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前,父亲为汪曾祺杀了一夜的臭虫 | 千汪事5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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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初中已经会唱、爱唱京戏,主攻青衣,旁人说他嗓子很好,高亮甜润。他在家里唱,父亲汪菊生给他拉胡琴。学校开同乐会,父亲也去给他伴奏,陪几个孩子玩了一下午。还挺高兴。汪曾祺离乡后,对面炕房的小伙计阎世俊,比汪曾祺小五岁,也爱唱京戏,汪菊生也给他拉过胡琴。2019年采访阎世俊,他说:“汪菊生,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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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夏天,汪菊生陪同汪曾祺去考江阴的高中。乘坐的小轮船上,一名新来的侦缉队员以检查为名,勒索钱财,学过武功的汪菊生一掌把他打了一溜跟头,从船上退过跳板,一屁股坐在码头上。
民国江阴城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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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考上了江阴南菁高中。考前住在小栈房,次早醒来,汪曾祺看见席子上好多好多蜡烛油。父亲一夜未睡,点一支蜡烛,见到有臭虫,就用蜡烛油滴在它身上,不让臭虫骚扰儿子睡觉。民国小旅店臭虫之多之扰人,参见艾芜《南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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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菁中学源自1882年创立的南菁书院,是江苏全省最好中学之一,学校面积约37亩(25000平方米),校门前有20亩农场,还有校产2万亩。学生648人,教职员35人。
民国南菁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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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读南菁中学高中部,每年要交学费36元,膳费46元,宿费10元,讲义费4元,图书馆费2元,体育费2元。共计100元,可以买2500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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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菁中学数理化英文教学全省闻名,但轻视文史。汪曾祺很头疼高一高二的英文课本太深:除了兰姆的散文,还有《为什么经典是经典》这样难懂的论文,还有一课是《凯撒大帝》里凯撒遇刺后安东尼在尸体前的演讲!此外,还要背扬州中学编的单页《英文背诵》五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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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晚年写过《悔不当初》,交代自己为啥中学英语学不好,一是初中基础差,二是不用功,三——是甩锅给教英文的吴锦棠先生,吴老师每一年级都用的是同样的考题,答案当然在学生中代代相传,而且吴老师特别宽松,背一段课文写上去,哪怕所答非所问,也给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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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高中生活,汪曾祺过得蛮写意。尤其星期天,到街上买买东西,吃一碗脆鳝面或辣油面,几只猪油青韭馅饼,挑一两本便宜书,下午躺床上吃粉盐豆,喝白开水,读李清照辛弃疾词。三角函数、化学分子式、考试、分数……置之脑后。唯一遗憾终生的是,江阴河豚名闻天下,高中两年,竟没有吃到。
著名的江阴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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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升高二那年,国民政府通过《暑期军训办法》,规定中学生军训考核纳入会考成绩。没有参加军训,或军训成绩不合格的毕业生,不得升入高中或大学。汪曾祺回忆,当时学生对这条规定并不反感,因为学校、报纸天天在喊“国难当头”,学生中的救国意识相当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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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的继母,给他洗屎裤子的张氏娘,因肺炎离世。这一年年底,爆发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