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笑了,都2021年了你居然还和人“讲道理”?
老魏评论,痛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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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一篇题为《别人的一场大选,浇灭了我所有的希望》的文章在网上热传。作者楚梦是我的一个文友,他自称是一个“业余宪政研究者”,写的系列文章都非常认真、厚重。他的一系列长文史料扎实、逻辑清晰、观点新颖,对我很有启发,但一直都并不是很有影响,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这篇“退出宣言”倒引发了广泛关注。
这篇文章是谈这次美国大选的,但意义却远远深于一次大选。川普和拜登的较量,引发的却是多少亿人的观念对撞。让此前对当下政治文明和人性自觉尚抱有较高期望的楚梦先生差不多算是“崩溃”了,因为他发现,至少自己接触到的群体委实让自己极度失望:
我相信,如果再来一次闻#革,无论左派还是右派,绝大多数都是造反派。因为他们都极度自负,相信自己绝对正确,只有自己才代表正义;他们身上都流淌着仇恨的基因,必欲将对手置之死地而后快;他们不要常识,不要逻辑,不要真相,只要立场。
不能不承认,我和楚梦先生的看法基本上是一致的。
当初网络刚刚兴起时,正在《年轻人》杂志做兼职编辑的我,策划了一期话题,关于网络所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那时候想得更多的都是“利好”,譬如会突破“知识壁垒”,让更多人更自由更便捷更公平地分享知识和思想:文盲也可以听哈佛教授的课程,乞丐也可以给总统发电子邮件,家庭主妇也可以对世界名流评头论足……
而现实是:更多的人不是利用网络来弥补自己的知识短板和思想局限,而是搜集到无数的碎片,来论证自己无与伦比的优秀与完美。
没有网络之前的阿Q看不起城里人,觉得他们“可笑”,只因为他们将“长凳”叫做“条凳”,油煎大头鱼本该“加上半寸长的葱叶”,而他们却“加上切细的葱丝”。有了网络之后的阿Q则可以用海量数据、案例、理论来论证城里人的可笑,论证“长凳”的优越和“半寸长葱叶”的合理。
此前,一个熟人颇让我困惑:他读书甚多,写作勤奋,看问题亦有见地,唯独论人多语带贬损,但凡不入他法眼的人,他一概斥为“垃圾”“狗屁”“什么东西”。问题是,能入他法眼的本来就没有几个,所以与他谈文论世基本上就没有多少话题了。
我不止一次地反思:我自己有没有他这样狂妄的毛病?
我自然是不配像他这样狂妄的,因为我虽然也有言语失当的时候,但其实非常清楚自己真的非常无知。这绝对不是什么谦虚和故作姿态。有时候一些可能很常识的东西我也会搞错,或者全无心得。
在大学厮混了20来年,依然还是副教授,也不曾去申报教授,除了内心的慵懒之外,我也真的感觉自己不配。虽然也未必认同别人就配,但我至少相信有些人是配的。
知识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帮助我们进行自我审视与提升,而只是助长我们看不起人的脾性,那和权力与金钱的专横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网上一言不合就斥人“垃圾”“混账”“人渣”“什么东西”的,真就大有人在。一般的网络“骂将”倒也罢了,某些以“精英”自居的知识分子居然也如此做派,不能不让人大跌眼镜。
对于这些人来说,如果他说黑,别人且不说白,就是说“也有可能是别的颜色,比如紫啊蓝啊灰啊”,他立马暴跳如雷,说你“狗屁不通”“垃圾不如”。而事实上,大家可能都只是盲人摸象。
小时候看“盲人摸象”的故事,觉得那几个盲人太可笑。现在回想起来,却不能不对他们保持一定程度的敬意,他们虽然都坚信自己才是对的,但他们至少不辱骂和殴打其他人啊。
“流量为王”的时代,事实上最不在乎的就是“道理”,最为愚蠢的也是这个“道理”。——并不是说不要讲道理,而是不要再遵循约定俗成的逻辑去讲道理。谁“讲道理”的方式越极端,越耸人听闻,谁就越占据流量的风口。
而这个时代所有的机制都是奖励流量的。没人在乎“真相”已经失踪。“至道学宫”这种人在炮制“美国人将新冠死者做成汉堡”奇闻之前,已经有过大量离奇到荒唐的谣言和胡说,但丝毫没影响他成为顶级大V,没影响他日进斗金。这人虽然后来被封,但沿着其思路高歌猛进的人正在一如既往地分享红利,譬如炮制“奥巴马被抓”“拜登辞职”“特朗普就要收网了”“教皇被抓”之类奇闻。
“认认真真讲道理”这事不仅费劲,还让人讨嫌。人们需要的只是逗宝和耍笑,就让我们一起嘻嘻哈哈打闹,一起嘲笑那些“摆事实讲道理”的迂腐之辈,并且一起沉浸在各自的“信息茧房”之中,愚昧而固执地娱乐至死。
老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