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婉心
编辑｜潘心怡
来源｜36氪财经（ID：krfinance)
封面来源｜视觉中国
11月8日晚间，歌尔发布一则风险提示性公告。公告显示，歌尔近日收到境外某大客户的通知，暂停生产其一款智能声学整机产品。目前与该客户的其他产品项目合作仍在正常开展。歌尔在公告中称，本次业务变动预计影响2022年度营业收入不超过人民币33亿元，约占公司2021年度经审计营业收入的4.2%。根据最新的《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办法》第三条规定，信息披露义务人应当及时依法履行信息披露义务，披露的信息应当真实、准确、完整，简明清晰、通俗易懂，不得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者重大遗漏。歌尔在前述公告中言辞模糊，不仅没有披露丢单缘由，“近日”不确定的表述也涉嫌掩盖事实，因此这份公告或涉及信披合规方面风险。9日开盘，歌尔一字跌停，超60亿资金出逃，“果链”其他龙头立讯精密涨近5%，瑞声科技高开近15%。尽管没有点明客户及产品名称，但“歌尔丢单苹果AirPods耳机”已在业内传得沸沸扬扬，原因是“良率造假”。实际上，在正式公告发布之前，歌尔U01（苹果耳机流水线）裁员的消息已暴露出歌尔处境不妙。不少知情人士称，前几日，U01便已开始拆了生产线排队离职，也有第三方招聘机构向媒体透露，歌尔对部分小时工和临时工进行了裁员，近期不再招聘，正式工虽仍在招聘，但月薪有所下调。如今一份公告实锤之后，歌尔面临的是一个更加不确定的未来——苹果一刀切去歌尔的“大动脉”，减值风险、巨额处罚风险、经营可持续性风险，都是歌尔眼前的阴霾。
信誉破产
对歌尔最致命的不是丢单，也不是损失33亿元，而是商业信誉毁于一旦。歌尔曾经历经九年技术打磨，在微型驻极体麦克风等领域做到了世界顶尖，才在2010年收到苹果抛来的橄榄枝，而苹果也在后来逐步把更重要的订单交到歌尔手上。“市场预期会调整，歌尔明年可能很难接到新项目了，甚至旧的项目也会移出去。”一位接近歌尔人士告诉36氪，“之后耳机组装转到立讯精密，部件转给瑞声科技，具有合理的可能性。”苹果分析师郭明錤则调查确定，立讯精密已扩产并取得所有AirPods Pro 2订单，成为AirPods Pro 2独家组装厂商。针对丢单原因，前述知情人士表示，歌尔的确有良率造假，且在两个月前他就已得知此事，“因为苹果产品有很多种标准，歌尔可能在良率比较低的时候，把标准调宽了，不良品会变成良品流出去。”业内的一个共识是，代工厂良率造假很常见，是一个容易暴雷的点，比如此前富士康也出现过类似情况。而海外客户要求的生产良率都很高，代工厂实际的生产良率一般会较协议良率偏低，也就出现粉饰数据的现象。“但这次问题比较大，可能歌尔造成了大范围的产品不良，流出去之后，用户反馈强烈。”前述知情人士向36氪表达了自己的猜测。一份广泛流传的爆料显示，有产业链人士称，歌尔本次可能涉及“PCN违规”。在供应链管理中，PCN是制程变更，如果产品设计或者生产过程变了，就走一套流程让相应的部门审核和确认。“PCN违规”指的是可能代工厂改了生产过程（以处理不良品）没有向客户报备。被苹果暂停订单后，歌尔190亿存货面临着减值风险。证券时报援引一位电子行业分析师的观点表示，苹果对供应商的生产设备提供资金和技术帮助，但是生产线会被单独划分给苹果使用，并且设备、软件所有权都均属于苹果，甚至清查资产也必须交由苹果专人负责。这将直接导致，停止合作后，代工厂要计提有关苹果的一切资产减值损失。以欧菲光为例，在被剔除苹果供应商名单后，欧菲光在2020年度财报中计提了27.7亿元的资产减值损失，跟苹果相关业务的资产减值损失就高达25.8亿元，占比93.04%。歌尔一直坚持大客户战略，作为公司下游第一大客户，苹果业务占比超过40%。高度依赖大客户会降低企业自主可控性，提升经营脆弱性。如果苹果不再信任歌尔，日后收回所有订单，歌尔将面临经营经营可持续性风险。此前2018年，歌尔就曾因苹果出货量下滑，而营收、利润双双下滑，经营受到极大震动。此外，处罚风险也是悬在歌尔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2010年8月，富士康因为质量不达标，苹果对其要求的赔偿金是8亿元。随后在2013年，富士康再次因良率低，被苹果退货500万台iPhone 5。
欧菲光：这场面我熟
今年以来，歌尔的坏消息接踵而至。上个月刚发布的三季度财报，歌尔扣非后净利润在2019年来首次下滑，其股价当日跌停。代表Airpods的智能声学整机业务，实际上近年已经开始式微。财报显示，2020年时该板块同比增速曾达到80%，到了去年，增速已落到13.6%，占比总营收也从2019年的42.17%，减少到今年上半年的28.3%。三大业务板块中，智能声学整机毛利率最低，仅为9.12%。增长最快的智能硬件业务，毛利率也并不理想，仅比智能声学整机高三个百分点，较22.2%的精密零组件相去甚远。在智能整机出货量提高，另两板块出货量降低的业务结构下，今年上半年，歌尔持续下滑的毛利率已进一步下降至12.95%。歌尔已经站在被苹果踢出供应链的边缘，市场资金方面，更是当作“歌尔被踢出果链”在处理。9日，歌尔股份开盘“一字”跌停，截至发稿封单超300万手，按照当日跌停价计算，出逃资金超60亿。欧菲光此前是苹果镜头的稳定供应商，但在去年3月被踢出“果链”，直到现在，欧菲光都没有走出与苹果断交的后遗症。在被剔除供应商名单后，欧菲光在2020年度财报中计提的27.7亿元资产减值损失，直接导致欧菲光2020年度业绩大幅下滑，归属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19.45亿元，同比减少481.39%，扣非后净利润-20.6亿元，同比减少741.89%。今年前三季度来看，欧菲光营收108.24亿元，同比下降37.06%，归母净利润亏损32.81亿元，同比下滑达到惊人的8024%。今年前三季度亏损已超去年全年，2020年和2021年，欧菲光分别亏损19.45亿元和26.25亿元。值得注意的是，欧菲光近三年业绩巨亏背后原因中，资产减值损失一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发布三季报的同时，欧菲光披露了《关于2022年前三季度计提资产减值准备及核销部分资产公告》，公告显示，前三季度公司计提存货、固定资产、无形资产等资产减值准备高达14.96亿元。而前两年，欧菲光分别计提资产减值准备27.71亿元、11.7亿元。对此，欧菲光解释称，存货减值是由于“下游消费电子市场影响，部分存货的市场价格低于可变现净值”。被苹果抛弃后，欧菲光尝试转型自救，比如发展智能汽车业务。但目前来看，新业务还不能支撑业绩。今年上半年欧菲光的营收中，智能汽车类产品占比仅为7.66%。业绩不振，内部也动荡不断。今年6月开始，欧菲光连续发生高管变更，副总经理、董事会秘书郭瑞、副总经理杨晓波、证券事务代表毕冉均已辞任。截至11月8日收盘，欧菲光股价5.4元，相较2017年的26元高点已跌去80%。回头看歌尔最鼎盛的2019年，随着AirPods的放量，两年内歌尔股价累计涨幅超过450%，年化收益高达140%。当时不少券商发布报告，看多歌尔2025年到5000亿市值。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离2025年还有两年，歌尔却仅剩700亿市值，不及立讯精密三分之一。歌尔无法承受失去苹果的后果，但苹果似乎已不需要歌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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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似乎已不需要歌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