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拯救你，稀缺的江油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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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地 药 材
这是一篇迟来的报道。去年通过合作伙伴Z厂长了解到，江油附子的种植地已从数千亩的基数大约锐减到五六百亩了，当然，这个数据还只是一个估算，没有经过严格的调查统计。
Z厂长是江油不可多得的老药工，这几年打交道下来，我感觉至少他所反馈的减产事实不会有假。资料显示2017年江油附子种植地大约有4700亩，短短的2年间，种植地就锐减了数成之多，很难预料照这样的速度，明年的江油附子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这可是扶阳的第一要药啊！要是绝产了，这些病人怎么办？能拿什么来替代？这是个严峻而又迫切的事情。
11月的南宁还不太冷，我记得那天中午刚好在办公室一起吃快餐，刘老师听完汇报后眉头都皱起来了，他说要马上安排去江油。
这些年忙着三和书院的工作，他不光回南宁的次数屈指可数，连大理的家也仿佛成了旅馆。这次刚好是回南宁上书院的现场大课。南宁之后的行程是重庆，他决定先走江油，再绕道重庆。
这么一算，整个11月份他几乎又在外奔波了。大课结束后的午饭时间刘老师还见缝插针地安排了一个约谈，然后立即奔赴机场。
同行的还有林源集团的老总邹慧老师，他们在保护蕲艾、种植和经营蕲艾方面已经积攒了宝贵的经验，或对江油附子的重生有借鉴处。
厂长为附子的事情已经焦虑很久了。
几年前我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他，2018年到江油实地看附子，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别看外表像韩剧里收拾得齐齐整整的欧巴，但其实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川北汉子，性情豪爽，爱抽烟喝酒，酒是话匣子的钥匙，打开了滔滔不绝说的都是附子。
从附子的种植、采收，到五花八门的加工、鉴别，以及药效的研究等等，要是不打断他，能给你说几天几夜。人家专门搞药快四十年了！一个人对附子的热爱，是装不出来的。
猜猜哪个是江油附子？
次日我们先到附子加工厂，厂里保存了各地的附子加工标本。要不是内行指点，你完全无法分辨云南白顺片和江油白顺片的区别。乍一看，两者就像一个妈生的，但仔细一瞧，内在是有明显区别的。
有关附子的炮制工艺就上十种，当然，其中猫腻也多。
其实不光内在，在栽种和采收时间上也是天壤之别。
江油附子是高山育种，在冬至前移到平坝栽种的，一生要经过打尖、刨根等工序，必须精耕细作；而其他地方的附子完全不需要移栽，也谈不上打尖刨根，属于广种博收。
采收的季节也不一样，江油附子在夏至前后必须采收，否则会烂在地里。外地附子则不然，云南附子到10月底11月初左右采收，陕西附子在7月底8月初左右采收，布拖附子则在8月底9月初采。
时间意味着什么？时间就是阴阳，不同月份所禀的天地阴阳完全不同，那么其所长养的附子自然就存在差异。
江油附子的一生都在阳气生发渐长的格局里，是一副纯阳之体。
即便是同为四川地域的布拖附子，它的力量也是不及江油附子的。所以，附子的道地为什么在江油而不在别处，是有天时地利的缘由的。详情在《逆境求生的附子》里有专论，此处不再赘述。
北宋杨天慧在《彰明附子记》说道：“绵州故广汉地，领县八，惟彰明出附子。彰明领乡二十，惟赤水、廉水、会昌、昌明宜附子。”彰明是有记载的江油附子主产区。遗憾的是，杨氏所述的风光早已不再。
现在所谓的主产区，大多数是零零星星的分布，少有连片的种植了。有许多地方已是高楼拔地而起，或是圈起作游乐场等他用。据悉江油当地的中医也曾联名呼吁挽救附子，显然看起来都打了水漂。
这个时节的地里，时不时看到有佝偻着腰的人在开垄、点坑，然后将附子苗栽到小坑里，再铲土小心将苗埋好。这些种附子的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厂长一路介绍，江油附子是必须要在冬至前移栽，这样就先长根后长叶子，冬至过后才移栽，就先长叶子后长根了。
这江油附子还得像水稻一样，晚上得往垄沟灌水，第二天早上必须又把水排走。既要保水又要保温。所以，附子地边上都修有水利。刘老师听闻后感慨，这就是一个天然的坎象啊！为什么附子能入坎，同气相求嘛！别处的附子不具足这样的气，是否能入到坎宫，是要打问号的。
一路沿着附子种植区考察，我们了解到，附子种植锐减的原因很多，归根结底还是经济利益的问题。除了ZF征地，最大的原因是三九集团突然撤走，这对江油附子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每年江油附子的销售三九收购就占了一半。由于布拖等外地附子的兴起，收购价又较江油附子低廉，打个比方，陕西云南的泥附子收购价大约才几元一斤，江油附子收购价历来就是他们的五六倍。刺眼的价格差，加上市场逐利的特性，自然使得制药厂、饮片厂、全国各地小诊所甚至医院为了降低成本，都会更加乐意低价买进外地附子。
不要天真地以为，从江油饮片厂生产出来的各种制附片都是源自真材实料的江油附子。客户的流失，打击了江油种植户的积极性。
还有一些主观的原因。江油附子亩产也就七百公斤左右，除了需要精耕细作之外，还得看老天爷的眼色，万一遇上连天雨水，附子就烂在地里，这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这其中的成本是外地附子根本就无法比拟的，如果要打价格战，江油附子也只能败下阵来。
再者，在年轻人眼里，他们更向往大城市，哪怕是打工，也不要再粘上泥腿子气息。更要紧的是，现在好多人还巴不得ZF赶紧征地，几十万上百万的征地费从天而降，后半辈子再也不用土里刨食了，谁不心动呢？
在以上多种因素作用下，江油附子逐渐失去了竞争力。拿到了Z厂长们重新核实的种植地数据后，我们发现虽然与一开始提到的数据略有出入，但是种植地大面积锐减真真是不争的事实了。
返程前一日，我们就近赶往剑门关看附子育种地，没错，就是那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半山腰海拔大约800米，气候适宜，也适合作附子育种。随着江油附子的困境，附子育种已是唇亡齿寒。
老师忧心忡忡，不日便辗转上书了有关部门，江油附子的危局要挽救并不容易，但他一定会竭力。
庚子年是不平静的一年。江油附子该何去何从？究竟是征地发展经济，还是保护起来救人为先？究竟是利益优先粗滥加工，还是质量第一严格炮制？究竟是使用道地药材，还是使用非道地药材？
其实，每一个人的心中何尝没有那一座剑门关？真正给力的剑门关，它严防死守心魔的百万大军，权衡取舍公私善恶。江油附子的危局，谁说不是因为这座雄关的倒塌？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啊！我们能期待那一座座剑门关重新崛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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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中医师
医学硕士，毕业于广西中医药大学。2002年至今，从学于知名中医学者刘力红教授，修习经典中医以及传统文化，长期致力于中医扶阳流派研究与临床实践。
对四时感冒咳嗽、月经不调、痛经、子宫内膜异位症、白带异常、盆腔炎、不孕不育、失眠、便秘、腹泻、湿疹痤疮等皮肤病、脾胃病、肝肾疾病、血液病、精亏虚损、肿瘤术后等疾病的治疗多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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