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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时刻在敲门:“等一下,我先给自己打个电话。”

Morty Dai 双相躁郁世界 2022-11-12


作者 / Morty Dai   剧照 / 《马男波杰克》

编辑、排版 / 龟龟爬   审阅 / Emile、酒吞童女

这算是关于“我”的一篇记录,都是关于我。要是有一天连关于“我”的记录都湮灭或是失去了意义,那就是绝望的至暗时刻的到来。咚咚,叩响我的房门。


在公车上,耳边单曲循环着《A horse with no name 》,复杂的感受不断涌现出来。


对于最近自我的诸多疑惑,我从何谈起?我的这篇记录想要表述什么?

 

我模糊地想到了几个主题。就在刚刚,我看了一篇推送文章:你什么时候感到快乐呢?

 

这真是触及到我的内心了,所以我想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



从我出生到现在的36年里,我从未感觉到快乐,只是在无尽的困惑与对自我价值的怀疑中不断挣扎,寻求认可。

 

此刻,我还是试图找到几个关于自我的主题来分析。而首先跳入我脑海的主题是关于性,死亡与分离。

 

好吧,这其实是三个主题了。

 

为什么是它们仨?其实我首先下笔想写的是关于死亡,可是关于性的想法自然地冒了出来,我下意识地将其排在了死亡之前。接着,想到我自己对于原生家庭的依恋与疏离,于是有了“分离”的概念。

 

在我这里这或许是有关联的一串词汇,否则为什么我要将它们并列为一个想要讨论的主题呢?



关于性,要如何谈起呢?


中国人对待性的封闭与保守,就仿佛它是洪水猛兽一样,四处建坝建墙,完全不能像欧美国家一样坦然自然地去讨论它,了解它,并且尊重人性的自然欲求。


按弗洛伊德的理论来说,我无疑是一个严重的“性压抑”者了。


我曾写道,我的青春仿佛被狗叼走了,未曾经历过一般。我一个快到40岁的人,内心一直就压抑着一股奔放的热情无处释放。


特别是过了三十以后的最近几年,突然内心激起了一股更巨大的充满“反叛精神”的怒意,它总是在我的世界里左突右冲,异常强烈。


这一切的起因是,我常常觉得我自己在任何组织中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存在;或者说,我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些我深埋于内心、一直被压抑的种种欲望,一直不断地想要突破这具在人群中沉底的躯壳。


想要寻求解放,想要成为人群的焦点,想要成为世界的中心,想要被满足,想要与人亲近,想要吸引异性的目光,想要一位亲密的知己爱人——这所有的欲望本质上都与性有关。


为了“正常”,我不得不质疑自己的思考与想法,忽略自己内心最强烈的原始冲动。我仿佛是在同全世界抗争,同我想象中束缚我的社会抗争。


我在情绪的浪潮中,多次想杀死这个充满自我矛盾与无数困惑的自己。



但是,关于性,我们真正要谈论的到底是什么?


我应该承认自己从很小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自慰,并为此忏悔自己“不纯洁”吗?写下这样的文字,我应该感到羞耻吗?读到这篇记录的大家,会感到不适并谴责我吗?


——去tmd道德约束,要是一个人对于人类本身的种种欲望时时刻刻感到羞愧,ta就能成为圣人吗?这被强加于人的各种道德绑架,最后是谁得到了好处?


我为什么连满足自己的小小欲望,内心都会充满负罪感?我为什么要被从小的规训安排得服服帖帖?我得承认我是一个从小就被严重压抑的乖小孩——


“其实是一种被湮没,存在被阉割、又了无穷尽的感受。它不止是‘我不够好’,更是‘我的欲望、我的感受都不重要,我的存在毫无价值’。



遗憾的是,哪怕我现在敢于写出这一点点的感受与想法,在现实之中,我从小到大所习得的面对自己欲望的核心模式,首先还是选择忽略。不承认,并且尽力逃避、压抑自己的感受,然后把自己倒进地狱般的自虐中。

 

我的内在时常充满无价值感,冒出自杀的想法。这种想法给予我快意。

我竟然想到了“快意”这俩字。


在无穷无尽的虚无之中,自杀一度成为了一种解脱的选择,一种求之不得的“快乐”,一种至暗时刻的“光芒”。


看吧,我竟然还在卖弄自己的文字。在这些别样的叙述中,也还在逃避内心更深层次的真实表达。



我的内心充满幽灵般的暗黑想法。可能是惊惧于外界将要抛来的眼光,或着可能是自己也相信了这些本能诉求是“邪恶的”,我害怕了。


——但是就算挖出我的心来,你还是无法彻底剖析并理解这些深埋于此的稀奇古怪的本性。


行文至此,我到底在表达什么?我在自我剖析什么?


即使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对于我们内心的渴望,我还是无法选择直面。我记录下来,也顶多只是急于释放的一些愤怒。承认自己的欲望好像很勇敢,但它仍然是无力的,就像一场长谈之后的沉默。


关于性,关于人类对本能的欲求,我还想挖掘什么?我还能挖掘什么?



到这里我想起来,可能还有一个附带主题需要讨论,那就是在我们的文化里让人很顾忌提及的:自杀,或者说死亡。


人们说,性高潮的极致仿佛是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关于死亡,关于自杀,关于人的灵魂,哪怕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定义和答案,我们又该如何继续和它们相处呢?


其实最近几天,我算是“离家出走”了。在麦当劳待过一晚上,还在一个朋友那借宿过——在这种“游荡”中,我的脑海里关于自杀的想法挥之不去。


我还没到完全绝望的时刻。可是,我每次想到自己目前的境况,觉得自己似乎也很难再有前进的余力了。


现实好像不至于糟糕到被我放弃,但是对世界的迷茫让我恍惚了。



实在地说,我心里对于自己这么多年充当这种压抑的乖小孩,已经忍到了极限。但是我又无法找到合理的释放途径,于是只有自我攻击。


——在我分裂的内心,好的攻击坏的,恶的裹挟善的,实在抵抗虚无,混沌搅乱秩序。这应当是属于一个人的战争,然而仿佛也是属于全人类的大战。


一切最终导致我这俱脆弱的躯壳无处安放,于是自杀似乎成了肉体最后的选择。



然而我的意志似乎并不甘于屈服。就在有绝望笼罩的当口,也有透光的缝隙,也有自救的呼喊。读过的书、听过的话、写过的字,跑马灯般再现,将我托举出深渊。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说过:“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你也不知道如何去理解这句话,反正它就这样出现了,你感到有点安心,对于死亡突然多了一种亲近。


其实我对于死亡有极大恐惧。从小时候目睹爷爷的葬礼后,我的内心就久久无法平静,一直对死亡有挥之不去的恐惧感。活着没有价值的人,倒是更恐惧死亡的到来,因为死亡意味着连最后证明自己价值的光,都无法看见了。

 

但是对死亡感到亲近,就没有自杀想法或死亡恐惧了吗?


其实也并不会的。我只是安慰自己,我是在试图严肃认真地思考死亡,仿佛自己成为了一个哲学家一样。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读过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在试图理解我自己的内心世界。


说到底,我目前面对的现实也是一团糟糕。要我说为什么现在如此苦闷,焦躁甚至无望,是因为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无能与无价值感。


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在社会上“无法立足”的人,一个无法被社会化的人,一个强烈渴求爱的人,我背负了一堆债务,无力负担。对于我的家人,我既爱又恨,既心怀愧疚又愤恨无力,既想脱离于家庭的束缚又只能依赖这仅有的根基。


生命的活力在风雨飘摇中渐渐磨灭。


在出走了两天之后,我也只能回家继续生活,这些无谓的记录算得了什么呢?它也许是一种对生活,对生命的抗争。但个体太渺小了,我苦痛的挣扎又算得了什么?


罢了,无论如何,我得对得起我自己的情感与欲望。这是我之为“我”的权利和责任。

 

这算是完全关于“我”的一篇记录,要是有一天连关于“我”的记录都湮灭或是失去了意义,那就是绝望的至暗时刻的到来。


咚咚,叩响我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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