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力而行，尽力而为——对外直接投资的环境与社会责任国际研讨会总结
对外直接投资的环境与社会责任国际研讨会于10月14在昆山杜克大学成功举办。议程涵盖了多个非常不同的角度：地缘政治经济、社会责任投资、全球价值链以及民间组织的作用和影响等，充分体现了昆山杜克大学致力于推动跨学科合作的校园文化。
一带一路既是国际政治经济格局变化的产物，也是塑造者。自成立以来，虽以设施联通为主，但也正在成为中国参与全球开放合作、改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促进全球共同发展繁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在一带一路提出五年的关键节点上，国家发改委丝绸之路经济带协调推进处处长孙雪珍系统地梳理了其构架、成果以及未来需要关注的问题。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中国企业家也从各自的领域出发，结合实地调研、科研经验和企业运营，对一带一路所涉及的环境与社会责任进行了深入探讨。
融合各个板块的报告内容，本文从以下三个出发点来梳理这次会议内容：
一是以国际投资缺口为出发点。
据麦肯锡2016年估计，仅是支持当前的预测经济增速， 全球每年的基建投资缺口就高达3500亿美元。一带一路的投资在弥补全球投资缺口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弥补全球投资缺口则是解决众多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基础。
德国发展研究院高级经济学家Kathrin Berensmann博士提到，世界银行旗下国际发展复兴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的法定资本分别为1740亿美元和 2230亿美元。相比之下，新成立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新开发银行分别为1000亿和500亿（未来预计达到1000亿），一跃成为跨国开发银行的新秀。在能源领域，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和进出口银行的对外投资已经超过西方政策开发银行成为全球最主要的资金来源。
和以世界银行为代表的老牌玩家相比，中国投资常常因为附加条件少、交易速度快、程序简单受到发展中国家青睐，而付出的代价往往是由于前期分析不够严谨而造成的长期环境和社会问题。由于观念的问题，中国大部分企业以为社会责任等同于“先赚钱后慈善”，而实际上如何建设符合当地需求的设施，在不违规的前提条件下实现长期最优的净收益才更实在。孙主任的一句话总结得非常好，“一带一路不是慈善事业：共商，就是建设初期就要互相探讨；共建，要一起建设；最后要共享经济成果。”
那么，为什么企业仍然需要承担起社会责任、关注环境问题、在开发过程中转移技术、注意对当地员工的培训呢？来自杜克大学的全球价值链顶级学者Gary Gereffi教授指出，实际上转移技术是符合企业发展的逻辑的。早些年他在中国参观过苹果等公司在华的研发中心，令他吃惊的是，企业很大程度上是自愿在中国做研发，实际上更多的是因为很多当地的问题需要当地的解决方案，而很多创新都来自于生产一线。
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企业走出去关注当地的需求、培训当地员工、并在当地注重研发也是符合中国企业长远发展的经济利益的。虽然在当前中美贸易战的背景下，美国政府在技术转移上非常敏感，但是学界和业界在技术转移以及研发的重要性上基本已达成共识。
二是以气候变化为出发点。
要实现全球升温2摄氏度甚至1.5摄氏度以内，需要各国多方面的合作以及政策支持。在治理空气污染的同时，中国国内政策在气候变化方面较为有效，不仅设立了较为激进的可再生能源指标，还在逐步推进全国碳市场的构建。在电力方面，火力发电技术在世界上是最先进的超超临界，同时也更重视新能源发展和智能城市的构建。相比之下，对外投资的项目中，煤电占比过半，使用的技术也参差不齐。
从技术成本来讲，目前太阳能的每千瓦时成本几乎已经可以和煤电相当，采用更清洁的能源并不一定意味着更高的成本。当然，不同国家能源体系不同，资源禀赋不也一样，当地具体建设什么样的能源体系要看当地需求。目前新能源在并网上面仍有一些挑战，电力产出没有传统能源稳定，而部分一带一路国家煤炭资源非常丰富成本很低，所以推进绿色能源也并不等同于只建造风电和太阳能，而是在所有备选的方案里权衡经济和环境影响。
由于部分海外投资来源于国内落后产能，不可避免地引起当地居民以及国际社会对一带一路环境影响的担忧，而修路则常常会影响当地生物的多样性、造成物种数目骤减或者迁徙困难等问题。部分项目的环境评估备受诟病，企业也缺少和当地民间组织的合作和沟通。近年来中国提出了绿色一带一路的概念，但如何确保在投资和建设环节将可持续发展的观念落地仍然是学界、政界、产业界需要共同努力的议题。
在企业社会责任的话题上，巨丰金控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马琳女士分享了她的看法：“理解企业法人的社会责任，要从做人出发。我在寻找投资机会的时候，最关注的就是对方公司的领导对手下员工的态度。在当今社会发展的大背景下，如果不重视可持续性，企业长远是不可能生存的。虽然企业必然会经历起伏，但如果以往的失误是人品方面的原因造成的，这样的投资项目是万万不能碰的”。正略集团董事长赵民补充到：“可以聚集更多的人才在自己身边的企业，才可以实现超额收益，凡是不能够把核心团队的人才留住并领导好的企业家，大多不会成功”。
在未来发展企业社会责任的建议方面，马琳董事长特别强调了下一代教育的重要性，此行在昆山杜克大学还资助成立了绿色未来倡议和杜克长青企业家网络，切实为推进绿色教育贡献力量。
（图为昆山杜克大学校长冯友梅女士和马琳董事长参与长青企业家网络启动仪式。）
三是以全球价值链为出发点。
在中美贸易战不断升级、世界多国反全球化浪潮兴起的大背景下，一带一路提供了中国在全球价值链升级的渠道。随着世界贸易组织在主导全球贸易规则上面遇到越来越多的困难，全球多国开始构建诸边和双边的贸易协定，全球非关税壁垒的规则制定成为各国角逐的主战场。在一带一路推进过程中积累的经验也有利于中国在新贸易规则制定方面提升话语权。
首先，一带一路国家，比如非洲地区，是中国产业原材料的重要来源，进口通道的畅通有利于提升资源和能源安全。
其次，东南亚地区、中亚地区以及非洲提供了承接中国低端制造业的平台。由于国内综合生产成本的上升，以纺织业为代表的诸多企业开始向发展阶段更低的国家转移，虽然短期会造成失业和经济下行的压力，但中长期来看有助于国内产业更多地投身于产业链更高端的环节。
再次，一带一路国家也是未来消费增长的主力，这一阶段的基建投资有利于中国其他行业的企业在未来走出去，从而加强出口国家的多元化，降低对北美市场的依赖，在未来的贸易战中更加的有韧性。
挑战与对策
最后，我想落脚到不同演讲者提到的一带一路面临的挑战上，然后简单谈一下基于这两天研讨会总结的对策。
一带一路发展的主要挑战来源于中国企业走出去经验不足，很多企业并没有深入地了解当地法律法规，频繁遭遇当地民众以环境和劳工问题为由的强烈抵制；
02
中介服务滞后，保险、咨询、律师服务等配套不足，无法给企业提供有用的信息，制度保障和法律依托相对滞后；
03
一带一路涉及的国家地缘、民族、宗教、恐怖等传统与非传统安全风险交织，文化上也有很大的差异，中国企业在不同国家的运转还需要很多的尝试和学习；
04
企业长期以来在中国文化影响下，‘防火防盗防媒体’，缺乏公关经验，在走出去遭到不公正待遇不能及时有效地应对；
05
理论研究跟不上，缺乏有价值的实用成果，目前国内高校、智库较为浮躁，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举办和参加高端会议上，确实需要一些反思，而数据缺失以及不透明又常常给国内外学者研究造成很大的困扰。
基于问题的复杂性，应对需要多方利益体共同合作。以推进绿色一带一路为例，目前中国政府在环保方面的态度和立场非常坚定，但是在数据透明度、政策实施和监管上仍然有很多提升的空间。这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中国在环境影响预防性评估方面的经验欠缺，尚未建立严谨的费用效益分析体系。
首先
以昆山杜克环境政策研究中心为例的专业型智库可以承担起第三方评估的角色，在基础研究的同时，推动基于数据的政策分析结果在实践中的应用。孙处长从政府工作的角度出发，希望未来中国学界可以为政界和商业提供更多基于踏实的数据分析和调研的研究成果来支撑决策。
其次
国内外的非政府组织则应在熟悉当地情况、实施案例分析以及推广学界研究成果上发挥关键作用。在项目的建设阶段，帮助实施战略环境影响评估（Strategic Environmental Impact Analysis），以便从设计阶段就选择较为环境生态友好的路线。
最后
一带一路的主体是企业。行业协会不仅可以更好地界定社会企业责任并设立行业规范，也可以和大学、智库一起承担起企业人才培训的重担。
来听听参会的iMEP同学们都怎么讲：
张宋嘉
一带一路和我们学环境政策的学生息息相关。此次会议的专家学者阐述问题的方法和观点直击要害！
不仅听到前世界银行前官员对一带一路的解读，还可以还有来自哈萨克斯坦专家的实地调研，丰富多彩。
梁思琪
包页怡
在会议中认识了很多没学过的概念。在提问环节，感受思想碰撞的美妙火花。
不禁感叹iMEP老师们的人脉有多强大，可以让不同领域背景的政府官员、专家、学者和NGO齐聚一堂。
戎伟君
武天琪
关于全球价值链的讨论让我印象很深。全面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要求各国在发展合作时不仅考虑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领域的政策措施，也要考虑人文交流在国际贸易中的重要作用。
感谢DKU，之前只是对一带一路有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但是通过参加这次的会议，能让我从各个方面了解到了一带一路，也知道了唯有了解，才会关心，才会爱护，希望一带一路也是绿色丝绸之路。
戎伟君
昆山杜克大学环境政策硕士项目（international Master of Environmental Policy, iMEP）是国际首个集成环境管理与公共政策核心课程的硕士项目，由杜克大学尼古拉斯环境学院和桑福德公共政策学院共同授予硕士学位，旨在培养环境领域新一代的领军人才。
昆山杜克大学环境政策硕士项目2019年秋季学期已于2018年9月12日开放申请，敬请关注网站信息。
iM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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