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非典的旧经验,揣测今年的新楼市
武汉的一声咳嗽,惊动了整个中国,新冠肺炎,撕碎了很多家庭,更严重的是,它同时将很多文明社会的规则,撕得稀碎。
2月10日,第一批复工日子临近,四川成都龙华社区,发布紧急公告:
市外返蓉租户,需要缴纳50万,作为无病毒保证金,才能返回自己的出租房。
要知道,这个小区的月平均租金,才不到800元。
几乎同时,北京多个小区发布公告,外地返京业主可以凭房产证进入小区,租户则无论如何进不去。
很多等到半夜的租户,只能住进附近宾馆,想着第二天联系房东沟通解决,才发现被房东拉黑了。
昆山无自有房产者,全部遣返。无锡全市禁止租户进入小区,扬州规定,凡是没有本市身份证和不动产证,一律暂缓来扬。
类似的情况,全国各地都在发生。趋利避害,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
在疫情面前,人类的本能,第一个摧毁的就是「租售同权」这个官方倡导多年的政策。
过去,我们单纯地以为,房子捆绑的只有学区资格、户籍、养老福利等软资源,疫情过后,才明白房子居然如此硬核,捆绑着生存的空间。
在绕不开的房子面前,对于一个普通百姓而言,如何预判疫情过后的楼市,变得特别重要。
新冠疫情过后,房价会降还是涨?
很多人想从历史中找到答案,于是自然将“新冠病毒”对标2003年的“非典”。
非典时期,是无数70、80后印象最深刻的急性传染病。那场从广东野生动物果子狸引发的灾难里,累计有7000多人感染,死亡649人。
更相似的是,新冠病毒期间,双黄连被抢售一空;非典期间,无数囤积白醋和金银花的无良商人发了横财。
2003年的楼市,到底表现如何?网络上众说纷纭,就连很多资深智库做的报告结论也是不一样的。
为此,我查阅了非常多的资料,发现两种主流观点,个中差别,主要是数据口径和来源不同。
认为涨了的,拿出了当年统计局的全年房地产统计结果:非典当年,销售面积涨了25.77%,售均价涨了31.88%,可谓是楼市是大涨之年。
也有认为当年房价跌了的,拿出当年建筑行业周期空白期,许多开发商推出0首付的论据。
两种观点,究竟哪一种是正确的?
新冠肺炎后的中国楼市,会走上哪条道路,这个问题,并不能在简单复盘2003非典的老经验中找到答案。
我们必须在时代背景下,去看待一个具体的问题。
2003年,中国正处于一个史无前例的发展窗口,那一年的中国,是引进外资最凶猛的一年,无数热钱流入中国。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在当时的经济背景下,我们的楼市正处于割裂最严重的时期。这也正是为何同一个历史事件,不同的智库产生截然不同观点的原因。
当时楼市跌了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跌了,而且是大跌。
非典的源头广州和深圳的楼市,受到了超级重创。
这块内陆上最接近东亚第一金融港Hong Kong的土地,在90年代,就因为近水楼台,先得到港资的青睐。甚至连香港的卡车司机,都为了包小三,跑到深圳买一套商品房。
但在2003年非典期间,广州芳村的楼盘销售,只能每周末跑去泮溪酒家挨桌拉客,遭受白眼无数。
同样楼市大跌的是香港,刚从金融危机缓过来的楼市,就被非典泼了一盆冰水。从2003年3月底到7月,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香港房价跌了8%。
很多人因为房价狂跌,而丧失信心。陷入负资产的漩涡后,很多人开始断供,被银行从家里赶出去。
但这并不是非典时期楼市的全部真相。
因为2003年,中国楼市大涨的城市,也非常多。北京,作为人口密集的首都,也一度遭遇SARS的影响。
传统项目,五一劳动节的“春季房展会”被迫延期,但补开的房展会和房价一样,如约回归。当年年底,北京的楼市就迅速升温,从此开启了四年之久的大牛市。
杭州作为江南的代表城市,在2003年,因为非典做了一个小深蹲后,开启了一轮大牛市。一些商业活络的板块,城西和湖滨板块,房价涨幅甚至超过40%。
上海,则是受到非典影响更小的城市了。非典疫情正严重的4月,静安区的骏豪国际,开盘现场人山人海,600套房子开盘即售罄。
到了年底,上海的楼市更是被市民挤的门槛破碎。
2003年11月的《国际金融报》,头版头条写着:接近年关,上海任何一个新楼盘开盘,仅“领购房号码”都需要排队或者托熟人。
其实你仔细研究就能发现,非典时期的中国楼市,可以分成两种:
第一种,是以香港为代表城市模式,包括广州、深圳等的负向影响城市。
第二种,是北京为首的北京模式,包括上海、杭州等,楼市几乎没有受疫情影响。
两种模式的区别,是如何产生的呢?
对于内陆城市来说,包括北京、上海,受到火车的运力和户籍制度的限制,人口的流动性非常有限,加上大基建和城市化并没走进蜜月期,当时绝大多数城市还处于混沌中。
北京的虹吸范围仅限于华北,上海也只能辐射到周边20km外的浦东郊区。
这种内陆型城市我们把它统称为「北京模式」,这种模式的特点是,地缘性居民多,对住房的需求并不强烈,“楼市人口”流动并不强。
这种情况下,非典疫情的出现,只会暂时抑制购房需求,而不会消灭需求。
北京当时顶着非典开盘的苹果社区,均价才6000元,真实需求和还款能力充足的购房者,还是会挥舞着钞票走进售楼部。
而在当时最小资的珠三角区域,香港、广州、深圳等地所呈现出的「香港模式」里,大笔的港资尝到了新界炒房的甜头,面对着隔岸便宜如葱的商品房,自然是蜂拥而至。
这些投资属性的购房需求,都是被“赚钱效应”所创造出来的。
当时的广州,一个处级干部公务员,每月也就几百块,老城区房价居然到了9000元,相当于今时今刻,广州天河的房子到了20万/平米的超级高位。
高昂的房价背后,是有钱的香港人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这个游戏规则非常脆弱,于是在连续遭到金融危机和非典疫情后,这些被创造的购房需求,迅速走向消亡。
那么到了2020年,当我们面对新冠肺炎时,中国的楼市走的是「北京模式」,还是「香港模式」呢?
很显然是后者。
如今,不论大城市,还是小城市,国民的杠杆率已经到达均高的状态,太多购房需求,都是被「赚钱效应」创造出来的。
一次疫情,检验了很多城市的家底,也检验了很多人的买房目的。楼市里,资金是最聪明的,和人一样,它们会趋利避害,一旦发现某个城市的楼市失去赚钱效应,就会疯狂出逃。
疫情发生后,武汉封城,一名武汉人试图乘木桶渡江逃离这座城市。
作为中部第一大城市,武汉在这次事件里,表现出了医疗配套的短缺,城市治理水平的不足,都会让这些“被创造”的购房需求消失。
这几年里,许多号称新一线和新二线的城市迅速崛起,光芒掩盖了很多缺陷。有些城市,则表现出极好的应对紧急事件的能力,但有的城市,在教育、医疗等城市软实力方面,都还没经历检验,质量到底如何,我们无法得知。
武汉很不幸,遇到了这次突袭检查,同时这次检查也会帮助武汉进步。
2003年,有人乘机抄底买到了不少便宜的房子,如今被证明他们是对的,买到了优质资产。
也有不少人囤积了板蓝根,17年过去,卖不掉也喝不完。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今天,选对城市更加重要,毕竟有的城市,就像当年的板蓝根一样,会砸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