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笔记｜“小”中见大 ——古代作品解析

「在你的手心里掌握无限」

阿德莉娅·桑托莉个展  

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

Adria Sartore Solo Exhibition

展期 Duration

11/22/2022-1/14/2023

地址 Venue

深圳市南山区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2层202

NO.202, 2nd Floor, Sea World Culture & Arts Center, Shenz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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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古⼈以⼿掌为度量，“掌上明珠”⼀词词义显⽽易⻅，同时也有特殊的⼥性主义⾊彩，更显其珍爱之意。“掌玩”是过去上⾄皇室下⾄⼠⼈均爱不释⼿的器物⼩品，如⽶芾“袖⽯”的宋⼈⻛尚，明⼈《核⾈记》中精微雕刻在⽅⼨的毫发毕现，还有在清宫皇室档案流传的特殊名词“百什件”。“百什件”，也称“集琼藻” “瑾瑜匣”等，是皇帝的玩具箱，其中珍玩内容既多且杂，皆贮藏于⼀外表四四⽅⽅体积不⼤的箱匣内，连出⾏也要随身另⾏携带，变成⼀种在万机余暇中也要随玩随赏的⽣活⽅式。

清 乾隆，集瓊藻 百什件

此次展览中的“⼩玩意”，均为盈盈⼀握的尺⼨，种类纷杂，材质多样，古代器物横跨春⼭秋⽔⽟器，罗⻢⻘铜，鎏⾦造像，象⽣瓷杂，⽂玩清供等等，⼤则盈尺，⼩者不⾜⽅⼨，均呈现⼀种⼩中⻅⼤，⼩器⼤作之势。⽐兴的花⻦动物将内容托物⾔志，缘物寄情；书案⽂玩尽显⽂⼈清雅与⽣活意趣；宗教器物与造像细致刻画⼊微，须弥纳芥，毫发毕现背后是信仰的⼒量。林林总总共构掌中乾坤，达⾄⽅⼨之间看世界，螺蛳壳⾥做道场的器物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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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器”大作

白玉仿汉代羽觞杯

尺寸：长 11.5cm

来源：法国私人旧藏

此器简约雅绝，仅口沿、檐耳作阴线刻线，以天然造化为饰，青白玉质作地，石花、沁斑交相辉映，凝视此器，如徜徉烟波浩渺间，变化万千，别有意趣。再观其器型，以整玉掏膛而成，薄胎，平沿，器壁弧收，平底。杯口呈椭圆，口沿两侧对称，展出月牙形的扁檐耳，底部减地隐起，作浅圈足，细节极为考究，是模仿羽觞杯的规制。

羽觞杯，《礼记》有“奉觞”、“行觞”等词，《战国策》亦有“举觞”、“赐觞”等语，《汉书·孝成班婕妤传》亦云，“酌羽觞以销忧”。

* 实物可参考，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一例云纹漆羽觞杯上有“君幸酒”字样，汉代已作酒器之用途。

西汉，“君幸酒”云纹漆羽觞杯，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湖南省博物馆藏

* 又见参考徐州狮子山楚王墓出土一例西汉玉耳杯，与此器造型大体接近，为沿袭汉代造型。

西汉，玉耳杯，徐州狮子山楚王墓出土

羽觞杯亦象征文人雅好。魏晋时期，“曲水流觞”成为文人雅集的一项游戏，大家坐在弯曲的溪流两旁，一人在上游放置酒杯，任其顺流而下，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端起一饮而尽。中国第一行书《兰亭序》便是在一次“曲水流觞”的筵席上诞生，此事影响深远，后世文人雅士在饮酒作诗都偏好使用“觞”字，“觞”也变成一个独特的文化符号。

兰宴席碶，出自明代万历年间墨谱《程氏墨苑》

* 同例可参阅高福履旧藏一例玉杯，著录于《Magic，Art and Order. Jade in Chinese Culture》（神秘、艺术和秩序：中国玉器文化），棕榈泉艺术博物馆，1990年，第20页，编号9。

黄玉仿汉代羽觞杯

来源：1. 高福履（Gerald Godfrey）旧藏，香港；2. 棕榈泉艺术博物馆（Palm Springs Desert Museum）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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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骆驼

尺寸：长 9cm, 高 5cm

来源：美国私人旧藏

此器作骆驼圆雕作品，伏卧而栖，屈膝蜷腿，俯卧稍收。枣核眼，眼角出线，碾出骆耳，两驼峰鼓突，四肢贴身。造型圆浑饱满，打磨光滑，碾作技法与宋玉风格相同。玉色呈灰白，间杂斑驳牛毛纹，尾部有褐色沁斑，气韵古拙，与宋瓷哥窑的“金丝铁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骆驼既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交通工具，亦曾作为西域贡品，在敦煌悬泉置出土的汉简存有西域、中亚贡奉骆驼的记载。玉骆供奉以宝玉巧琢，足见其珍。

* 同例可参阅理查德·布尔伉俪旧藏的一例宋代玉骆驼，曾由伦敦古董商布鲁特父子公司经手，玉色偏褐，亦间杂斑驳牛毛纹。

* 汉代已存，可参考台北故宫博物院现藏的一例汉代白玉骆驼，既可作把玩件，亦可作文房镇纸使用。

（左）宋，玉骆驼

来源：1. 理查德·布尔伉俪（Mr and Mrs Richard C. Bull）旧藏；2. 纽约苏富比1983年12月6日“重要中国陶瓷精品理查德·布尔伉俪珍藏”专场，Lot 212；3. 布鲁特父子公司（Bluett & Sons Ltd.），伦敦，1985年

（右）汉，玉骆驼，台北故宫博物院馆藏

* 香港佳士得11月30日“摛翰藻文房”专场精选释出的一例宋代黄玉骆驼，姿态相类，雕琢更为简练，Lot 2856。

宋，黄玉骆驼佩，香港佳士得11月30日“摛翰藻文房”专场 ，Lot 2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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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鹅

尺寸：长 9cm

来源：钱大钧（1893年－1982年）旧藏（原配旧锦盒与印鉴）

此器作圆雕，青白玉，玉质缜密，晶莹，抛光明亮。鹅卧伏休息，长颈扭曲，鹅首伏背，鹅瘤鼓突，扁嘴尖出。双翅隐隐若现，尾部起翘。下半部表面大部分光素，仅在腹部打洼几道短阴线，并用减地浮雕技法砣出双蹼。雕琢简练，形神兼备，可参考南京市江宁区建中村南宋绍兴二十五年（1155）墓出土一例玉鹅，为纪年明确的南宋标准器。

玉鹅，南京市江宁区建中村南宋绍兴二十五年（1155）墓出土，南京市博物馆

宋，马远《王羲之玩鹅图》，立轴，绢本淡设色，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东晋书法家王羲之性爱鹅，观鹅舞颈而妙悟书法之道，曾以写经与山阴道士换鹅。鹅逐渐受文人墨客之追捧，影响至宋。据唐代《晋书》记载：“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

鹅的形态和动作对王羲之的执笔、运笔很有启发。清代书法家包世臣就这样说过：“其要在执笔，食指须高钩，大指加食指、中指之间，使食指如鹅头昂曲者，加指内钩，小指贴无名指外距，如鹅之两掌拨水者，故右军爱鹅，玩其两掌行水之势也。”此例鹅动作独特，为平常少见之姿态，可能别有涵义，得继续深究。

其大小如掌心，可能作为文房镇纸之用，仰慕王羲之的状态，观鹅写书法，独具意趣。

* 同类器可见天津博物馆馆藏一例以及纽约佳士得1992年11月3日“重要中国陶瓷及工艺美术专场”释出一例，Lot 51，此两例皆改制作盖盒，子母口，口沿随鹅身，盒里掏膛干净，打磨光洁。

（左）宋，玉鹅，纽约佳士得1992年11月3日“重要中国陶瓷及工艺美术”专场，Lot 51

（右）宋，玉鹅，天津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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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窑贴塑佛像宝相花灯笼瓶

尺寸：高 7 cm，直径 5.5 cm

来源：

1. 思源堂，香港；

2. 巴黎苏富比 2018 年 12 月11日“亚洲艺术品专场”，Lot 65

此器侈口，矮领，圆肩，球腹，撇足。腹部四面贴塑佛像及宝相花，装饰华美。佛像与宝相花皆为佛教典型装饰，此器应有佛教渊源。薄胎薄釉，为邢窑白瓷，迎光透影，巧夺天工。透影白瓷烧制成本昂贵，掌握技术的匠人极少，仅在隋代至初唐时期昙花一现。且早期贴塑佛像的陶瓷器目前发现较少，较早的一例是四川彭山东汉墓出土的陶摇钱树座。

本例器型与装饰均参照西域琉璃器艺术，见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两例琉璃器：一例深直筒琉璃杯，与此例在装饰手法上有相近之处，皆以等距离菱形双环纹为装饰框架，框架内装饰更为复杂的花纹；另一例贴花盘口琉璃瓶，应是公元 5 世纪东罗马的产品，肩部饰有一周凸弦纹，稍下相间堆贴黑色圆饰；腹部贴有瓶花，分别著录于《法门寺考古发掘报告·下册》（文物出版社，2007 ）。

现河北博物馆藏一例素烧一佛二菩萨像龛，出土于河北邢窑窑址，可证唐代邢窑曾烧制佛教用器。唐代已有使用琉璃器存放舍利的习俗，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佛棺里面就存放一琉璃小瓶，里面装有影骨舍利。浙江温州慧光塔出土一例宋代蓝色磨花玻璃舍利瓶。据考，瓶中的白色细珠粒应也是影骨舍利。此瓶迎光透影，造型仿造琉璃器，贴塑佛像，可能作为佛教舍利瓶或者盛放净水的供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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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的我们对世界充满着憧憬，虽然当时尚未习得语⾔，于是对物的好奇只能通过⾏动来表达：触摸、抓取、放下、收集。事物是否有害，这第⼀层的认知是通过触摸产⽣的；当确认事物⽆害后，我们便会把身边的可抓取物都拿起来把玩。

通过了解、发现、解谜和拥有⼿上的微⼩之物，我们⼀步步建⽴起了对世界的认知，也因⽽对可掌握之物产⽣拥有感，⽐如我们更容易拥有花朵和⼩⽯⼦，⽽⾮⼀棵⼤树或⼀座⾼⼭。然⽽宏⼤的概念不⼀定总需要宏⼤的叙事，如果我们将知觉的⻔洗涤⾄净，万物便会以⽆限的原貌出现在我们眼前。

此次展览中，古物的微观世界不但为观者传达历史岁⽉的沧桑，同时还展现出掌中观相的庞⼤世界与怀古遐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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