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界撷华 | 李志军、尚增健：亟需纠正学术研究和论文写作中的“数学化”“模型化”等不良倾向

注：本文转载自《管理世界》官方微信公众号。

| 李志军 （管理世界杂志社社长、研究员）

| 尚增健（管理世界杂志社总编辑、编审）

一百多年来，数学在经济学管理学研究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为推动学术研究和科学决策发挥了积极作用。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学术界在经济学管理学研究中不断引入各种数学方法，把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结合起来，这是一个很大进步。

但是，近年来，我国学术界出现了不分情况、不分场合地使用数学方法和模型的现象，甚至出现了过度“数学化”“模型化”等不良倾向，实在让人担忧。有的期刊全然走样，刊发的文章读者看不懂、看不明白；有的论文一味追求数学模型的严格和准确，忽视了新的思想、观点和见解；有的学者炫耀数学技巧、追求复杂甚至冗余的数学模型；有的学者沉迷于数学游戏，忽视了对问题本身的深入思考，其结果是使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用“众所不知”的语言去讲述众所周知的道理；更有甚者，在运用数学方法和模型时，还存在故意更改实证结果的现象。

身处当今学术界这样一个大的环境，讲究国内国际接轨，作为经济学管理学领域的一本具有较大影响力和号召力的学术期刊，《管理世界》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处境。既要适应国际国内学术界的大潮和趋势，又要坚持自己的特色和办刊理念，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是很矛盾的，也是很难两全的事情。

我们一贯反对滥用数学方法和模型。经济学管理学研究中完全可以根据需要，使用必要的数学方法和模型，但我们坚决反对学术研究和论文写作中的过度“数学化”“模型化”等不良倾向。这几年，我们在推进研究方法多样化、研究范式规范化方面做了一些探索和努力。我们的一些约稿文章和智库研究报告，完全是用文字或辅以简单的图表表达学术思想和观点，学术水平很高。2017年第11期组织刊发了《经济学研究中“数学滥用”现象及反思》（陆蓉等）一文，2019年就经济学的域观范式、中国经济学派问题，为金碚、黄有光两位教授提供交流与争鸣的平台，在学术界引起广泛思考和共鸣。

我们倡导“研究中国问题、讲好中国故事”。我们与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合办“中国企业管理案例与质性研究论坛”已经13年，发掘中国企业管理的优秀案例，构建有中国特色的企业管理理论，评出的优秀论文在本刊发表。2019年，我们开设“管理科学与工程”栏目，组织刊发了《构建中国特色重大工程管理理论体系与话语体系》（盛昭瀚等）、《冲破迷雾——揭开中国高铁技术进步之源》（路风）等系列文章，讲述中国重大工程管理的故事，完全不用数学模型，《新华文摘》予以关注并在纸质版和网络版全文转载了其中一些文章，在学术界引起很大反响。

在此，我们重申《管理世界》的办刊理念和主张，并提出一些倡议，以期与学术界、期刊界等社会各界朋友共勉。

一、倡导研究中国问题、讲好中国故事。从我国改革发展的实践中挖掘新材料、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观点、构建新理论。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着力提出主体性、原创性的理论观点，提炼出有学理的新理论。

二、倡导立足中国实践，借鉴国外经验，面向未来，着力构建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反对照抄照搬外国模式。坚定学术自信，反对崇洋媚外。

三、倡导负责任的学术研究。学术研究的目的不是自娱自乐，要有社会责任感和时代感，要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服务。研究方法要科学，数据要可靠，研究结果可重复、经得起检验。

四、倡导研究范式规范化，研究方法多样化。根据所研究问题的实际需要，实事求是地使用数学方法，不盲目崇拜数学模型。学术研究以问题为导向，而不是以技术为导向，数学方法只是工具和手段，不是目的。文章是用来表达思想和观点的，不是玩数学游戏的。要做有思想的学术，有学术的思想。

五、倡导科研诚信，抵制学术不端行为。要树立良好的学术道德，自觉遵守学术伦理规范，把做人、做事、做学问统一起来。严格论文查重。打击各种学术不端行为，对科研不端行为零容忍。警惕并抵制“买版面”“找枪手”等不良现象。

六、倡导推行代表作评价制度，注重标志性成果的质量、贡献和影响。在学校评估、学科评估、各种人才计划、奖励评选、项目评审、职称评审过程中摈弃“唯论文”现象，反对片面追求论文数量。

七、倡导写文章要深入浅出，坚持简单性原则，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反对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把明白的东西神秘化。文章是让别人看的，要让读者看懂、看明白，反对卖弄博学、故作高深。不要老想着“我多么高明”，而是要采取与读者处于完全平等地位的态度。

八、倡导好文章发表在中文期刊上。鼓励高质量的学术论文优先在国内发表,在职称评定、各类人才计划和奖励评选中，建议以在国内发表的论文作为代表作。反对一味追求在国外期刊发文章，给外国人交版面费、壮大外国期刊的做法。

九、倡导培育世界一流的社会科学类期刊，提升我国社会科学学术期刊国际影响力和话语权。破除社会科学评价中对SCI、SSCI等期刊评价体系的盲目崇拜，合理规范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SCI、SSCI期刊等级划分标准和SCI、SSCI论文相关指标的使用，不直接以SCI、SSCI论文的相关指标作为判断的关键或唯一依据。

十、倡导发挥学术期刊的引领作用。对我国经济学管理学研究进行选题引领、研究范式引领。坚持以原创性、思想性、科学性为选稿标准，破除“重模型、轻思想”“重技术、轻问题”“重国外、轻国内”等不良倾向。

今年是《管理世界》创刊35周年。我们将一如既往，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继续开拓进取，全心全意为广大作者和读者服务，不断提高办刊质量和水平，努力打造一流学术期刊，为构建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贡献一份力量！

《管理世界》创刊于1985年，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管主办的学术期刊，是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首批认定的学术期刊和两届“百强社科期刊”，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认定的学术期刊，也是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首批认定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资助期刊；在我国CSSCI（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等三大社科期刊评价系统的评价中，多年位居管理类学术期刊首位，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期刊评价中，被誉为管理学唯一“顶级期刊”；在国际影响力方面，《管理世界》在国内同类期刊中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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