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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流调,一部《活着》

顾意 Z史地观察 2022-06-23


一份流调,一部《活着》。

又有一份流调刷屏了,14天无休辗转23个地方打工。

1月18日,朝阳区新增一例无症状感染者,该人现住朝阳区平房乡石各庄村,主要从事装修材料搬运工作。官方公布了他的行程轨迹:


一个单是工作时间就可以让人心悸的打工人。更不用说,他的工作地点之多,之奔波,让人震惊,也让人叹服。

如果单纯的是个上夜班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触动的地方。毕竟很多工作岗位都需要值夜班,上夜班的中国人少说也上亿吧。但是细看这位无症状感染者,不是简单的夜班。

他是一个城市夜行者,是流动的零工人,他的工作时间大部分集中在深夜和凌晨,但是白天的下午,甚至上午,他也会出来工作。我想,那是因为有活。有活,就是他的好消息,不分时间。

比如1月10日这一天,他零点开始在胡大簋街三店工作;凌晨两点到达胡大簋街二店工作;凌晨三点到达建国门壹中心1座工作,凌晨四点到达通州区盛园宾馆附近的管头工业区工作。

当你以为,这应该是当天最后一个工作的时候,他早上9点又出现在顺义区丽宫别墅工作,至于什么时候下的班,流调里并未呈现。

他这一天的上班路,先是从住的朝阳区平房乡石各庄村到簋街,开车20公里左右;然后从簋街到建国门壹中心,开车6.5公里左右;然后再到通州区盛园宾馆附近,开车30公里左右;然后从通州去顺义丽宫别墅,开车7公里左右。


一天奔波百余里,我们不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是开车还是摩的?

流调至1月17日和18日,我们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是坐地铁。但是我们又都知道,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又是没有地铁的。他大概率是靠摩的吧,在凛冽的冬夜,飞驰在人流稀少的北京的街。

他的工作时间毫无规律可言,可能在今天上午睡觉之前,都不知道下午自己要去哪里工作。但这就是他的人生,充满不确定性,一如突然袭来的确诊消息。

有位网友说,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得到了休息。是呀,他终于要休息了,要集中隔离,这个年,他不可能再回威海过了。

看完这份流调,我沉默了很久。我有的不是感动,而是悲悯。

今天,我们目睹这样的小人物刷屏,可是他真的很特殊吗?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他可能就是每天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人。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可能身边就有着这样的人。

他偶然被病毒选中,然后他的日常生活被白描,集中放到我们眼前,我们便感觉像是一个海,倒扣下来,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是当他的生活被分解,和我们只有一刻的交集,就像在簋街吃夜宵的食客、在中关村购物中心的消费者、在顺义别墅里的主人,如果不是聊天,谁又知道他的生活,是怎样一个沉重的故事?恐怕他自己,在忙碌的日夜里,都不易察觉吧。

这让我想起,上个月,有一次在杭州打车,晚上十点许,开出租的是一个阿姨。由于路程有点长,和阿姨聊起了天。我问阿姨,跑到几点呀?

阿姨说,七八点。

我心里一惊,因为哪怕从此时此刻算起,她也要开十个小时。结果还没等我震惊完,阿姨补充说,她七点就出车了。

这意味着,她每天开车的时间是12个小时。她说,车是她自己的,已经开了很多年了,所以我也就没问疲劳驾驶的问题。

阿姨是四川人,在杭州已经打拼很多年了。有两个孩子,一个已经大学毕业,在成都工作,一个还在身边上学。

她每天开车到早晨七八点,给孩子做好饭,然后吃完饭睡觉。一般睡到下午四五点,然后再起来做饭,吃完饭收拾下,就可以再出车了。

听完她的故事,我的思绪游离了很久。我试图在脑海里构建一个家庭的模样,是那样的忙碌。

她一边开车,一边在和家人语音聊天。我一开始还挺介意这个,毕竟这会让司机分神。但是听完她的故事,我突然明白,她或许也只有在这个时间,才有合适的时间和家人聊聊天。再晚一点,是个正常生活的人,都该睡觉了。而白天,是她的休息时间。

关于流调的人间真实,我们此前还写过《总有一个确诊让你泪流满面》《有一种眼泪叫北京流调》《上海病例,十七八岁》,其中就有北京的。

类似的故事,相似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便是我们的国民。他们从来和伟大不沾边,没有人把他们高高捧起,没有鲜花和掌声簇拥着他们,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模样和年纪。

但毫无疑问,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的缔造者,是用自己的双手撑起生活,并汇聚成GDP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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