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谈《笼中鸟》02 | 愿笼中的你我能驾驭生活这条大鱼
《人世间：笼中鸟》给公众展示了一个精神卫生中心全封闭病房的模样，试图描绘精神疾病下人的失常与可怜，而你我又何尝不是那只笼中鸟？
*剧透预警。
黑色的幕布，单一的光源，镜头前的患者总是被问一些深奥的问题，比如：你对人生感到满意吗？你感到最大的痛苦是什么？人生到底有没有意义？
这些问题似乎故意引导着他们说出一些符合人们对精神病患者的预期的答案。但是，他们的回答却十分诚恳而真实，或者，用弹幕观众的话来说，“咦，他们好正常啊”。
然而，问题之下谁都有痛苦，谁都曾经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灵上的悲伤而哭泣。相反，模糊处理面部的年轻男孩子说出了人生满意的真道理：酸甜苦辣才是人生。
在支离破碎的镜头下胡乱唱歌的东东、相互扇巴掌的老人、一个人独舞的杂技团病人、谈了三个“男朋友”的老奶奶……相继拼接成了奇怪的伪剧情。
这些镜头前的人只是在认知、情感或者行为上有不同程度的障碍，他们不是满足人们猎奇心理的怪人。希望“承包东东小可爱”的观众看见他本身的可爱，而不是把这种“可爱”等同于他的疾病。
《笼中鸟》像是一个窥视精神病人世界的镜头，到底什么是精神病？精神病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在医院都干些什么？
我们从来不去好奇那些血淋淋肉体上的医治，因为我们知道，如果一个器官不好，我们可以摘除坏掉的部位，或者替代它。但是如果一个人大脑和心灵出现问题，我们总不能割去这两样吧。
喜欢画画的小女孩说：“这里只有两种人，因为和世人不合，所以被关进来。”就像医生对她父亲说，她写的东西好像有些看不懂。
小女孩说自己被关在爱的牢笼里，而你我何尝不是被关在各种各样的牢笼中？早起公交地铁的“牢笼”、压抑劳累的工作“牢笼”、矛盾重重的亲友“牢笼”……
我们都在生活压力的这个巨大“牢笼”中，人生何处没有束缚？自由的珍贵就在于并没有真正绝对的自由，而在于向往自由地前行着，脱去一层层的枷锁，去闯开一次次的捆绑。
一个人的沉思、一个人的抱头哭泣，一个人的守望……镜头里有太多病人的独影。他们并不是因为呆滞和智力障碍无法与人交谈和相处，而是因为他们各有各的烟火。
观众也许开始理解抑郁症患者的孤独，那种“世人都不懂我的痛苦”情绪，是鲁迅笔下的“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精神病人是孤独的，除了疾病带给他们的孤独，还有语言和行为的障碍引起亲友的误解和孤立，还有世人的不理解和污名化。
“笼”是精神病院吗？想起护士的回应：“你的疾病才是笼子。”疾病及其带来的不合理的污名和世俗压力，逼迫家属和医护人员“唱黑脸”。精神病人悲痛孤独，家属又何尝不是？
《笼中鸟》让我们看到了孤独的人，却也让我们可能到了温暖。家人的探望，哪怕是一碗小零食，哪怕是梳个头……原来他们也都是人心头上的宝，也都是渴望温暖的“孩子”。
然而，《笼中鸟》可不是美化现实的煽情片。有的“老孩子”可以得到家人的“接力”照顾，妈妈不在了，还有弟弟，弟弟老了，还有侄子；有的老人却被子女遗弃在精神病院，他们停止探视，甚至失联、不再缴费......
也许前半部分的《笼中鸟》有标签式引导的嫌疑，但在后半部分，双相女大学生这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加上王医生的出现，让故事有了正确的导向。
双相情感障碍，我也患了她一样的病。情绪是忽高忽低无法控制的水银柱，我们在这个冷暖自知的世界错乱了“温度”感知的机能，一边努力接纳那个极端两面的自己，一边不断寻求一个平和的自己。
这个法学院的女孩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责怪父亲，不惜用头撞墙来威胁，想要父亲带自己离开医院。她想要出去，想要继续完成学业。前一刻镜头前疯狂的她，在父亲走后有些孤寂地背对着镜头。
一开始，我被王医生的帅气侧脸所迷住，随着正脸的出现悄悄粉转路。但在最后，王医生看似并不激荡的一番话让我为他打CALL。
学院领导前来的劝退法学院女孩，王医生不缓不慢地说出了他的意见。
这哪里是什么意见，而是他站在医学的角度对精神病人最好的“正名”。谁都经历着压力，天底下哪有没有压力的事情，如果真的对这个大学生负责，就要帮助她拥有克服和面对压力的勇气和能力，而不是领导口中的那些“为她好芸芸”。
这个耿直Boy还对着镜头说出了领导话中自保的真相。
幸运的是，这位女大学生最后恢复到可以离开医院。脱去臃肿的病号服，母亲为她系上美丽的丝巾，她拿着史迪仔的玩偶和医院的大家说再见，再次面对镜头，她的脸依然是模糊的，但是纤瘦的身形和模糊下依旧眉目清秀的脸，好美。
她感谢了她的“帅”医生，说遇见他是她不幸中的幸运。其实，最幸运的是在和双相抗争中遇见坚强的你自己。
精神病人离开医院时是狼狈不安的吗？这个出院回家的法学院女孩告诉你：“要驾驭生活这条大鱼，你得先回到你应该待的那个深潭里，休养生息。我希望十年后的自己，能像此刻一样，无所畏惧，无所后悔。”
《笼中鸟》的海报中间，是一个在未上锁的笼子里独舞的人。纪录片中只拍摄了精神卫生中心有形的那些牢笼，无形的“牢笼”却存在于我们生活的各个地方、限制着我们每一个人。
我想片尾的合唱并不是单单送给精神病患者，而是每一个人的。谁能保证自己不受命运的戏弄，能够全然自信乐观地接受生活、热爱生活？谁又能在繁杂的生活中独善其身，不被情感左右思绪？愿你我幸福平安，愿你我能够驾驭生活这条大鱼。
话题回顾：笼中鸟谈《笼中鸟》，患者的人世间
编辑：E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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