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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保营:用“本体论”赏析《金瓶梅词话》与《李氏文集》

金学界 金学界 2022-11-26




《金瓶梅词话》问世后四百多年来,众多的学者和文学爱好者集思广益、各抒己见著书、写论文,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也产生了大量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我们考证“兰陵笑笑生”、研究《金瓶梅词话》,宛如挖掘文化宝藏,是在沿着前人开发出的矿脉继续掘进、开采的。
兰陵笑笑生究竟是谁,还有待科学的论证一锤定音。
学者吴敢先生说:“相信21世纪的《金瓶梅》研究,一定能撩开‘兰陵笑笑生’的神秘面纱”(吴敢语)。
我在中央戏剧学院投师谭霈生、徐晓忠、孙家琇先生攻读硕士研究生时,有机会在学院图书馆阅读到世界经典《金瓶梅词话》。
读完这部皇皇巨著,我感到非常震惊。
我阅读了明代大思想家和文学家李贽的著作,决心破解《金瓶梅词话》作者之谜这一世界文学史上的“哥德巴赫猜想”。


(明)兰陵笑笑生    著


万历本《新刻金瓶梅词话》是最早的版本,其中应该留下了作者的可靠信息,小说原稿是兰陵笑笑生的哲学、美学理念的载体,他把自己的艺术哲学、妇女论、人性论、商学论融进《金瓶梅词话》里。
往昔的考证大都陷进了《金瓶梅词话》版本、生成及刊印年代、嘉靖间大名士、绍兴老儒、金吾戚里、方言考证等几个大的误区。
研究《金瓶梅词话》最大的工程是用“本体论”“意识形态论”来分析、比较兰陵笑笑生与所考证的小说作者的小说等著作,这是重中之重的大课题,也是本论著的宗旨。
刘心武先生在其著作《悟读〈金瓶梅〉》中说:
 
  ……读《金瓶梅》,我们往往会产生出一种惊异,我把这种惊异称之为“文体惊异”,研究《金瓶梅》的“金学”之盛,不亚于“红学”,我也涉猎一些,已知成果累累,但依我看来,仔细研究《金瓶梅》这个“文本特点”,却还不多。
 
“金学”的主旨应该是以研究《金瓶梅词话》的文学、美学价值为主。
我们认为,只用晚明崇祯本及其演变版本做考证蓝本不能把《金瓶梅词话》的全部信息探秘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1931年冬,北平琉璃厂古书铺文友堂的太原分号,在山西介休县购得明万历丁巳(1617年)刻本《金瓶梅词话》,这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早刻本,内容更接近原著,刻本前还附有一篇署名“欣欣子”的序,指明书的作者为“兰陵笑笑生”,《金瓶梅跋》署名“廿公”,还刊印出“东吴弄珠客”写的序。
书商为作者和评论者署了笔名,应该是为掩人耳目,力避封建统治者的禁止和焚烧。
要考证兰陵笑笑生究竟是谁,需要认真研究小说所表现的晚明时期哲学、美学、佛学、道教思想,研究明王朝覆灭前的朱氏皇帝和朝臣的秘史,用文化人类学认识形形色色人物的本性和社会本质,探讨晚明新兴的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


山西介休本(1932年 发现)


用“本体论”研讨《金瓶梅词话》的主题到底是什么,蕴含的喻义是什么。
这些问题最能真实、准确、全面地反映作者的意识形态及主体意识。
考证“兰陵笑笑生”到底是谁,首先需要审视作者的主体意识,弄明白《金瓶梅词话》的喻义,然后,再把小说中的文化信息与作者署名公开的言论、著作进行对比,兰陵笑笑生自然大白天下。
提出《金瓶梅词话》生成“万历说”的是吴晗先生,他在《〈金瓶梅〉的著作时代及其社会背景》一文中说:
 
袁宏道的《殇政》在万历三十四年以前已写成,由此可以断定《金瓶梅》最晚的著作时代当在万历三十年以前。
退一步说,也决不能后于万历三十四年……退一步说,最早也不能过隆庆二年,最晚也不能晚于万历三十四年(公元1568—1606年)。
(《文学季刊》创刊号,1934年1月)
 
《金瓶梅词话》借鉴了《西游记》许多文辞,比如:“养儿不要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同样出现在《西游记》第81回。
《西游记》出版之前的说唱文学中“猪八戒”姓朱元璋的“朱”,后改为“猪”,潘金莲说道:“孩儿,那里猪八戒走到冷铺中坐着——你怎的丑的没对儿!”(《金瓶梅词话》第七十三回)《金瓶梅词话》中多处借用了《西游记》中的文学语言,这是因为李贽点评《西游记》时把警句烂记于心,他信手取来借用。
同仁刘洪强考证说“笔者认为《金瓶梅》很可能成书于1592年以后,退一步说,《金瓶梅》不能早于《西游记》,《金瓶梅》不可能产生于嘉靖年间。(刘洪强:《〈金瓶梅〉成书于万历年间新证》,《滨州学院报》第27卷第4期,2011年8月。)
李贽点评几部小说的时间,与《金瓶梅词话》成书、传抄时间及《金瓶梅词话》的内容作比对,把1592年(《西游记》刊印时间)、1593年(李贽结识公安三袁兄弟)、1596年(第一次对《金瓶梅词话》的文字记载)几个时间作为时间坐标点,圈定了兰陵笑笑生的可能的候选人。
值得注意的是,《金瓶梅词话》逼真地反映了小说创作期间(明武宗至明神宗时期)的大、小历史人物,包括王玉、王宣、刘成、李铭、陈洪、陈经济、周义、郑皇亲等,共计三四十人,还出现了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后一位真实历史人物的名字。
李贽为报周柳塘兄弟解囊相助之恩,在小说中记载了真实人物周柳塘不朽的名字,又讽喻了皇帝的老丈人李铭等真实历史人物。
这些再现于小说中的历史人物也可以说明“兰陵笑笑生”李贽说是可信的。


《金瓶梅词话》第七十一回再现了大学士沈一贯献颂的历史史实,封建卫道士学士沈一贯与张问达发现了《金瓶梅词话》影射了他们的可耻行径,对李贽恨之入骨,狼狈为奸迫害李贽,蓄意报复。
小说第八十七、八十八回再现了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发生的“太子立东宫”之史实,还有黄河南徙历史事件。
所以说,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以前去世的晚明文人,他不可能生前把作古后的晚明历史事件和人物作为原型写进《金瓶梅词话》中,这些人是兰陵笑笑生的几率太小。
用“本体论”考证《金瓶梅词话》的成书年代最科学、最便当;成书年代是分界线,哪个兰陵笑笑生的候选人都不能逾越。
《金瓶梅》的版本大致可分为三个系统:词话本、崇祯本和张竹坡评本。
《金瓶梅词话》自万历年间生成、传抄、刊印后流传于世。各种《金瓶梅词话》手抄本和刊印版本都留下传抄、改编者及书商的意识形态痕迹,“崇祯本”肆意篡改了“词话本”,对原著的第一、五十三、五十四回大幅度修改。
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中毫不客气地说:
“袁中郎《觞政》,以《金瓶梅》配《水浒传》为外典,予恨未得见……然原本实少五十三回至五十七回,遍觅不得,有陋儒补以入刻,无论肤浅鄙俚,时作吴语,即前后血脉亦绝不贯串,一见知其赝作矣。”([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五《金瓶梅》,中华书局1959年版,652页。)

(明)沈德符   著


绣像本《金瓶梅》的改编者和出版商根据自己的意识形态和艺术创作理念,有意删减了词话中有分量的韵文,抛弃那些有意味的曲牌,必然会失去许多文化信息,不能全部表现出兰陵笑笑生的意识形态;
后人研究这个版本就摸不准兰陵笑笑生的真正脉搏,认识不到《金瓶梅词话》的深刻文化内涵。
文人相轻,修改者为显摆自己砍掉欣欣子写的有重大价值的序,对词话本作了修补,变动了结构,用“吴语”对“五十三回至五十七回”偷梁换柱,删去吴月娘与陈经济有染的情节。
小说“前后血脉绝不贯串”,淡化了兰陵笑笑生的禅学、道教思想,损伤了原作意蕴。
《新刻金瓶梅词话》于山西介休重见天日,给考证《金瓶梅词话》、兰陵笑笑生、廿公、东吴弄珠客提供了最“原生态”、最可信的版本,为我们考证《金瓶梅词话》的作者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前提条件,它是《金瓶梅词话》的本源,小说留下了作者真实姓名的可靠信息。
小说本身及两篇序文、一篇跋文的文字表达方式、语法修辞、表现出的主体意识不同,应该是出于四个不同的人之手。
“兰陵笑笑生”只是作者布的一座疑阵,其实与南北两个“兰陵”只是文字借代关系,作者巧妙地借鉴一个古地名组成笔名。
“兰陵”和“绍兴老儒”的“绍兴”都具有时空外延性;若只求字义解读,必定上当。
《金瓶梅词话》是一部文学巨著,作者具有大学者、大文学家的风范和做人的崇高境界,如果把那些把满脑子封建意识的腐朽文人硬往兰陵笑笑生身上扯,让其低级趣味的作品往《金瓶梅词话》上套的主观臆测,更是贻笑大方。


万历本《金瓶梅词话》


《金瓶梅词话》是作者经过观察社会生活和人生,将其高度凝练而创作出的艺术品。
从作品里能找到兰陵笑笑生的印迹,在丰富的内容里会发现作者的主体意识,进而能追到源头,弄清作者的庐山真面目。
事实上,考证“兰陵笑笑生”到底是谁并不重要,学者的使命是研究《金瓶梅词话》的真正美学价值,要在小说中发现兰陵笑笑生留下的印记。
小说的存在是客观事实,其本体保留着作者的主体意识,在情节中会流露出他对社会人生的见解,会投射出非常明确的意识形态。
《金瓶梅词话》是一个巨大的情感符号,小说中的史学信息丰富、文笔流畅自然、感情淋漓充沛、喻义深刻,必然出于巨士之大手笔。
我们提出用“意识形态论”考证《金瓶梅词话》,指的是要考证真实作者的意识形态,探究其政治观念、哲学思想、人生观、价值观、美学追求、艺术创作理念是否与兰陵笑笑生的相吻合,这是根本,是打开尘封历史大门的钥匙。
我们必须以小说为本体通过比对,就能验证出谁与兰陵笑笑生的审美感受力、审美表现力、人格、才情、道德和审美的倾向一样;相同者就是兰陵笑笑生,否则,就难以令人信服。
我认为考证《金瓶梅词话》的作者是谁,最好的证据就是小说本身。
不能舍本求末,必须站在历史的高度,根据《金瓶梅词话》的当时历史,包括文学史、政治经济、文化风情、历史人物、历史名人等做全面考证、分析。
必须从作品本身及其作者、生成《金瓶梅词话》的历史、社会环境等来解读,最重要的是把握作者的意识形态,认识作者的主体意识,自然会破译出“兰陵笑笑生”的秘码。
《金瓶梅词话》中女性第三号人物春梅的儿子,叫“金哥”。(《金瓶梅词话》第八十五回)
李贽对梅澹然的情愫借《观音问》还表达不尽,于是,他在《金瓶梅词话》中干脆把梅澹然的乳名“锦哥”变一个字。
《金瓶梅词话》中有许多处暗喻着作者自己,林太太的儿子王三官儿,字三泉。何千户道,号天泉。
《金瓶梅词话》小说里西门庆的字是四泉。李贽为什么对“泉“有那么深厚的情结呢?
欣赏《金瓶梅词话》三泉为一轴《爱月美人图》题了一首诗。(《金瓶梅词话》第七十七回)兰陵笑笑生在诗后署名“三泉主人醉笔”。
“三泉主人”已经暗喻作者的真实姓名,因为李贽出生于泉州,在百泉做过官,最后落脚于北泉州通县,他曾用过“百泉居士“名号。
这是李贽虚构人物名号时潜意识的表现。作家构思作品时凭借艺术直觉设置情境和人物,
“泉州”“百泉”“百泉居士”的“泉”字在李贽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他必然会借机表露。

人物造型·郑爱月


李贽的《李氏文集》中留下他的许多诗,他的杂文、诗词也与兰陵笑笑生的诗词、曲牌非常近似,多用“禅学”发出人生感慨,都是以诗词、曲牌作为内结构的衔接点,起到突出主题的作用。
李贽写下了《题绣佛精舍》的赠诗发自内心地称梅澹然:“天欲散花愁汝著,龙女成佛今又来!”诗中把梅澹然的美比作天仙。
李贽与梅澹然的结识,应该是封建卫道士逼成的,他们在人生逆境中,成为知音、知己。
兰陵笑笑生用诗文外化了自己的心声:“雨过书童开药圃,风回仙子步花台……此去又添新怅望,不知何日是重来。”(《金瓶梅词话》第四十九回)
不难看出李贽诗中的“月上女”“龙女”“天台”“今又来”,又重现于《金瓶梅词话》中:“嫦娥入月宫”“仙子”“花台”“是重来”。
《金瓶梅词话》第二十九回,陵笑笑生借神仙之口说庞春梅“此位小姐,五官端正,骨格清奇。发细眉浓,禀性要强……若飞仙,声响神清,必益夫而得禄,三九定然封赠。”
李贽在梅澹然的诗“欲见观音今汝是,莲花原属似花人。”“天欲散花愁汝著,龙女成佛今又来!”有异曲同工之妙,美女秀色可餐,给人无穷的美感。
李贽曾写诗暗喻梅澹然的美丽:“笑时倾城倾国,愁时倚树凭阑”。严酷的生活现实使李贽不能与梅澹然结为伉俪,他只有用诗表达“风送花香有情”,移情于对芍药的赞美。
李贽的情愫里永远沉积着对梅澹然的爱,他在《金瓶梅词话》中有机会就宣泄出来:“倾城倾国莫相疑,巫水巫云梦亦痴。”(《金瓶梅词话》第十六回)
李贽不惜滥用“倾城倾国”,他又一次赞美梅澹然“温柔乡里精神健,窈窕风前意态奇”。

(明)李贽著作


再如,西门庆不忍遽舍,晚夕还来李瓶儿房中,要伴灵宿歇。见灵床安在正面,大影挂在傍边……西门庆大哭不止……有诗为证:
 
短叹长吁对琐窗,舞鸾孤影寸心伤……九泉果有精灵在,地下人间两断肠。
(《金瓶梅词话》第六十五回)
 
比对李贽的诗:“流水有情怜我老,秋风无恙断人肠……大别原非分别者,登临不用更悲伤。”([明]李贽:《焚书》卷六《自武昌渡江宿大别》,中华书局1975年版,249页。)
李贽在感叹“秋风无恙断人肠”,兰陵笑笑生也在叹息“地下人间两断肠”;一唱一和,悲伤人在逆境中的痛苦遭遇,哀鸣人间不平事,以悲剧意识写出精美诗句。
李贽为官在共城,生活在百泉。百泉给李贽留下痛苦的记忆,造就了他的哲学观和悲剧意识,奠定了他的主体意识中反封建的人文主义精神。
李贽有个儿子不幸掉在湖中淹死了,悲痛欲绝的李贽曾写下题为《哭贵儿》的三首诗表达哀思:

水深能杀人,胡为浴于此?
欲眠眠不得,念子于兹死!(其一)
不饮又不醉,子今有何罪?
疾呼遂不应,痛恨此潭水!(其二)
骨肉归故里,童仆皆我弃。

[明]李贽:《焚书》卷六《哭贵儿》,中华书局1975年版,232页。
 
比对《金瓶梅词话》中描写西门庆和李瓶儿丧子之痛的悲情诗:
 
思想娇儿昼夜啼,寸心如割命悬丝。
世间万般哀苦事,除非死别共生离。

(《金瓶梅词话》第五十九回)
 
李贽借用《金瓶梅词话》表现他的爱恨情仇,再现自己睹物伤情如刀剜了肺腑的人生体验:“念子于兹死”、“思想娇儿昼夜啼”、“童仆皆我弃”、“世间万般哀苦事,除非死别共生离。”
又如李瓶儿哭儿的感人情节:
 
李瓶儿见小厮每伺候两旁要抬他,又哭了……叫了一声:“我的儿嚛!你教我怎生割舍的你去?坑得我好苦也!”一头又撞倒在地下,放声哭道,有《山坡羊》为证:
叫一声青天,你如何坑陷了奴性命!叫一声我的娇儿呵……费杀了我心。从来我又不曾坑人陷人,苍天如何恁不睁眼……奴情愿和你阴灵路上一处儿行。

(《金瓶梅词话》第五十九回)
 
李贽回忆与妻子的情感说:
 
夫妇之际,恩情尤甚……若平日有如宾之敬,齐眉之诚,孝友忠信,损己利人,胜似今世称学道者,徒有名而无实,则临别犹难割舍也……我虽铁石作肝,能不慨然!
况临老各天,不及永诀耶!已矣!已矣!

[明]李贽:《焚书》卷二《与庄纯夫》,中华书局1975年版,45页。
 
李贽夫妇经受了几个儿女相继夭亡的打击,他们欲哭无泪,卓吾先生不堪回首,他一心做学问也是对灾难家庭的逃避。
他在《金瓶梅词话》中借人物宣泄出内心的悲情,唱出感人肺腑之言:
西门庆听了,如刀剜心肝相似,哭道:“我的姐姐,你所言我知道,你休挂虑我了。我西门庆那世里绝缘短幸,今世里与你夫妻不到头!疼杀我也!天杀我也!”(《金瓶梅词话》第六十二回)
一个是痛苦万分其情感人肺腑之言:“况临老各天,不及永诀耶!已矣!”
一个是艺术形象用语言动作表现情愫:“今世里与你夫妻不到头!疼杀我也!天杀我也!”没有痛苦的人生经历,没有作家的心理重演,就写不出凄婉悲情的至文。


戴敦邦绘·李瓶儿


《金瓶梅词话》第五十六回中的《哀头巾诗》和《祭头巾文》一诗一文与《开卷一笑》(后称《山中一夕话》)中的一诗一文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这就直接地证明兰陵笑笑生的真实身份。
兰陵笑笑生具有浓烈的忧患意识,他渴望边境无狼烟,国泰民安。
欣赏《金瓶梅词话》的说唱:“阵冲开虎狼,身冒着风霜。用六韬三略定边疆,把元戎印掌。则要你人披铁甲添雄壮……早班师汴梁。”
兰陵笑笑生在《金瓶梅词话》中多处写“圣主”“贤主”的情节,这是李贽官本意识的显现。李贽在《蜻蛉谣》中叙说:
 
……余初仕时,亲见南倭、北虏之乱矣;最后入滇,又熟闻土官、徭、僮之变矣。大概读书食禄之家,意见皆同,以余所见质之,不以为狂,则以为可杀也。

([明]李贽:《焚书》卷五《蜻蛉谣》,中华书局1975年版,208页。)
 
李贽念念不忘修身、治国、平天下,盼望国家除绝内忧外患。
对比兰陵笑笑生的忧患意识,他与李贽所说所想如出一辙,这是最有说服力的考证。
李贽通过接触梅国桢、刘东星,了解了许多好友御敌的生活阅历,感触到民族精英都具有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他们骨子里仍保留着“忠君报国”的士大夫情结,不忘御敌卫国。李贽曾作诗给梅国桢寄予期许和赞赏:
 
烽火城西百将屯,寒烟晓爨万家村。
……傍海何年知浪静,登坛空自拜君恩。
云中今有真颇牧,安得移来觐至尊?

([明]李贽:《焚书》卷六《晓行逢征东将士却寄梅中丞》,中华书局1975年版,249页。)
 
诗中也表现出了李贽的“忠君报国”思想、官本意识和士大夫情结。
兰陵笑笑生在《金瓶梅词话》中写道:山东济南制置使周秀,老练之才,干城之将,屡建奇勋,忠勇茂著,用兵有略,出战有方……呜乎,任贤匡国,赴难勤王,乃臣子之忠诚;旌善赏功,激扬敌忾,实朝廷之大典。(《金瓶梅词话》第九十九回)
李贽在北京生活多年,他对北京的地名熟悉,故在小说中用了兵马法、兵马司、白塔、西华门等真名;他做过礼部司务,加之祖上经商、做贸易,对西洋、印度、爪哇等地了解,因此他在小说中写了一些外域真实地名。

张   慧               著


《金瓶梅词话》貌似“宣淫”,其实可谓“以淫戒淫”,用佛学的轮回来警示“色戒”。
小第六十六回说中讲述了“九戒”:李贽的佛学、道教思想加深了《金瓶梅词话》的喻义,使其内容丰富。
“九戒”就是李贽的“六度解”的详细诠释,他认为禅定是佛学的最高境界,禅定是人类解脱智慧之本,修道要从六度始,成佛则须领悟戒、定、慧。
李贽用自己的“三教归儒说”从国学的演变来认识佛教,他述了佛学的至高境界“即所谓断灭空也,即今人所共见太虚空是也。此太虚空不能生万有”。
他与尼姑明因探讨了佛家的理想精神世界是“真空妙智”,使人灵魂净化达到“大涅槃之乐”。
《金瓶梅词话》描写陈经济与潘金莲的艳遇,他们是“五百年冤家,今朝相遇,三十年恩爱,一日遭逢”。
这个有意味的细节与李贽创作并流传下来的剧目《荔镜记》如出一辙,李贽又把自己编写的“陈三”与“五娘”的“爱情故事”巧妙地搬抄过来再放大,用新创作理念重塑两个叛逆者的典型形象,使小说喻义无穷。
泉州梨园戏《陈三五娘》是由李贽的文言小说《荔镜记》改编而成的。该剧叙述泉州人陈三(陈伯卿)送兄陈伯贤赴广南任所,路经潮州,在元宵灯市与五娘(黄碧琚)邂逅,互相爱慕。
黄之父母已将五娘许配豪富林大,下聘之日,五娘踏坏聘礼,赶走媒人。翌年,陈三重游潮州,两人再遇,五娘投荔枝订情。
陈三乔装磨镜匠,打破宝镜,卖身黄家为奴。在婢女益春促使下,两人终结连理,并相偕私奔。陈三被捕入狱,幸得其兄相助,与五娘团聚。
李贽是精通杂剧的,他在《金瓶梅词话》中大量注入了曲、词。不难看出,“陈三”就是《金瓶梅词话》中陈经济的雏形,“五娘”就是西门庆的五房姨太“五娘”潘金莲的首次亮相,是兰陵笑笑生塑造的近似典型艺术形象。
《金瓶梅词话》中的诗词是结构的整体部分,具有“间离效果”和点题、破题的喻义,李贽在《金瓶梅词话》中发挥了作诗的才能,化用了许多名人的诗句。
《金瓶梅词话》中的诗、词和曲成为小说中的结构框架,用其做隐喻表现小说的意蕴,用善恶对比暗示人物的性格悲剧、命运悲剧,情节发展基本按诗词和曲的坐标安排。
李贽以否定之否定的辩证逻辑来评判男女主人公,用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劝诫世人。 
通过文本研究,我们用比较美学写出58万字的拙著《“兰陵笑笑生”李贽说与〈金瓶梅词话〉研究》,试图通过从小说显现的感性文字中探秘其蕴含的深邃“理性”。
用本体论研究《金瓶梅词话》与《李氏文集》,得出主要观点:
第一,用生命意识说、主体意识说、悲剧意识说、意识形态冲突说、宗教小说论阐明《金瓶梅词话》的意蕴,深层解读了“兰陵笑笑生”的世界文学经典,研讨了李贽理论体系的精髓,
认为小说《金瓶梅词话》和《焚书》一样,“所言颇切近世学者膏肓,既中其痼疾”,都是“发圣言之精蕴,阐日用之平常,可使读者一过目便知入圣无难,出世之非假也”。(李贽《焚书·自序》)
大量的文字资料考证出:兰陵笑笑生即李贽,欣欣子是梅国桢,廿公是袁宏道,东吴弄珠客是汪本钶。
又从晚明的袁中道、谢肇淛、沈德符等人的著作中挖掘出了有说服力的直接证据,又与李贽的论著作比对,证明李贽就是“绍兴老儒”“金吾戚里门客”“嘉靖间大名士”。
第二,袁宏道在1596年在他的文字中首次提到《金瓶梅词话》这部小说,这是最早的关于这部小说的文字记载,这个时期李贽健在,持有手抄本的丘长孺、袁宏道不会不对厚交李贽谈及《金瓶梅词话》。
史料记载刘承禧收藏了《金瓶梅词话》全本,李贽就生活在收藏家身边,他不会没见到当时最流行的小说。
李贽是著名小说评论家,他的论著中却只字没谈及小说《金瓶梅词话》,这明显不合情理。
日本人波多野太郎收藏的《绣榻野史》目录题“李卓吾先生批评绣榻野史传奇”,可见,当时吕天成的《绣榻野史》(明代万历二十五年,即1597年前后问世)的品位与《金瓶梅词话》相差甚远,李贽即刻点评,支持青年作者吕天成刊印。
李贽为什么唯独对最流行的伟大小说《金瓶梅词话》一言未发呢?如此反常,原因就是保护小说不被焚,即这部小说的作者正是李贽本人。

许苏民     著


第三,袁宏道在他昔日令吴时,谈到“与卓吾游黄鸪矶,语次及著述书”,李卓吾曰:“别有十种,约六百余纸,于中或集诸书,或附己意,此予一生神通,游戏三昧所寄也,尚未终册,完当门下校之。”[明]袁宏道著,钱伯城笺校:《袁宏道集笺校》附录一辑佚《枕中十书序》,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1634~1635页。
汪可受在山西刘东星处时也曾谈及“老子末后一著如何?”
李贽自己的话也是一种暗示:“吾当蒙利益于不知我者,得荣死诏狱,可以成就此生。”厦门大学历史系编:《李贽研究参考资料》第一辑《卓吾老子墓碑》,福建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18页。)
李贽坚信,自己的著作会经受得起历史的检验,只要用托名躲过晚明文字狱大劫难,就能流芳百代。

第四,对李贽点评几部小说的时间、这几部小说的出版时间及内容,与《金瓶梅词话》成书、传抄时间及《金瓶梅词话》的内容作比对,把1592年(《西游记》刊印时间)、1593年(李贽结识公安三袁兄弟)、1596年(第一次对《金瓶梅词话》的文字记载)几个时间作为时间坐标点,圈定了兰陵笑笑生即李贽。
第五,《童心说》与《金瓶梅词话》同时代应运而生,《金瓶梅词话》是运用《童心说》艺术哲学理念创作的。
李贽在经典美学论著《童心说》中阐明“绝假还真”的创作理念,倡导诗文写作的创作主体意识要具“真心”,旗帜鲜明地反对晚明复古派风行的“摹古”文风。
小说与李贽的《童心说》美学论著相得益彰,互为印证,它是国学大师论著主张去假存真,反对文学的虚假粉饰,从意识形态上反对”存天理,灭人欲”之艺术创作实践,小说所暗喻的艺术哲学观与《童心说》及相关理论相吻合。
《童心说》与《金瓶梅词话》是文化艺术史上的奇葩,两者对当时及后世的文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所以说,唯有具有先进的艺术哲学观念的李贽,才能创作出具有深刻意蕴的世情、宗教小说。

秦学智   著


第六,李贽做官、流寓,到过国内很多地方,懂几个省的方言,熟悉京都官场之道,体验民间生活,有丰富的阅历,
故在万历坊本《新刻金瓶梅词话》中的方言有多个地方的土白。李贽运用“童心说”艺术理念,写作小说的文字以北方口语作为基础,融入市井迩言、谚语、歇后语。尽管万历本刻工粗糙,含有病句、错字,
它是袁宏道在《觞政》中高度评价的“逸典”、沈德符在《顾曲杂言》中也对《金瓶梅词话》大加赞赏,这个版本保留了原著最多、最可靠的文化信息。
李贽任河南共城教谕,举家迁往共城生活,前后两次,在那里生活多年,因而精通《中原音韵》,掌握了中国古代的官话——中原语音,他熟悉河南土白。
河南浑厚的文化和风土人情滋养了大学者李贽,他驾轻就熟地运用中原的“街谈巷议”“俚言野语”。
经考证,《金瓶梅词话》中有晋语土白,这是李贽在辉县生活多年受方言影响所致,他在创作小说时汲取了晋语和中原话,使许多辉县土白跃然纸上,化腐朽为神奇。
辉县方言共有声母21个,基本韵母47个,单字调5个。变韵和入声是辉县方言最大的特色。
在变韵方面,辉县方言共有Z变韵韵母22个,D变韵韵母14个。
辉县方言五个声调中的阴平源于古清声母平声及少数清、次清、次浊入声;其阳平源于浊平声、全浊入声;其中清声母和次浊声母上声字如今还读上声;全浊上声及清声母、浊声母去声字读去声。
四声是中古汉语声调的四种分类,以表示音节的高低变化,包括平声、上声、去声和入声。平声、上声、去声又称舒声,入声则为促声。
古代的入声字全部派入其他三声里面去了,叫“入”派三声,也就是说古代入声字全部归入现代四声里面去了。
舒声韵尾以元音或者鼻音结尾,促声韵尾以塞音结尾。入声除了是一个声调,还是一系列以塞音收尾的韵母的统称。
现代普通话已经失去了入声。
唐宋以来,汉语在四声的基础上区分声母清浊对应的阴调和阳调形成八声,也就是四声八调。
入声是古代汉语的一种声调,属仄声,指一个音节以破音[―p],[―t],[―k]作结,发出短而急促的子音。
“入声韵”指以清塞音[―p],[―t],[―k]收尾的韵,入声韵是有元音加塞辅音韵尾[―p],[―t],[―k]构成的韵母。
这三个塞音作为入声韵的韵尾,这种不发生爆破的韵尾塞音也叫唯闭音。豫西北方言与中原官话区最明显的特点是保留中古汉语的入声调,一般有五个声调。
入声一般保留有喉塞音的韵尾,普通话语音是不分尖、团的,河南话里却分尖、团。
辉县方言入声韵现在简化为两组八韵,入声韵尾只收一个不稳定的喉塞尾,入声不分阴阳,调值为短促调,入声舒化后入声调大部分归平声。古入声字在现代辉县话里多数仍读入声,
比如:十、喝、立、答、鳖、雪、摄、橘、不、郭、祝、滴等三百多字现在仍读入声;少数读舒声韵,一部分舒、入两读,只有少数舒声韵发生逆变,读入声。
把音节收塞音韵尾入声韵称作促声韵,阴声韵、阳声韵没有塞音韵尾叫做舒声韵。
无论是舒声韵还是促声韵,在辉县话都有韵变形式。辉县方言声韵配合上非常有规律:声母与韵母相拼讲究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撮口呼。
比如:声母“f”可以和开口呼、合口呼韵母相拼,不与齐齿呼、撮口呼韵母相拼。“p”“m”可以和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韵母相拼,不与撮口呼韵母相拼。


许  超        著



辉县方言五个声调中的阴平源于古清声母平声及少数清、次清、次浊入声;其阳平源于浊平声、全浊入声;其中清声母和次浊声母上声字如今还读上声;全浊上声及清声母、浊声母去声字读去声。
辉县方言入声韵现在简化为两组八韵,入声韵尾只收一个不稳定的喉塞尾,入声不分阴阳,调值为短促调,入声舒化后入声调大部分归平声。
河南辉县一般都是第二声和第四声为主,所以话听起来比普通话要重。
 辉县方言儿化的特点主要体现为“变声”型儿化音,儿化韵是韵变的另一种形式,前面音节的韵母加了卷舌动作的这种语音现象,称为“儿化”。
作为后缀的“儿”读得既轻又短,附加在前面音节的韵尾上,而形成了一种新的卷舌韵母。
儿化是在词根(一般为名词)后面加上儿尾以构成一个新的名词,儿化了的韵母就叫“儿化韵”,其标志是在韵母后面加上r。
儿化后的字音仍是一个音节,但带儿化韵的音了一般由两个汉字来书写,如芋儿(yùr)、官儿、小人儿、爷们儿、娘们儿、弟儿们老头儿(lǎotóur)等。
儿化音在“儿”的单字音和词根单字音基础上生成,又可反作用于单字音。
基于“儿”字音和儿化音、单字音的关联,同一语音特征(如卷舌特征)可自“儿”字音贯穿至儿化音,并影响到单字音。辉县方言儿化有“变声”,对于单字音系有影响,因某些方言单字音系中卷舌声母而形成变声,辉县“儿”后缀是否与前一音节合音,以及合音(儿化)后的读法也具有多样性。
儿化对韵母的影响普通话儿化,主要是音变表现在韵尾,其次是韵腹,对韵头声母无影响。
从现代方言来看,儿化对韵母的影响最明显,韵母包括韵头、韵腹、韵尾,儿化的影响范围在各方言中存在差异。以元音性为音变特征的儿化韵是北方方言的特点。
辉县方言儿化音变中,凡是开口呼的所有韵母一律变成[a r ] ,齐齿、合口、撮口,依次是[ i a r ] 、[ u a r ] 、[ y a r ] ,韵腹在音值上趋于一致,这种影响比对韵尾的影响还要大。
在有入声的晋方言中,儿化后,入声韵变舒声韵,喉塞韵尾消失,再加上卷舌动作。
在很多有鼻韵尾[ -n]的方言点,儿化后,鼻韵尾脱落,主要元音央化、鼻化。


方言研究论文图



《金瓶梅词话》中有许多河南方言儿化词。如:
此一只词儿,单说着“情色”二字,乃一体一用。
半歇儿:一会,半响。如:
不消半歇儿时辰,把那大虫打死。
一桩儿:一件事。如:
“还有一桩儿不可说。”(《金瓶梅词话》第一回)
恶水缸儿:替别人担当错,代人受过,收拾残局。如:
自古宰相肚里好行船。当家人是个恶水缸儿,好的也放在你心里,歹的也放在心里。(《金瓶梅词话》第五十一会回)
白眉赤眼儿:丑态,不成个样子。如:
白眉赤眼儿,你嚼舌根!《金瓶梅词话》第七十六回)
打底儿:垫底儿。如:
“你且拿了点心与我打底儿。”(《金瓶梅词话》第九十五回)
毛司里砖儿,又臭又硬:歇后语,同“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如:
毛司里砖儿,又臭又硬,恰似强伏着那个一般。他便羊角葱靠南墙,老辣已定。你还在这屋里雌饭吃!(《金瓶梅词话》第八十五回)
孟三儿:“怪行货子,孟三儿输了,你不敢禁它,都来缠我。”(第十一回)
《金瓶梅词话》中人名用儿化音的有李瓶儿、孟三儿、迎春儿李娇儿、韩金钏儿、玳安儿等;
表现事物的有小卓儿、帖儿、书盒儿、柬帖儿、袖袄儿、灯笼儿、转灯儿、吊灯儿掏袖儿、戒指瓜子儿皮儿、虾蟹儿、婆儿灯,老儿灯、比甲儿等。
河南辉县方言形同义异的单音节词语的读音:
中(zhōng),是“成、行或好”之意。“中”的声调读作上声或阳平。肉:太磨蹭。
欧:牛。抓:干啥。佐:这个。
挪:那个。踹:出来。
一,二,三,读作yuo,lia,sa,;药,读作you;笔,读作bei;勒,读作la;喉读作hu。
寻:是找的意思,在河南话中读作xìn。比如《金瓶梅词话》第七回中:“话说西门庆家中,赏翠花儿的薛嫂儿,提着花厢儿,一地哩寻西门庆不着。”
河南方言中形同义异的双音节词语有许多,比如:木牛,表示没有的意思,这样的双音节词语就是形同义异。再比如:
将将:刚才。
得劲(dai)、可得(dai):好,舒服。
也个:昨天。及个:今天:今天。明个:明天。
前儿个:前天。
佐住:闭嘴。
倒头:咽气、人死亡。
扁食:饺子。
砢碜:恶心,讨厌。
眼儿:小孔。
条干:身材修长匀称,亭亭玉立。
成色:意思是没“能力、本事”,比如《金瓶梅词话》五十五回中:“只有那潘金莲,打扮的如花以玉……说也有,笑也有,狂的通没些成色。
《金瓶梅词话》中河南方言比比皆是,最为突出的是潘金莲的语言里处处可见,她说的歇后语,骂人脏话,多属河南话。
李贽在河南共城几年,他在民间掌握了大量礼俗文化,学了方言,这在《金瓶梅词话》中派上用场,方言给作品增添了民俗气息,使《金瓶梅词话》更有意味。
《金瓶梅词话》中出现的方言、习俗,在河南广泛流行。中原官话和辉县土白给作品增添了民俗气息,美化了《金瓶梅词话》更有意味,使其有浑厚的文化人类学。
解读河南方言与辉县土白可以证明兰陵笑笑生在河南生活过,他在河南辉县居住多年,生活环境使他逐渐与当地的语言文化交融,对河南方言烂记于心,尤其对辉县土白情有独钟,他很自然地运用方言俚语描述故事情节,表现典型人物的典型语言。
中原官话和辉县土白给作品增添了民俗气息,使《金瓶梅词话》之文体带有市井气、平民和个性化。小说留下李贽在共城的心迹,他把方言应用到极致,将土白中融合了自己的情愫使文学语言更具特色,加重了文化地域性,强化了小说的生动性和内容丰富性,突出了小说的意蕴。
《金瓶梅词话》中有大量河南辉县读音的方言证明,说明兰陵笑笑生是北方人,或者在河南生活较长时间。
解读河南方言,可以收缩兰陵笑笑生候选人的圈子,用语言学排除掉与《金瓶梅词话》毫不相干的晚明文人学士。
明朝嘉靖、隆庆、万历年在中原生活过,而且通晓中原官话和辉县方言的知名文人唯有语言大师、文学巨匠李贽才是“兰陵笑笑生”的最佳人选,他具备的条件最符合认证为兰陵笑笑生。

《李贽全集》


第七,兰陵笑笑生借小说宣扬自然人性论,主张人格独立,张扬个性,为被奴役的女性鸣不平;他在人物的言行的心理动机中肯定情欲的自然性和合理性,《金瓶梅词话》就是小说版的《观音问》,在意识形态上彻底反封建专制主义。
李贽用自己的人生观来审视死亡,冷静地看破西门庆及其妻妾、情妇们的所作所为,告诫人们过度纵欲只能自作自受,自取灭亡;可以说,《金瓶梅词话》非但不是淫书,反而恰恰是要劝诫世人要节制、戒淫。
研究李贽的论著和《金瓶梅词话》必须先触摸他的意识形态,这是根本,由主体意识取决于其作品的价值。
最有力的论证是小说真正的作者的意识形态、艺术哲学观念必须与兰陵笑笑生相同,这是一个根本的条件。
小说客观地反映了资本主义萌芽条件下市民阶层的生存状态和心态,其中蕴含很多暗喻和暗示,留下了李贽的意识形态,包括他的人格、才情和他的生命意识、悲剧意识的心灵轨迹。
第八,李贽可谓读书破万卷,“胸中有数百篇文字,口头有十万首诗书”(李贽:《续焚书·与友人》),他点评过《水浒传》《西游记》《绣榻野史》及元杂剧,写过院本,熟悉曲牌,故在《金瓶梅词话》中化用了古人和同时代人的诗词。
李贽精于音乐,会弹琵琶,他认为音乐之美在于“自然之道”,美在自然天籁之声,也是人之心声。
李贽会作画,精通禅学、道教及哲学、美学,有相关专著。可见,李贽许许多多的硬、软条件都符合兰陵笑笑生的要求。
第九,李贽的创作宗旨是借悲剧女性的遭遇来控诉封建统治者,他热爱、尊重、体贴女性,他用心理重演来表现女性的心灵世界。
李贽是在楚地麻城创作《金瓶梅词话》,他从构思到写作都必定会向才女梅澹然征求写作与修改意见,也会讨教明因和女才子梅国桢的夫人,再根据她们的意见进行不断修改。
所以说,有人说《金瓶梅词话》的作者是女性不无道理,可以说,没有梅澹然的出现,李贽就写不好《金瓶梅词话》,梅澹然既是小说的原型,又是作者李贽的好助手,是她促成了这部世界名著。
第十,李贽守孝葬父亲时曾率族人在家乡抗击过倭寇,他精通兵法,撰写了《孙子参同》,所以在《金瓶梅词话》中表现了爱国主义的忧患意识,他以梅国桢、刘东星、马经纶等历史人物为原型塑造了周守备这个艺术形象。
李贽在小说的说唱部分褒扬了《藏书·大臣总论》中所赞扬的因时、忍辱、结主、容人、忠诚五类大臣。
总之,李贽表现出独特的艺术风格,使《金瓶梅词话》历经劫难而流传后世,青史留名于“千百世之下”;
他留下的论著和小说是最有力的佐证,正如晚明著名小品文作家张鼐所说:“卓吾之面目精神不可见,而万世犹能见之者,书也…”([明]张鼐:《读卓吾老子书述》,[明]李贽:《续焚书》卷首,中华书局1975年版,2页。)
《金瓶梅词话》与李贽的其他几类书一样,“其为自己的写照”,他在《焚书》自序中已经预测自己的著作“言当藏于山中以待后世子云也”(《焚书·自序》)。
《金瓶梅词话》是人类文化的瑰宝,该小说与《李氏文集》互为补充、相得益彰,成为人类文学、哲学、美学文化艺术瑰宝;怎么评说都难以穷尽其文学价值、美学价值,因为李贽的学说在意识形态领域为人类文明教化了理性认识。    


李贽交游图(局部)







文章作者单位:河南文化艺术职业学院


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原文刊于《金瓶梅研究》(第十一辑),2017,复旦大学出社。转发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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