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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故事 | “私奔”西藏,他治愈了我的精神内耗

墨茶 知音真实故事 2023-12-29


这是知音真实故事的第 1082个故事
字数:7757  阅读 :20 分钟

主播:宋婷婷






大家好,这里是知音真实故事编辑部。


河南小伙张桐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甚至写下跟这个世界的“诀别信”。这时候,家人让他劝说倔脾气的外公,放弃去西藏的疯狂计划。他却决定:带着外公“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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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3日中午,我刚挂断银行的催款电话,大舅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赶快回趟家,劝劝外公。

我的外公老李头儿铁了心要去西藏旅游,已经绝食两天了。问题是他已经73岁了,腿脚不灵便不说,眼睛还几近失明,几乎没什么视力。

任凭家人说破脑袋,他依然雷打不动,非去不可。眼看外公油盐不进,大家实在没辙了,这才让大舅过来找我让回去劝劝这个倔老头儿。

在家人眼中,我一路顺风顺水地读书、创业开公司,一直是懂事而理性的,又是被外公宠着长大的,外公应该能听我的劝。殊不知,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 去。

6月份,我创业的公司濒临破产,五六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卖了父母为我准备的婚房还完债后,还欠了银行八十多万。

谈了四年的女朋友,得知我卖了婚房,与我大闹一场,然后一走了之。而立之年的我,变得一无所有。

原本热气腾腾的生活,一下子冰冷起来。受疫情影响,我早已没有最初创业的信心和本钱再大干一场。

银行的催债电话一天到晚响个不停,令我几近抑郁。我万念俱灰,却不敢告诉任何人。

八十多万不是小数,况且损失的还有我父母一辈子的积蓄、后半辈子的保障和我婚姻的基础。父母年迈,身体不好,我是断然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失落、焦虑、迷惘、痛苦,令我一度丧失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我在黑夜里无数次地拿出那封“诀别信”看了又看。或许,对我而言,离开这个世界才是真正的解脱。

我见到外公时,他说:“我想再去看一眼当初驻扎过的地方。现在不去,以后怕永远没机会了。”

那一刻,我做了一大大胆的决定:我要带着老李头儿一起去西藏圆梦!而我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在帮他完成心愿之后,我也将在那个据说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得知我的决定,妈妈、姨妈和几个舅舅也一个劲的埋怨我,不该跟着外公乱来。

当我把外公执意要去西藏的原因说出来时,大家都沉默了。我再三保证,只要老李头儿稍有不舒服,我随时带他回来。

之后,我带着老李头儿去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买了他日常所需的治疗肠胃的药品,回去便开始收拾行李。

我们的目的地是那曲,我和老李头儿的计划是从郑州坐高铁前往西安,然后从西安租车,自驾走青兰高速,途径定西、兰州,然后沿着青藏公路,一路走走停停直至那曲。

26日,我和老李头儿刚一出西安高铁站,就被早已蹲守在此的小姨一把薅住衣领:“你个臭小子,反了你了,还真敢带着我爸玩私奔啊?!”

▲西安北站,我和老李头儿在这被小姨拦下


看着小姨焦急的模样,我压下心里的委屈,连忙解释。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小姨极力劝我和老李头儿返回,还拿出手机要给大舅和我妈打电话。

“够了!”老李头儿却突然发火了:“你们个个的都说为我好,可都不听我的,我想干什么偏不让我干,这叫为我好?我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拖累你!”说着,他就执意要离开。

小姨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但最终还是拗不过老李头。

她无奈妥协,一再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外公,并执意把她的车检修了一遍备满物资借给我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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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安出发,我们一路向着西北疾驰。

老李头儿坐在车的后排不停地问,是不是按他之前讲的路线走的?导航会不会出错?出西安城多远了?有没有把东西落在小姨那里?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我越来越敷衍,还在絮絮叨叨:“西安是个好地方,历史上出了好多名人。”

见我没搭话,他又自顾自地感慨,其实他一开始不同意小姨一个人来西安读大学的,后来小姨说要学考古,拯救这些深藏在泥土里的国家宝藏,为国家考古事业出力,他才同意。

这些话,我早听过八百遍了,耳朵快被磨出老茧了!我打开广播,把声音调大。换来的是老李头儿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诚心想把我震聋是不是?要开就好好好开,不想开就说一声,你滚蛋,我自己租车去!”

看着老李头生气,我内心的烦躁竟然开始一点点消退。我悻悻地关小音量,透过后视镜,我发现老李头儿总是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一块褪了色的老式手表,我想事情或许并没有老李头说的那么简单,这块表一定有问题!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老李头儿没好气地骂我:“你好好开车,多吃萝卜多放屁,少管闲事少操心!”之后,他干脆歪着头开始假寐,完全无视我的追问。

得!我把音量调到最大,小车瞬间变成了移动的音响,换来的是老李头的遮阳帽不停地往我头上招呼。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被我折磨得吹胡子瞪眼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老李头儿,我有些幸灾乐祸。

而老李头儿似乎完全不知道记仇,前一秒还在对我破口大骂,后一秒又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上了青藏公路,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粗犷的风夹裹着砂砾带着藏北特有的厚重从苍茫大地刮过。老李头儿不时把头伸出窗外说:“真好!”

我不忘嘲讽道:“老李头儿,得了吧,说的跟你能看到多远一样!”

老李头儿不肯吃亏,笑道:“嘿!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个屁!真正的美景不需要用眼睛看,闭上眼,也能感受到。我是眼瞎心不瞎,不像某些人,年纪轻轻心就瞎了。”我心里一颤,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老李头儿会把道路不平坦带来的颠簸,归结到我驾驶技术太烂;也会因为我没有给他及时报站而对我发牢骚;会因为车速太快,惯性太大,对我骂个不停;也会因为导航规划的路线跟他记忆里面的路线有出入而喋喋不休……

我被他吵得不耐烦了,直接说不去西藏了,送他回去的时候,老李头儿又笑嘻嘻地百般讨好我。我无奈至极,被气得狠狠按着喇叭,惊飞一群路边不远处觅食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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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日,出发第8天,车子经过茶卡时,老李头和我大吵了一架。原因很简单:老李头觉得沿着导航走的路线是错的,因为方向明显不对。我告诉他导航选择的是大路优先,走的是路况好的路,所以会有绕路的情况。

结果老李头儿不干了,“两个大活人干嘛非要听一个破导航安排”,还说,听他的准没错,非要我按他说的方向沿着他记忆里的路线走,要不然他就下车不走了。

两个小时后,我和老李头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大草甸上彻底迷路了!

最可气的是偏偏那个地方,导航没有信号,我黑着脸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也不想说,老李头儿满脸尴尬,挠着头一个劲地嘟囔着:“不应该啊,明明就该是这个方向……”

我不得不调头回去,代价是我们耽搁了多半天的时间。

中途休息时,我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老李头儿很不识趣地凑过来:“咱们出来好几天了,怎么没见你跟你对象通话啊?”

我面无表情地说:“分了!”“分了好”,老李头儿不无嘲讽地说:“我要是个姑娘我也不跟你,瞧瞧你那点出息!”

从茶卡出来,我不愿同老李头儿过多地交流,开始不停歇地赶路。老李头儿说:“走那么快干嘛?急着投胎啊?!”我心里一颤,依旧沉默以对。

老李头儿却不干了,他要求每走一个小时就要停下来,不是喊着要去路边小解,就是叫着要透透气。总之,每次他都有理由。

▲我们迷路了的大草甸

8月4日,车子经过格尔木的时候我和老李头儿都有了很明显的高原反应。我头疼欲裂,双耳轰鸣,费了很大劲喘着粗气,几乎不能开车,我头一次觉得死亡触手可及。我想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强忍着不适,停下车说:“老李头儿,我找人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老李头儿半躺在后座上,虽然没有吱声,但从他紧锁的眉头不难看出,他并不好受。“氧气瓶”,老李头儿半天说出三个字。

看到我的窘迫,老李头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摆了摆手没说话。再三确认老李头儿无大碍后,我给他服用了小姨事先准备的药,然后把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里。

在医院里输着氧,医生指责说不该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西藏。我苦笑着没有说话,看着老李头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一整晚,我都不敢合眼,看着老李头儿蜷缩在医护床上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我们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善,我趁机劝他独自坐飞机回去,至于我,则以还车给小姨为由,不能跟他一起走。

老李头儿执意要我睡上半天,然后丝毫不理会我提出打道回府的建议,催促我发车南下。

晚上,老妈打来电话问我路上是否顺利,我说一切都好。

最后,老妈说:“怕你开车眼睛累,你背包夹层里给你放了两支眼药水,记得用。你长再大,在妈眼里也是孩子,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我瞬间鼻子一酸,说信号不好,匆匆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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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6日,出发第12天。

距沱沱河还有580公里的时候,车窗外面下起了雨,在满眼灰蒙蒙的土黄夹杂着斑驳的青绿色的高原冻土层上行驶了4个小时后,我有了一丝困意。

后排的老李头儿裹在棉大衣里发出轻微的鼾声,我决定到前面的镇子上休息一下。

忽然,车前不远处的路沟里猛然蹿出一群横穿马路的羊,等我回过神来,猛踩刹车时,为时已晚。车子已经结结实实撞上了一头羊,我走下车,看到地上抽搐的羊和一个拿着鞭子愤怒朝我吼叫的汉子。

随着汉子的大声呼喊,很快另外两个人从不远处小跑赶了过来,三个人把我和老李头儿围在中间说着一连串听不懂的藏语。我们俩在三个人的引领下,夹在羊群的包围之中来到了前面不远的一个镇上。

我看着老李头儿紧皱的双眉心想:完了!都说西藏民风彪悍,这下估计够我们俩喝一壶得了。我问老李头儿怎么办,他只是摆摆手没说话。

镇上有人会说生硬的普通话,当老李头儿从口袋里掏出那本皱巴巴的退伍证,说出自己是当年驻扎在西藏的军人,这次专程回来故地重游并愿意赔偿损失时,羊群的主人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

对方非但坚持不要索赔,反而执意要请我们吃上一顿饭。

翻译的人说,他们家里面都曾受过解放军的帮助,他们说打死也不能向恩人索赔。从镇子上出来,我看到老李头儿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色。

剩下的路途,我变得愈加沉默了,也刻意放慢了车速,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出什么祸事。

老李头儿一下子看穿了我的心思:“咋?这点小事就吓到了?这可不像老头子我啊!行百里者半九十,目的地就快要到了。咱们呐,累了就好好歇歇,歇好就继续赶路,还没有能难倒咱爷俩的困难!”

看着老李头儿一脸坚毅的神色,我郑重地点点头。我突然觉得,老李头儿比我想象中的厉害。

8月8日,出发第14天。

翻越唐古拉山,海拔一度达到了5000多米,我和老李头儿再次有了高原反应。

就在我准备再次安排老李头回程时,老李头儿示意我停下车,从脚边拎起一个不大的氧气钢瓶递给我。

原来,在格尔木的时候,我们高原反应恢复的第二天,老李头儿趁我补觉的空档,在医院高价买下了这个便携式氧气钢瓶。

我由衷的佩服老李头儿的先见之明,对他伸出大拇指说:“姜还是老的辣!”

老李头儿笑着摆摆手,示意我赶快吸氧。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车走的很慢,我们顺着坑坑洼洼的公路艰难地前行。粗犷的风从藏北草原吹过来,夹带着泥土的气味和青草的芬芳,偶尔会看到零星的牦牛。我漫不经心地跟后排的老李头儿汇报着车窗外的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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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越唐古拉雪山时,我和外公都有了高原反应

当天傍晚,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车子在经过一个坑洼时底盘被坑边的石头刮伤,机油底壳受损,车子抛锚了。救援车辆太远,赶不过来,只能靠我们自己。

我把车移到了道路边缘,放置好警示牌后我和老李头儿坐在车里等待过路车辆的援助,老李头儿说:“别着急,正好你可以休息休息。这一路过来,你的小身板也累得够呛。”

其实我知道,视力仅能看到尺寸见方的老李头儿心里肯定急坏了。毕竟,我知道一路上他有多么急切想快点赶到目的地。

天黑得很快,雨越下越大,温度一直在往下降,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和外公把羊毛衫和羽绒服穿上,推开车门下车检查车况,看能不能开到附近的镇上。

黑暗中,我打着手灯趴在车底看受损位置,路边的草甸沾满了雨水,我起身时脚下一滑,伴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我一下子摔倒在路边,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

我挣扎着坐起来,不敢惊动老李头儿,在冰冷的雨水中仔细检查着伤势。我害怕摔骨折了,如果那样,在这高原低温环境里,情况将会特别糟糕。所幸只是崴伤了脚踝,情况并不算太严重。

我瘸着腿回到车里,警觉的老李头察觉到了异样,问我怎么回事,我强忍着脚上的不适,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差点滑倒”,并告诉老李头儿雨有点大,一时半会走不了了,只能原地休息了。

半夜时分,我发起了高烧被自己烫醒,情况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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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沉睡过去,恍惚间,听见老李头儿抓着我的手喊道:“娃儿!你咋发烧了?!”

我虚弱地说:“姥爷!对不起,我怕是撑不住了……”

“闭嘴!别叫我姥爷!”老李头儿激动地喊道:“你是我姥爷!我求你了,别吓我……”

不等说完,他便佝偻地弯下腰趴在车里摸索着打开应急手灯推开车门冲了出去,站在路中央不停地挥手。

灯光一晃,我似乎看到什么东西在那个倔强的老头儿脸上流淌,接着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路过的自驾旅行车把我和老李头儿送到了最近的医院里。得知我脚踝崴伤,输液室里老李头儿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见我醒来他抓着我的手一脸坚决地说:“不去了,咱回家!”

我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这个倔老头儿在一众亲人的反对声中没有退缩;在一次次高原反应的不适中没有退缩;在车子撞死藏民的羊后被当地人围着时没有退缩;却在我身体不适时,果断放下了他那股倔强劲儿,主动提出放弃行程。

想到一路上我对他的种种“斑斑劣迹”,我羞愧得无以复加。

藏地的夜晚格外安静,窗外寒风呼啸,炉子里的火烧得通红。我和老李头儿坐在暖炉前不曾入眠。

我抬头看着老李头儿沟壑纵横的脸,和那双慈爱的双眼,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老李头儿自顾自地说;“说说吧,一路上你到底咋回事?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其实老头子我眼瞎心不瞎……”

我低着头索性把自己的遭遇,连同我的煎熬、我的痛苦、我的困顿、我的迷惘以及我留在办公室抽屉里的那封诀别信和来西藏了结自我的想法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哪知迎接我却是重重的一巴掌。我抬起头,看到这个生平第一次动手打我的老人身体在微微颤抖。

“就这点儿事儿就不活啦?”老李头喉咙里传出一阵咆哮,那双因激动而充血的双眼像一头猛兽盯着我:“你大学白念了!对得起你爹娘的付出?对得起国家的培养?”

老李头丝毫没给我说话的空当,空气中回荡着老李头儿的怒吼:“你不觉得这样死了太窝囊了?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有啥好逃避的?”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我低着头,不敢直视老李头那双眼睛。

许久,老李头说:“你不是一直问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吗?现在我告诉你,是为了之前的逃避弥补遗憾。”

老李头儿长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揭开了一段尘封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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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年轻的外公随部队调往西藏驻扎,他和战友们趟风冒雪,风餐露宿,克服了高原反应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圆满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任务,那段时间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宝藏。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年轻的外公认识了西藏军区医院的护士李雪瑾,两个年轻人有共同的理想和抱负,两颗年轻的心像革命的火种一样燃烧。

然而造化弄人,李雪瑾在执行一次紧急营救任务中感染重病,最终不治殉职,战友们按照她生前遗愿,将她葬在了那曲。当时外公在外执行任务,并不在场,没能见到李雪瑾最后一面。

退伍后,由于种种原因,外公没能再去那个地方看一眼故人,郑重做一次告别。而这个遗憾深深扎根外公的心底,慢慢成了外公的一块心病。

外婆在世时,外公从没有提及此事,如今外婆已去世三年,外公压在心底的这个念头终于再次迸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这才是老李头儿那么强烈渴望来西藏的真正目的!

老李头儿轻轻拍着我的手说:“我年轻时第一次来高原。高原反应差点要了我的命,那时候我想我可能要交代到这儿了,最后硬是挺了过来,而且活得好好的。

再后来,我执行任务时候左腿中了枪,当时温度极低,医生说要想保命只能截肢,我很绝望,最后也是硬挺了过来。”说着,老李头儿撸起棉裤管,指了指小腿肚那道深深的疤。

他叹了口气说:“李雪瑾不治身亡的时候,我在外执行任务得知消息后整个人都魔怔了,不愿面对事实,一直逃避,最终错过了与她的最后一面,而这个遗憾一直伴随了我五十多年。”

老李头儿紧紧握住我的手,干笑了一声说:“我当时以为没有了李雪瑾,我自己活不下去了。可这么多年,我不一样走了过来嘛……人这一辈子啊,太顺了不一定是好事。你看,下坡的路多顺,可咱得往高处走。”

老李头儿靠近我搂着我的肩膀说:“担子太重了别硬扛,你有亲人,亲人是可以分担所有的好与坏的。性子倔有时候是好事,但倔过头就不好了。人活着要有价值,我上半辈子留在西藏,把青春献给国家,就是我价值。”

老李头儿指了指我的心头说:“你的价值,在这里。”

是啊,长久以来,我一直都在自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在自我的城堡中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隔断了身边的友情、亲情、爱情。父母的关怀“变少”是然,爱情的终结是然,事业的坍塌亦是然……

而我一直以来苦苦追求的出人头地、功成名就与外公的家国情怀,战友情谊面前显得那么虚无缥缈、那么微不足道。

看着通红的炭火,我久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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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应该重新拾起被我抛开的亲情、丢弃的爱情;应该站在正确的位置上担负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逃避。

火光映红了老李头儿沧桑而又坚毅的脸,窗外依然寒风凛冽,我依偎在老李头儿不甚厚实的怀里,感到无比的温暖舒适。

老李头儿和我约定:创业不行就换个方向,找找工作或考公务员都尝试一下;贷款的话,老李头儿说就把在他县城给我准备的婚房先卖掉,剩下的部分我自己再努努力,填上缺口。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我把被气走的女友追回来。

▲ 穿过格尔木,路上人烟稀少。在这条路上,我们的车抛锚了。

在医院期间,我们认识了一个老藏医,曾跟着藏地的喇嘛学过针灸。得知老李头儿的眼睛只能看清半米左右的距离时,他替老李头检查了一番。

他说用汉人的话说,这叫肝气郁结、气血凝滞。他给老李头儿用藏医的手法扎了几次针,然后配了很多藏药,有吃的也有泡药浴的,并叮嘱老李头儿按时吃药、泡药浴。

一周后,我的脚踝完全恢复,带着老李头儿去维修厂取车的路上,老李头儿说:“这边的天真蓝,云彩也真白!”

我下意识地说,是啊,然后猛然惊觉!我把手在老李头儿几步远的地方挥了挥,老李头骂道:“瞎晃啥,滚一边去!”

外公竟然能看到远处的东西了,我瞬间泪流满面。

不知道是因为了却心愿,心神舒畅,还是因为拯救了我心情大好,亦或是藏医的针灸和藏药的奇效,但这都不重要了,只要老李头儿视力有所改善,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8月18日,历经24天后,我们终于到了那曲。

▲ 老李头看到“那曲”两个字很激动


老李头儿凭借着记忆,在界碑的不远处找到了那个开满野花的小丘。小丘下,一块简陋的巨石上长满了青苔,依稀还能辨认出“雪瑾”两个字。

他用颤抖的手从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早已褪色停止走时的老式机械手表,用几块石头摞起一个小小的玛尼堆,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我悄悄退去,不去打扰这场迟到了半个世纪的告别。

高原的风粗犷地吹着衣衫猎猎作响,老李头儿站在那座不高的山丘前,昂首挺胸,站成了一尊雕像。阳光穿透矮矮的云层,在开满野花的青绿草地上洒下一片深浅不一的光束,那一刻,老李头儿的背影在我眼里格外伟岸……

看着老李头儿的背影,回首一路走来,我思绪万千。

我曾以一度以为,是我帮老李头儿圆梦,成就了老李头儿,结果却发现一路走来是老李头儿拯救了我、治愈了我。

回去的路或许依旧困难重重,但只要心中有方向,前行的脚步就不会停止。


本文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作者 | 墨茶

编辑 | 安妮

排版 | 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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