世的《中国文学史纲要》,作者В.П.瓦西里耶夫(王西里)在他的《中国文学史纲要》最后一节“民间文学:戏曲、小说、章回小说”中对《金瓶梅》做了简要的论述,他不但介绍了小说的名字是由三位女性的名字组成的,而且还详细叙述了小说的基本故事情节。
在不多的评论文字中,瓦西里耶夫认为《金瓶梅》反映明代社会的真实程度要高于戏剧作品,因为戏剧无法提供同样的细节。
他还提到在《金瓶梅》之后的《好逑传》、《玉娇梨》的才子佳人小说,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对后来产生的狭邪小说《品花宝鉴》与《金瓶梅》进行了对比,认为《金瓶梅》里反映的中国社会的家庭矛盾、世态现象非常深刻。[1](160-162)


1880年王西里《中国文学史纲要》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较早关注《金瓶梅》并进行翻译和研究的大概是汉学家Г.О.蒙泽勒和В.С.马努辛,蒙泽勒翻译和研究了唐代诗人李白、王维、杜甫等诗人的诗歌,曾与人合作翻译了《镜花缘》的俄译本。
后来他准备翻译《金瓶梅》小说,因其1959年过早的离世而未果。
В.С.马努辛早年在莫斯科大学语文系攻读研究生学位(1953-1957),1964年获得副博士学位,学位论文就是研究《金瓶梅》的,在此前后他发表了一系列研究《金瓶梅》的学术论文。
主要有1959年发表的《中国早期长篇小说艺术表现手法》[2],载《语文科学》1959年第4期;
1961年《长篇小说金瓶梅与中国文学批评中反传统倾向的斗争》[3],载《高等学校学术报告》1961年第2期,以及副博士学位论文《由传统到创新的社会揭露小说——金瓶梅》[4]等。


《金瓶梅》俄文本,1993年,俄罗斯出版社出版



除了马努辛之外,这个时期关注和论述《金瓶梅》的还有1956年出版的Н.Т.费德林《中国文学史概要》[5]、1962年出版的Л.З.艾德林、В.Ф.索罗金的《中国文学简史》[6]、О.Л.费什曼《中国长篇讽刺小说——启蒙时代》[7]等论著。
费德林指出《金瓶梅》“揭露了社会的堕落和凶残的地主以及唯利是图的商人在家庭日常生活中的淫乱和道德败坏”。[2](139)
索罗金则认为《金瓶梅》不能称为地道的现实主义作品,因为“书中所描写的现实是有其局限性的和片面性的,作者看到的只是黑暗和破败,他笔下主人公的感情全是地下卑劣和粗俗不堪的。小说作者不能对其所描写的现象加以深刻地剖析,没有去探究其社会的根源,没有揭露其深刻的矛盾。”[3](78)
费什曼则在其著作中专门论述了《金瓶梅》的讽刺艺术,她说:“从表面看,这是一个家庭的兴衰史,实际上展现在读者面前的却是整个中国社会的腐败图景——社会生活的腐败和私人生活的糜烂。”[4](55)
因此,她不同意有人对《金瓶梅》客观主义、自然主义、没有正面人物、没有光明前景、没有作者理想的种种指责。
她还认为《金瓶梅》从写作技巧、结构方式、讽刺艺术等方面对《红楼梦》、《儒林外史》等小说产生了深远影响。
文章还认为“就讽刺揭露的尖锐和辛辣来说,小说《金瓶梅》和《儒林外史》相近。”该文立论平稳而要言不烦,不失为一篇简洁明当的绍介文字。


Н.Т.费德林



1974年В.С.马努辛发表了《论金瓶梅小说及其作者》论文[8],该文载《远东文学研究的理论问题》,列宁格勒出版,文中推测“兰陵”二字应是“酒徒”的意思,因为“兰陵”这个地名使人很容易想起李白的诗句“兰陵美酒郁金香”。
因此,“应当将兰陵笑笑生看成一位嘻嘻哈哈的喝醉了酒的人,一位经常喝得醉熏熏的家伙”,而这位“兰陵醉汉便是一位敢于去揭露社会溃疡的人物。”[5](45-46)作为假设,他推测可能是李贽、徐渭、袁宏道、冯梦龙等人。
 
《金瓶梅》俄译本的首次问世

 
相对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相继问世的《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儒林外史》等几部中国古典小说名著的俄译本而言,
《金瓶梅》俄译本的问世可以说是姗姗来迟的,据前不久刚刚去世的汉学家Б.Л.李福清回忆,早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汉学家Г.О.蒙泽勒曾动手翻译《金瓶梅》,因过世而未果[9]。
蒙泽勒1959年去世,生前曾编选和翻译《王维的诗歌》(1959)、《唐代三诗人:李白、王维、杜甫》(1960)等。


1977年第一版《金瓶梅》俄译本书影



1977年苏联汉学家В.С.马努辛翻译的《金瓶梅》在苏联国家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书分上下两卷,黑色封面,配以蓝色和粉色梅花、金色小鸟等,印制考究,装帧精美,初版即印行了五万套。
其中诗词部分由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翻译,并经过俄罗斯的中国服饰研究专家Л.П.斯切夫的润色,书前有汉学家李福清撰写的序文《兰陵笑笑生和他的长篇小说金瓶梅》。
此后,《金瓶梅》不断再版、重印,数量远远超过《红楼梦》等其他古典名著。
据笔者考查得知,В.С.马努辛在1969年即完成了《金瓶梅》的全部译稿,但由于当局的严格审查和出版社所做的大段删节,使得该书在作者去世三年之后才得以出版,
该书据《金瓶梅词话》本节译,但实际上篇幅只有《金瓶梅》原作的五分之二多一些,更为遗憾的是译者В.С.马努辛也未能在《金瓶梅》译本问世之后而于1974年辞世。
译本还选用了《批评绣像金瓶梅》中的三十幅绣像,第一卷和第二卷各插入十五幅,书后附有对每一幅插图的说明文字,使得此书装帧十分完美。[10] 


 1986年《金瓶梅》俄译本重印本



国内有的学者据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版的《苏联中国学手册》统计,误以为《金瓶梅》俄译本有两种,另一种是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翻译的《金瓶梅》,
其实,《苏联中国学手册》的记载是错误的,该书误将В.С.马努辛1977年《金瓶梅》俄译本中的诗词翻译者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当作另一《金瓶梅》译本的译者,造成同一本书的重复统计,学者不查,将错就错,导致以讹传讹,
如《国外汉学史》中即认为“《金瓶梅》有亚罗斯拉夫采夫(Г.Ярославцев)和马努辛(В.С.Манухин)的两种译本”。[6](444)
В.С.马努辛俄译本《金瓶梅》问世之后,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里曾多次重印,印数数量超过所有其他中国小说名著(详见附表)。
 
时间
出版者
译者
卷数、页数
印数
1977年
莫斯科国家艺术文学出版社
В.С.马努辛;
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
2卷本
438页+502页
50000
1986年
莫斯科国家艺术文学出版社
В.С.马努辛;
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
2卷本
447页+495页
75000
1993年
莫斯科国家艺术文学出版社(重印)
В.С.马努辛;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
1卷本
768页
50000
1994年
伊尔库斯科:
УЛИСС出版社
В.С.马努辛;О.М.果拉杰斯卡娅、А.И.科波泽夫、В.С.塔斯金、В.В.扎伊采夫、С.А.达拉波采夫、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
3卷本
448页+512页+544页
25000
1998年
Терра-Книжный  клуб
В.С.马努辛;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
2卷本
384页+432页
未标明印数
2007年
Эксмо-Пресс
В.С.马努辛;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
1卷本
976页
5000
 
由表中统计可知,В.С.马努辛翻译的《金瓶梅》俄译本从1977年初版至1993年已经重印了三次,总印数达十七万五千套,而1998年和2007年重印数量应该至少也有一万套,这在俄罗斯翻译出版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的数量仅次于《聊斋志异》。
 

《金瓶梅》俄译文之后的评价文章 


1977年《金瓶梅》俄译本的序言《兰陵笑笑生及其小说<金瓶梅>》[11]和注释均由汉学家李福清撰写,李福清在序言中着重阐明了小说中各类象征和隐喻的含义,
指出“《金瓶梅》又是一部具有深刻社会意义的长篇小说,它揭露了作者所处的时代(十六世纪)中国社会的淫乱”,他简明分析了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春梅等人物形象,
指出了说唱文学以及儒家、佛教、道教对小说的影响,认为“小说把主要的笔墨集中用于描写主人公的私生活”和“作者花了很大篇幅去描写中国妇女的生活”,
这是小说作者的两个创举,他说“这部长篇小说宛若中国整个封建社会危机四伏时期的一面镜子”,
又说“《金瓶梅》一书及其木刻插图乃是中国十六世纪末和十七世纪初的一座不同寻常的纪念碑、一座具有时代意义的纪念碑”。[7](145)


1993年《金瓶梅》俄译本(一卷本)


 
俄译本《金瓶梅》出版之后,立即就有多篇评论文章对之进行评论,主要书评有Д.Н.沃斯克列谢斯基(华克生)《中国中世纪的世界》[12],载《外国文学》1978年10月号;
А.Н.热络霍夫采夫《兰陵笑笑生的奇书》[13],载《文艺评论》1978年6月号;
В.В.扎伊采夫《评金瓶梅俄译本》[14],载《莫斯科大学学学报·东方学版》1979年2月号。
其中,沃斯克列谢斯基(华克生)称赞说:“《金瓶梅》之对中国日常生活描写的广阔和翔实,真是令人拍案叫绝。”[8](259-260)
热络霍夫采夫则评价说“自此,苏联的读者便能读到中国所有优秀的长篇小说了。作为一个完整的整体,中国的古代长篇小说描绘出一幅无与伦比的中国中世纪的社会生活画卷。就其规模的庞大来说,简直可与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相媲美。”[9](76-78)
扎伊采夫则撰文指出“《金瓶梅》不仅可以当之无愧地同其他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一同来进行分析,而且还应将其纳入全世界的人文主义文化进行认真深入的研究。”[10](71-73)



(俄)李福清  著



同年,В.С.马努辛的文章《长篇小说金瓶梅中的人物描写手法》[15],载《远东文学研究的理论问题》,莫斯科1977年。
文章认为“《金瓶梅》是中国文学中第一部取材于作者当代社会生活的小说。作者在当时社会经济和政治生活的背景之上描写暴发户西门庆,把他看作典型环境下活动的时代主人公的典型社会形象。这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一个创造”。
他认为“小说中的形象,按表现的原则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用传统的方法表现的,另一类结合了传统的和新创的方法。第一类形象是人数众多的媒婆,招摇撞骗的庸医,不学无术的冬烘,测字算命的先生,以及和尚、尼姑等。《金瓶梅》中描写人物的传统手法一般用于塑造次要的或者插曲式的人物形象。但当书中出现西门庆、李瓶儿、吴月娘时”,
“故事的叙述者竭力退居一边,让人物自己去进行活动,通过他自己的言词和行动来表现自己。在《金瓶梅》里,通过语言来表现性格成了典型的一个主要手段”。
因而认为《金瓶梅》“标志着现实主义的发展,即从细节的真实过渡到形象的典型化和情节的典型化”[11](255)
1979年,В.С.马努辛发表长篇论文《关于长篇小说金瓶梅的作者》[16],载《东方语文学问题》,这是《金瓶梅》俄文译者马努辛生前最后一篇关于《金瓶梅》的学术论文,在《金瓶梅》俄译本出版之后终于发表,文章对《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的真实身份做了大胆的推测,
同时也指出“《金瓶梅》作者是谁的问题,将是《金瓶梅》研究中最难的问题之一,这需要文学家、版本学家和语言学家的通力合作,需要对这部小说进行最为细致和全面的放心和研究”。[12](122-130)
另外,1985年出版的九卷本《世界文学史》第三卷中李福清撰写的中国小说部分也包括对《金瓶梅》的论述和评价。[17]


2000年《金瓶梅诗词》俄文本





 
苏联解体之后《金瓶梅》翻译和研究


В.С.马努辛翻译的《金瓶梅》在1977年出版之后,很快销售一空,后来多次再版,直到1998年、2007年仍有至少两家出版社重印В.С.马努辛的《金瓶梅》俄译本。
但В.С.马努辛的俄译《金瓶梅》毕竟只保留原著的五分之二多一些,还不是真正的“全译本”。
其实,В.С.马努辛当年已经翻译了《金瓶梅》的绝大部分,只是在出版的时候被删掉了很多,删掉的内容只能静静躺在В.С.马努辛的翻译手稿中,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后,俄罗斯的汉学家О.М.果拉杰斯卡娅、А.И.科波泽夫、В.С.塔斯金、В.В.扎伊采夫、С.А.达拉波采夫、Г.Б.雅罗斯拉夫采夫等共同决定在В.С.马努辛译稿的基础上,通过进一步的整理、修订和补充,并且附录大量的研究资料,重新出版《金瓶梅》全译本。


1994年《金瓶梅》俄译本(全译本)


 
1994年,新版《金瓶梅》俄译本的前三卷终于在俄罗斯伊尔库斯科市一家出版社问世,包括从第一回至第六十三回的全部译文,
非常遗憾的是,由于主要译稿整理者之一的В.С.塔斯金的离世,新版《金瓶梅》全译本只出版了这三卷,后面应有两卷三十七回的内容计划在2010年出版,但据笔者所知,至今还未见正式出版。
笔者详细考查了新译《金瓶梅》三卷本,发现第一册包括第1回至第20回的译文,第二册包括第21回至43回的译文,第三册包括第44回至第63回的译文。
第一册扉页专门有一小段说明文字:这是首次带有完整插图的、包括全部内容的俄文译本。
该书使用了《绣像批评金瓶梅》200幅绣像插图,但实质上则与正文回目不是很一致,如第一回正文标题“景阳冈武松打虎,潘金莲嫌夫卖风月”,而插图上标明是“西门庆热结十兄弟,武二郎冷遇亲哥嫂”,以崇祯本的绣像插图与词话本的译文相配,终有顾此失彼之感。



何 寅  许光华   著



新版《金瓶梅》俄译本的价值不仅仅在其为全部小说内容的翻译,而且还附录了相当数量的《金瓶梅》研究资料,包括各种序跋文字和研究文章,具体内容如下:
第一册正文前包А.И.科波泽夫的《出版前言》(1993)、Б.Л.李福清《兰陵笑笑生和他的长篇小说<金瓶梅>》(1977)、В.С.马努辛《长篇小说金瓶梅的作者问题》(1974)、Д.Н.沃斯克列谢斯基(华克生)《论小说金瓶梅和它的时代》(1993)、А.Д.季卡列夫《金瓶梅中的性描写》(1990)、О.М.果拉杰斯卡娅《关于金瓶梅中的插图说明》(1990)等研究文字,
正文之前有《欣欣子序》、《廿公跋》、《东吴弄珠客序》、《题词》、《四贪词》等,正文之后附录有上述诸文字和正文的注释。
第二册正文之后附录包括Д.Н.沃斯克列谢斯基(华克生)《小说和它的评论》(未注明写作时间),并附有张道渊《仲兄竹坡传》、张竹坡《冷热金针》、张竹坡《苦孝说》、
同时代人谢肇淛《金瓶梅跋》、谢颐《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序》、涨潮《幽梦影》、刘廷玑《在园杂志》等相关的评论文字。最后是正文和附录的注释。
第三册正文之后附录部分包括А.Д.季卡列夫译自英文的《金瓶梅批评》(作者是日本人、1963年)、А.И.科波泽夫从中文缩译的《金瓶梅作者猜想》(作者为卜健、1989年),最后是正文的注释。
根据这三卷《金瓶梅》俄译本的附录文字,我们可以猜想在未出版的第四、第五卷中除了正文之外很可能附录有近代、乃至现代的大量研究性的资料。


1998年《金瓶梅》俄译本重印本


 
新版的《金瓶梅》俄译本除了附有大量的从中文翻译过去的研究资料外,还附录了俄罗斯学者关于《金瓶梅》的研究论文,其中不乏新的研究成果,
如Д.Н.沃斯克列谢斯基(华克生)《论小说金瓶梅和它的时代》(1993)、А.Д.季卡列夫《金瓶梅中的性描写》(1990)、О.М.果拉杰斯卡娅《关于金瓶梅中的插图说明》(1990)等。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至今的《金瓶梅》研究文章除了1994年新版《金瓶梅》俄译本所附录的文章之外,据笔者考查发现还有А.И.科波泽夫《中国人生活最神秘的百科全书——金瓶梅》[18]、
О.М.果拉杰斯卡娅《金瓶梅中的年代和时代错乱现象》[19]、《金瓶梅人物论》[20]、《金瓶梅中的诗歌与音乐》[21]等,这些论文大多发表在《中国社会和国家》论文集中。
此外,在2000年,乌克兰涅瓦出版社还出版了一本由О.М.果拉杰斯卡娅翻译的《金瓶梅》论文资料集[22]。
最后,关于《金瓶梅》中的性描写问题,俄罗斯汉学家们并不认为这是淫秽小说,1977年出版的《金瓶梅》俄译本尽管也删去了一些性描写内容,但更主要的是删去了“那些多次重复的内容,那些没有什么艺术价值的诗歌,还有那些主人的老婆们的无休止的争吵,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7](148)
索罗金甚至还为《金瓶梅》被视为淫书进行辩护,他说“绝不能同意那些封建道德的卫道者将这部小说斥为淫书的说法,何况色情描写又仅仅占全书的很少的篇幅。”[3](19)



李明滨 著 



李福清也在《金瓶梅》俄译本序言中说“小说《金瓶梅》中的色情描写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揭露的手段。”[7](129)
这些评价都是非常客观而公正的,但是随着二十世纪末苏联的解体,俄罗斯汉学界的相对萧条,俄罗斯对中国古典文学的翻译和研究也现对冷落。
一些反映中国古老的神秘文化、社会生活越来越为俄罗斯民众感兴趣,诸如《周易》、《老子》以及大量反映占卜、商业、艳情等文化典籍被广泛传播,《金瓶梅》作为艳情小说的代表作品之一也不断地被出版社编入畅销书中牟取利益。
比较有代表性的如1993年出版的《中国色情》、2004年出版的《中国色情小说》两种,
第一种是俄罗斯莫斯科正方出版社出版的题为《中国色情》的小说文集[23],包括相关论述文章和部分中国古代艳情小说片段,小说部分收入了李渔《肉蒲团》和《金瓶梅》等有关章回的内容,并收入了А.Д.季卡列夫《金瓶梅中的性描写》(1990)、О.М.果拉杰斯卡娅《关于金瓶梅中的插图说明》(1990)等两篇关于《金瓶梅》的研究文章,
并选录了《金瓶梅》第五十一回《月娘听演金刚科,桂姐躲在西门宅》、第五十二回“应伯爵山洞戏春娇,潘金莲花园看蘑菇”两回故事情节的俄译文,该书1998年有重印过。
第二部是2004年出版的《中国色情故事》作为“中国黄金文学系列”之一种,收录了明末清初李渔的《十二楼》和《肉蒲团》等两部小说[24],译者均为老汉学家Д.Н.沃斯克列谢斯基(华克生)。


2007年《金瓶梅》俄译本重印本



随着中国和俄罗斯文化、经济等方面全方位的交流和影响,我们也期盼新一代汉学家们能继承老一辈汉学家们的优良传统,早日出齐新版《金瓶梅》全译文,并进行更为广阔而深入的研究。
 



- End -


 

 




参考文献


[1] Васильев В.П.Очерк истории китай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Из Всеобщей историилитературы.[M]. Изд.Петербург.1880.

[2] Фёдоренко Н.Т.Китай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Очеркпо истории китай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M]. Изд.Гослитиздат.1956.

[3] Эйдлин Л.З. Сорокин В.Ф.Китайскаялитература:Краткий очерк. [M].Изд.Восточн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1962.

[4]Фишман О.Л. Китайский сатирический роман-Эпоха Просвещения. [M]. Изд.Наука.Москва. 1966.

[5] Манухин В.С.Некоторые замечания о романе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и егоавторе.—Теоретические проблемы изучения литератур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Ленинград.[C]1974.

[6] 何寅、许光华:国外汉学史,[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7][俄]Б.Л.李福清:汉文古小说论衡.[C].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

[8] Воскресенский Д.Н. Мир китайского средневековья.—Иностр.лит. [J]1978.10.

[9] Желоховцев А.Н. ШедерЛаньлинскогонасмешника.—Лист.обозрение. [J]1978..6.

[10] Зайцев В.В.—Вестн. Моск. Ун—та.Сер. 13.Востоковедение. [J]1979. 2.

[11]徐朔方等:金瓶梅西方论文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12] Манухин В.С.Об авторе романа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Проблемы восточнойфилологии. [C]. 1979.


 注  


[1]本文为2009年教育部规划课题“中国古典小说在俄苏的传播和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09YJC751081

 

[2]Манухин В.С.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ое обобщение в первых китайскихроманах.—Филологические науки. 1959.Nо.4.

[3] Манухин В.С.Роман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и борьба с биографическим направлением вкитайской критике.—Науч докл высш школы фило науки. 1961. Nо.2.с116-128.

[4] Манухин В.С.От традиций к новаторству. Социально-обличительный роман ЦэиньПин Мэй. М.1964.

[5]Фёдоренко Н.Т.Китай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Очерк по историикитайск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6]Эйдлин Л.З. Сорокин В.Ф.《Китайск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Краткий очерк》.

[7]Фишман О.Л.Китайский сатирический роман-Эпоха Просвещения. Изд.Наука.1966.

[8]Манухин В.С.Некоторые замечания о романе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и егоавторе.—Теоретические проблемы изучения литератур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Ленинград.1974.с 45-46.

[9]参见李明滨,《中国文学俄罗斯传播史》,北京,学苑出版社2011年,第200页。

[10]在1986年、1993年的重印本删去了关于插图的说明文字。

[11] Рифтин.Б. Ланьлинский насмешник и его роман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Цветы сливы в золотой вазе,или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М. 1977.

[12] Воскресенский Д.Н. Мир китайского средневековья.—Иностр.лит. 1978. Nо.10. с259-260.

[13]Желоховцев А.Н. ШедерЛаньлинскогонасмешника.—Лист.обозрение.1978. Nо.6. с 76-78.

[14] Зайцев В.В.—Вестн. Моск. Ун—та.Сер. 13.Востоковедение. 1979. Nо.2. с71-73.

[15] Манухин В.С. Приемы изображения человека в романе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Теоретические проблемы изучения литератур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М. 1977. с106-113.另外,王丽娜《中国古典小说戏曲名著在国外》作1974年,误。

[16]Манухин В.С.Об авторе романа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Проблемы восточнойфилологии.  М. 1979. с 122-130.

[17] История всемирной литературы. в девяти томах. Том треий. С 639-646. М.1985.

[18]Кобзев А.И. Самая загадочн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 китайской жизни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 Двадцать шестаянаучная конференция «Общество и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в Китае». М., 1995 .

[19] Городецкая О.М. Хронология и анахронизмы романа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 Двадцать шестаянаучная конференция «Общество и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в Китае». М., 1995

[20] Городецкая О.М. Персонажи романа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 Двадцать седьмаянаучная конференция «Общество и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в Китае». М., 1996 .

[21]Поэзия имузыка в романе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 – Тридцать первая научная конференция «Общество и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в Китае».М., 2001

[22]Китайская любовная лирика. Стихи иззапретного романа XVI в. «Цветы сливы в золотой вазе», или «Цзинь, Пин, Мэй».Пер. О.М.Городецкой. СПб – М., 2000.

[23]Китайский Эрос. под. ред. А.И. Кобзева.Научно-художественный сборник..М.1993.

[24]Китайская эротическая проза.сост., пер., комм. Воскресенского Д.Н. изд.Северо-ЗападПресс.2004.




 

 


 


文章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


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原文刊于《俄罗斯文艺》,2013,第2期。转发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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