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八十岁的他,还在继续年轻时那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阿兰·德波顿曾说:旅行能催人思索。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年轻时,就进行了这样一场让他一辈子不断思索和挑战的旅程。
上高中时,安藤忠雄已经拿到了拳击执照,那时他梦想成为一名职业拳击手,总共参加过六次拳击比赛。
一次,他看到职业拳击手原田政彦的训练后,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觉得自己很难成为那种顶尖的拳击手,还不如果断放弃。
年轻时的安藤忠雄练习拳击的照片
高中毕业后,他在大阪的一家旧书店内,和建筑师勒·柯布西耶的建筑图册相遇,“当时我还没有钱去买下它,每次看完都会把它藏在书店的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待下次来时可以找到。”安藤忠雄在自己的书中这样回忆。
安藤忠雄收藏的勒·柯布西耶的建筑图册
柯布西耶的建筑图册让这个没有接受过大学专业建筑教育的年轻人心动不已。他用做木工家具的钱,攒够了路费,准备前往欧洲旅行,一睹建筑大师的经典作品。
前往俄罗斯的邮轮
朗香教堂
光线的运用
安藤带着六十万日元的现金,从横滨出发到俄罗斯远东的纳霍德卡,然后乘坐西伯利亚铁路经由莫斯科,从北欧南下。当时,他的行李箱中,塞满了牙刷、肥皂和内裤。后来,他把这一段旅程称作“世界流浪之旅”。
安藤忠雄年轻时“世界放浪”的路线图
他最想看的是心目中的“男神”——勒·柯布西耶设计的朗香教堂。
朗香教堂(柯布西耶作品)
朗香教堂是柯布西耶晚期的作品,位于法国东部浮日山区,距巴黎有两三个小时车程。它不仅仅是打破此前教堂外形设计的惯例,还在外墙上的做了多处开口,将外部的光线引入教堂内。
朗香教堂内部
安藤忠雄第一次实地看到这座教堂后,就匆匆离开了。他说自己被“那里向我袭来的,来自于所有方向,掴打着我身躯的剧烈与暴力的光”所震撼,“在那里存在的是一个让眼睛转个不停的混乱空间”。
后来,在建筑设计上,引入外部 40 37715 40 15264 0 0 3697 0 0:00:10 0:00:04 0:00:06 3697然光成了安藤经常运用的设计手法。
“光之教堂”中,安藤忠雄的十字架开口为教堂内的空间,营造出了一种简单神圣的宗教氛围。
“光之教堂”内景(2017年东京安藤忠雄展览现场1:1复制品)
2006年冬天,U2乐队的主唱Bono来到“光之教堂”,静静地落座后询问:“可以祈祷吗?可以唱首歌吗?”。他走到讲台前,唱了一首《神圣恩典》。安藤忠雄当时也在场,他回忆当时Bono的歌声在教堂中回荡,周围人的眼眶中饱含泪水,他自己也不例外。
安藤忠雄不少和宗教有关的建筑,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是否信奉哪一个宗教,而是因为他能在这些建筑上和柯布西耶一样,能在建筑设计中引入一些非经济、非理性、非合理的要素,而宗教建筑恰恰能够满足他的这种需求。
真言宗水御堂正殿上方的莲花池
20世纪60年代,旅行中的年轻安藤想去拜访柯布西耶,他回到巴黎寻找柯布西耶工作室,最终没有找到,遗憾而归。因为在他抵达巴黎的前一个月,柯布西耶已经去世。
圣家族大教堂
建房子,
可以花一点时间
从法国马赛出发,安藤又来到巴塞罗那。不用多想,他奔着著名的圣家族大教堂而来。
如果说欧洲哪个民族的性格和安藤忠雄最接近,莫过于西班牙。原本有着拳击手梦想的安藤,骨子里就有一种斗牛士精神,面对挑战和危险,他总抱着一种不安,同时又有一种兴奋。
在圣家堂漫长的建造过程中,设计师高迪曾说:“我的客户(上帝)并不着急”。20世纪20年代,高迪去世时,这座教堂才完成了不到四分之一。安藤此后多次造访巴塞罗那时,他眼中的圣家堂其实也是在一点点成长的。
圣家族大教堂
安藤认为,一座建筑最成熟的时候,并不在他竣工的时候,因为那时反而是它最无趣和平凡的时候。“建筑完成七成左右的阶段是最有意思的,当中含有一种粗犷而狂放的生命力。接近八九分的进度是,建筑就会变得更加成熟……未完成的建筑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在安藤的建筑中,一两年内就竣工的建筑少之又少,大多数的建筑作品通常的建筑时间都会持续在五六年以上。这些年在中国项目增多的安藤忠雄对高速的建设速度表示了钦佩,但也表示了担忧。
倍乐生之家别馆
“中国的建筑确实都有一种大国风范,具有很强的建筑感性特征。但我认为是在建筑过程中花一些时间,即与包括人类活动在内的周边环境一边进行对话,一边阶段式地进行建设。花一定时间,不限于某个单体建筑,而是在包括特有建筑在内的空间整体中培育一种个性。”
安藤忠雄直岛一系列建筑模型
安藤忠雄在濑户内海直岛上的一系列建筑工程,就前前后后持续了三十年时间。虽然和2026年才能预计竣工的圣家堂相比,已是光速,但在建设过程中,安藤忠雄始终在与建筑所在的环境以及周边文脉进行对话,让建筑去呼吸,他说建筑融入周围的环境需要一定的时间。无论是完全埋入地下的地中美术馆,还是直岛现代美术馆,都是如此。
有人担心工期长,影响商业运作。他调侃道:“即便是没有完成的建筑,圣家堂不也是每天游客络绎不绝吗?”
阶梯式地下水井
埋入地下1965年,安藤忠雄结束了自己的欧洲之旅,因为旅费拮据,他搭上一艘客货两用轮,从马赛出发,经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到达印度。安藤的住处是位于船底的一个八人间,每日三餐就一个样:面包加上大豆煮的汤。
安藤忠雄在印度街头拍摄的照片
但是,等他到了印度,旅费已经完全花光,他又卖掉了身上的手表、相机、钢笔,开始了在印度旅行。
“达达哈里台阶井”
他来到位于孟买北部艾哈迈达巴德的“达达哈里台阶井”,这座阶梯式的地下水井完成于15世纪末。建设者从平地挖,一边向下施工,一边建造楼梯,直到有地下水涌出为止。从井口到地面,分布着许多支撑建筑结构的石梁和石柱,上面都镌刻着雕花和佛龛。
将建筑埋于地平面下,给了建筑本身一种全新的可能性。安藤忠雄后来的不少公共建筑设计,都从这里取得灵感,比如大阪的“中之岛”城市巨蛋计划。
大阪的“中之岛”城市巨蛋
安藤忠雄计划在建于 1918 年的大阪中之岛市政厅内置入一个蛋形大厅,保存现有大厅内部的原貌,只让这个蛋形结构的一个点接触地面,然后将新设施都建在地下,这样可以保留住原有的历史景观和城市公园,将此处发展成一个巨大的文化集中地。“蛋的意象代表今后将有新生命诞生,就像爷爷抱着孙子一般,也像一只鸟在孵蛋。”
秋田县立美术馆内部的楼梯
安藤试图用这种“做减法”“看不见的建筑”,来抗拒“消费文化上的贪婪欲图”。有人曾经问安藤:“你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像古罗马的建筑那样长久于世吗?”安藤本人认为真正的建筑应该存活在人们的心中,“不到二三十年的时间废弃消失掉的建筑并不在少数。既然如此,干脆全都建在地下。”他认为,地下空间的那种宛如时间静止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永恒之感。
位于东京的 “21_21设计视界”,整个建筑有三分之二位于地下。
上图是建筑中的一段开口
中之岛计划虽然并未成为现实,但把“巨蛋”作为聚拢人们交流的空间,这种想法后来出现在他的地铁站设计项目、9·11 遗址纪念馆竞标等诸多项目当中。
印度的嘈杂与喧嚣
都市的生命力
对于喜好干净和整洁的日本人来讲,印度的城市也许是理想的一个反例。安藤忠雄前往圣城瓦纳拉西的旅途并不愉快,他也和许多当地人一样,买过“挂票”,花了三天时间才从孟买到达瓦纳拉西。
“圣地”瓦拉纳西
在“圣地”瓦拉纳西,安藤说自己在当地人的生活中体会到了生与死的交错:“在恒河中沐浴的人们身旁,火化的遗骸就这样顺水飘过。这让我领悟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地渺小。”他在书中写道,“在这里,‘死’就存在于日常生活当中,‘死’就在眼前,因为死亡的存在,才显示出生的光辉。”
安藤还将注意力放在了印度街头的嘈杂与混乱中。他从中找到了人们在现代城市建设中所遗忘的东西——生命力。
城市缺少活力,千篇一律的建筑,归根到底是人们缺乏对生命本身歌颂和呐喊的结果。
安藤忠雄设计的曼哈顿顶层公寓(未建成)
1996年,安藤忠雄为纽约曼哈顿的一处顶层公寓做了设计。意图用它嵌入纽约这一国际都市的天际线,给都市风景以刺激。 安藤忠雄将两个“玻璃箱子”(实际为两个混凝土立方体,由玻璃包裹) 分别置放或插进一栋具有 20 世纪 20 年代风格的老建筑顶层空间中,用于居住。他想用上述设计,来回应这个欲望都市里千篇一律的街景。
同样,安藤忠雄曾经为伦敦的泰特美术馆改造项目做过一次设计方案。他并没有考虑美术馆与周边的都市环境的和谐统一,他用两根方形的玻璃轴穿过原址的火力发电厂建筑,方向直指泰晤士河对面的圣保罗大教堂。看起来也是一种新旧的对话,更多的是对既有城市空间的一种冲击和打破。
今年,76岁的安藤忠雄依然在工作。他依然是独来独往,奔走在全世界各地。他说:“旅行并不是那种单一的身体移动,而是为了自立去自我发现的过程。”
“直到现在”,安藤忠雄曾这样说道,“旅程仍未在我的内心世界中结束。”
今年,Lens 和安藤忠雄一起,出了一本书:
《安藤忠雄:建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本书是建筑大师安藤忠雄“代表作品+人生关键时刻”全纪录,由安藤本人和Lens联手撰稿和编排。
看过这本书后,安藤本人的评价是:
这本书和一般的建筑书籍不一样,非常特别,非常有趣。
自由”和“挑战”,是安藤一生的主题,也是本书藏在建筑图集后的精神主线。
有自由,人才真正叫活着;活着,身体中就应该充满生命力……
我觉得一个建筑物必须要超越这些因素,为自己的存在做出一个证明……我的建筑物就是我的存在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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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参考资料:
《安藤忠雄都市彷徨》2006年,宁波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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