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友专访 | 从华政走向北大民商法:在自觉的反思中自由地劳动
栏目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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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简介
本期专访的李狗肉群友是Eureka,他是华东政法大学2016级本科生,2021年9月,他将奔赴北京大学法学院攻读民商法学硕士研究生。Eureka说,自己很庆幸在华政这样的氛围里接触民商法,然后才开始了和法学的缘分。今天,李狗肉小编有幸邀请到我们的朋友Eureka,与有缘的你一同感受这段独一无二的经历。
Eureka如何与法学结缘,又为何在诸多方向中青睐民商法?
取决于你如何解释“结缘”。我16年高考的时候填十个志愿,只有一个填了法学,最后偏偏就上了这一个,从外界来看,我和法学确实蛮有缘的。但是其实直到大一下之前,我和法学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对抗的状态,并不是说抵触,我也非常想要把它学好,但是我高中一直是非常不擅长人文社科的学习,大一上来之后面对这些课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学,就总是以一种非常具有攻击性的方式在复习,没把力用对地方,成绩自然也不怎么样。
这就像是你很早就认识一个人,但过了许多年才和她/他成为好朋友。至少半年的时间,我感觉自己和法学之间没有缘分。转折点就发生在大一第二学期开始学民法之后。至于我当时是如何爱上民商法,我发现我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时间点,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比如我以前很贪玩,从来不在上课以外的时间读教科书,到大一结束的时候发现自己那本王泽鉴版《民法总则》已经密密麻麻记了许多笔记,经常不知不觉就看到很晚。以前时常会翘课出去玩,但唯独没有翘过民法课,到学期后期还会主动去听没选到的课,这种转变的过程就像恋爱一样,很神奇但是很缓慢。
首先当然是这个学科本身的魅力,民法不容易学,但学习就是要不容易才有得玩。一开始和大家一样,因为体系性、逻辑性,这种规整的感觉让人很舒服,但后面也慢慢意识到必须从这种舒服的状态里跳出去,去刨根问底,做价值判断,而不是躲在概念里说车轱辘话。反思当然很重要,但这是之后的事情,作为学习的出发点,形式美的确让民商法很吸引人。我能够被吸引到,并去自主地读更多的书,才可能有后来的一系列转变。
其次是身边人的鼓励,我其实是个有点虚荣的人,被人夸就会很高兴,然后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来配得上他人的夸奖,这么做就会有更多人鼓励你,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种良性循环,我认为这和华政的环境是分不开的,我遇到很多朋友之间的鼓励是非常真诚的,你能听出来不是商业互吹,是真的希望你好,老师们也从来不会吝啬夸赞,当然也没少有敲打。有鼓励也有批评,而且都相当真诚——这是一种我曾经非常向往的环境,所以能碰到这些师友真的特别幸运。
所以说我不是先和法学结缘,然后挑挑拣拣地说“不如就民商法吧!”,我原本是没路可走的,很幸运地在华政这样的氛围里接触民商法,才开始了和法学的缘分,后来开始对学科里其他的一些方向有所深入,也都是从这一个起点出发的。
江平奖学金是我国民商法学子的最高荣誉,有何经验心得?在准备过程中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江奖对我来说是个特别重要的荣誉,在我心里分量很重,但的确谈不上有什么经验。我们那一年有点特殊,评奖前一个月时大家才知道华政也参评了。交完材料之后没多久就考试,前后差不多不到两周的时间,这段时间我还在备考研究生,当时的策略就是专业课的比重提高一些,争取考前做一套原来的真题试试手。结果临到考前也没做完一套,因为实在太难了。所以从整个过程来看,的确谈不上有什么经验。
有一个建议可以分享给华政的同学,当然也供全国的同好们参考:一定要去做做初试卷。难度很高,范围很广,是国内最优秀的老师们花很大心思出的一套题。不管有没有参赛资格,对民商法有兴趣的本科同学都可以把当年的卷子找来做做看,做的过程中脑子里会蹦出来很多问号,如果能把这些问号一个一个解决掉,对民商法学习帮助会非常大。
从华政走向北大,是什么在支撑着你的备考,想要在考研中脱颖而出,你最想和大家分享的是什么?
1. 答完最后一张卷
我不是一个意志力很坚定的人,决定冒着失学风险报北大可能是我少有的几个有点血性的决定。最终能拿到好的结果,最重要的就是坚持。我记得第一年去考试的时候,考北大法学院的这间教室里只到了一半的人,后面几场考试过后,人越走越少。去查一下前几年最后的分数也能发现,真正在竞争的其实就是少数几个人,所以首先要坐在考场里,把卷子答完,成为这少数人之一。
很幸运,我坚持下来了,但我并不是靠意志力硬撑下来的,我前面讲到我意志力算不上坚定。要我像网上说的那样“每天被梦想唤醒”,那我可能会劝梦想消停点,过来和我一起睡会儿。真正让我坚持下来的是习惯,以及苦中作乐的本领。
2. 再生产与工作流
在我看来,学习是一个再生产的过程,这一点我是在本科期间做一些研究性的阅读中感受到的。学习的过程中少不了要阅读、听课,但我发现仅仅是阅读和听课能学到的东西非常少,根本经不起追问,我很幸运,身边有一群不留情面的朋友,喜欢把问题问到底,我就不得不为了回应他们,继续去找各种各样的文献和资料,并用自己的话讲出来。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自然且高效的过程,记住的东西不会忘,也经得起推敲,我在备考之初,就在思考能否把这一点经验用在考试上。
在专业课的准备上,我的选择是不做计划,先找到一个舒适的起点,比如读法条,或者找一本教科书或论文来看,一旦有什么问题出现,我就开一个新的笔记本,然后去找文献,问老师,最后按照自己的思考过程做成一个带文献的思维导图,并且和其他知识点之间建立链接,我根据这个底稿做成一份专题笔记,能够像讲课那样把这个问题给别人讲清楚,这个问题基本上就算想通了。
最开始这个工作我是用Marginnote来做的,这个app我用了比较久,很顺手,卡片和卡片之间的链接也很方便,后来准备复试的时候开始知道,有种很流行的学习方式叫做Zettelkasten(卡片盒),是卢曼最早提出来的,各方面都和我自己这一套工作流很适配。我开始按照卢曼的方法改造自己的学习,尝试回归纸笔,一个问题就是一张小纸片,读文献依然会去用MN3完成,但因为空间有限,所以需要把文献里说的话简化一下,写在纸上(我认为这个过程非常关键),最后会得到很多小纸片,纸片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引注和思考,以及其他小纸片的编号。这样弄下来似乎很乱,但其实回忆起来特别清晰,按照索引把他们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似乎连整理都不需要,就能够把问题讲明白,因为看着这些“杂乱”的笔记时,你当时去检索、阅读和提问的过程就已经在脑海里复现了。我发现这么做下来,似乎效果更好,只是检索起来不那么方便。之后真正投入研究该怎么做,我还在思考,但这套思维方式我已经适应了,所以把它先分享出来,具体的方法没必要一一复刻(比如ZK方法是以网状形式代替层级结构,其实并不适合那些需要熟悉体系的法学初学者)。
我对于工作流的定义有两个方面,其一,从工作流内部来看,你在做其中一项工作的时候,这个劳动过程会推动着你继续去完成另一项工作,比如找文献→读文献→写下思考→发现新问题→找文献,这一点在学习里是相通的,而好的工作流可以让你把这个过程具像化,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处在哪一个阶段,节省你的专注力,因此,Zettelkasten相比我以前的办法,就是一种更好的工作流;其二,从整个学习过程中来说,就是你可以很高效地运用在这种工作流中的经验和教训去改造它,比如我之所以认为Zettelkasten比我以前的办法更好,是因为我意识到Zettelkasten对形式结构的放弃更加彻底,把外部的知识真正变成网状结构,和自己的思维模式更接近,之所以认识到这点,恰恰是因为我不认为MN3是个足够优秀的文献管理工具,一直在寻找一个更便于回顾的替代品。ZK一出现,我就知道是它了。
在其他科目的学习中,我也有用到这些方法,但相比之下更加程式化一些,论成本收益可能不如干脆去背笔记,看最后的初试分数也能证明这套方法未必是最好的备考手段。不过我一直是将备考当作学习的一个阶段,这是一段很宝贵的独处时光,可以读大量的文献,写下很多思考,我不想这么轻易就把这些成果丢掉,所以选择了这套有些复杂,短期收益不那么明显的方法。
复试的时候,我抽到的问题根本没有系统复习过,但那是一个两年前我和老师讨论过很久的问题,我在回答的时候,基本就是在复现之前找文献+和老师讨论的过程,很神奇,几乎都还原下来了,假如我当初学这个点的时候,是背诵按照层次整理好的笔记,我大概不会过了两年还能记得,相反,如果这个知识点本来就是你自己思维网络的一环,要复述出来就会轻松得多。因此复试的成绩还不错,我很感激这套方法。
我认为分享自己的工作流,重点不在于提供一份模版,更重要的是把我反思和改造它的过程呈现出来,告诉大家我是怎么去进行再生产的,为大家提供一种设计思路,先投入生产,然后在这个过程里去设计和改造自己的“流”。学习过程中得到的经验,不可能用于简单的再生产,要么忘掉它,要么用它来改造原有的“流”。重要的永远是反思,而不是复刻。
3. 善待自己
当然,我并没有将这套方法从头到尾贯彻下来,实际上,偷懒和颓废的时间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学满8个小时的天数屈指可数,很多时候一天的有效时间也只有三四个钟头。按照一些常见的励志鸡汤,我可能早就被开除考研资格了。如果你也面临这个困扰,我只有一条建议:善待自己。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不自律就自我贬低,更不要给自己下太严苛的命令。我第一年会给自己下很严格的指令,最后几乎没有多少能实现的。第二年,我就学会善待自己,到了后期,很常见的一个心理就是:今天实在看不进去政治?那就算了,但至少去看一篇论文,不能什么都不学。抱着这样的心态,不管再怎么低效,至少我保证自己每天都在学习的状态下——只要不脱离这个轨道,一切都是可控的。今天我整理了一下去年的资料,发现我竟然断断续续读了70多篇论文,这完全不在我的复习计划中,绝大部分都是在一种逃避复习计划的摸鱼心态下看的,我想,如果不是善待自己,我可能未必能在复试中有不错的发挥。我很感谢自己的宽容。
Eureka的实习经历和学术经历都非常丰富了,如今即将走向北大,是如何在尝试、探索中明确自己未来的职业方向(比如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打算走学术or其他方向)的呢?
说实话,我觉得我自己大学期间的实习经历并没有对自己的学业形成比较良性的互动,身边有些人是做到这一点的,但我观察下来不算多数。对我来说实习更多是一种增加阅历与交朋友的过程。未来究竟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处于一种想不通的状态中,现在总算是有书读了,但其实也是从一种想不通走向另一种想不通。但这种想不通可能也是我分享的价值所在,水里挣扎的人需要岸上人的指导,也需要我这样同在水中之人的经验。
以学术为业只能说是现在的一个目标,能不能最终实现这个目标,还要看我自己的努力和时运。我是很晚(大三后期)才意识到,法律行业的就业可能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么好,不论是想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律师,还是在高校谋得教职,都不是只需要简单的重复劳动就能实现的,这是一个非常依赖自我再生产的职业,对当时思考这个问题的自己来说,能否将劳动过程中获得的成果变成自己的劳动能力的一部分,并为下一步的劳动提供方向,比考了多少证,参加了多少实习要重要得多。
我大概也是在这段时间注意到,以培养学者为目标的研究生教育,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培养这样一种再生产的能力:在这种环境下,我的阅读和写作都应当以提出更精准的问题为目的,我寻找和阅读材料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寻找和记住一个答案,而是要说服我自己,然后继续提出问题,等这个循环完成闭环以后,再把这些网状的思考转化成线性的叙述,用自己的话把一个问题讲明白——每一个阶段结束,不论我是在支持一个材料,还是在批判它,也不论我的一个想法是被证成还是证伪,它们都会成为我自己想法的一部分,让我为解决更令人头疼的问题做好准备,从而完成自己的一种扩大再生产。这样一种过程本身是令人享受的,同时它也可以推及很多其他的劳动过程,比如之后的备考、实习中,我都有用到这些模式,它就像是一个生产线,稍微改装一下也可以用来生产别的产品。还有一点就是,在这种循环中劳动,会让我有一种更加自由的感觉,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自由的,但我自己的自由观主要建立在劳动过程上,所以自由劳动这一点对我的职业选择来说是很重要的因素(还没有被社会毒打过,至于以后怎么想,等被打完后再说吧)。
很多经验丰富的前辈非常喜欢在一种实务和理论二分的体系下谈论行业问题,在我看来,学理和实务之间的鸿沟是存在的,但我个人不愿意以此为前提去预设自己的劳动,而是以沟通它为目的去规划自己的劳动方向。比如我有听说有些从业者会抱怨学生“太学术”,但我观察下来,我认识很多非常专注于理论研究的研究生学姐和学长,他们在执业中都表现得相当出类拔萃,也恰恰是那些更加善于解决问题的单位,反而更加欢迎有研究者气质的从业者。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片面的观察,我不能说我抓住了什么真理,但这是我所选择的立场,我说出来,是希望更多人支持这种立场,只要越来越多的从业者心中不去预设隔阂,这堵墙或许就能够被我们推倒。
回到职业方向的问题上,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和我对学习过程本身的想法是差不多的,如果我们站在结果上去回顾过程,会发现它的确是一个层层递进的过程,理解一个知识点是这样,备考是这样,职业生涯也是这样,但回到一开始,其实个体很难看到未来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我们能够控制的就只有自己的劳动过程。因此我一直以来的思路就是把精力放在劳动过程本身的完善上。继续读研究生,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环境去进行这种再生产,至于之后进入怎样的职业,我个人当然更希望以学术为业,但只是一个倾向,我真正希望的是成为一个解决问题的人,在什么位置上,为什么人,解决什么问题,我持很开放的态度。
我现在的身份是准研究生,未来的培养可能比较偏学术向,那么我的目标就是把做学问的能力训练好,比如我想不出选题,我可以找本专著先读起来,找个比赛参加一下,或者找个实习,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有价值的问题,总之生产线要开起来,出了问题可以再修,但实践是最首要的。我说的这个过程看似很发散,但其实特别有方向,因为所有的劳动都指向你自己,在这期间你可能会焦虑,但这种焦虑并非来源于自我怀疑,而是源自反思,是一种健康的负面情绪。
除了突出的成绩、丰富多彩的经历,也看到Eureka参加了一些读书会、学习小组,如何看待法学专业高度内卷化环境下的“同侪关系”?
在学习过程中寻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还是很重要的。以我参加的读书会为例,华政本科的民法读书会是金老师很多年前就办起来的,老师对读书报告的要求很高,也非常鼓励我们深挖问题,鼓励辩论。我们之间存在一种非常纯粹的竞争,那就是“我要说服你”。这种竞争和“内卷”毫无关系,整个过程中没有无意义的努力,不论是说服还是被说服,都是获利者,在这种环境下学习是很有方向的,对能力的提升非常有帮助。
除此之外,在这个过程中和其他同学建立的私人关系也很美好。有时候在路上和读书会里的小伙伴见面,可能上来就是一句“最近在看什么呢”,聊着聊着就开始争论,聊到天都黑了,两个人站在路边,沉默一会儿,一个人说:“行吧,那我回去再看看文献”,一次愉快的交流就告一段落。这是一种非常美妙的关系,甚至可能和校园恋爱有得一拼(开玩笑的)。考研结束过后,除了自己的成绩,我最在意的就是几位同窗的去处,今年传来了好多捷报,还有位朋友去年年底也拿到了江奖,我真的特别高兴。
在校园里有这样一个纯粹的地方真的很难得,所以我特别推荐华政的同学都去听听看,只要你爱读书,对民法感兴趣,其实是没有什么参与门槛的(如果不知道怎么参加,可以直接去关注一下华政本科民法读书会公众号,每周都会有通知);我另外还参加了一个小范围的研究会,是天南海北的朋友一起办的,有来自各个高校的研究生,公法私法都有涉猎。我们会隔一段时间在一起做个报告,每次收获都非常大。我恰好是在二战期间加入他们,这期间得到他们很多的鼓励和帮助,不仅学业上有进步,也收获了非常珍贵的友谊。
平心而论,本科期间的我的确是个不那么“卷”的人,但我并没有从中占到任何便宜,绩点不高,没资格保研,考研期间也想过投几个简历,都是石沉大海,考研虽然成功了,但其实失败过一次,第二次离失败只有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有家人和师友支撑我的信心,我大概是坚持不下来的。所以说,同侪关系中建立的Support System可能会有不可替代的效用,你们有相近的志趣与经历,所以更加能够相互共情,这种共情可能在亲密的关系里反而寻求不到。我看到Legal Road里也有很多这样很棒的团体存在,同龄人之间的互助是很振奋人心的,我有时候甚至感觉,这种自发形成的良性私人社群关系可能是小范围对抗内卷化的一个利器,大家对恶性竞争都很头痛,不妨用这种方式去抗争一下试试。
很多青年法学生正在陷入一种职业焦虑,本科竞争保研考研、硕士竞争实习,如何在竞争的大环境中保持自我,克服焦虑情绪呢?
很遗憾,我们对环境是无能为力的,上面说的这种自我再生产的思路或许能有帮助,但内心再强大的人也免不了被卷入这种负面情绪中,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是,作为一个个体,我是该去助长它、任它摆布、还是去对抗它,我自己的选择是一种比较温和的对抗。
为什么明明在努力,却越来越焦虑呢,这其实是老生常谈了。环境促使我们按照它所设计的逻辑去思考问题,比如人力资源会被当作一种资产,我们想要竞争上岗,就要用这套逻辑去代入自己——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生产要素呢?足够经济?足够物美价廉?多学一个技能,多考一个证书,多一个实习经历,让一个比较权威的名片为自己背书,这样我就会获得更多的筹码,让买方出更好的条件去购买我,这么想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觉得没什么好苛责,我自己有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很怕让这样的自我审视侵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劳动本来是为了成为更自由的“人”,可如果竞争变成了献出自己积累的价值来节省他人的成本,可能就会把自己作为商品以外的人格丢掉,变成一个空转的单片机,这样的话,焦虑恐怕是没有止境的。所以最后还是回到之前的那个经验,就是要善待自己,机器只是一个比喻,并不是说真的有个人在那里操控你,我们去进行自我的提升和改造是建立在作为主体的反思之上,而不是自贬为机器的自我怀疑。
这是我自己对抗大环境的一种方式,这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抵抗,不论这个环境有多么不把人当人看,我可能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妥协,但我发自内心地不认同,我也拒绝用这一套逻辑去自我代入,不仅如此,我还要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让更多的人这么想,这就是我的一种执念。
photo by mana5280
最后,和我们分享一句你在民商法学习中的座右铭/法律格言吧!
记得本科时候,老师教给我们检验自己是否掌握一个知识点的标准是:“试讲予他人听,若不能一讲即懂,即说明尚有关窍不通,需作进一步梳理。”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对我帮助非常大,我就当个传声筒,讲给大家听。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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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Eureka
编辑 | Lesley、Crazy 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