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映印象|死亡撑满了生命的帆
▲ 陈嘉映 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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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法治周末
第一次见陈嘉映,应该是1999年的夏天。那天是偶遇,我和同为作家的阿坚在去吃饭的路上,碰见吃完饭准备回家的嘉映和他太太灵羽,阿坚和嘉映是1970年代就认识的老朋友了,遂又返回饭馆和我们接着聊。
我得知嘉映是搞哲学的,就说,我觉得哲学特高深。嘉映说,跟生活比,哲学才单薄呢。他是开着玩笑说的,但是大概就这意思。
后来我去北京大学听嘉映的课,那时候他还在北大教课,现在到首都师范大学哲学系工作了。第一次去的时候,嘉映发现我来了,溜达到我课桌边说,这么好的天气跑这儿来干嘛?那是个春天,窗外阳光明媚,杨柳依依。嘉映上课就是来回溜达着上。他讲的内容我听的一知半解,但感觉一点也不枯燥。
听嘉映聊天总是很受启发。那时,作家张弛得知我去北大听嘉映的课,就问我,你是不是听了哲学课觉得高人一等了?我说我觉得低人一等了。这话我一半是揶揄他,一半也是真心话,听了哲学课,我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但不懂就不懂吧,日子照过,哲学基本上进入不了我的生活,或者说,生活里的哲学(如果可以叫哲学的话)跟书本里的哲学是两回事,而且好像越离越远。这些年来,我觉得嘉映所做的哲学,就是要缩短二者的距离,或者就是把哲学重新放进生活里,当生活不再需要哲学,那还要哲学干什么呢?我们的生活到底需不需要哲学?
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有次跟嘉映相聚,谈起了爱情,嘉映说他就别沾这个话题了,而我当年几乎就是个爱情至上主义者,我说:“你这不是逃避爱情吗?”嘉映说:“当然逃避啦!”这论调当年在我听来很是不可思议。
嘉映视工作如生命。
某个早晨,阿坚和我想约嘉映一起去颐和园逛逛,那时嘉映大概刚在书桌前坐定,在电话里他乐着说:“好啊,这样吧,你们替我玩,我替你们工作吧。”
有一次我去他家,发现他电脑键盘上的字母都被磨没了,面对我的提问,他说你看我刻苦吧?还有一次在他家,因为带孩子等各种杂事,嘉映久久不能进入工作状态,他说现在他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狗猎豹般狂躁,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我似乎只见嘉映发过一次脾气,就是跟他女儿。我们那边正聊着天,就听嘉映在客厅里对着女儿大喊大叫:不行!就是不行!说不行就不行!我过去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嘉映满脸通红、眉头紧皱,胸脯一起一伏,其状貌与泼妇无异。听说,一度我们的哲学教授经常被拎到女儿的学校,被小学老师训斥得面红耳赤、俯首帖耳。
认识陈嘉映快20年了,林林总总点点滴滴的事很多,想来,在我认识的人中,我最服的就是他了,说唯嘉映马首是瞻不为过。或许也因此导致我跟他独自相处会紧张,不那么放得开。我想,这感觉不是我独有。有次聊到了这个,嘉映说,我有那么凶恶吗?我仔细分析,这个感觉绝不是缘自他知识多么渊博,至少一个原因大概是,他太理性了,同时,他又太感性了。他的感性让人着迷会身不由己地去亲近(据说他有“万人迷”的绰号),但当你亲近到一定距离,一种莫名其妙理性的力量又将你弹回……我们是多么惧怕理性,混着多舒服啊!
几年前,我曾经跟嘉映有过几次对谈,其中一个题目是“死亡”,嘉映说了一句貌似鸡汤的话:死亡撑起了生命的帆。我时常会想到这句话,但我至今也没完全想明白。
或许,就像嘉映不断提示我的(远不仅是言语的提示),关于死亡,光想是不够的,甚至是没用的,跟生活一样,一切都看你怎么做。否则没有死亡,也没有生活。
作者/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狗子
编辑/代秀辉 王硕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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