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物风华：有大美而不言

今年流行的款式，到了明年就无人问津，刚买时爱不释手的物品，过几年就往垃圾桶里扔…...把美寄之于外在形物，但凡在时光大浪里能沉淀下几分光彩者皆又以稀为贵。

那么，怎样的美才能随着时间的摧残不仅无减，还愈加光芒万丈无价可估？除了看不见的大美，有没有物也真的能承载住时光的重量，却不被凡人的欲望所驱逐驾驭？

有。古物。

古物风华：有大美而不言

○

易丹

“不自知的美。” 亦舒曾一语道破林青霞美之天机，并提出世人皆服的审人美学观。

亦舒发出惊世之叹：“一个女孩子，美成这样子，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林青霞

亦舒

可是，林青霞再明艳闪耀，那总归是一个人的美。一个美人，世人再懂欣赏她，追怀的是过去最灿烂瞩目时的她。有了保鲜期，形之于外，再美也要蒙时光尘垢，是林青霞的例子，是凡间一切美女的例子，也是一切寻常好物的例子。

比如今年流行的款式，到了明年就无人问津，刚买时爱不释手的物品，过几年就往垃圾桶里扔…...把美寄之于外在形物，但凡在时光大浪里能沉淀下几分光彩者皆又以稀为贵。贵到恶俗。譬如把爱情的重量转而寄托在钻石金银上。似乎物的坚挺光耀，便能弥补情的缺憾成全时光的坚挺光耀。

那么，怎样的美才能随着时间的摧残不仅无减，还愈加光芒万丈无价可估？除了看不见的大美，有没有物也真的能承载住时光的重量，却不被凡人的欲望所驱逐驾驭？

有。古物。

【象牙雕月曼清游图册·正月景】

由服务宫廷的广东工匠陈祖章等五人完成的。每册的左开模仿陈枚的绘画，右开为嵌螺钿的乾隆帝御制诗。

时代：清·1741年

尺寸（厘米）：高39.1，厚3.2

藏地：故宫博物院

它们含蓄优雅，宁静古典，余韵绵长，它们跳出凡人利欲所追逐的圈子，哪怕历经朝代更迭，千年黄土风霜的侵蚀，一朝出土，越随时间沉淀越内蕴丰富无价可估，甚至能成为一个国家形象的名片。

你很难想象，陶瓷、玉器、金属……那些能陈列到博物馆里的文物，精美如高不可攀的纯艺术欣赏品，曾经也不过是中国某个时期的日用品而已。比如唐朝香球，全身镂空花纹，形体如球。上、下两半用合叶连接，可以开合，有的还配上链钩，能够随身挂配。初看外表，和我们今天的时髦美女们常常佩戴的项链耳环首饰又有什么区别呢？充其量只是花纹细节更加精美？保存年代更长？

【葡萄花鸟纹银香囊】

金属导热性能良好，这令香囊还能用来暖手。因此官府作坊向皇帝进献香囊的日子在每年的腊日（十二月初八）。

时代：盛唐

尺寸（厘米）：直径4.6

出土地：陕西西安何家村

藏地：陕西历史博物馆

然而不止，小小香囊，内中大有文章。你不得不惊叹于古人巧匠的智慧，他们在香囊内部设计了平衡球和焚香盂，它们成直角相交铆接支承，构造原理与现代的陀螺仪相同。不管香囊如何转动，焚香盂始终保持水平，使香灰、香火不外漏。由于金属导热性能好，这令香囊还能用来暖手。因此官府作坊每年的腊日都要向皇帝进献香囊。

古人风雅，喝酒作诗，酒具往往也做得非常别致。有一种酒筹，它们装在鎏金龟负的筹筒里，筒身刻着“论语玉烛”四字，筹牌面刻有文字，上方为《论语》里的一句，下方是由上句引申出的酒令，酒令点出应饮人、当饮量。比如“与朋自远方来，上客五分”“后生可畏，少年处五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放”。吃酒寻乐竟要引经据典，亦庄亦谐，比起现在的汉子们光着膀子划拳，吆五喝六，不知斯文多少。

【狩猎纹银高足杯】

在唐前期，这种高足杯风靡天下。狩猎的主题出现在鱼子纹地上，后世陶瓷装饰中的珍珠地就是在摹仿金银器的鱼子纹。

时代：盛唐

尺寸（厘米）：高7.3

出土地：陕西西安何家村

藏地：陕西历史博物馆

曲水流觞，也是中国文人墨客诗酒唱酬的一种雅事。夏历的三月上巳日人们举行仪式之后，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意为除去灾祸不吉。这种传统历史非常古老，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初年，据南朝梁吴均《续齐谐记》：“昔周公卜城洛邑，因流水以泛酒，故逸《诗》云'羽觞随流波'。”

“曲水流觞” 主要有两大作用，一是欢庆和娱乐，二是祈福免灾。风雅人物聚会，曲水流觞活动必用“羽觴”。这是一种椭圆形的酒杯，两侧有大耳，大耳的功能就是增加浮力，便于飘走。湖北荆门出土的“彩绘云龙纹漆酒具盒”，今天仍然颜色鲜明，令人佩服其设计之精妙。盒身、盒盖以子母口扣合，其内分格放置着2盘2壶8耳杯。盒的外端有柄，柄尚有凹槽，利于端持，也方便系带。我们现在不再有流觞曲水的传统，民间也难见大规模的诗酒唱酬雅事活动。然而古人留下的 “羽觴”，不仅再现了当时人们的生活场景，也反应了不同历史时期人们的精神面貌审美风格和价值取向。

【彩绘云龙纹漆酒具盒】

盒身、盒盖以子母口扣合，其内分格放置着2盘2壶8耳杯。盒的外端有柄，柄上有凹槽，利于端持，也方便系带。

时代：战国

尺寸（厘米）：长71.5

出土地：湖北荆门包山2号墓

藏地：湖北省博物馆

“羽觴”这类漆器，在西汉时期达到顶峰。因为自然条件适合的地区，常常大面积种植漆树，长安城有专门的官府作坊制造漆器，且分工十分细密，蜀郡，广汉郡的工官不仅产量很高，而且作品精良，常常供奉朝廷。民间制造则如星罗棋布。西汉政治家对此批评：“一杯卷用百人之力，一屏风就万人之功。”这个议论针对的就是漆器费时费工的现实。古人曾为了追求精益求精，一只彩绘漆杯的价格竟然是铜杯的十倍，可见成本造价有多高！

有人说，但凡蒙昧的时代、蒙昧的地区、蒙昧的人群，都无法欣赏典雅优美，只有文明的时代、文明的地区、文明的人群，才会追求典雅优美。比如宋朝由于大力推行修文的国策，造就了文化素养最高的中国古代社会，这边是成就工艺美术典雅优美的大背景。

宋代陶瓷十分有名，审美趣味十分高级。宋代的艺术特质甚至展现在一些纯粹的民间作品上。如流行中原的磁州窑白地花瓷，不少作品图案简洁潇洒，与一般民间产品的粗犷豪放大不相同。南方的瓷器品种很多，最独特的一种是树叶贴花的黑釉盏，作品呈现出人工无法企及的天然美。巧匠将腐蚀后仅存叶脉的叶片蘸上白釉，再甩出网眼里的釉汁，然后贴在黑釉上，入窑焙烧。这种贴花的树叶常常取自菩提树，释迦牟尼曾经在菩提树下悟道。因此今人猜测，宋代树叶盏应当与佛家参禅有关。

两宋瓷器向往传统的典范，追求和谐淡雅。匠师分明掌握了卓越的技术，却往往做最平和、最简洁的处理。典型的作品虽然精致考究，但绝不炫耀技巧，匠师努力调动种种手法，让作品含蓄、清新、天然，令人亲近。它们能在淡中见浓，浓重显深，平中寓奇。

【图1-5-2　青瓷樽】

造型模仿汉代的青铜器。宋代开启了中国

工艺美术的复古风潮，这与当年流行考订

古物的金石学和收藏热有直接的关联。

◆时代：北宋

◆尺寸（厘米）：高15.2

◆藏地：英国大英博物馆

宋代对待工艺美术的态度，是造就中国传统古物灿烂千年的光辉楷模。不仅昭示着中华文明的精髓，也对后代影响深远。即便清代宫廷制作追求华丽喧闹，雕琢太甚，也不时表达着对古典含蓄的追求。

造物之灵，加上匠心智慧，千年诗教美学传统，这是中国古物为何越随时光流逝，越是余韵悠远绵长的原因。可见时光在大美面前，岁月在国宝文物面前，不再是去摧残美的风霜，而是天地间愈凝愈厚重的匠心灵气。

文物案例引用皆来自《给孩子的国宝》一书，具体编目如下：

《给孩子的国宝》目录

推荐阅读

《给孩子的国宝》

尚刚 著

中信出版社

2019-08-01 

《给孩子的国宝》是“给孩子”的第十三部作品，由资深中国古代工艺美术史专家尚刚撰写。在这本书里，作者专为青少年撰写的介绍国宝艺术价值及其与社会历史关系的鉴赏类著作，通过六个类别二百件国宝，将中国古代物质文化和艺术娓娓道来，充分展示了中华文明的辉煌成就。作者除了评点名作外，还将这些工艺美术遗产放在社会的大背景里作介绍。因为政治、经济、文化在孕育出工艺美术及其名作的同时，还决定着它们的风貌。通过本书，读者能够不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得到更系统有关“国宝”的知识。

本书内容不仅适合孩子们课外阅读，也适合家长和孩子一起进行，共享阅读的喜悦和交谈的快乐，帮助孩子养成终生读书的习惯。

🔚

给孩子

由诗人北岛发起并主编的“给孩子”系列

推出的线上儿童阅读推荐平台，

持续"给孩子一部好作品"。

微信公众号ID ：tochildren

转载：联系后台 | 入微信群请加：missfanyi

▼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购买《给孩子的国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