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乾：荷塘浅唱

夏，碧空如洗，湛蓝湛蓝的。

和煦的风，裁一抹轻盈的云裳，挂在天上，携着舒适的温度和柔情，轻拂发梢，一池碧水，微皱容颜，荡起一阵涟漪。我悠然地信步在荷花亭下，一股幽香随风袭来，衣裙轻舞，思绪缱绻。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池荷花，红的，白的，紫色的，姹紫嫣红，在风中弥漫着着芳香。红的娇艳，却不妖冶妩媚；白的圣洁，却不顾影自怜；紫的典雅，却不让人胆怯敬畏。漫卷诗书喜欲狂，在这静谧的荷塘纵情放歌，何等的诗情画意。疑是走进江南梦里水乡，耳边传来缥缈的吴侬软语的倩笑，相思不由染红了两腮，停下了脚步，伫立凝望，灵魂浸润在这清冽的荷香中。

看！荷叶圆圆，嫩得发亮，在阳光下，轻轻摇曳修长的枝茎，带着几分羞涩，轻舞飞扬。叶面上一些小水珠，晶莹剔透，熠熠闪耀，如珍珠般地滑过一道银线，抖落池中，荷叶恋恋不舍，伸手欲揽抱怀中，顽皮的水珠嬉笑着躲开，浑然不觉田田叶子的失落。精巧的蜻蜓嗡嗡嘤嘤，飞过湖面，轻沾罗衣，小心地想拾起露珠，却惊吓得仓皇飞立枝头，不住地忽闪着薄如纱丝的两翼。

我的心一颤，多么美丽的图画，多么可爱的精灵！望着那一大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荷叶，心柔化成一颗水草，不停地轻扰心田，痒痒的，酥酥的。

爱荷，一直有一种膜拜憧憬和忐忐忑忑的复杂心理，生怕自己拙劣的笔亵渎荷的高洁纯美，却又如梗在咽不吐不快。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荷花，在文人的笔下是灵动的，是飘逸的，如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美得让人仰视，美得让人屏住了呼吸。朦胧的意念中，仿佛看到一袭白裙，手捧诗卷，坐倚玉栏，似喜非喜，似怨非怨，低垂秀眉，一声叹息，花魂颤颤，痴了鱼儿，醉了池鹤。荷花，又是纯洁的，是清雅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任尔流言蜚语，不理世俗污浊，质本洁来还洁去，赋于清风和朗月，昂头自芳。

荷花的美，大气的，是高雅的，是花中的谦谦君子。它独立荷塘，悄然绽放，幽清淡芳，它从不张扬美丽，豁达而隐忍，是一种静美。自古隐士多自喻荷，择一僻静清幽之处，筑一茅庐之舍，修一小池，植点莲荷，邀友人小酌，弹素琴，阅金经，赏花吟诗，高山流水，满袖清风，盈香暗浮，岂不快哉！

闲庭信步，纵情湖色，我醉然然，乐陶陶，竟也生出几份雅量来。弯弯的一石拱桥，如横斜彩虹，倒映身影，叠叠重重，水光天光，交织成辉。我拾阶而上，手扶凉杆，花香脉脉，流水潺潺，心陶醉在这清香清冽的花魂中，不知天地万物，不知时空几何，也不心思所云，只觉得脚步已不是自己的了。

耳边轻轻地传来一对恋人的细声曼语，一阵矜持羞涩的倩笑，在心中暖暖地荡漾。一个年轻小伙撑着一大荷叶，为一秀丽的少女浪漫地遮盖在头上，如一翠绿的小伞，挡住了炎热，送去凉爽，少女手持一朵洁白的荷花，腼腆地羞红了脸。

两人甜蜜地一位走过，我微笑着注视。此时，突然想到了江南，二十四桥明月夜，再喷上细细的流水，有一池的荷叶，划一小舟，挎一小篮，藕臂挽袖，唱着轻柔的南方小调，低头采着莲蓬，那真是人间天堂了。想着文人用藕臂形容玉人，实在是精妙之极，试想，藕断丝连的鸿雁传书，细腻缠绵的才情女子，相约在这如诗如画的湖光荷景，秋波涟涟，执手相看，竟是柔肠百转，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真切滋味。

我不禁为自己的想法哑然失笑，怎么竟发出几分呆意，实在是有点傻的可笑。我任思绪飘渺，心里惬意极了，每个毛孔都润畅熨帖。人生几何，低吟浅唱，在文字的把弄中寻找美好的寄托，还原我真实的自我，流露真性情的率真，淋漓尽致地挥霍着，痴也罢，醉也罢！

风在飘，云在游，鸟在飞，捻一瓣荷花，嗅一脉花香，是诗魂，是花魂，酣醉在荷花池边的凉亭下。

（图片由邓州影友群  刘远  提供   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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