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核威胁有几分是真的？| 今日美政（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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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集
俄罗斯是一个军事大国吗？从二战之后，我们一般会惯性地认为，苏联和今天的俄罗斯是一个军事大国。毕竟，能够在军力上和美国有所抗衡的，只有前苏联和现在的俄罗斯了吧？但是，从到目前为止的乌克兰战争的局面来看，俄罗斯的战争能力似乎连土耳其都不如：作战观念落后、武器可靠程度不高，信息化作战水平很低，缺乏精确制导武器和缺乏争夺制空权的有效手段。事实上如果我们仔细来分析，能够支撑起俄罗斯军事大国的唯一因素，应该就只剩下核武器了。
图源：BBC
俄罗斯将核武器的战略威慑作用，发挥到了极致，这可能并不是俄罗斯希望这样做，而是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从现实的情况来看，俄罗斯国力衰落，资金不足，科技落后，在常规武器上和现代领先水平的距离越来越远。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只能加大对核威慑方面的投入，尤其是核武器运载攻击，导弹的突防能力的投入，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住自己的核威慑。这样至少在战略能力上，还是可以被认为是一个军事大国的。事实上，在我们一般人的印象中，在核武器攻击方面，俄罗斯甚至是占有一定主动权的。
让我们回顾一下历史。
苏联拥有了自己的核武器是在 1949 年，这个时候冷战正酣，而且苏联处于对西方世界的进攻态势。苏联无论在核武器技术上还是运载导弹技术上，都一度超过西方。苏联在崩溃之前，曾拥有过 4.5 万枚核弹头，那真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请注意，苏联和俄罗斯有一个重要的区别。苏联是一个有使命感的国家，它的目标是要按照马克思的学说，解放全人类的。因此，苏联的核武器，是带有进攻性质的，是试图要摧毁美国乃至全世界资本主义国家的。但俄罗斯则不太一样，俄罗斯总体上还是为了在区域内称霸，因此俄罗斯的核武器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对外界保持一个强大的形象，并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政权。
到了 1960 年代，美苏双方都开始逐渐认识到一个词，MAD。这不是说双方都疯了（当然，这样理解也没有大错。）。MAD 是一个缩写，意思是 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 （确保能够相互毁灭）。双方都开始意识到，在核竞赛中，没有赢家，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使用核武器来赢得真正的核战争，最后必然是相互毁灭。因此从这个时候开始，核竞赛的目的开始从打败对方，转变为遏制对方，告诉对方我有能力进行二次打击，从而阻止对方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念头。这就是核威慑理论的诞生。有趣的是，这一理论的提出，不是军事学家或者政治家，而是赢得过诺贝尔奖的美国经济学家托马斯谢林 Thomas Schelling。
在这一理论的指导下，60 年代末，美苏开始了限制战略核武器的谈判。最早的“反弹道导弹条约”签署于 1972 年，后来又进化到“削减战略核武器条约”。俄罗斯基本上继承了之前苏联和美国签署的条约，中间有过一些波折，到了 2010 年，奥巴马总统终于和当时的梅德韦杰夫总统签署了新的“削减战略核武器条件”，史称“NEW START”，条约规定，美俄都应该将核弹头的数量控制在 1550 枚以下，并且相应地减少运载工具的部署。俄罗斯在执行条约上虽然不甚积极，但并没有严重违规。事实上，去年 2 月份，拜登总统和普京还续签了这一条约，将条约执行的期限延伸到了 2026 年的 2 月份。
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大约还有 4477 枚核弹头，其中处于部署状态的，有 1588 枚。美国大约有 3800 枚，而中国则不到 300 枚。因此俄罗斯依然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核武库。俄罗斯在减少核弹头的同时，也大力进行核弹本身的更新换代，到 2022 年，也就是今年，基本上普京可以完成将俄罗斯核弹头全部实现现代化的计划。尤其是最近俄罗斯拥有的，可以突破传统弹道导弹防御系统的超音速导弹，可以和美国的核武器达成某种新的核平衡。
那么俄罗斯在什么情况下会使用核武器呢？这就涉及到俄罗斯核战略条例了。了解俄罗斯的法律规定在什么情况下使用核武器，可以使我们大致知道俄罗斯核武器的安全边界在哪里。
普京是一个喜欢让自己显得很强硬和危险的人，在他上任之初，本世纪初，就制定过一个扩大俄罗斯核武器使用范围的条例。俄罗斯在2014 年和 2020 年，都修改过自己的核武器使用条例，将使用核武器的限制进一步放宽了。
在最近的文件中，明确规定了一些情况下，俄罗斯可以使用核武器。这包括：
俄罗斯或者自己的盟国，遭到核打击，或者确认敌方核武器已经发射的时候；
当俄罗斯的重要政府或者军事目标被打击的时候（无论是否是常规武器打击）；
最重要的一点，当俄罗斯认为常规的冲突已经威胁到了国家安全的时候；
这意味着，之前的俄罗斯将核武器定位在应对全球冲突时才能使用，而现在则定位于，只要地区冲突严重到一定程度，也可以使用。
除了这份正式文件外，西方长期以来怀疑俄罗斯内部有一个叫 escalation for de-escalation 的战略原则，即在常规冲突中，主动先发起核攻击，然后主动和对方谈判。意思是，如果你不想我们同归于尽的话，最好你别还击，我们来谈判。这被认为是俄罗斯内部秘密的针对北约的一种战略原则。当然，对此俄罗斯给予了强烈的否认。
我们前面说过，俄罗斯因为在常规武器上越来越不占优势，因此核武器的地位，核威慑战略的地位，就越来越突出。这就是为什么普京在乌克兰战时不顺的时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提出将核武库进入高度警戒状态的原因。
当然，原则上来说，和乌克兰的战争的激烈程度，还没有达到俄罗斯自身的使用核武器的门槛高度。但外界普遍担心的是普京本人在俄罗斯绝对的权威，以及这种权威下造成的最高决定的不稳定性。伟大领袖头脑一热，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这是西方担心的主要方面。
但另一方面，核武器并非是全能的。事实上西方对俄罗斯的经济打击，可以严重地影响到俄罗斯国内的稳定。普京的一意孤行正在将俄罗斯带回崩溃之前的苏联时代。这一切，都不是核武器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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