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美国赢得未来的时刻” 拜登2.3万亿基础设施计划将造福哪些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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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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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总统拜登星期三（3月31日）提出了一项耗资2.3万亿美元的计划，希望重新设计美国的基础设施，解决美国面临的一些最紧迫的问题，从气候变化到美国日趋老化的供水系统和路网设施。

拜登在匹兹堡美国木工联合兄弟会（United Brotherhood of Carpenters and Joiners of America）培训中心发表演讲，称自己的计划是改革美国经济的革命性努力。他说，这是自二战以来最重要的联邦就业投资，将使数十万电工和劳工为铺设数英里长的电网和封堵数百口油井而工作。该计划的研究经费将使美国成为电池技术、生物技术和清洁能源等新兴领域的全球领导者。

拜登强调：“这不是一个修修补补的计划，与我们几十年前建立州际高速公路系统和太空竞赛以来见过或做过的任何投资都不同。它将创造数以百万计的就业机会，高薪工作机会。我相信，如果我们现在就采取行动，50年后人们回头看的时候会说，这是美国赢得未来的时刻。”

对拜登来说，基础设施的意义不止于修复美国摇摇欲坠的公路、桥梁、机场和铁路，78岁的拜登目睹了工人和中产阶级在近半个世纪以来劳动收入下降，经济增长带来的收益日益集中在少数几个地区和经济领域。他希望通过这个庞大的计划扭转这一趋势，引导资本流向被忽视的人群和美国部分地区，让创新回到美国。

这项计划的结构反映出了拜登希望对美国经济进行重组、令工薪阶层重获尊严的理念。根据这个计划，全国所有的铅水管都将被替换，儿童免受铅中毒之苦。所有美国人都将能接入高速互联网宽带。住房将得到翻新，学校将得到现代化改造，工人将得到培训，研发和制造业将获得投资。全国各地的司机能够在路上为他们的车辆找到充电站。除此之外，长期被忽视的儿童和老年人护理问题将获得缓解。

“拜登没有鼓吹‘美国优先’，但他的政策是‘美国人优先’。这完全说得通。这就是他当选的原因，”大西洋理事会（Atlantic Council）的非常驻高级研究员尼古拉斯·邓根（Nicholas Dungan）说。

这个一揽子计划将在8年内推进，并在15年内通过增税来支付，承担增税的将是富有的个人和家庭增税以及企业。这样一来，拜登将撤销川普和国会共和党人2017年的税收改革，并将企业税率从21%提高到28%。

拜登说：“包括亚马逊在内的91家《财富》500强企业，一分钱收入税都没交。这个国家不是华尔街建立起来的。是你们，伟大的中产阶级，建设了这个国家。”

在提出该计划几小时后，国会共和党人就提出了反对，少数民主党议员也认为该计划不足以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威胁。因此虽然许多分析人士认为这将拉动美国GDP，推动汽车制造商、半导体制造商和光纤公司、可再生能源生产商、制药开发商、住宅建筑商和建筑公司和高等教育，但势必将在国会面临激烈斗争。

拜登基础设施计划的核心内容是什么？

拜登的计划与20世纪60年代民主党领导人的思路相似——约翰·肯尼迪总统雄心勃勃地将重点放在登月等公共事业上，林登·约翰逊推动“伟大社会”加强社会安全网。它也呼应了艾森豪威尔总统1956年通过的政府法案，该法案主要用于支付修建州际公路的费用。

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西蒙·约翰逊（Simon Johnson）在谈到拜登的计划时说：“我对其规模和结构感到震惊。看来他们已经接受了这样一种观点，那就是通过正确的公共投资，你可以提高生产率，促进增长，并将其推广到全国各地。”约翰逊在2019年的一本书中指出，私人资本永远无法完全替代政府在新公用事业网络或复杂基础研究等方面的投资，类似的理念多年来一直在大学和其他机构中流传。

简单来说，他的这笔支出可以分为四部分：6210亿美元用于传统基础设施（道路、桥梁、公共交通等）；6500亿美元用于“家庭基础设施”（建造和改造房屋，普及宽带，更换铅管）；4000亿美元用于护理经济（扩大对老年人的家庭和社区护理）；5800亿美元用于研发和制造（投资清洁能源创新，扩大国内半导体产业）。

每一点似乎都对准了美国急需投资的领域，而且各领域的专家表示，这些投资可能尚不足以解决美国已经持续几十年的问题。

比如基础设施问题。3月初，美国土木工程师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 Civil Engineers）给美国的基础设施打了“C-”分。在运输类别中，铁路部门（货运铁路和客运铁路）获得的评分最高，为“B”，而国家公共轨道交通系统获得的评分最低，只有“D-”。ASCE指出，45%的美国人目前“缺乏可靠的交通服务”。

白宫表示，美国有17.3万英里的高速公路和主要道路（占总数的五分之一）以及4.5万座桥梁目前状况不佳，但目前的方案只能解决部分积压需求。

密歇根的75号高速公路修建工地

拜登的计划超过2000亿美元的住房基础设施建设。其他主要措施还包括至少1000亿美元用于各种优先事项，包括创建全国宽带系统、现代化电网、升级学校和教育设施、投资于研究和开发项目，以及确保美国的饮用水安全。

这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全国范围内更换铅管道，同时减少40万所学校和儿童保育设施的铅暴露。另外100亿美元将用于解决多氟烷基和全氟烷基（PFAS）化学品污染全国饮用水供应的问题。

拜登的计划还包括一些既不涉及基础设施也不涉及气候的措施，比如投资约4000亿美元在家庭护理老年人和残疾人，这是一些工会组织的首要要求，被一些分析人士称为“白发新政”。

这项投资从政治和政策两方面来看目前都很受好评。有50%到70%的美国老年人在生命结束前需要长期护理，然而，在富裕国家中，美国可以说是唯一一个缺乏普遍的长期护理福利的国家，这为老年人和他们的亲人带来了沉重的经济和情感负担。更重要的是，正如“进步数据”（Data for Progress）指出的那样，美国在长期医疗方面的支出远远低于绝大多数经合组织国家。

拜登的提议不会结束这一令人遗憾的状况，因为4000亿美元不足以使长期护理成为一项普遍的福利。但这至少能显著缓解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它很可能为民主党赢得一些选票。

该计划的另一个重大项目是大幅增加研发投资，以推动新的清洁能源技术，并提高现有技术的效率。

拜登在周三的演讲中指出，几十年前，美国的研发支出占GDP的2%，而现在这个数字还不到1%。“我们已经落后了，”他说。“世界其他地区正在迅速地向我们靠拢。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美国政府自1950年以来的研发投入

乔治梅森大学（George Mason University）关注能源创新的公共政策教授戴维·哈特（David Hart）在Twitter上解释说，通常情况下，联邦研究预算中只有80亿美元用于能源。该计划将投入350亿美元用于气候技术突破的研究，150亿美元用于从能源存储到氢等关键领域的试点项目，比如碳捕获和存储、先进核能、稀土元素分离，这样的投资“不算寒酸”，但规模仍然不尽如人意。

将遭遇史诗般的抗议

这个计划有个明显的争议：2.3万亿美元的支出将在未来8年发生；而拜登提议的企业增税要到2036年，也就是15年之后才能产生这么多的收入。

这种脱节是该提议已经面临的几个争议之一，一些分析人士认为，虽然拜登表达了愿意与国会共和党人合作的意愿，但预计根本没有办法获得共和党的选票。“它太大，太贵，而且充满了不受共和党人欢迎的增税，”自由主义智库曼哈顿研究所（Manhattan Institute）的布莱恩·里德尔（Brian Riedl）说。

参议院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已经表示，该计划不过是为了增税而制造的“特洛伊木马”。共和党怀俄明州参议员约翰·巴拉索（John Barrasso）说，这相当于“失控的社会主义支出狂欢”，反映了“左派激进的议程”。

民主党人准备通过预算和解来通过该法案，因此只需要民主党以微弱优势占多数，但想要保持民主党党团的团结也很难。该计划已经遭到了国会进步党团（Congressional Progressive Caucus）议员的反对，他们说，该计划不足以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威胁。

而在商界，他们愿意享受基础设施升级带来的便利，但不喜欢提高税率。由首席执行官组成的美国商会（U.S. Chamber of Commerce）执行副总裁尼尔·布拉德利（Neil Bradley）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虽然基础设施支出是必要的，但“受益于投资的用户”应该为此买单。他们希望通过提高联邦汽油税来改善基建，但拜登政府担心此举会加重中产阶级的负担。

许多经济专家一致认为，对道路、桥梁和其他基础设施的大量投资对国家的长期健康发展是必要的，在利率如此之低的情况下支出是一个明智的主意。基础设施投资通常有望促进经济增长，标准普尔（Standard & Poor’s）首席美国经济学家贝丝·安·博维诺（Beth Ann Bovino）去年估计，增加2.1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支出，可能在未来10年给整个经济增加多达5.7万亿美元的收入。但一些人发现，该法案中只有5%是专门针对道路和桥梁的，他们质疑，为什么政府要把其他类型的政策融入旨在升级国家基础设施的法案中。

例如，该法案近20%的资金用于扩大对老年人和残疾人的护理，另外13%的资金用于通过在半导体和绿色能源方面的大量投资来振兴美国制造业。这些投资通常不被视为传统的基础设施投资，但与政府关心和振兴美国制造业的重点相一致。

新学院（New School）经济学教授德里克·汉密尔顿（Darrick Hamilton）解释说：“我们关于基础设施的概念不仅需要包括有形基础设施，还需要包括美国最宝贵的资源，那就是人民。对于基础设施意味着什么，我们不能像20世纪那样狭隘、短视。”

对于如何权衡对企业加税的利弊，目前经济学者和企业界人士并未达成定论。有人担心，如果企业税率攀升得太高，美国的竞争力会受到影响。但连一些企业领导人都认为，至少存在一定程度的提高税率的空间，而增加政府支出和改善基础设施的好处将超过成本。哈佛大学经济学家Raj Chetty称，“基础设施项目的影响可能比税收的任何抑制效应都要大一个数量级。”

根据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的数据，2000年企业税收收入占GDP的比重为2%，2019年仅为1.1%，这是企业税收下降的迹象，也意味着美国企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已经与实际增长脱节。

两党政策中心（Bipartisan policy Center）经济政策主任沙伊·阿卡巴斯（Shai Akabas）指出，许多商界领袖一直希望25%的税率，并表示在税率在这个范围上下浮动是可行的。

谁将受益？

未来几周，拜登的计划将在国会进行漫长的谈判，预计想要拿出白宫、参议院和众议院都同意的基础设施法案和费用结构，起草和通过过程可能会持续到夏季和秋季。

纽约Oppenheimer资产管理公司首席投资策略师约翰·斯托尔茨福斯（John Stoltzfus）对《福布斯》表示，如果计划通过，如此广泛的计划将使信息技术、工业、材料和能源等各个行业的众多公司受益。

以下是受最可能受益的主要部门和企业：

宽带供应商

该计划旨在提供普遍的高速宽带，将覆盖范围扩大到目前缺乏互联网服务的3000万美国人。

这对该行业来说是一个福音，尤其是用于创建宽带系统的光纤线路制造商。但在这个数字之下，拜登计划的细则也暗示了一些失败者。

分析师卡明斯基（Robert Kaminski）在给客户的报告中写道：“光纤供应链显然是赢家，无线是输家。”卡明斯基是Capital Alpha Partners LLC的董事总经理，该公司是一家专注于投资者的政策研究公司。

政府强调要避免给私营互联网巨头提供援助，在计划中表示，将优先支持与地方政府、非营利组织和合作社有关的网络。

半导体制造商

“半导体是一个明显的赢家，”卡明斯基写道，该行业将获得“500亿美元的补贴，用于国内的研究和制造”。

对半导体的扶持在两党都有广泛的吸引力，两党成员今年已经联手立法，提供联邦激励措施，以促进国内芯片生产和设计。

电动汽车制造商

拜登政府制定了一项规模高达1740亿美元的积极战略，以促进电动汽车的生产。

这些措施包括对制造商的直接补贴、税收抵免和对消费者的其他激励措施，以及联邦政府支出50万个新充电站，以加快建设一个稳健健、运转良好的市场所需的基础设施。

拜登还计划利用联邦采购权，命令各机构将资金用于电动汽车，并让学校改用电动公交车。

除了启动电动汽车行业，拜登还希望通过税收抵免和“创建一个新的融资项目”，为汽车制造商提供新的援助，用于“供应链现代化”。

可再生能源

拜登希望创造一种新的“清洁电力标准”，迫使公用事业公司在2035年前完全摆脱对碳排放源的依赖。

他正在寻求帮助清洁能源生产商，直接支付研发费用，并为发电和储存提供税收抵免。他希望通过命令联邦大楼只使用清洁能源发电来扩大这些生产商的市场。

制药公司

拜登先生的基础设施一揽子计划有可能给该部门带来提升，四年内将提供300亿美元的资金，旨在通过补充国家疫苗和药物库存、加快药物开发速度，将目前主要由海外制造的药物原料转移至美国国内生产，以降低未来疫情带来的风险。

护理人员

该计划将允许家庭使用医疗补助（Medicaid）来支付长期护理服务。它还试图通过允许工人加入工会，来重组护理劳动力市场。

该计划还包括为拜登扩大儿童保育的承诺支付首期款项，其中包括250亿美元用于升级现有的儿童保育设施，以及为雇主扩大税收抵免，让他们自己建造自己的儿童保育设施。

住房和住宅建筑商

Cowen Washington Research Group分析师杰勒特·塞伯格（Jaret Seiberg）写道，该计划“包括对房市的提振”。他补充说：“关键是为低收入和农村地区的二手房翻新提供税收抵免。”、

利率现在处于历史低位，加上疫情推动大量员工在家上班，导致住房需求激增，住房供应短缺。拜登计划专门拨款2300亿美元来解决这个问题。

 匹兹堡的一处桥梁修建工地

建筑公司及供应商

该计划旨在对2万英里的公路进行现代化改造，修复1万座桥梁，并将公共投资在经济中的比重恢复到上世纪60年代的水平，这将给建筑公司及其供应商带来巨大提振。

高等教育

高等教育将获得数百亿美元用于研究的资金，包括用于“提升全国实验室研究水平”的400亿美元。

大部分资金将用于少数族裔社区。一半的研究经费将分配给历史上以黑人为主的学院和大学。

美国铁路公司

800亿美元的资金用于铁路维修和“对交通繁忙的东北走廊进行现代化改造”。拜登本人长期以来经常坐火车往返于他的家乡特拉华州和华府之间。这些资金还将用于连接那些没有线路的新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