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城市生活 | 临海不临海

Original 王越洲田丰源等澎湃市政厅

2024-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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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的十一长假，泉州、福州、台州等小城成为热门目的地，不少年轻人离开后还意犹未尽，想着移居到这些城市的可能。在文旅产业和地方风土之间，各个城市都正在找寻自己的生存之道。

本期回顾，我们再次关注到临海这个地方。去年秋天，当地的再望书店发起了第一届再望城市诗歌节，他们将诗藏在城市的日常空间中，参与者们需要动用各种感官在东湖公园里、台州府城城墙下、或是家门口的小路边找寻到诗歌意境。而这次的“临海不临海”艺术驻地计划也萌发于那个夏秋之交。

本期主持：王越洲

近期回顾

临海不临海：一个文字游戏

“临海？是海滨城市吗？”这是许多人对临海的第一问。而严格来说，临海的主城区并不临海，《民国临海县志》记载台州府城“距海止百里”，从谷歌地图上看，现临海城关亦在海岸线约莫五十公里处。因而对于 “临海”与“不临海”之间；海洋、陆地、城市之间关系的讨论与拆解，成为了我和策划团队伙伴讨论的一个母题。

2021年8月，“临海不临海”艺术驻地计划正式启动，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八组使用包括影像、装置、声音、写作、绘画、摄影等不同媒介进行创作的艺术家先后来到临海驻地，并在此期间生产作品，开设工作坊、分享会等，他们的创作主题包括台州沿海城防体系研究；水系、矿产等非人构造对人类行为的影响；城市化与旅游业进入的过程中，古城居民出现的焦虑与矛盾；由临海地方文脉生发的奇想世界等等。同时，我们对艺术家们在驻地过程中生产的具有文献性与文献价值的各种媒介资料进行梳理、保留和实时更新，并进行展示，作为连接创作者、公众和地方之间的通道，以期最终重新编纂集合成一份地方档案。

临海不临海艺术驻地计划2022“觉眠所”展览现场文献区

“临海不临海”艺术驻地计划的第一季以台州府城为据点。它在这两年迎来了强势的文旅开发，古街上也不断涌现出百科词条式的展览馆、铁板大鱿鱼、长沙臭豆腐等。现代性对于旅游行为的渗透与塑造，早已经让众多本应是地方特性最为集中的景点变成了一种景观化的、被凝视的对象。这从众多古城在发展过程中渐渐共享同一套视觉体系和商业模板的现状中可见一斑。我希望能够借由“临海不临海”艺术驻地计划，通过不同艺术家的不同视角，找到一种“在野的知识”，用以回应古城中官方的、模式化的、正史的那些叙述。

中国素有异物志的传统。在临海耙梳文献期间，我留意到了三国时期浙江台州地区一本名为《临海水土异物志》的博物志，作者沈莹在临海任太守期间，对沿海地区丰富物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恰逢卫温、诸葛直率“甲士万人”去往台湾，沈氏便以此为基础，在大量的田野调查后，结合部分文学性的创作完成此书。

有趣的是，书中记述了大量夷洲（原书记载“去临海郡二千里”，据考为今台湾地区）的风土物产，现存残本中的有关夷洲的叙述甚至超过了临海郡的部分。由于时代久远，对于该书的集轶与钩沉非常困难。沈莹是否曾亲身抵临夷洲已不可考，但他在临海完成了对于沿海地区一种“地方知识”的建构。尽管从现代生物学、人类学的角度出发，此类异物志的记载存在诸多问题，甚至是不可信的，但以文学艺术和感性知识的视角看待，其中的叙述精彩纷呈。正如莎士比亚为克龙贝格城堡投下一抹魅影，我们可以对实在物（ real objects）进行不曾有过的叙事。而那些读本中趣味横生的描述，也不再会因为其“常识性的错误”被嘲笑与贬低，就像《临海水土异物志》在今天作为“我国经营台湾见于古文献中的最早记载之一”被承认和使用。

基于此，我想到了上海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的朱琺，他对于古籍文献自如地解构与重组让我印象深刻，我希望找他来到临海，就《临海水土异物志》基础文本，进行一系列的驻地工作。巧合的是，《临海水土异物志》在若干年前就在朱琺的书架上，他本人亦对此书趣味盎然。故在2022年的1月，我们与“方志小说”在临海联合发起了“复写临海水土异物志”工作坊，招募对地方史及博物知识有兴趣的朋友一起参与，并邀请本地的文史研究者进行对话，希望形成外来知识与本地文化传承者之间的有效互动。

朱琺“复写临海水土异物志”驻地工作坊现场

朱琺&苳宇锐《沧桑：异物志水土临海》——假借传统异物志的文献方式，在一种证实和证伪里，编纂出关于水与土、海与陆周而复始的循环性时间，临海的“异物”将松动被固化的空间坐标“临海”。

台州府城的建筑拥有丰富的肌理：始于晋唐并在后世持续修建的台州府城墙、至今仍部分遗留的北宋时期的里坊制格局、明清时期的古民居、建国后社会主义风格的集体建筑，以及新世纪现代化的台州医院大楼——这些不同的面貌被压缩在古城的地理空间内并得以保留。局部的更迭造就了台州府城的奇妙时空体验。盖因台州府城这种丰富的建筑面貌，我希望寻找一位具有建筑背景的艺术家来到临海进行驻留。

强家栋曾在英国建筑联盟学院（AA School of Architecture）的diploma项目，受过建筑学的训练，在毕业后，他的研究方向转向了虚拟空间。“你看修仙小说吗？”“你打DOTA吗？”这是强家栋初到临海时问我的两个问题。我在给出两个否定答案的同时，对这位留英十余年的艺术家身上所表现出的对于道教的兴趣开始感到好奇。

临海素来是儒道佛三教的汇聚之地，尽管道家在今天临海人生活中的影响不及佛教，但依旧有很多居民们津津乐道的故事，比如紫阳故里的旧闻、黄华真人的飞升等，道教十大洞天中，亦有委羽洞府、赤城洞府、括苍洞府三处在台州境内，三十六小洞天与七十二福地，亦有多处属台州。驻地的过程中，我带着强家栋上山寻找道观，拜访道长，他亦在穿梭在古城的街道与建筑中，用三维扫描提取场景信息，这些经历在经过时间与空间上的错乱后，都被他写进了驻地的游戏脚本并储存于云上。

强家栋驻地作品《继续追寻》：虚构了一个从内陆来临海寻人的故事脚本，角色在游戏里漫游，并潜入临海古城的神话异世界：洞天、巾子山、古塔……随着探索深入，古城的时空和现实的地理开始发生微微偏移。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临海不临海”逐渐成为了一个容器，联合驻地艺术家、地方文史工作者、城市规划者、外来游客、本地居民等不同角色，以临海为对象进行知识生产的实验，并在展演季中将对于这座城市的关照重新打散回到城市街头巷尾，尝试着串联起一条能够呈现临海不同面貌的游走线路。作为一个尚处萌芽阶段的驻地计划，“临海不临海”对于边界的探索还在继续，视野聚焦到地方，俯身感受以获得新知。

文/田丰源

艺术策划、临海城关人；

图/胡瑶婷、郝建国、谢俊迪

展览｜“临海不临海”2022——觉眠所

展期：2022年9月30日-12月11日
海报设计李雁军

详情：临海不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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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安南怪谭》

作家朱琺以独异的文体，转译、改写、重构了那些在口头上与故纸间传存的荒诞怪异情节，在幻想与现实的交叉点上描绘世界。南方，丛林蓊郁，气息氤氲，意味着边缘、狂妄、不经以及怪力乱神的故事。

书｜《临海水土异物志》

他们住在哪里？他们吃什么？当时的人如何打扮？…… 既有风土民情、又有花草树木，这是一本带读者走进三国时期临海人生活的方志。对人文与自然的记载让读者领略当时当地的社会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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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是唐代以来台州州治和府治的所在地，是江南地区保存较完好的古城。城墙以及城市格局还有宋代的痕迹。城内的龙兴寺是中日文化交流的见证，文庙记录了明清两代台州人文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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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的三线小镇临海，有一支立志在老城里“折腾不息”的野生团队。本期的嘉宾老胡就是其中一员，作为土生土长的湖南人，她在临海却有着“紫阳街小霸王”的称号，紫阳街是临海老城最主要的一条街，几乎家家户户都认识她。
老胡在毕业之后没有选择大城市朝九晚五的普通工作，而是留在临海加入了五月，这一干就是五年，内向的她通过五月一系列的在地活动和社群积累了人脉，也开拓了眼见，更得到了临海本地居民的赞美和肯定，也让老城里的年轻人对自己的故乡有了新的认识和期待。如今，面临转型的五月希望可以将自己的经验总结出来，让更多回到小镇的年轻人为自己的家乡带来创意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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