粲然:建构一个故事以抵御噪杂时代
用一个时刻成长着的、交互式的故事伴随孩子成长,就是用一声炙热又漫长的叹息支持和目送他们。
在米尼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热衷为他编故事。
在长途车上,发现自己得了飞蚊症的时候,给他编故事;刮台风,把家里的墙吹倒的时候,给他编故事;和他分开的时候,给他编故事;和猴子吵架的时候,给他编故事;他丢了玩具哇哇哭起来的时候,给他编故事;和他坐在海边的时候,给他编故事。
因为写过很多悠长又寂寥的童话,我深深知道,故事是害羞的人的隐喻。
“我爱你”这句话如此短促空洞,以至于我们要用漫长又奇异的谈天说地,填充它。
用一个时刻成长着的、交互式的故事伴随孩子成长,就是用一声炙热又漫长的叹息,
陪伴他们,
支持他们,
目送他们。
我喜欢《巴巴央和魔法星》这本小书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因为它是由什么人写就的。而是因为我知道,它是在孩子床前,由父母的挖空心思、孩子的惊讶叹息、由一个又一个长大的、老去的、心灵交相辉映、七彩华茂的夜晚组成的。
《巴巴央和魔法星》讲的是有一头名叫巴巴央的凶猛野兽,所有的人都害怕他。有一天,星星女王把他送到被施了魔法的夏玛贝玛岛。岛上友爱的动物们让他不再自卑,发现了自己也有温柔、果敢的一面,在那里他结识了各种新朋友,吓退了敌人,与朋友们找到了星星石并进行了奇幻的远航探险。这些经历极大地丰富并考验着他的内心,让巴巴央认识自我,直面野蛮的召唤而不动摇,从自私易怒变得平和,学会了交朋友并保护别人。
这个故事里交织着高级的隐喻和情感。以至于我在读的时候,总是想,如果假以时日渐成丰满,这个故事一定会长成像《讲也讲不完的故事》《毛毛》这样有系统,如七宝楼台一样的,最高级的童话故事。
然而,它没有。作者选择了另一条路,他们从自建故事的作者之占有欲里“撤退”下来,在这个精美的小故事之上,留下无数旁逸斜出的途径,呼唤全世界所有听闻这个故事的孩子,和他们一起进行建构。建构出无数孩童心中无数的“巴巴央”、无数的“魔法星”、无数的“夏玛贝玛岛”。
我喜欢这本书的作者这样的“故事精神”。孩子们(或者说我们所有人)对故事的需求是无有厌足的。
然而许多年来,大部分故事都以“非此不可”的圣旨嘴脸抵达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如临水照镜,在故事中照见自己,却无法推波助澜,将自己与故事的洪流融合为一。
于是,故事开始衰竭。故事衰竭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现世之中,人们对价值观的探索缺失了。成人和孩子在故事场里,极少一起去思考:什么东西值得人为之倾力付出?什么追求是愚蠢的?真善美的真正内涵是什么?人要过怎样有意义的生活?……这些极其有价值的讨论,是附丽在故事上,使故事永恒不免的艺术灵魂。然而在这个充斥着怀疑主义与玩世不恭态度,充斥着权力与恶意的时代,价值观的确实带来了故事被腐蚀的结局。
所以,虽然还有很多人(包括你我)为好故事真正到达孩子面前而努力着。这个孕育故事的世界级生产线依然大量生产着罔顾童心的浅薄、可笑、即食性“儿童故事”。从这个角度上看,这是《巴巴央和魔法星》值得认真对待的原因。
《巴巴央和魔法星》一套两册。故事起源于哈佛大学教授,知名作家琦库· 阿达多的编撰,后来发展为一个国际性的故事项目。她的丈夫、国际知名哲学家、哈佛大学政治哲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特地为这个来源于他们“家庭故事”的奇妙小书设计了导读册。以他在哈佛公开课里脍炙人口、备受瞩目的的“苏格拉底问答法”——不断地诘问、应答、反驳和再追问——启发孩子思考、讨论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道德困境和人际交往问题,比如被欺负、被排挤时该如何做,如何正确排遣愤怒的情绪,如何避免暴力冲突等;同时让孩子展开想象的翅膀,去续讲故事,向家人们、朋友们和邻居们寻找新故事,创作自己的艺术作品……
我喜欢“巴巴央故事计划”。因为这个故事不是已经成形的故事。已经成形、不可更改的故事在完成之日已经死了。而“巴巴央故事计划”使这个承载了孩子孤独成长、承载了孩子心性中的暴力、进取、融合、温情、苦难与救赎的故事,在每个孩子的思考中不断重生,不断长青。
在我的童话叙事课上,我真正看见过孩子通过编造和讲述故事,发现和改变自我世界的奇迹。这是他们心灵的奇迹。谢谢这样一本书,故事和导读,把这样的奇迹,带到每一个家庭里。带到每一个孩子渴望倾诉的唇间。
来吧。每个心有巴巴央的孩子。
5—10岁男女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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粲然
著名作家,知名微博主。出版有小说集《季节盛大》《你的一切像海难》及亲子随笔集《骑鲸之旅》《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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