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博弈高手还看普京
Editor's Note
援助意大利援助美国，人均床位是美国三倍，新冠疫情全在控制中？普京大帝这棋好大……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有种乐土 Author 谢远东
01
都说新冠病毒让全球都做了它的“囚犯”，所有人都一样。然而，监狱更容易成为病毒的培养皿。监狱的囚犯别无选择，只能指望狱卒的怜悯。
不过，在一些地方，这种仁慈已来临。美国西欧等国政府释放了非暴力和老年囚犯，近期判刑的推迟监禁。
这并不是民主国家的专利。即便伊朗，也决定暂时释放几万名囚犯。巴林和苏丹也照办。
这样一来尽可能提供保护，挽救生命，有个人道主义印象分；同时，也能节省原本用于监禁的资金。对了，最近大家经济都不好。另外，在这个动荡的时代，监狱系统越稳定，他们的政权也越安全。
当然，没有一个国家会打开监狱的全部大门。
至于俄罗斯，它的做法挺独特。
这个国家在押人犯全世界第四多。不过，一到二战胜利纪念日俄罗斯都会特赦一批，今年俄罗斯幸运的人士将有23万之多。
3月底俄罗斯官员表示，今年这一计划将取消。
为什么？普京总统一位属下说， “人们潜意识里认为监狱里有很多疾病。他们出来，就怕传染给别人。”
特赦好事搞砸了。俄罗斯人只能怪病毒。
不放就不放，放了也不能给普京加分。释囚之类的事情，显不出什么硬汉风格。
02
白宫新闻发布会上，特朗普力赞:“俄罗斯给我们送来了非常非常大的飞机，医疗设备，这非常好。”哥们够意思。
听那口气，大洋这边的人都替我们北边那位总统觉得受用。长脸。
美国总统说话那会，飞机还在莫斯科机场装货呢。彼时的美国焦头烂额，望眼欲穿。
普京这一手，高。
“这对俄罗斯人来说是一场政变，公关政变。一直以来，美国都是全球负责任的第一反应者，在全球危机中当仁不让的世界领袖。而现在……俄罗斯这样的威权国家成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的人道主义指望。”
最近，俄罗斯可是连扳了几局。
还记得俄罗斯开往意大利的军车和军用卡车吧？现实是历史的延伸。想一想欧洲的历史，此中三味，欧洲就慢慢品吧。
方寸全失的意大利人只能感激涕零。不过，还是有意大利报纸援引高层人士的话称，俄罗斯运送的物资中有80% “无用”，还指责莫斯科的渗透和宣传。
但得承认，俄罗斯赢得了优势。
这是莫斯科的高光时刻。
欧美一片混乱。一个看不到的敌人，欧美举国上下，手忙脚乱，风度不再，似乎一下子回到前现代，国际秩序已无暇顾及。
“上帝在远处看着我们。”西方应该知道，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还有一位：俄罗斯总统普京。
冠状病毒够他们喝一壶的。普京他们乐见其成，自毋庸多说，幸灾乐祸也是自然。
但他们还得再搞几下。不时释放几个阴谋论的假新闻（玩这个他们行。克里米亚、格鲁吉亚那会就已炉火纯青，效果比真枪实弹还厉害。）
在最新的一份报告中，自1月底以来，欧盟外交机构追查到150多起“克里姆林宫的虚假信息”。
这些都是小意思。
显然是个好时机。对俄罗斯来说，是时候打开第二条战线了。一些活动可能已经开始了。
3月15日，美国卫生服务受到网络攻击，数以百万计的请求，服务器超载，而大约同一时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全球冠状病毒地图被恶意复制和加载，借助一个生物病毒传播传播一个网络病毒……
普京大帝，这棋下得……
大帝很忙，都是世纪级的。
那边和沙特的石油战还没有熄火呢！
看这意思，病毒没俄罗斯什么事？
03
普京是发过话，“一切尽在掌握中”。
莫斯科记者约书亚-亚法在《纽约客》上写道，在一个声称冠状病毒感染比卢森堡还少的国家，要了解真实情况是不可能的。
4月5日，俄罗斯的病例甩下卢森堡，一路向前。但，1.4亿人的俄罗斯和5百万人的挪威差不多。一个5300例，一个5600。多的是挪威。
不错啊。
那，也许俄罗斯是幸运的，上帝眷顾了；也许是俄罗斯措施明智，先发制人，成效已现；也或许是无能无感，听天由命，外加数字游戏。当然，也不排除三者兼而有之。（要是无能的话，俄罗斯幸运的数字很快将被灾难级的大数替代。）
俄罗斯的优势是有的。
它与中国有4000多公里长的边境线，但相比欧洲，俄罗斯人与中国的联系更少。2019年前11个月，俄中贸易额是超过100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来自石油和天然气。而且，从1月，俄罗斯就关闭了与中国的陆地边界。措施之果断决绝让人实在想不到。（可惜，他们忘了往来更密切的欧洲）
2月开始，从中国、伊朗和韩国等地区抵达莫斯科的乘客都受到检查和隔离，这一范围后来也扩大到欧洲。
任何人一旦检测为阳性，还要进行跟踪，人脸识别，哪怕偷偷跑出去倒垃圾都会被逮。理论上，俄罗斯做到了戒备森严。
那完全你完全可以肯定，正是俄罗斯人以令人钦佩的远见和谨慎，才让他们处于有利的位置。
04
全球肆虐，俄罗斯好得让人不敢相信。怀疑是大大的，批评人士称，把戏还是老一套：阻止负面信息，压制真正问题。
篡改和伪造信息，俄罗斯是老手高手。无论是打击国内的政治对手，还是在国外挑起战争，通吃通赢，不服不行。
3月10日，刚从意大利回来的一名75岁的男子死亡，死因记为“肾上腺出血”，嗯，和冠状病毒无关。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瓦西里耶娃说。瓦西里耶娃是独立医生联盟的负责人。“我们只能假设。“
3月19日，莫斯科一名79岁的教授死于肺炎。开始，官员将死因归于冠状病毒，但后来改正为“血凝块”。
最近去世的36岁女记者彼得罗娃，死因是普通肺炎。她自己一直怀疑感染了新冠病毒。去世后第二次的检测，政府表示，结果证实她是新冠患者。
类似的故事，在俄罗斯社交媒体上天天是热榜。
俄罗斯官方统计数字、检测数量和手段备受质疑。截止到4月4日，官方公布的检测数字接近64万。但许多病人并未被列入确诊病例中。
但，也许俄罗斯已做好准备，迎接挑战。
毕竟，俄罗斯人均医院床位是美国的三倍。这是根据世界银行最新统计数据得出的结论。
俄罗斯国有医疗系统每1000人拥有8.2个床位，而美国只有2.9个。每1000名居民中有4名医生，而美国只有2.6名。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质量。
质量要钱来堆。俄罗斯医疗系统长期没钱。国家预算长期忽视医疗。医疗部门经费短缺和人手不足，工资远低于其他领域。
这就是俄罗斯的悖论：体系庞大，但不发达可靠。理论上为冠状病毒做好了准备，但实际可能完全不经打。
俄罗斯在人均床位数领先。但有多少人可以转到重症监护病房？这是关键。
最近，俄罗斯审计署发布一份关于儿童保健的报告。结果令人震惊，52%的俄罗斯医疗设施没有热水，而30%的医疗设施根本没有自来水。
卫生部对这些调查结果提出异议，说了一大堆，简单讲，就是说这帮搞审计的不识数。它自己的数据是:只有3.5%没有自来水，只有6.5%(不是审计的35%)没有室内管道。
这里还要说下世界银行的那两个靓丽数字。那都是在卫生保健机构重组之前收集的。据瓦西里耶娃表示，重组后， 3万个工作岗位消失，数千家医院关闭。
俄罗斯是有大约4万台呼吸机，约每10万人有27台，而美国每10万人有18台。随着疫情蔓延，俄罗斯可能并非处境最糟糕。
可，如果没有足够的专业人士操作，意义在哪？
差距也是一个主要问题。在莫斯科或圣彼得堡以外，医院和诊所散布在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的偏远地区，甚至连口罩和长袍等基本物资都缺乏。与芬兰相接壤的卡雷利阿地区，当地医护人员因缺乏口罩和防护服宣布辞职。
俄罗斯非政府组织医生联盟募集到一批口罩和防护服，正准备送给缺少装备的医院和医生。刚出门，就被警察拦截，负责人瓦西里耶娃罚款。理由是，不服从命令和违反隔离期间的法规。但真实的原因也许是，之前瓦西里耶娃公开指责官方隐瞒疫情。谁知道呢。（东西没收与否，查了几家报道也没结果）
医务人员和医院中交叉感染成为另一个难题。莫斯科郊外的一家现代化传染病院刚刚落成，俄罗斯官方大力宣传。这家传染病院是莫斯科接收新冠患者的主要医院。不幸的是，这家医院负责人普罗岑科很快宣布自己感染新冠病毒。感染前一个星期，普罗岑科还接待过总统普京，莫斯科市长索比亚宁，副总理和卫生部长。
莫斯科一家儿童医院的一名医生感染，全院封闭。圣彼得堡几个医院也因为新冠病毒交叉感染事件被关闭。即使在偏僻的北部科米共和国，也有一家医院几十名医护人员交叉感染。
不过，俄罗斯的地理位置也可能对其有利：人口密度大约为每平方公里10人，与美国(每平方公里43人)和意大利(每平方英里240人)等热点地区相比，优势不小。
更好的是，与人口相似的欧洲国家相比，落后而有不便的交通，更成了病毒传播的天然障碍。
数据也支持这一点。俄罗斯报告的冠状病毒病例中，三分之二在莫斯科。
但福祸相依，好事一到头，就麻烦了。流行病学家认为，在农村地区冠状病毒更难治疗。未来，俄罗斯不会爆发一场疫情，而是会爆发好几场。每一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独特的发展阶段。
05
三个月前，尽管生活水平下降，经济受到制裁，俄罗斯的政治反对派在普京那里还是边缘化了，批评媒体不噤声，也干不了什么。
过去20年，普京一直在重组国家结构，巩固权力。普京的总统任期延长至2036年的计划，似乎已是既成事实。
20年了。这位俄罗斯总统的路上没有障碍两个字。
现在，尽管不情愿，尽管有国内国际的各种政治操持和高光新闻，但普京恐怕还是遇到了对手。一个无可奈何的对手。
好在他不孤单。
看， “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什么都做不了。看，世界上最富有国家所拥有的财富似乎没有任何用处，“强势”美元就像“弱势”欧元一样无能为力。
甚至，最强大的权力还要向他表达感激。这好拉风，太酸爽。
酸爽之后，是一种空洞的茫然和孤独。
疫情越来越严重，公众的担忧也越来越强烈。普京终于屈从于压力，推迟了4月那场投票。
愈演愈烈的疫情给普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考验。
有一段时间，冠状病毒肆虐其他国家时，俄罗斯仍是局外人。
如今，俄罗斯一只脚已经踩在泥中。
下水之前，普京还是精心穿上了一件黄色防护服，秀一秀发达的肱二头肌，前往莫斯科郊外医院视察。
策略慢慢改变了。
随后，莫斯科市长谢尔盖-索比亚宁表示，官方数据具有误导性，俄罗斯正面临“严重形势”。在与普京会晤时，他说:“地球上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
好吧，地球人都不知道真实情况。
普京在为最糟糕的情况做准备。
十多天来，普京总统发表第二次全国讲话，宣布把带薪假期一直延续到4月底。
没有紧急状态。
是带薪休假，虽然俄罗斯国家财政有巨大盈余。带薪休假，就是把发工资和经济损失的包袱推给企业主，政府肯定不背。
普京并不是在对抗病毒，而是在对抗不断下降的支持率。俄罗斯当局的问题是，害怕被视为软弱。更严格的措施会让国家看起来失去控制，无法控制局面。
克里姆林宫既要遏制病毒，又要在此过程中保持自己的政治地位。那意味着克里姆林宫的威权统治下稳定、更有效的治理，以及更高的全球地位。
多年来收入的下降，对腐败的抱怨，动摇了这种基础，如今冠状病毒的蔓延加深了不信任。
老套路继续万年有效：监视和宣传。
“不及宇宙万荒，国王之权，无有止境。”疫情正好天赐良机，任何权力都可以手到擒来。
纵如此，公众舆论马虎不得，还是头等大事。俄罗斯国家媒体和电视台是冰火两重天。俄罗斯国内形势大好，国外水深火热，万劫不复。当然，意大利和美国对俄罗斯的感激，必须大书特书，地毯式播出。信心那是大大的。
尽管如此，但左右公众的能力似乎越来越不济。对官方媒体信任度，这些年不断创出新低。俄罗斯独立机构最近的一项民调发现，59%的俄罗斯人不完全相信官方冠状病毒信息。
这是个问题。
在莫斯科，疫情之前，抗议者涌上街头，当局回以警棍，拘留殴打，甚至刑事指控。现在人们上不了街，对于这种不满，监狱是一个选项。
别的国家暂时释放囚犯，作秀也罢，处于经济、政治救急考虑也好，就是俄罗斯反其道而行之，这不是它另类，只是世界对它偏见太深，哪怕新冠病毒也不能改，就这么又冷又酷又硬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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