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玛丽”横刀立马：“抑郁症娃”背四个书包去培优
主播：宋婷婷
大家好，这里是知音真实故事编辑部。
刘美芝，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来到上海后，一心帮忙带孙子。她没想到，儿媳不仅“鸡娃”还“鸡婆”，她一直努力配合，直到发现孙子的手指头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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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音真实故事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刚满3岁的孙子小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英文版动画片《西游记》，里面叽叽喳喳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奶奶，漫肯是不是孙悟空？”
“孙悟空就是孙悟空，怎么是漫肯？”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儿媳肖雯莉正好听到，立刻走过来纠正：“对，小乐真棒！Monkey是猴子，就是孙悟空，也是捣蛋鬼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漫肯原来是猴子，猴子天性喜欢捣蛋，这英语挺好记。”雯莉朝我竖起大拇指，“妈，你还会联想记忆，很有学英语的天赋呀！”
我心里一惊，雯莉不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四年前，雯莉刚刚怀孕时，就从网上买了几本育儿书寄到湖南郴州老家，要我没事看看。
我一个农村老太太，只有初中文化，每天接触的不是田地就是灶台，要我看书，难如登天。可为了未来的孙子，我硬着头皮翻了一些。
这一翻，还真学到不少：什么刚出生的宝宝不能用枕头、多躺少抱不摇晃；什么科学喂食讲卫生，培养专注力不能少……
快到预产期时，儿子洪涛特地回来接我。他提前给我打预防针，雯莉在外企工作，又是个领导，工作特别忙，家里的事基本顾不上，我们得体谅她。
他还说，从今以后，我俩分工合作，我负责照顾孩子和做饭，他负责采买、洗衣和打扫。我们联手做好后勤工作，才是对雯莉最大的支持。
有个能干的儿媳，我也骄傲。我告诉洪涛：“放心，妈心里有数。”
话虽如此，但初到上海，我和雯莉在刚刚相处的那几个月，还是无可避免地出现了磕碰。
雯莉在公司雷厉风行，在家里也说一不二。坐月子期间，我去哪家超市买土鸡，到哪个摊位买青菜，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有一次，我图便宜买了别家的排骨，被她一眼看出来，唠叨了好几天。
小乐不到三个月，雯莉就去上班了。为了让我科学带娃，她把小乐的作息时间以及各种注意事项都打印了出来，要我每天按照表格上的逐一落实。
由于小乐是过敏体质，有很长一段时间喝的是水解奶粉。转奶的过程中，需要从水解转到半水解，再转到普通奶粉，每餐喝多少，每种奶粉的比例是多少，她全部细化成表格，让我照葫芦画瓢。
每天，我还要给小乐听早教故事和儿歌，名单、目录，她也统统打印了出来。家里餐厅的玻璃门上贴得花花绿绿，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间办公室呢。
我天天盯着那些表，生怕弄错了，搞得精神紧绷。
大半年后，我愣是瘦了一圈。但我拎得清，为了孙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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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外时间，我带着小乐在小区里玩，认识了一群老姐妹。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语言各异，但来上海的目的都一样——带娃。
其中，来自新疆的大姐马风琴个性爽朗，跟我们每个人都能打成一片。
小乐刚满一岁，雯莉就给他报了早教班，我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孩子上什么课。马风琴听说后，笑我是土包子，“在上海，小宝宝上早教班是标配，算不上什么，等孩子上了幼儿园和小学，妈妈们会疯狂鸡娃，到那时候有的你忙。”
我万万没想到，雯莉“鸡娃”的前奏竟然是“鸡婆”。
由于小乐整天都和我在一起，很快学会一口湖南郴州方言。雯莉发觉后立刻召开家庭会议：“妈，为了小乐，您得说普通话！哪怕是跟洪涛说话，也一样！”
洪涛想帮我求情，雯莉却摆出一堆孩子从小不会说普通话的弊端。我怕他俩闹矛盾，连忙答应试一试。
第二天，我推着小乐在小区遇到马风琴，我用蹩脚的普通话跟她打招呼，马风琴乐了，“我说老妹儿，你这一口塑料普通话听着太难受，还不如像之前那样讲家乡话来得痛快。”
我正愁有苦没处说，拉着马风琴一通抱怨。她听了哈哈一笑：“你这不算啥，听过来人一声劝，听儿媳妇的话，为促进家庭和谐添砖加瓦。”
“我也想，可讲了一辈子家乡话，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我给你支个招，你让你儿子给你买个收音机，没事儿就打开听，模仿里面播音员说话，看电视的时候也一样，总之，没事儿就跟着说，习惯成自然。”
自打用上马风琴教我的方法，我渐渐能说普通话，虽然一开始说不好，但雯莉却冲我竖起大拇指：“妈，你进步神速，简直是语言天才！”
在她的“彩虹屁”下，我学得更起劲了。
小乐两岁时，有一次发高烧，洪涛雯莉都没赶回来，我一着急，就用以前跟村里老人学到的土方法捏脊加推拿，竟然让小乐退了烧。
几天后，雯莉先斩后奏，给我在网上报了个中医推拿课。我怕浪费钱，只好跟着学，先在洪涛身上试验，手法熟练了再在小乐身上实践。
你别说，还挺有用。以前给小乐喂饭，一小碗饭要追着他满屋子绕来绕去哄着吃；现在他的胃口好了很多，一餐饭二十分钟就全部吃光了。
见我是“可造之材”，雯莉又给我安排了儿童营养饮食课，还买回来一台跑步机，说我在照顾好小乐的同时，也不能忘了锻炼好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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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因为孙猴子，我多嘴了一句，雯莉竟然又要我学英语！
早就疲惫不堪的我忍不住怼她：“你是不是非得让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啊？我要是这么厉害，还能在农村待一辈子？”
洪涛打趣道：“就是，咱妈都五十多了，你让她去蓝翔技校学开挖掘机也比学英语靠谱。”
“五十多岁怎么了？中国的姜子牙，外国的肯德基，人家都是六七十岁才创建丰功伟业。新闻里好多保姆、保安，都在自学英语。我听妈说过，当初她是考上了高中的，是家里没条件才没继续读书，说明妈有这个能力。”
可任凭雯莉怎么说，我就是不松口。
直到有天，我跟马风琴约着去买菜，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过来问路。马风琴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英文，那人点点头，满意地离开了。
“马大姐，你咋这么能干呢？”我着实有点羡慕。
她没有回答我，用手指了指身上的旗袍和高跟鞋，“一开始，儿媳妇让我穿这一身，对我来说简直像‘上刑’，可现在，我自己也喜欢上了。跟你说，这两年，我翻过的大山可不止这一座，除了英语，还有茶艺、瑜伽……”
我嘀咕道：“现在当奶奶也要这么卷吗？”
“是啊，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奶奶，就要与时俱进地卷起来。我比你年纪大都做得到，相信你也可以的！”
临走，马风琴说要给我起个英文名。“我叫安娜，嗯……”她灵机一动，“你就叫玛丽吧，以你的潜质，说不定还是个超级玛丽呢！”
她的一番话搞得我哭笑不得。
在马风琴的鼓励下，我答应了雯莉，见缝插针地对着网课学英语。
安娜人脉广，给我介绍了一位近身英语老师——张老师。所谓近身，就是离得特别近，张老师家的阳台和我家的阳台隔空相对，我在阳台上就能向张老师请教。
洪涛屡次碰见我和张老师在阳台上聊天，以为我和张老师在搞夕阳恋。看他一脸紧张，我苦笑着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英语，就怕你媳妇说我偷懒，哪还有功夫想这些！”
那些日子，做家务，带娃，再加上学英语，我简直累成了狗。但我理解雯莉，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小乐。所以即便再累，我也咬牙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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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乐上幼儿园后，雯莉开始正式“鸡娃”，不到三个月就给小乐报了五个培训班：英语、识字、科学、围棋和钢琴。
雯莉把小乐每天的时间安排打印出来贴在了客厅，时间精确到了分钟。看着那些表格，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雯莉给我们每个人都布置了任务。周末，洪涛负责接送小乐四处上课；我负责在每天接送小乐上幼儿园的路上教他背一首唐诗，每周三放学我还要带小乐去上一节钢琴课，而她负责每晚辅导小乐学习和练琴。
她信心满满地说：“在公司那么多问题我都能应对自如，管一个小屁孩的学习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雯莉。无论头天工作到多晚，她早上雷打不动6点起床，在跑步机上跑步半小时；为了保持身材，她从不大吃大喝，甚至戒了碳水。
至于那些密密麻麻的学习计划，我看着都头大，她却能每晚带着小乐全部按时完成；等小乐睡觉了，她还要处理工作，有时候半夜她还在灯下忙碌。
看到雯莉这么自律，我也不敢松懈。雯莉时不时考我几句英文，然后夸我：“妈，你距离成为超级玛丽又近了一步。”
就这样，我和小乐在雯莉的鞭策下，不断进步着。只是，小乐上中班后，渐渐变得不太配合，总是吵着太累不想去上课。
我心疼孙子，劝雯莉给小乐减点课，别把孩子累坏了，雯莉却把我教育了一番：
“妈，现在哪家不鸡娃？我身边那些孩子成绩不好的家长，都后悔早期太放松，错过了鸡娃的最佳时间。
“我同学的孩子六岁学围棋，现在全国比赛得了第一名；同事的孩子五岁学钢琴，现在入围了总决赛；还有咱们小区那个小姑娘笑笑，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他们哪个不是从小就上培训班？将来只有一半孩子读高中，趁现在给孩子多一些选择，培养培养品格，这不都是为他们好吗？”
我承认雯莉说得有理，但看着以前吃了晚饭就和我下楼撒欢的小乐，现在每晚关在房间里学习，脸上连笑容都没了，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要洪涛劝劝他媳妇，他却直摇头，“妈，我和你一样，也心疼小乐，也想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可是别人都在学，他不学就会掉队啊！”
是啊，不管是小乐，还是雯莉和洪涛，他们都被裹挟在时代的旋涡里，谁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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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小乐上小学了，雯莉又给他增加了编程、写作和书法三门课。美名其曰：“广泛撒网，重点捕鱼，赢在起跑线上。”
周末出门，小乐要背四个包放在车上，一节课换一个包，连吃饭时间都是在去上课的路上。每节课，老师都会布置作业，导致小乐就算在家也不能休息。
看着他整个人越来越沉默，我很心疼。
一次，我送小乐去上钢琴课，上完课路过绘画班，小乐趴在窗玻璃上眼巴巴地看了半天。回家的路上，他小声对我说：“奶奶，你帮我跟妈妈说说吧，我不喜欢弹钢琴，我想学画画。”
小乐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着画笔画画，画得有模有样。但是雯莉不支持他，她说，专家建议，学钢琴更能锻炼大脑发育。
看着小乐可怜巴巴的模样，我决定为他争取一下。
那天晚上，我主动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把乐乐的想法告诉了洪涛和雯莉。
本以为他们会有所触动，没想到，雯莉直接批评我：“妈，小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我给他安排的所有课都是有针对性的，都是在为他的将来打基础。时间宝贵，必须用在刀刃上。”
回过头，我看到小乐的脸上满是失望。
从那以后，小乐变得更沉默了，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连最喜欢看的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动画片，他看起来也没精打采，不再像以前那样手舞足蹈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瞒着雯莉给小乐报了个绘画班。放学后，我偷偷带他去画画，小乐高兴得直蹦。
哪知才上了几次课就被雯莉发现了，她埋怨我自作主张，打乱了小乐的学习计划，还要洪涛立刻去退课。
小乐得知不能再上绘画课，伤心大哭。我劝雯莉别把孩子逼得太狠，雯莉竟然说：“妈，你这叫越界，你不能干涉我教育孩子！”
我气不过，把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嚷了出来：“我怎么越界了？我孙子这么委屈，我还不能帮他说句话了！你在公司霸道就算了，在家还这么强势，之前逼我学这学那，你知道我压力大到晚上都睡不着吗？逼我我认了，小乐还这么小，你这样逼他，他怎么受得了！”
我和雯莉吵了起来。洪涛站在中间，两边劝，可是我们谁也不理他。
突然，小乐“哇”的一声吐了一地，一场婆媳大战在我们手忙脚乱的收拾中戛然而止。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送小乐去上学。刚到家就接到雯莉的电话，说小乐在学校吐了，老师要我们去学校接他。
我赶紧去学校把小乐接回家。我以为他凉了胃，给他喝热水，还给他做了推拿。那天在家，小乐没有再吐。但第二天早上送去学校，小乐又吐了。一连三天，天天如此，老师建议我们带小乐去医院检查。
洪涛带小乐去了医院，检查结果一切正常。雯莉气呼呼地说：“我看他是故意的，就是想逃避学习。”
我觉得不对劲。这几个月，小乐比以前更闷了，跟他说话，他也不怎么搭理，做作业时，啃手指头的时间比写字的时间还长。一次，我给小乐擦手时，发现他的手指头都被咬得变了形。
这次更奇怪，在家就很好，一到学校就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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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的疑问丢给了见多识广的马风琴。虽然马风琴因为生病回了老家新疆，但我们经常在微信上交流。
她很快回复我：既然不是身体原因，那很可能是孩子压力太大造成的。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就是这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还出现了很多倒退行为，最后被诊断得了抑郁症。
马风琴的话让我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我就逼着洪涛带小乐去医院的精神科检查，结果小乐被确诊为轻度抑郁症。
这样的结果犹如晴天霹雳，全家都懵了。
医生说，好在小乐的病情并不严重，但一定要引起重视，建议我们让小乐多去户外活动，不要总是学习，要多鼓励他，不要总是指责他。
那些天，雯莉难得没有再逼小乐学习，甚至把所有的课都停了。她还提出，多找几家医院看看，对小乐进行定期心理疏导。
可小乐对妈妈已经产生了逆反心理，再也不愿意去医院，更不想做什么心理疏导。
眼看就到期末了，小乐马上又要面对考试压力，他开始失眠，莫名情绪低落，甚至会说“都是我不好”、“妈妈要是没生我就好了”。
在单位强势惯了的雯莉，听了这些话，也终于泪雨滂沱。
孩子的病不能等，可夫妻俩还得上班，我愁得不知如何是好。马风琴安慰我：“你别急，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不妨带着小乐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换个环境或许好得快些。不瞒你说，我生病那段时间，因为家里的糟心事也有些抑郁，回到老家，种种菜，种种花，很快就好了，还是土地养人啊！”
马风琴的话，让我豁然开朗，我决定试一试。
我担心雯莉不同意让我带走小乐，于是私下说服了洪涛，趁雯莉上班时，我带着小乐“逃离”了大上海。
回到老家后，我带着小乐先把家里来了个大扫除。
小乐一开始呆呆地看着我忙碌，墙角突然爬出几只蟑螂，他怯怯地抱着我的腿：“奶奶，这是什么？”“是坏蛋。”我一脚踩了上去。小乐学着我的样子，也伸出一只脚，踩了上去。他踩来踩去，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
令我意外的是，雯莉并没有因为我带走小乐而生气。洪涛告诉我，他跟雯莉好好聊了一次，他们各自反省并达成一致，同意小乐暂时离开学校在老家生活，趁暑假这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
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星期后，雯莉竟然拎着行李出现在我面前，“妈，我休年假，来陪小乐。”
背地里，洪涛打电话给我，他说雯莉在公司遇到了麻烦，因为小乐的事，她分了心，出了纰漏，十年打下的江山很可能要拱手让人。他叮嘱我：“妈，雯莉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点。”
我答：“只要她不影响小乐，我什么都不计较。”
当晚，我和雯莉约法三章。在这里我是领导，她得听我的；她还得入乡随俗，跟着我干活；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再逼着小乐学习了。
雯莉眼睛瞪得老大，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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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村，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绿茵茵的草坪，还有小河、池塘，白天可以看鸡飞狗跳，夜晚可以听虫鸣鸟啼，孩子们喜欢玩土，喜欢玩水，更喜欢在田野里疯跑。一切都是原始的，也是最治愈的。
我每天带着小乐在田里种菜，在院子里种花，还给他做了个秋千。小乐一个人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少，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反倒是雯莉，总是心不在焉，一脸心事重重。
一次，我带着小乐走在巷子的青石板上，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趴在地上打弹珠，小乐被那几个孩子和五颜六色的弹珠吸引了，停下脚步好奇地瞅着他们。
一个孩子友好地把一颗红色弹珠塞在小乐手里，邀请他加入他们的游戏，小乐犹豫地看我一眼，我朝他点点头。小乐没有加入，只是乖巧地蹲在那些孩子的旁边，看他们趴在地上，玩得热火朝天。
我知道急不来，但小乐开始有好奇心就是好现象。
一个星期后，小乐加入了他们，弄得T恤上全是泥巴，连指甲缝里都是泥沙。
雯莉几次想制止小乐，都被我拦下，“乡下的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洪涛小时候也这样。衣服和手脏了可以洗，千金难买小乐开心。让他们玩，走，我们去陪婶子们唠嗑。”
唠嗑时，我们说的家乡话很多雯莉都听不懂。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学着她平时的语气说：“雯莉，你到了我们这，也得学学我们的家乡话，不然都没法跟大家沟通呀。”
可雯莉跟着我们学了半天，还是一脸懵，学了两句也说得磕磕绊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最后她连连摆手，“妈，你放过我吧，这太难学了。”我故意叹了口气，“都是中国话，还能比英语难？”雯莉挠挠头，尴尬地笑了。
第二天，隔壁二嫂在打菜秧，我趁机找她要来一些菜籽，指导雯莉和我一起挖地、播种。我把这些菜籽一分为二，嘱咐她一半浇清水，另一半浇肥料。
三天后，雯莉急匆匆地拉我去菜地，只见一边已经冒出密密匝匝的绿芽儿，另一边却没有一点动静。她觉得奇怪，“怎么浇清水的菜籽反而比浇肥料的菜籽冒芽快呢？不是肥料更有营养吗？”
我摇摇头，“植物浇肥和人吃饭是一个道理，一个人一顿明明只能吃一碗饭，你非要让他吃两碗，他即便是勉强吃下，身体也会不舒服，植物也是这样。所以说，施肥越多并不一定就长得更好，有时候还会起到反作用。”
那晚，雯莉默默地给小乐洗澡，还把他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晚上，她搂着小乐，摇着蒲扇，第一次给小乐唱起了轻柔的儿歌。
月光如水的夜晚，微风如丝，歌声似弦，宁静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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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雯莉的年假到期，得回上海了。
临走，她说：“妈，小乐就交给你了。你是对的，在这里，小乐是快乐的，我也感受到了难得的放松。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欲速则不达，只有慢下来才能看清很多事，才能重新找到方向。”
雯莉走后，我继续每天用地里最新鲜的食材给小乐做菜，睡前给他推拿，他吃得好睡得好，情绪也很平稳。我有时间还是会学一学英语，我也尝试过让小乐跟我一起学，但他还是很抵触，我也不勉强。
洪涛和雯莉几乎每天都和我们视频电话，我把这里的生活和小乐的进步一一汇报，只是小乐依然不愿意主动说话，总是问三句才答一句。
三个月后，小乐渐渐融入了乡下生活。他会跟着一群小朋友，爬上郁郁葱葱的皂荚树，采很多皂荚。他也会加入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几只小狗跟着他们跑来跑去，小乐与孩子们笑着闹着，一起翻滚在点缀着星星点点小花的青草中。
有一天，我正在做午饭，小乐带着他的小伙伴涌进家里，打开平板电脑，找出孙悟空的动画片放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英文动画片了。
画面里，孙悟空唧哩哇啦地说着英语，小伙伴们问小乐是什么意思，小乐一句句地给大家翻译，小脸上喜滋滋的。
那天晚上，小乐主动提出要和我一起学英语，他说动画片里还有很多他听不懂的地方，他想学会了全部翻译给小伙伴们听。
我激动不已。
渐渐地，小乐会邀请小伙伴们来家里，一起看《西游记》，他负责给大家翻译。他们还玩起了模仿秀，大家争前恐后地扮演孙悟空，唧唧哇哇地说着台词，活脱脱一个个“小猢狲”。
我悄悄拨通雯莉的视频电话，让雯莉看小乐他们的模仿秀。小乐听到妈妈的声音，抱着手机喊：“妈妈，我们在扮演孙悟空，好好玩呀！”
雯莉在视频那头，悄悄擦了擦眼泪。
十一过后，我带着小乐回到上海。经过医生检查，小乐已基本恢复正常，可以上学了。
雯莉紧紧抱着小乐，亲了又亲，“儿子，以后你想学什么，妈妈和你一起商量着决定，好吗？”
她也给了我一个拥抱，“妈，对不起，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差点害了小乐。这个家多亏了你，以后在家，你是领导！”
我摆摆手：“我可不敢当领导，责任太大，咱能陪着小乐健康快乐长大就行。”
“妈妈，奶奶，我肚子饿了，我想去吃大餐，可以吗？”小乐脆生生地问。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我和雯莉异口同声：“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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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雪如玉
编辑 | 飞鸟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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