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梅|初谒名家录(一)
初谒名家录(一)
李红梅
2014年3月23日上午,我先是懵懂后是兴奋,用力按捺着因敬慕而产生的澎湃激情,跟在几位朋友身后,来到西安石油学院的一个家属院,糊里糊涂进了一个楼洞,迷迷糊糊转了几层楼梯,站在了陈忠实先生的门前,手里拎着一摞别人带去的《白鹿原》。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门,普通得近乎简陋,连个过年的对联或福字也没有。站在最前面的人谨慎地敲门,门开了,我在楼梯上听见前面的人一一问好,里面一一答应,声音竟然是想象中的声音!我自问从未有机会听过陈老师的讲座,但确实,那朴素的略带沙哑的嗓音,正是我曾经听到而且熟谙于心的。只几秒钟的功夫,我的心已澎湃到极致,那种突如其来的亲切感蓦地涌满了整个胸腔,连自己也始料未及。终于轮到我站在门口了,眼前的面容,亦是再熟悉不过!我和其他人一样,说:陈老师好!眼睛瞅着地上,找搁脚的地方,却看见前面进去的人并未换鞋,径自进了书房了。
我连忙跨进去,目之所至,是一间我从未见识过的客厅——普通人家作为客厅的地方,堆满了书籍和纸张,连大半的地板也被拥满了。说是客厅,却没有待客的一席之地,也没有待客的几盏,全是书;说是书房,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充满震慑感的书柜书桌,以及书桌上必定得有的搁笔镇尺之类,甚至连一把可以供作家思考冥想的摇椅也没有。
我怀揣微信族的小心思,跟大家一起进了书房,准备搁下拎在手里的东西,再伺机出来用手机拍下这个非凡的客厅,好让圈里的朋友们看看,点个赞,跟个帖。
在陈老师的指引下,一行人鱼贯而入,走进这个大约只有六十平方的小居室的里间,这应是一间真正的书房吧,依然没有顶天立地的书柜和想象中的陈列满架的古董,进门右手是一张阔大的书案,顶着墙稳稳当当占据了房间大半,左手一面墙和靠窗处也是被各种书籍纸张所淹没。书案的中间空着一大块,上面有斑斑墨迹,笔墨纸砚印章等散放一隅,散发着古老的书斋的味道。
进门时,陈老师第一句话就说:“来,我给你们签字吧。”
他的声音温和,亲切,传递着慈爱和关照,让我这样慕名而来的读者晚辈紧绷的心情瞬间释然。虽然知道朋友一行是事先有约,我依然被作家的大家风范所击倒了。
陈老师拿过印章,说:“我签字,你们自己盖章。”然后在书案前坐下,一一问清姓名,逐一写下某先生女士雅正的字样。刚劲飘逸的字体,亦是再熟悉不过的,和老师的声音、形象已融为一体。
在签名和问答的几分钟里,我捧着手机从各个角度抓拍作家的影像瞬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些近镜头保留下来,或者也可以发在朋友圈里炫一下。虽然陈老师态度亲切,语调柔和,但在这样的文坛巨擘面前,依然没法彻底放松,我竟然忘了使用手机静音,任它在老师四周嚓嚓嚓响个不停。期间,有人和我调换位置,他拍照,我盖章。我手持陈老师的印章,在印泥盒里蘸饱,却激动地分不清正反,在旁边人的指正下用力盖了几枚。有人小声提示我把印盖正些,老师笑言:“没事。”
等签名合影完毕,我们必须得离开了,还有什么理由待下去呢,陈老师已经七十多岁了,谁好意思多一分钟打扰这位老人呢?我已经把手包拎在手里了,可是我想我不能就这样走了啊,这样走了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吗!我必须和陈老师说句什么,我是《白鹿原》饱含热情的读者,我有满肚子的感慨和疑问要对作家说呢。
我瞅着一个时机,急忙地说:“陈老师,我,我往您这儿来的时候,心里装得满满的,可是我,太激动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知道该说小娥呢,还是该说鹿子霖呢……”我一边快速地说着这些话,一边对自己说,我有什么资格称陈老师“老师”呢,一声“老师”如何能表达我深沉的敬意呢!
陈老师听了我的话,笑着说:“哦,你说到小娥呀,**学院搞了一个关于小娥的研讨,前几天我去参加了他们的颁奖。”
见陈老师话匣子打开,其他几位不觉兴奋了,都想和陈老师说上几句,还有人好心地上来给陈老师介绍我。陈老师一听我是西飞的,立即提说起西飞已故诗人王德芳。说到亡故之人,气氛难免黯然,好在人人都想说句什么,话题很快就被转走了。
可惜我还有满腹的《白鹿原》要说未说呢,我多想对陈老师说:黑娃多么细腻敏感啊,一块冰糖都能让他掉泪,一把荠菜都能让他浑身充满力量;而白孝文的爱情又是多么的让人震撼啊,小娥都死了,窑都被封了,他还是趁半夜扒开窑顶,跳了下去,在小娥已经臭烂的尸首前,念一声“我的亲亲啊”;白灵牺牲时,疼爱她的奶奶,在老宅的屋顶上空,似乎看见一只美丽的小白鹿轻盈地掠过,那个场景又是多么的让人扑簌簌掉泪;我想说,每回听见有人把《白鹿原》归为农村题材的小说,我就着急,就想给他说,《浮躁》是,《秦腔》是,但《白鹿原》不是;我还想告诉陈老师蓝袍先生那样的清俊人物,才应是咱们皇天后土的关中平原孕育出来的呢……
这些话激荡在我心里,我却再没有机会说出一句。临出门时,有人提到《白鹿原》的电视剧,陈老师说确有此事,正在筹划。我赶紧模仿提问陈老师是否参与编剧,陈老师说有专业编剧,他不参加。听到如此说,在意料之中,却难免担心,担心一部伟大的小说却被拍成一部平庸的电视剧,像《平凡的世界》那样。
看着陈老师说话已略微带喘了,我们谁也好意思再流连不去。而那些关于《白鹿原》的话,估计有很多人已经给陈老师说过了吧,或许什么也不用说,它的巨大成功本身已说明了一切。
我依然是走在最后,最后一个出门,站在门口,带着万分的不舍再道一声:陈老师,再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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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红梅,航空工业西飞职工,业余写作,散文诗歌为主,已发表作品20余万字,散见于《中国航空报》《军工文化》《陕西文学界》《西安文艺界》《陕西工人报》等刊物。散文《陌上花》获全国散文作家大赛一等奖,散文《诗歌带我走进崔家沟》获《散文选刊》征文三等奖,报告文学《“力量”三部曲》获中航工业敬业主题征文二等奖,诗歌《致春天》获首届海河文学作品全国大赛等级奖;散文《陌上花》、《“三余”滋味》入选陕西省国防系统职工作品集《剑魂》。现任陕西省国防系统职工作协副秘书长,西安市作协会员,阎良区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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