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说其实着重描绘了三对恋人:约瑟夫与萨波特克女人、居斯塔夫与劳拉、艾玛与男孩。 萨波特克是墨西哥人,劳拉是波兰人,男孩是异域人。这种异域风情的关系模型在小说中往往被描绘得炫彩至极,如异域展现出来的吸引力:萨波特克人是云的民族:他回到了云中。他传说能换来雨神和光神;劳拉是波兰血统,弹得一肖邦的曲子,她走后,「我」父亲的心裂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与中国传统古典文明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因地域巨大差异,所迸发出来的情愫大肆相仿。这种爱而不得、离人之境、托梦他乡,是否真正对应了一种人类普遍心理结构? △艾米莉·狄金森(1830-1886),美国诗人 纵观文学史,如同艾米丽·狄金森晚年对东方文化向往:As if I asked the Orient ,Had it for me a Morn ;哥特小说在维多利亚时期的疯狂兴起;拜伦写异域题材的东方游记等。盖此类现象比比皆是。人类是否对异域文化、异域风情有一种特殊的向往?这种向往是对自身文化审美疲劳还是对异声之憧憬? 我们很难想象,沉浸在精英社会艺术的熏陶下的艾玛,拒绝了诸多社会名流和先锋艺术家,却在一个对诗乐舞一窍不通的蛮人上托付终身。不单单是“自我”本身,两个相异的文明之间,作为“大型他者”,也呈现出一种复杂的张力和吸引关系。如晚清西学东渐、马可波罗笔记中映射的东学西渐。 但与以往形象学所不同的是,我们只看到艾玛眼中的男孩,在恋人眼中燃烧的男孩,一个接近3/5的文本篇幅。其所用的语言是接近超现实主义式的,用书信、诗歌、隽语、暗喻、谐谑、具描等方式:你如同斧子将我刺穿;地球烧了,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回来;太阳和我之间只有一朵小小的云,我以为要下雨了,只是我的眼睛下雨了;苍蝇死在牛奶中。苍蝇的黑色映衬着牛奶的白色。 艾玛上百封书信,寄给的是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男生。这是一种荒谬,一种极度病态的爱恋,而正是这种荒谬哄骗自身,也哄骗读者,让读者深入其中。艾玛早于超现实主义十年快速摸索到了超现实主义的精髓——一场自由幻想,一场错乱告白。 当然小说中也多次提到超现实主义,巧合的是,阿波利奈尔死于西班牙流感,艾玛同;阿波利奈尔在一战写下诸多战争游离诗,艾玛同,甚至在写法上、暗喻的方式如出一辙。如同诗人施展一场幻术,如同布勒东对娜迦的絮语,一厢情愿的炙热就完整了一段感情的意义。而当这场幻术涉及至第三人时,“这位女子……你知道的,不是任何人配得上的”。战友也卷了进来,对这场幻术大有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