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核查｜加州提案不准店员阻止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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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零元购”的话题屡被提及。有微信公众号文章称“加州出台新提案，不准店员阻止‘零元购’”。
经核查，相关提案旨在预防工作场所暴力，主要涉及的是各类雇员在职场中面对的暴力和暴力威胁等行为。有关零售业员工应对盗窃的条文只有两条，共几十字，在这部逾1万字的庞大提案中并不是重点。
而在这两条中，提案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未经训练的店员安全，要求他们不应处理盗窃。相应的，雇主需要配备受训过的专门安保人员。这并不是“不阻止盗窃”或者“纵容犯罪”。该法案还不是最终版本，仍有可能进行修改，比如进一步明确规模不同的企业需要采用的预防计划。
【事实核查】
新提案旨在预防工作场所暴力
公众号文中提到的“加州提案”指的是于5月31日在州参议院以29票对8票通过的SB553号提案。
根据立法机构网页，SB553号提案由加州参议员戴夫·科尔提斯(Dave Cortese)提出，该法题为《SB-553修正案，职业安全：工作场所暴力：限制令和工作场所暴力预防计划》，它的基础是在1973年通过的《加州职业安全与健康法案》，从其立法渊源和题目中就能看出，它的主旨是限制令和工作场所暴力的预防计划，这部旨在保障每一位加州劳动者职场安全的法案，恐怕跟“零元购”关系不大，更难用“奇葩”来形容。
该法案被提出的背景是工作场所的暴力凶杀事件日渐增加。据美国劳工统计局(BLS)在去年12月发布的报告，最新数据显示在2021年，全国范围内发生在工作场所的因凶杀事件致死的人数增加了20%以上，达到481人，是2017-2021五年间的最高值。在481人中有387人是被蓄意枪击造成的。据加州职业安全和健康管理局(Cal/OSHA)的数据，2021在加州，工作场所中凶杀事件导致57人死亡，其中42人是被蓄意枪击的。举个简单的例子，2023年1月，一名华人移民在他工作过的两家加州半月湾农场举枪射击他的同事，导致七人死亡，这就是一起典型的职场凶杀事件。
另外，工作场所发生的非致命暴力也不容忽视。根据美国司法部去年发布的一份报告，在2015-2019五年间，全国平均每年有近130的工作场所非致命暴力。劳工统计局的数据则显示在2020年有逾3.7万起工作场所发生的非致命暴力，比如强奸或性侵，抢劫或各类身体伤害。
正是基于上述事实，SB553号提案希望在原有的职业安全法案基础之上，进一步保护工人免受职场暴力侵害。提要中强调，“该法案将要求每个雇主，在任何时候，在所有雇主的设施中，建立、实施和维护一个工作场所暴力预防计划，作为伤害预防计划的一部分。该法案将要求雇主在暴力事件日志中记录有关每次事件、事件后反应和工作场所暴力伤害调查的信息，这些信息需要作为工作场所暴力预防计划的一部分。该法案将要求雇主建立并实施一个制度，至少每年与雇员及其集体谈判代表（如果有的话）一起审查工作场所暴力预防计划的有效性。”可以看出，这部修正案涉及的是每一位加州的雇员，而不只限于零售场所应对行窃这样的狭隘场景。
至于简中媒体所说的“零元购”，该提案中总共有两个条文与之相关。
第一条的原文如下：政策禁止雇主保留要求非专职安全人员的雇员对抗活跃的枪手或可疑的商店扒手的政策。
第二条包括在一个更庞大的法条之下，条文称：所有在设施、单元、服务或操作中工作的员工应接受以下所有培训：(vi)如果员工在零售业工作，如何准备和应对入店行窃。
从这两个条文的措辞中可以看出，它考虑的完全是雇员的安全，确保没有受相应训练的员工不要迫于雇主的压力，而承担与自己的职位与薪酬不相称的风险。科尔提斯在接受《洛杉矶时报》采访时说，他希望通过SB553号提案来保护雇员免受工作场所暴力，试图让受过训练的安保人员去阻止潜在的盗窃者，而不是让未经训练的雇员去应对。相应的，该法案规定雇主必须指定一个工作场所暴力预防计划。
简单说，SB553号提案中与零售业盗窃的条款极其有限，而其目的是确保未经训练的雇员不要暴露于风险之下，而是让经过训练的安保人员去应对盗窃，雇主还需要建立暴力事件记录，以此达到预防工作场所暴力的目的。微信公众号的描述以偏概全，“不准员工阻止盗窃”的说法是不准确的，更准确的说法，是“不准雇主强迫未经训练的员工承担阻止盗窃的份外责任”。
法案引担忧，仍有可能修改
本月早些时候，知名运动品牌Lululemon的两名员工因为制止店内扒窃行为，被公司解雇，引发争议。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麦克唐纳(McDonald)表示：“我们公司对员工围绕在盗窃过程中的参与问题进行培训，有一个零容忍政策——因为（被盗窃的）只是商品而已，我们把团队和客人的安全放在首位。”
跟SB553号提案类似的，Lululemon公司的行为也被曲解为“纵容盗窃”。
反对SB553号提案的人包括共和党参议院和加州零售商协会(CRA)，他们声称该立法对小企业主的生计构成威胁，使得小企业主不得不雇用安保人员，而且对所有行业进行规范显得过于笼统。协会主席瑞秋·米其林(Rachel Michelin)表示，预算有限的小夫妻店“没有能力”负担专门的安保人员——“这些小企业告诉我，如果他们必须雇佣保安，门店绝对会倒闭。”
负责监管工作场所安全的加州职业安全和健康管理局(Cal/OSHA)自2017年以来一直在制定一套针对工作场所暴力预防的标准，但进程被疫情影响，有所延误。Cal/OSHA的律师凯伦·泰南(Karen Fuller Tynan)认为SB553号提案应该具体解决雇员人数在50人以下的小企业的安保人员问题，她表示：“每天24小时营业的街角杂货店与高端零售商的问题是不同的，我们没必要采用一刀切的方法。”
提案人科尔提斯表示SB553号提案并不是最终版本，还有可能进行修改。该法案于本周在众议院劳工和就业部进行听证。
结论：
SB553号提案试图通过要求雇主制定计划来减少工作场所暴力，其中包括希望让经过训练的安保人员去应对盗窃，而不是让未经培训的雇员应对。微信公众号在转述时以偏概全，片面地将工作场所暴力预防计划说成“不准员工组织盗窃”。
同时，公众号文章将“入店盗窃”戏谑称为“零元购”，这个词的来源包含着对非裔的歧视，并再次加深刻板印象。实际上“零元购”一词不但是对“黑人同命(BLM)”运动的曲解和污名，更被简单归因为公共安全问题的“元凶”，成为一些媒体吸引流量、宣泄愤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