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专家荒谬言论再次引发窃选论狂潮,如何一眼识别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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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电报群有传言称“网络安全专家作证其团队在佐治亚州2020年大选中发现了超过96000张幽灵选票”,试图佐证“窃选论”。
电报截图
经核查,传言中的“专家”并不是合格的专家,在2020年大选后大量起诉选举造假的诉讼中,他的证词都被证实毫无可信度,事实证明他甚至连这些选票的计票代码都不了解。他的所谓证词也不是最近提交,而是2020年期间已被驳回、不予法庭采访的说法。
【事实核查】
“幽灵选票”是怎么回事?
传言中引用的推文来自Leading Report。根据独立网站Media Bias/ Fact Check查证,Leading Report在2023年上线,这是一个事实性报道含量极低的极右翼信源,由于缺乏透明度、缺乏可靠信息来源、宣传阴谋论和假新闻,因此被评为“可性度极低”。这意味着阅读该网站的一切文章都需要进行事实核查。
在Leading Report声称“网络安全专家”拉塞尔·拉姆斯兰(Russell J. Ramsland Jr.)作证后,X平台上开始流传类似的谣言,比如这条“突发新闻”,不过下面的评论已经点明了事情的本质:“突发新闻:有人说发生了什么,并不是它真正发生的证据。拿出证据来。”
上面的电报群截图和X平台转推,以及Leading Report的报道,完全可以拿来用作进行事实核查和媒体素养培训的素材,因为它们具备典型谣言的特征:它没头没尾,缺乏新闻事件的基本要素。
一个合格的新闻简报,起码要有5个W:谁(Who)何时(When)在哪里(Where)做了什么(When),为什么要做(Why)?
以这个标准来看,人们应该很自然提出一串问题:拉姆斯兰是在哪一天,在哪个法庭上,就什么案件作证?为什么做证?他有什么资质,又拿出了什么凭证?一概没有。那转发的诸位是为了什么而兴奋呢?
事实上,拉姆斯兰是作过证,但发生在2020年12月,而且他的证词证明了他完全不是专家。在Pearson v. Kemp一案中,法庭排除了他的报告,理由是拉姆斯兰不是合格的专家,未能披露所依赖的信息和他(或其他人)用来得出结论的方法。有多不合格呢?拉姆斯兰声称他看到佐治亚大选中错误登记了96000张没有回邮日期的邮寄选票,这意味着在该州大选中至少有这么多票数非法统计了,但他犯了一个最基本的错误,这些选票登记为“C”,意思是“取消”(cancelled),但他错误地理解为C代表“记入”(counted)。
非常好玩的是,极右翼对似乎对96000这个数字特别感兴趣,不光在2021年9月,极右翼媒体Gateway Pundit曾发布报告称马里科帕县有“173104张丢失选票和96000张幽灵选票”。
“幽灵选票”传言在2021年9月传出,当时已经被广泛辟谣。
简单地总结,该报告并没有为这些牵强附会的说法提供证据,而且该县的选举结果已被认证数月。在最初的报告中,只提供了声称近27万“违规选票”中的一个具体例子。说在亚利桑那州的某地的一个地址是一块“空地”,但仍有选民在那里投票。但事实上根据马里科帕县选举部官员的说法,该地址是合法住址,在2020年,该地址有三名登记选民在大选中投票。
前马里科帕县选举官员塔米·帕特里克(Tammy Patrick)称这份报告时“不了解亚利桑那州选举情况的人利用类科学(quasi-science)来证明先入为主的立场和进一步设置叙事的又一个例子”。
马里科帕县的发言人杰森·贝利(Jason Berry)对《今日美国》说:“马里科帕县坚持其选举专业人员报告的结果,这些结果得到了人工计票、两次独立审计和几次法庭质疑的证实,并得到了州务卿、州长和国会的认证。”
“网络安全专家“何许人也?
2020年大选“窃选论”的基础:“选票能被人为操控”这一概念,早在2018年下半年就由传言中的”网络安全专家“小拉萨尔·拉姆斯兰介绍给共和党人——那时候,拉姆斯兰也还不是“网络安全专家”。
拉姆斯兰是一名失败的国会候选人,拥有哈佛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出售的商品包括一种将光线射入人体血液的健康技术。他试图说服失败的共和党候选人质疑他们的选举结果,并迫使他们公布更多可能证明操纵行为的数据。当时,保守派候选人不买账这种边缘说法,没有败选的候选人提出质疑。
直到2020年,拉姆斯兰的说法被川普众多有影响力的盟友抓住,加上川普本人在其中的推波助澜,此类边缘说法走入共和党主流中。相同的“窃选论”被一众川普盟友多种说法叠加而成,拉姆斯兰和其他保守派活动家推动一家新成立的、名为"联合安全运营集团"(Allied Security Operations Group, ASOG)的公司——也是所谓“网络安全专家”的来源,试图寻找广泛舞弊的证据,而这些证据根本不存在。
2021年,《华盛顿邮报》获取了ASOG公司的邮件和文件,并采访了12位直接了解该公司工作的人员,以及前联邦官员和川普白宫的助手。《邮报》发现,在2020年11月3日的选举后,拉姆斯兰和其他与ASOG相关的人在传播舞弊指控等虚假说法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比如保守派律师鲍威尔(Sidney Powell)曾听取过ASOG的简报,并被川普当时的私人律师朱利安尼(Rudolph Giuliani)公开传播。
《华盛顿邮报》指出,不仅仅在上述的佐治亚州诉讼,在各州挑战选举结果的诉讼中,他提供的证据也完全站不住脚,比如在亚利桑那州,他提供了ASOG团队六名关键成员的简历,以强调其专业水准,但唯一被确认姓名的一个人是一名前计算机科学家,已于一年前去世。
另外一个著名的乌龙发生在明尼苏达州诉讼,拉姆斯兰提供的证据援引了一些选区“高得离谱”的投票率,只不过,这些选区压根不在明尼苏达,而是在密歇根州的韦恩县。
众议院特别委员会2023年的报告指出,拉姆斯兰的工作“非常业余”、“虚假和具有误导性”,并且在发现他混淆了密歇根州和明尼苏达州辖区的数据以及其他错误后,受到了公众的“广泛嘲笑”。
“窃选论”在数百万美国人心中生根发芽,至今仍在传播、仍有影响力。这些舞弊指控煽动了2021年1月6日对国会大厦的冲击,破坏了人们对民主选举过程的信心,一些州的保守派甚至因此提出立法提案,要求所有选票均采用手工计票。。
时至今日,曾经与拉姆斯兰共同提出窃选论的同僚已经开始陆续认罪,拉姆斯兰本人陷入沉默,甚至于他的公司ASOG域名也已经不再续费。而在社交媒体的右翼同温层里,人们仍然在为拉姆斯兰“作证”的劣质“突发新闻”而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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