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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成都当代影像馆的常设展,“世纪之眼:亨利·卡蒂埃-布列松”经典原作展持续开放中。回溯于今年1月落下帷幕的,即本馆首次展出的布列松原作展,主要呈现了摄影家20世纪30年代拍摄的经典作品。布列松此时拍摄的照片,明显受到了几何学和超现实主义的影响,被认为最具有“决定性瞬间”风格。这一时期的作品,正出自布列松最为人所熟稔的两个创作阶段中的前一个。(《看向身后的布列松 ——回顾“决定性瞬间”亨利·卡蒂埃-布列松原作展》)而目前正在进行的展览,则着重展示了布列松摄影生涯的另一个高潮时期——即布列松作为一名新闻摄影记者所拍下的经典作品。2020年的疫情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同样的冲击也体现在中国的新闻报道领域。在疫情最严重的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每位国人都在关注着网络、电视和广播中不断传来的一线消息。或许在近几十年历史中,中国公众对新闻报道的关注都从未达到如此之高。借此契机,也让我们回到世界纸质媒体传播的巅峰时期,看看作为新闻摄影记者的布列松的工作成果。此次布列松新展的所有作品,都拍摄于1947年以后。对布列松来说,1947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年份——2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首次大型作品回顾展;5月,由他与罗伯特·卡帕、大卫·西摩、乔治·罗杰、威廉·万迪瓦特(之后退出)共同创建的马格南图片社在纽约正式注册;8月,他被委任为联合国电影与视觉信息部的摄影专家。更重要的是,自这一年开始,布列松正式成为了一名全职新闻摄影记者,而他的第一次拍摄任务也很快随之而来。在纽约47号大街,马格南会议中的布列松
工作中的布列松,前景人物为其采访对象马丁·路德金。画面可见正式输出前的小样上备注了详细的放印数据。1947年8月15日,印度独立,在马格南内部负责亚洲事务并且原本就对世界反殖民浪潮颇感兴趣的布列松,自然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那里。他横穿印度、巴基斯坦、克什米尔等地区,亲眼见证了印巴分治所产生的后果。其中,最为戏剧化的是,在甘地遇刺前的一个多小时,布列松才刚刚与他会面。而在那次会面中拍下照片,也成为这位印度圣雄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份影像。随后的几天里,在这个时局混乱不堪的国家里,布列松不停地拍摄。他记录下200万人聚集在一起为甘地送葬的一系列场景,这些照片在两周后的美国《生活》杂志上发表,并被传播至世界各地。
在印度待了一年以后,布列松去了缅甸,在这个刚从英国殖民统治下解放出来的东南亚国家自由旅行。1948年11月,布列松在仰光接到美国《生活》杂志发来的一封简短电报:“国民党时日不多了,可否去中国?”几天之后,他坐飞机抵达了北平。有趣的是,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新世界》,讲述的故事正是发生在彼时的北平——虽然仍被国民党所控制,但明显已经处于动荡之中。北平城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围城部队,城内是人心惶惶的国民党官兵。然而,在布列松的照片里,老百姓的生活似乎并未被即将发生的政权交替过多打扰。除了偶尔从头顶飞过的军机与时不时从城外传来的枪炮声以外,北平老茶馆的生意依旧火热,太庙前晨练的人如常地打着太极,就连结婚迎亲的队伍也若无其事地与退败而归的军队各行其是……尽管处在或许即将发生的大战前夕,但布列松所捕捉的这些场景恰恰显示出一种不自然的平静,这不禁让他既吃惊又着迷。
北京,中国,1948年12月
在拍摄照片之余,布列松还用生动的文字记录下自己感受到的特殊氛围:“冬天苍白的阳光照进茶馆里,时光一下子倒流了几个世纪。一位老人不停地搓动着手心里的两只核桃,这两只核桃已被搓得又红又亮,它们从祖上传到他手里已经是第四代了。他的邻座手里握着一根系着长线的杆子,线上系着一只飞上飞下的鸟,像是一只风筝或是一件玩具,它是伴侣而不是被捉住的俘虏。另一位客人在读报纸,也许他正在读国民党军节节败退的新闻,或者只是在看一则广告?一位老者在桌子间走动,往客人们的茶壶里加热水。一个男人站起身来,从他的衣袖里取出一小条细木片来,木片的一头系着马尾,他把木片从装着蟋蟀的缶子上的一个小洞伸进去,让这只蟋蟀唱起歌来。另一位老人进来了,带着外面盖着罩子的鸟笼,那是防止鸟被冻着,也是怕鸟在街上受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很宁静,伴随着鸟和蟋蟀的鸣叫声、茶馆里的喝茶声、善意的笑脸。”布列松的眼光与直觉一如既往的犀利,并始终提醒自己不要用摄影讲述肉眼可见的简单故事,那些存在于日常之中的不易察觉的细节,才是他最想要发掘的秘不示人的真相。在满足自己好奇心之余,布列松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为马格南图片社和美国《生活》杂志工作的新闻摄影记者。不管是在北平,还是在1948年底1949年初抵达的上海,布列松时刻关注着中国正在历经的时事变动,而他寻找到的最佳切入口,就是老百姓生活中最紧要的东西——钱。国民党政府不断通过印钞为战争输血,造成国家货币的长期贬值。在日常买卖中,人们用成堆的纸币和成袋的硬币交易,而当时发行的金圆券面额早已一路飞涨到几百万一张。正是在此时,布列松在上海的街头,拍到了他此次中国之行最精彩、最著名的一张照片。新中国成立前的上海,中国,1948年12月-1949年1月
在一家银行门前聚集着许多市民,他们拿着正变得越来越微不足道的纸币,互相推搡着试图兑换成黄金或美元。在这张后来被称为《黄金热》的照片背后,布列松还写下了精彩程度不亚于照片的文字说明:“上海,1948年12月。外滩那些银行的外面排起了长队,人群满溢到旁边的街道上,阻塞了交通。大约有10人死于挤压。国民党决定出售部分黄金储备,每人限购40克。一些人等了超过24小时,就为了换掉手上的纸币。现场秩序由一支警察队伍心不在焉地维持着,他们的装备来自15年来对中国发生兴趣的不同国家的军队。”凭借这张照片和这段文字,布列松向我们呈现了一次新闻摄影报道的完美示范——具有典型性的画面捕捉到新闻事件发生的核心与高潮,与此同时,客观的文字记录了照片无法呈现的细节与信息。没有臆测、不加情绪色彩,朴实的记叙文笔中还隐隐带有某种敏感的政治意味,种种这些展现了一代优秀新闻摄影记者的专业价值。1949年3月,《黄金热》在法国一家新杂志《巴黎竞赛画报》的第一期上首次发表,随后被全球各国众多报刊反复印制,成为一个时代的经典画面。1949年9月,在中国逗留了近一年时间后,布列松从上海乘船离开了中国,随后前往了印度尼西亚、新加坡、苏门答腊、斯里兰卡、伊朗等地,继续他的亚洲之旅。时至今日,布列松当年拍摄的新闻照片早已成为历史,而这恰恰体现了摄影的重要价值之一——为当下立传,为后世证史。故此,在成都当代影像馆举办的布列松新展上,这些原本即拍摄于中国的摄影作品,也占据了展场中最重要的位置。任何事件都有终结的那一日,希望带来诸多不幸与麻烦的疫情被最终战胜之时。- END -
展览介绍:布列松 2020——以超越时代的眼光去看待世界
成都当代影像馆CHENGDUCONTEMPORARYIMAGE MUSEUM
成都当代影像馆于2019年4月27日正式开馆,坐落于成都北三环内、府河河畔,位于国内首个以摄影为主题的公园——府河摄影公园的核心位置。摄影公园占地面积150亩,影像馆建筑面积7500平方米,拥有6个专业展厅、1个学术报告厅、1个专业影像图书馆以及多个公共教育空间。作为专注于当代摄影及影像艺术的文化机构,成都当代影像馆与全球著名的影像艺术机构紧密合作,致力于高品质的影像艺术展览、有深度和高度的学术研究以及公众视觉修养、审美教育的传播和普及。致力成为观测中国影像状态,促进国内、国际交流与对话,推动艺术与学术生产的专业影像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