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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万岁》今日上映 导演找他们聊了聊「至暗时刻」|Figure

Figure 2020-02-04

The following article comes from 拍电影网 Author 小涂


 Figure x 生活万岁 



《生活万岁》上映之前,导演程工采访了一些身边的普通人,问题包括:你人生中的至暗时刻是什么,最对不起的人是谁,你最感谢的人是谁……和《生活万岁》中的主人公一样,每位被拍摄者面对这些问题,都毫不保留地袒露了内心的苦楚、遗憾和梦魇,但也有感恩、有微光、有力量。



生活是什么?

你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


有的人会说,我非常满意我的生活状态。

有的人会说,我觉得每天都糟糕透了。

当然,也有人会说,我只是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11月27日上映的电影《生活万岁》讲述的就是十五个普通人的故事——他们分散在全国的各个城市,生活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相同的是,他们都正在经历生活的困境。



成都的医生宋龙超每天打扮成小丑,为病房里的小朋友带来欢乐,但同时,他也是个癌症患者,每天都活在「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明天」的恐惧中。



广州的明哥每夜游走在烧烤摊边卖炒螺,给客人唱歌助兴,他自认无愧于心,所有所得都靠自己努力获得,却始终无法被自己的女儿所接纳。



成都的酒吧领舞黄真真正在经历感情的低谷,她有着重庆女孩的真性情,纵使已经在深夜的马路旁泣不成声,她仍然「不信天,只信自己」。


还有等待心脏移植手术的病人,彷徨在黄土高原的民办教师,独自守护大兴安岭的护林员,路边卖唱的盲人夫妇,在拉萨以蹬三轮维生的老车夫……


《生活万岁》中的人物非常普通,普通得就像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的路人甲乙丙,为什么要拍他们?因为他们虽然正经历困境,却也在努力前行。



「并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可以拍的,」导演任长箴直言,寻找拍摄对象的过程并不容易,「他内心是要有信念的,他在给自己疗伤,他在给自己关怀,这样的人才是入选的人。」


布莱士·帕斯卡有句名言,「我只能赞许那些一边哭泣一边追求着的人。」在失意受挫的时候,能够感恩生命的奇迹,这是人类拥有的渺小而坚定的力量。



源起《生活万岁》又归于《生活万岁》


2010年,第41届世界博览会在上海举行,作为献给上海世博会的礼物,上海广播电视台星尚电视推出了十五集人文纪录片《生活万岁》,通过45个生活在上海的普通人的故事,向世界展现上海的人文风貌。这是纪录电影《生活万岁》的前身,也是导演程工和任长箴合作的源起。


当时,《生活万岁》的制片人找到程工和任长箴,希望他们可以共同制作这个系列作品,但其实两位导演并不认识,也并不了解彼此的风格,第一次的合作不是特别的流畅。


如果用绘画来比喻的话,任长箴的作品像是工笔画,而程工的作品更像是写意山水画,用浓墨重彩勾绘出抽象而富有张力的画面。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同,触动观众的方式也有所区别。


制片人说你们俩,一个是猫眼看世界,一个是狗眼看世界,就用各自的风格来试试看吧。就是这次合作,给任长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这么多年来,我觉得这是一种相互的影响。」


任长箴说,程工导演其实十年没什么变化,只是在这个越发喜欢「杂耍」,依赖「明星」,谄媚「资本」的时代,他变得更加炙热了。他是「生活万岁」的灵魂。


任长箴 / 程工


系列纪录片《生活万岁》的拍摄虽然到2010年就告一段落,但是程工希望能把《生活万岁》做成电视固定栏目,长期地去寻找这样的普通人,把他们的故事记录下来。后来,尽管电视栏目的形式没能实现,程工却一直还想着再以某种方式将《生活万岁》呈现给观众。


这之后,两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合作。2010年,任长箴和程工联合编导了《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一经播出,便引起了热烈的反响,《舌尖》开始成为现象级纪录片。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


到了2017年,程工将视线转移到西藏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拍摄了系列纪录片《极地》。这部作品在豆瓣上的评分是9.4分,是观众对程工的极大认可。任长箴正是这部作品的剪辑指导。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


尽管当初两人都因风格的差异,对合作抱有顾虑,但是之后十年的合作——从小荧幕的《生活万岁》到如今《生活万岁》走上大银幕,他们默契合作,共同创作真诚优秀的作品。



人情练达即文章


在程工看来,他和任长箴的关系就像军长和政委的关系,军长负责带兵打仗、奋战前线,而政委的工作是组织指挥作战,日常工作的主持者。而在《生活万岁》中,程工和任长箴的合作方式也是如此。


《生活万岁》不是原始素材的重新堆砌,而是在内容和风格上都进行了全新的创作,取材范围从上海市拓展到了全国,制作团队分成四组,边拍摄边调研,纪录了40多组人物的日常生活,最终在电影中展示了其中14组生活的片段。


如何选择拍摄对象?程工给出的答案是「直觉」。「直觉」的概念听起来有点抽象,其实来源于程工长达十几年时间的积累,这是一个厚积薄发的过程。从以往的作品中,我们也可以发现,即使背后有绵延雪山,身旁有花椒鱼翅,程工最关注的也始终是人物。



任长箴也惊讶于程工的「直觉」,惊讶于他能如此自然地把握到真情流露的时刻。「直觉呢,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有的人特别准,他就是特别准的那种。小工的直觉来源于他的人情练达,‘人情练达即文章’,他是个生活阅历丰富的人,知道人在遇到困境之后的状态是什么样的。比如说在拍摄失恋舞女的时候,小工能够准确地知道,她有情绪是需要宣泄的,所以他抓住了她和朋友酩酊大醉后的一场对话,这是情绪的释放,是安排不来的。」



导演不给自己设限,才能拍出有人味的片子


不同于大部分的纪录电影,《生活万岁》呈现的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他们在熟悉的场景中活动,向观众展现了最私密的东西,比如移植手术成功后心脏在胸口的跳动,失恋舞女在酩酊大醉后边落泪边呕吐,我们在被深深触动的同时,也好奇于程工如何能够捕捉到这些富有冲击力的画面。


然而,程工并不认可通常所说的「私密」。「其实这些东西,都是表面的私密,真正的私密是心理上的私密。你本着什么样的心去拍,你如何和对方沟通,才是最重要的。」程工解释道。



小工拍的片子,是有人味的片子,」任长箴认为,程工能够捕捉到这些画面是因为他从来不给自己设限,「看电影的时候,你能够闻到屋子里空气污浊的味道,你能闻到路摊边碎了一地酒瓶,甚至混着呕吐物的味道。小工在拍摄的时候,他不会给自己设限,他不会想这太脏了,这不够漂亮,而是想这些人怎么了,他有什么情绪,他看到的全是人味,这恰恰是90%的导演都缺乏的。」


「很多导演在拍摄的时候,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对素材进行取舍,但是在判断和取舍之后,人物就变成了干净的、富有意义的人,甚至被贴上标签,但是与此同时,他的人味也消失了。」


什么是人味,任长箴认为「人味就是人的不完美,他也有两难的时候,也需要做出抉择,他会在白天放肆大笑,也会在深夜抱头痛哭,你无法用几个形容词来形容一个人,因为人是丰富多义的。」



「但是拍摄有人味的作品非常难,这需要导演非常大胆。在采访拍摄对象的时候,如果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伤口,我们通常就不忍再继续挖掘,但是其实对方对痛苦的承受能力比我们要强得多。」


「有个年轻的观众看完之后说,‘《生活万岁》里除了苦难的部分,还有幽默的部分,看完之后我们都会哈哈大笑,但是在笑的时候,就会有一种罪恶感,觉得他们都活得这么苦了,我怎么还能笑呢,’我就跟他说,其实你可以放松一点。」



生活去掉繁文缛节,剩下的都是故事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生活万岁》的前期素材,你会发现有40个文件夹,每一个文件夹里装着一个拍摄对象的所有素材,然而经过制作团队的整理和筛选,最终呈现在电影里的只有14组人物,为什么有些人被筛掉了呢? 


在剪辑的时候,当两个故事被剪接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在连接的地方会产生化合作用,作用来自于前一个故事给观众的心理感受,观众再带着这个心理感受去看下一个故事的时候,就会产生奇妙的化合反应。


「我们最后把故事放在一起的时候,它们的情绪一定是连贯的,起承转合是舒服的,这样才能让观众产生情感共鸣。」在谈到如何将《生活万岁》里14组人物故事结构出来的时候,任长箴深入地分析了纪录片讲故事的方式。



「当我们看到盲人夫妻在街头卖唱,我们正常人三步两步就能走完的马路,对他们来说却步步维艰,在这个时候,观众内心的感觉是不安的,而观众就在这种不安的感觉中,被导演推动到下一个情节中,你会忧虑盲人夫妻的状况,同时担心下一个人物又会遭遇怎样的困境。」


如何表现人物困境,任长箴提到「细节」二字: 「这个东西叫做困境当中的细节,它包括情绪的细节、语言、动作的细节,这些细节都是吸引观众往下看的东西。」


「其实,人物啊故事啊,散下去就是生活的一地鸡毛,你捡起哪些鸡毛,哪些鸡毛让观众觉得扎心,这都是有内在规律的,而这内在规律就是,生活本身就充满戏剧性。」


「其实,我们的生活去掉繁文缛节的东西,剩下的都是故事。所谓的繁文缛节是什么?是你每天起床、穿衣服、吃早饭,去掉这些繁文缛节之后,你会发现生活不外乎就是每天产生欲望,然后挑战自己的欲望,作出选择,最后获得结果。不同的选择会成就不同的故事,这就是生活。」


程工甚至觉得拍每个人其实都一样,「《生活万岁》里的人跟我们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殊的,你把生活中某个人的片段截取出来,放在大银幕上,可能比这个还刺激。」



在《生活万岁》里,你无法看到一个完整的故事,没有人在里面实现了某个愿望,或者完成了某个任务,亦或是人生经历了重大的转变,里面的每个故事都没有反转,是什么在吸引观众,让他们感受到深深的触动?任长箴也给出了自己的解答。


「其实,人都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实际上看了他们的故事,你哭的是自己,为什么有的故事你哭得强烈,因为你经历过类似的感受,所以我的观点是,你永远都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感动,因为你不认识这个人,你看到的是他的困境,产生了某种感同身受,让你自己难受了。」



纪录片用时间换故事,而《生活万岁》没有


我们知道在纪录片里面,时间是个神奇的概念,在电影艺术创作的时间背后,还有拍摄对象生活的自然时间。大部分的非虚构作品需要借助生活的细节点滴来积累成故事,这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成本,因为生活本身是缓慢而平淡的。


任长箴说,「纪录片需要用时间换故事,但是《生活万岁》却恰恰没有,因为在这部电影中,我们没有期待精彩故事的出现,我们不期待命运的反转,也不期待人物的改变。



《生活万岁》采取的是大范围的采样,展现出的是人间百态,让大家知道,有些人正在以这样的方式、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在生活,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何摆脱困境,《生活万岁》没有给出答案,解决的方法仍然需要我们自己摸索,但是正如任长箴所感受到的,「当你看完《生活万岁》之后,你对世界的抱怨会瞬间减少,别的导演给观众的是药,是汤,程工给观众的是酒,尽兴,酣畅。」


社会在急速发展,我们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感知上的匮乏。我们还没有触碰疼痛,就已经选择逃跑,我们是否拥有真正的疼痛?我们多久没有挑战自己的极限?


《生活万岁》告诉我们,困境每天都在经历,重要的不是战胜困境,而是你选择面对,积极拥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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