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钟刚
编辑:黄紫枫
广府人喝凉茶,一般用于调理身体,以达到体内阴阳平和的状态。在2020年头三个月的接连冲击下,我们见证了太多不得已的停滞与推延,如果说这是现实的一种敛收的阴性状态,那么在此时此刻,更加迫切的是推进的、外放的“阳气”。而计划本身,就在于其带着一股向前的力量,功效正如一碗用足料的廿四味凉茶,味苦性寒凉,以消热毒,时下景象,亦是亟需清浊祛毒。
为此我们发出了以下问题。全文按中文姓氏首字母排序,发表前经过《打边炉》编辑部删选。
• 2020年对你而言,有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 无论你的工作还是生活,你信奉什么原则?可以列几条吗?
广州严控前一天,腊月二十九,带上口罩陪家人和邻居去看艺博院的齐白石展,是太太布置的任务,给孩子们上一堂艺术普及课。展览我是三刷了,看齐白石的画总是高兴,这次观众不多,展厅清净,是很好的观展条件,口罩之下,大声动情讲解,一边心情却忐忑。果然,当晚艺博院就宣布闭馆了,我们也开始躲在家里闭关。这次广州看齐白石展,有个重点,就是看他题字风格的变化:衰年变法的阶段,他在书法风格上起了戏剧性的变化,早期经常写矮墩墩的金农体,或者有点颤呼呼的何绍基楷书,突然一下子纵向取势,明朗健拔起来,明显在李北海的《李思训碑》上下了很大功夫。我就在想,书风之变,是不是对他的的衰年变法有意想之外的更大影响。靠着这点念想,闭关在家对着《李思训碑》拼命临,从早写到晚,歇的时候看微信,心情就很乱,是很分裂的状态。李邕的字气象振拔,很有提气的功效,但面对武汉的种种惨况,却是万般的糟心和无力感。大概写了二十来天,字约略有了长进,美术史问题依然无解。最后写字完全停下来了,却始终没有状态写论文,不少资料关在学校工作室,不敢去取,有一段时间,学校也有疫情了。微信上读文,北大历史教授所言,“一辈子学了这么多学问,就等今天了”,给我印象最深,他究竟想说什么?还有人说,“疫情之中,只有人和非人的区别”,这又是在说什么?手头的研究工作,在面临惨痛不得舒缓的生死境时,显得如此无力,好长时间真是找不回状态。七年前,我以1938年的黄鹤楼大壁画为切入点,写了一篇博士论文,讨论了抗战初期发生在武汉的中国现代美术史的深刻转型,新文化运动培育起来的个体独创精神和现代主义,在战时国家总动员之下迅速被消解,而集体主义、国家认同,则伴随着政治部三厅这样的国家宣传机构的成立迅速走强。我一直觉得,今天相伴我们的官方宣传文化的气质,有一部分是郭沫若、田汉在武汉时首创的。田汉当时为“保卫大武汉”写了一首诗,“演员四亿人,战线一万里。全球作观众,看我大史战”。今天再读这首诗,意味不同了。论文写完之后,我才去的武汉,见识了三镇无边无际的大、东湖的浩渺,还在大桥旁黄鹤楼大壁画的旧址上,偶遇武汉市民夜斗广场舞的汹涌现场。高音喇叭放出完全不必要的高分贝噪音,就是为了把对方的声音压下去,很凶险的感觉,我们看了好怕,赶紧撤了。这次反复听了冯翔的《汉阳门花园》,还有汉嫂的那段经典汉骂,又经历了2月7号的那次高强度阅读,我对这个城市的人味,和他们挽救人命的行动力的认识,完全被刷新了。今年如果顺利的话,这篇论文会出版。如果更有状态的话,我想给六十年前活跃于武汉中南美专的两位艺术家各写一本小书。胡一川在我们学校门口还立有塑像,王道源1960年死在湖北沙洋农场,人间蒸发了。怎么写,还没有完全想好。但可能会把1956年王道源的这张油画《龟蛇锁大江》作为一个开幕场景,这里既是黄鹤楼大壁画的湮没点,也是伟人渡江的准备画面,更是大桥即将轰轰烈烈的工地现场,静静的画面,很多联想。罗老师有一段话,最近经常琢磨:“我常常强调‘遗忘的竞争’,因为我们能够了解的所谓过去、所谓历史,都是不完整的碎片,这些碎片是往昔岁月中持续进行的各种竞争——记忆与记忆的竞争、遗忘与遗忘的竞争、记忆与遗忘的竞争——的结果。“
2020年的工作重心主要是继续:继续大乾艺术的过往与目标,结合疫后实际情况,少做展览、多阅读、多思考、多总结。努力好好活下去,让团队成员都有所收获(益)。
继续推动青云文社研究所对于珠三角区域的本土文化梳理工作,对一个个似亡非亡的“文化活体”进行观察、发现和书写,接续已经及将要开展的青云系列活动,让自己置身于珠三角地域文化民间观察者的身份中,并希望以此为参照(而不是方法),继续挖掘、延展对其它地域的文化梳理和研究。
“多读书并且读好书,能说话并且说人话,多陪家人,做喜欢做的事,继续画画和写毛笔字”,就是我个人生活提升的方法和目标。
策展人/互文组(WHO WHEN GROUP)创始人2019年一整年忙忙碌碌,展览工作的重点——深双前海分展场的展览本来在今年的春天做收尾和收获,一开局就被突然的疫情搅乱,有相当多的重要参展人和艺术家来自欧洲,以至于迄今为止根本无法为未来的工作做任何预测和备案。凡事果然不能太笃定,本来很相信人生中唯一一件最可控的事情就是工作,可以规划所有的长度和纬度,这次发现原来工作也并非努力认真就可控,终于有问题无法再被自己亲手解决了。两个月来每天因为疫情搅得心情沉重悲痛,甚至不愿讨论,不想面对,加上工作堆积如山又悬而未决,为了逃避和寄情,我把战场转到了厨房,新添了四口新锅和一堆漂亮的碗碟后,失控的生活被进阶的厨艺和得到的食物治愈了一点。这段时间也偶尔和所有熟悉或不熟悉的参展人邮件聊天,互相问候彼此国家的情况和消息,会像朋友一样说:“I AM THINKING OF YOU TODAY, BE SAFE AND I WILL SEE YOU VERY SOON . LET’S GET DRUNK AT AFTER PARTY. ”之类的话,这是以前高效快速的工作里比较少会出现的有温度的交流,得知大家都状态平安,算是近期听到的好消息吧。“疫情后影响”还会持续很久,一切工作都会事倍功半,除了经济的困顿打击外,对于文化和艺术的展览项目,其实还要面对“奥斯维辛之后,写诗也是野蛮和不可能的”心理创伤,是否创作者可以在灾难后找到新的表达和思考,策展人该如何重新组织叙事,都是需要去时间先自省和重启的,这是今年剩下的时间会着重关注和在专业上去加强的问题。自我的原则总在变,无论工作或者生活,只要状态不变的话就会慌张,时刻警惕着人生进入自动巡航的模式,掉到一些姿态优美的舒适陷阱里去。于是,这么多年生活和工作在这种算不上原则的“原则”下,拥抱改变,制造势能,反而成了最相信的事情。至于可以走到哪里,是会见到大海星辰,还是也许来个天灾人祸,稀里糊涂被碾个粉碎也都没关系,厨艺还在,开心或沮丧,都能吃的很好。
疫情对我的工作没有太大的影响,虽然我有近两个月没有去大鹏的工作室,助手也没能赶回来,但觉得这段时间对我来讲也是一个休整、平静、反思的机会。平日里学校的工作、各类杂事使自己多有匆忙,最近刚好可以放松一下自己,感觉蛮难得的。暂时没有什么要着重展开的工作,只是从去年底开始,手头正在进行的一处公共艺术作品需要继续深化。如果按委托方原来的时间表,这件作品过完春节就要在现场实施完成,难免又会是一件中国速度下的作品。现在好了,倒是有时间再好好斟酌打磨一下。如何提升自己的生活?那就是疫情之后尽量多做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多去关注关心自己的亲人、挚友,不枉初心!工作方面,我是在学校当老师,要对得起学生,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自己的那份工资。艺术创作方面要让自己的创作状态及作品与市场化、商品化、娱乐化、体制化保持距离。生活方面不去争自己抓不着、勉为其难的事。
邓春儒:真实
艺术家
2020年对我而言,好坏掺杂,没有绝对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历史见证感非常强烈的一年。
因为疫情,所有原先开放的都关闭,所有正在进行的都停摆。我跟其他大多数人一样,待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无比安静安逸的春节,以及望眼欲穿的现在。盼望疫情结束,但其实又很难无缝回到当初。现在发现,所有跟艺术有关的工作停摆对于社会对于周遭没有任何短期影响,而我从春节到现在都在村里参与的防疫工作——比如每天全副武装的给路人量体温——反而每天能带给我一些真实的感觉。
今年还是努力减少不必要的事物,延长在家里休息的时间,把之前定下的艺术项目妥善做完,例如“工人俱乐部”、还有一些国外艺术家驻地计划。其余的重心应该还是继续在人大代表的履职和社区工作方面,并在此之中做一些结合社会学和当代艺术层面的研究和实践。
我信奉的原则主要是真实吧。其实原则出现在每一个具体的反应里,现在也说不出什么人生信条。
最近几年,认真教书,投入地准备写作,有选择性地做展览,面对的工作基本上可以控制在自我的计划和节奏里,非常享受这一点。所以从客观的角度看,疫情并不太影响我的工作节奏。但两个月来要面对群体和个体的生命意义尽量不被天灾人祸消解,非常艰难非常灰暗。
2020年将会有两个大型展览计划,都在准备中。所谓大型指的是前期的研究和准备,可能从形态上并不明显。同时展开了一个写作计划,这是在同道的鼓励下硬着头皮打算将自己带入一种新的状态。遵循普世价值观,做个真实的自己;认真面对问题,不抖机灵,不论输赢;敬重天地。
疫情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块巨石,不但溅起了一大片水花,还有层层涟漪……我想说它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一方面,在“闭关”期间的工作似乎变得有些胶着,但也是在调整中行进。每天刷新闻,实时关注最新情况,及时处理疫情期间的紧急工作,变成了居家办公的一种工作状态;另一方面,在“慢”下来的日子里,其实也获得了相对独立的时间,可以冷静地思考和反观机构的实践,处理积压的文本,同时争取时间阅读以及开展研究工作。今年OCAT已经15岁了,此前我们一直在思考和讨论应该做些什么,最后决定除了推进计划中的项目(受疫情影响将有所调整),我们还将努力做一个全新的OCAT网站、一本关于OCAT的文献性出版物、一个关于南方艺术生态的研究项目(邀请樊林教授策划)、开启一个小型和研究型的OCAT图书馆项目,同时征集观众与OCAT的回忆和故事……这些已经在着手开展的工作,也是OCAT工作团队共同推进的重要项目。此外,由艺术史家巫鸿教授主编、纪念OCAT创始人黄专先生的另一套重要文集也在推进中,我和郭伟其老师已经在着手最后一卷本的编辑工作,计划于近期完成交付出版社,希望能够在今年顺利出版。研究和出版是我会着重推进的工作。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跨媒体艺术学院院长/深圳华·美术馆执行馆长对我来说,疫情只是改变了工作的方式。当然,几个要做的展览都推迟了,所有需要外出的工作都停了下来。停下来,发现也很美。学校开学以来,一直通过网络授课,反而是拓展了新媒体教学的方式,也许未来的教学会更多以非现场的方式进行,是疫情让未来的方式提前到来了。我一直把自己视为业余艺术家,职业工作是教师,同时也愿意把自己的专业知识贡献给美术馆和公教事业。虽然表面看起来身兼数职,其实干的都是艺术这一件事,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我从未违背自己的内心和兴趣而工作。我的个人创作和学校教学、美术馆的工作,就像一张桌子的三条腿,支撑着我的整个艺术实践和观念,或者说,是我的艺术理想的三种实践形式,它们相互支撑相互滋养。我的创作特点是项目制和时间性,就像是有几棵树,同时生长。今年的工作会集中在两个项目上,一是《鸭兔》要做一个汇总的展览,二是《时间的宫殿》有两个续集创作要落地,其中一个在东莞(原本是去年的工作),一个在雄安;还有一本关于个人创作的书要出版(也是去年约的稿)。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原则,不会根据原则去生活,也不计划生活,都是随遇而安,随机而变。春节去拜六榕寺,见六祖堂上的“应无所住”,想到了另一个词“随波逐流”,觉得很美。馆注自己就是提升生活的方式,也只能放自己,随心走,信马由韁吧。
相较于社会其他行业来说,疫情对于艺术行业的影响可能是最不足道的,但实际上也已经形成了不小的冲击。我们美术馆群的很多展览计划都要相应调整和延后,比如泛东南亚三年展、胡一川大展等,有的展览和公共教育活动转换为线上形式进行。对于我个人来说,在这段时间最重要的是进一步明确了自己关于革命美术和展览史的研究方向,20世纪中国美术方面更加聚焦于群体性的政治化美术活动,此次“以艺抗疫”当中的艺术表现也可以和新中国历次运动中的美术创作做对比,比如动员模式、表现手法、创作心理等;当然,与之相对的还有那因为删帖而引起的“人民艺术”运动,这些可能不属于星光闪耀的艺术史,但更能探测到我们整个国家的艺术及社会机制。今年具体要推进的工作还是把之前几个重要展览的出版物做好,以及筹备馆内外几个大展。疫情过后,也许一切都会照旧。但疫情给予每个人的心理刻痕肯定会有所显现。社会的荒诞程度已经难于用言辞形容,难以自处的情形或许会越来越多,我唯有从意识里将自己化身为另一个跳脱开来的观察者,观察社会、历史,以及自己,以免于太过令人尴尬的沉沦。
疫情对我工作影响不大,因为工作可慢可快。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喜欢宅和随遇而安的人,习惯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家——工作室)。但是这个疫情对我的内心和身体健康状况冲击很大,无数人的生活正被病毒所吞噬,感觉绝望和惶恐。
新型冠状病毒在中国刚刚得到控制,现在又肆虐欧洲,原本打算2月初的机票飞回柏林陪伴女儿,遇到疫情蔓延机票被迫取消。现在我很担心她的安危,每天不断的叮嘱,希望疫情快点结束。疫情从初发到蔓延,大量关于武汉疫情爆炸式的信息填满脑子,新型冠状病毒突如其来,武汉封城,医务人员的因过度劳累殉职,有的因感染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牺牲。没有谁,就该冲锋陷阵,就该英勇无畏。整整有一个多月我没有迈出家门一步,焦虑、失眠,支气管发炎身体的不舒服和作为个体的无能为力吞噬我的身心,特别是李文亮医生去世那天,我哭了一晚,感觉把所有的不满情绪都发泄出来。节后一天我怀着恐惧的心去楼下社区医院拿了大量的药,吃药到现在,身体才感觉舒缓了许多。仍然关注各种碎片化信息,忧国忧民忧自己,哎!无能为力。今年希望完成去年一直没完成的一部分作品,年初计划有个个展在北京,因为疫情暂缓。下个月会飞去柏林照顾女儿多一些,她正处青春叛逆期,需要更多的陪伴和鼓励。谈不上有什么提升生活的计划,健康就好。以后会走出去多看多学。我对自己的告诫是:做一个有良知的人;不随波逐流和趋炎附势;把握命运,不出卖灵魂;当我有能力,我希望能帮助弱势群体。
疫情对我的影响蛮大的,举两个例子:春节回老家,带了两条爱喜烟,抽完以后发现基本上小店都不营业,开业的地方又没有我习惯的类似口味的烟,索性试试不抽了吧。这段时间又没有聚会什么的,至今已经1个多月了,好像也没很大的抽烟的冲动,这样不错,可以节约一笔开支,理论上对健康也有好处。另外,这段时间基本天天宅着,碰巧我父母在春节前换了一台大屏幕电视机,还是弧面的,趁机把之前看过或者错过的影片看了不少,特别是《银河护卫队》、《生化危机》、《雷神》、《复联》之类的,发现这些片子对消除无所事事等原因导致的不适感有很好效果。
2019年12月29日,我策划的“啁啾·深圳(坪山)公共艺术季”开幕; 2020年1月5日晚上,公共艺术季的主题沙龙“艺术实践与公共价值”顺利举行; 而前一天的4号早上,我和朋友们去越众历史影像馆见了刘博志老师,听其讲述被镜头捕捉与转化的华人流散影像背后的故事; 当天下午,我们去了位于溪涌的UABB分展场“自在溪涌”,参加“艺术如何在地生长”分享会,晚上还去坪山大剧院看了法国版的音乐剧《巴黎圣母院》,当主角唱出“去爱永远比爱更伟大”时,全场观众掌声雷动; 5号下午艺术季参展艺术家崔英婷在坪山中心公园实施现场作品《沉入云中的海不需要呼吸》,晚上在坪山美术馆五楼天台举行的主题沙龙,由于嘉宾与观众的互动,竟持续到十点多才结束......回首从2019年末奔向2020年初的那一周,至今虽然才短短3个月,却似很久以前。在社交媒体上和远方的朋友聊天,都同感亲历历史,倘若再见已是劫后重逢。时至今日,作为个体,我觉得有必要重估日常生活的价值,细至家庭空间里的亲情关系、人的动物与社会属性、共情能力和注意力管理乃至终极的生死命题,都在这段时间里被放大了。苏格拉底说“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一过”,而共同经历了最近几个月的疫情管控和信息冲刷,我能做的除了把日常生活与本职工作打理好,就是思考如何在猝不及防的灾难里,努力明辨是非真伪与留存记忆,在人性的闪光中寻找温暖与动力。也是在这一刻,对于海德格尔言说的“向死而生”,我仿佛有了切身的体会。
突然的疫情中断了两个正在展出的展览,去年计划中的几个群展也延期了,今年的公益展看来也要再计划。蛮好,上天自有安排。疫情中收到的吴洪亮先生的一封认真的信,谈到了展览,谈到明末的“长物志”。作者文震亨是文征明曾孙,从小家境富裕,生活趣味讲究。六十一岁时清兵攻陷南京,剃发令下,投河自尽,救起后绝食六天而亡。想不到苏州博物馆里那棵文征明手种的紫藤花下还有如此决绝凄惨的故事。近日常翻“长物志”,久违了的品格不是当代拿着不锈钢饭碗在食堂路上吃饭的艺术家所能感受到的。青年人冲击一下可以,但文化的建设不能只靠“痞”不能只靠“坏”,还是要追精典,还是少不了“雅”。生于民国,过了七十多年没有大的战乱日子,可以了。这次灾情不是战争,没有停水停电大毀坏,希望青年人不要再碰上更苦的日子。属鼠,居安思危,喜欢住家里搬东西。一直想网上订一些压缩饼干以备不时之需,又怕他人家人嘲笑。前不久被香港上市公司禁言,感受到一点点吴大羽先生一九五零年被赶出杭州美院的心情。吴师说:勿固我私,勿中道止,勿为枯枝堕落起惊。
广州美术学院绘画艺术学院副院长油画系主任/华侨城盒子美术馆执行馆长2020年过去的这2个多月,坏消息是:新冠肺炎爆发,这期间里经常被各种信息和图像触发愤怒、惋惜、悲观的情绪,感受到紧急状态中各种常规的事物会发生根本的改变,崩塌与建构的感觉同在;好消息是:新冠肺炎逐渐控制住了,但特殊时期的思考会留下印记,会让我重整价值观念。疫情中断了我原本去纽约、伦敦的考察旅游的计划。中途回到广州,幸好工作室还可以进去,只能长时间独自呆在里面。工作的时间比较充足,同时在认真读尼古拉斯·伯瑞奥德的《关系美学》,受到了不少启发。今年着重展开的工作有三个方面:在个人创作上希望将观念“凝聚”,避免单物质的抽象;在艺术空间的运营上将更深入“项目在地”和“创造关系”的研究和体验;在艺术教育上重点对“当代艺术知识生产”进行研究和实践,希望能够营造一个具有更有流动性和碰撞性的弹性平台。自己生活的提升,需要对时间和节奏的改善,减少不必要的磨蹭和急躁,控制饮食,通过体育锻炼来调节身体状态,通过吸收新的思想来调节精神状态。最近的座右铭是:“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每一天都是第一天。”
筹备了近两年的美术馆,为了能在2019年12月份顺利开馆,对我们刚成立的团队而言是一项非常具有挑战的工作。展览开幕后,我们计划春节期间正常的营业,准备了系列的新春论坛活动,还有开展各方面的合作……但这场病毒的战役却让我们直到今天仍旧处于闭馆状态,似乎一切工作都静止了,这对于一个新开的美术馆来说是非常尴尬的状态。这场始料未及的疫情,也让我愧对展览被迫延期的艺术家们,第一次的展览就没有做到我们的约定。但在生命与生存之间,艺术的力量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除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尽量避免外出之外,我们能做的,唯有力所能及地参与朋友圈中对疫区人们的一点物资支持。我们木星美术馆地处保税区的优势就是做国际展览,2020年原本准备了四场与境外合作的展览,疫情让我们不得不放缓了脚步。原计划三月份韩国艺术家的展览,要推迟到六月或者是七月,不只是因为中国疫情的问题,韩国同样正在遭受病毒的袭击,项目也无法正常开启。我们和韩国团队密切的沟通着,并基于对生命的探索与思考,转换了更具意义的展览内容。疫情共当下,已经感觉不出国与国的界限,反倒是人与人的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更为切实际。木星美术馆因为匆匆开馆,有很多工作尚未完善,正好我们也用这段时间进行了全面的梳理,无论是人员安排、工作流程,还是美术馆的未来发展,都有了缓冲的思考时间。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相信大家一定会共同渡过的。作为一个新生的民营美术馆,除了对艺术的专业探索,我们的投资方是有自己的产业链:根据自己的产业链与资源优势,结合深圳本土的情况,建立自身的艺术发展规划。生命健康与科学探索是我们产业的方向,接下的展览都会与艺术家合作这方向的内容,以艺术和展览的方式来呈现我们的关系。同时木星美术馆将推出系列艺术教育课程、艺术健身房以及更多的好玩的内容,希望大家关注。艺术不是一个高深的门槛,它只是生活的一个部分,全世界有很多的艺术家,因为命运和机遇不同,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明星,但人人都可以是艺术家,人人都可以创造艺术品。这是我们对精神的追求,也期待更多人能了解木星美术馆推崇的理念。这段时间,我身边有不少为疫区奉献大爱的朋友,他们逆行而上,淹没在疫区里,奉献点滴。患难见真性情,平常总听到各种评价自己国家这些那些的不好,一旦国家有危机的时候,匹夫有责——愿意为国家牺牲自己,与武汉共存亡。这一次,国家团结的力量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幸福感,也让我更多地去思考是人生的意义在哪里?几乎静止的日子里,生活节奏慢了下来,我反省了很多关系,除了工作生活,我们还给身边的人带来了什么?由于天天在家,老母亲半抱怨着无法外出,但又掩盖不住喜悦,心满意足、安安心心地享受我们在家的时光,有点心酸:我们每一个人,往往为了更好的生活,为工作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时间,却忽视了身边最亲的亲人。看着新闻里一个个家人离去的消息,心里默默流泪,我庆幸身边的家里人,再多浮华,也不及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前段时间,美术馆的工作让我压力非常大,各种声音蜂拥而至,有鼓励也有嘲讽…….我当时非常在意,甚至无法入睡,现在想想,我做木星美术馆的初衷,除了可以尽点社会责任,更多是想满足自己及公众对精神的追求与分享,建立一个分享快乐和知识的地方。当连自己的健康、家人的感受都无法顾及的时候,这还能算得上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工作吗?这一次的时光暂停,反而让我放下了包袱。艺术作品本来是给人们精神带来愉悦、快乐、或者解脱的一种方式,要做非盈利机构,我并不需要什么人或机构为美术馆冠上头衔、挣得资金回报,也不需要去争取虚渺的名和利。生命诚可贵,如果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如关门算了。尽自己的努力去用自己的心去做想做的事情就好,就算失败那又如何?所以,工作是工作,接下来我会花更多的时间关注自己与家人的健康快乐,来日方长呢!艺术圈里都说这是一个艰难的时期,其实各行各业都一样,一切的发生,更像是上天给人类的考验。这张试卷我们是否能测试通过,是上升、不及格还是被淘汰,这也和人的心态有关系。究竟是经济泡沫还是被生产的泡沫,会在考验中见分晓。人来到这个世界就要遭遇到各种历练,从开馆到今天这么短短地时间里,我看到了人性的多面,于是更加向往身边能有多些真实的、没有太多功利心的朋友,人生目的地都是一个方向,希望最后在安息的时候不愧于人生,无论工作与生活,都保持真实的、真诚的自己。“我的心你的艺术”——原本是我们下一个展览的名字,现在这个展览重新定位了,我将这句话给大家,木星美术馆希望未来用心带给每一个人艺术生活的感受。尽量真实顺心地活着,做一个对社会有点作用的人,这是生活的艺术,也是我觉得人活着的意义,要做到不容易,我正在这条路上努力。
于我而言,2020年没有好消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糟心,尽管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是否会有好消息。话说回来,“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历史反复证明:坏消息同时也是好消息,希望能尽快应验了那句老话:“否极泰来”!2019年11月底我在红专厂的工作室与红专厂一起被莫名其妙地扫地出门,疫情过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重新安置我的工作室。疫情延缓了我安置工作室的日程,却给了我关于思想与生活关系的深刻启示。这不仅指疫情空前地引发了人们对生活世界与心灵世界关系的思考;也因为疫情使我得以安静地阅读了《陈克文日记》、《朱自清日记》和陈白尘的《牛棚日记》,从这些日记中的私人生活观察到的历史变动,令我感触至深,坚定了我从思想史角度探索心灵世界的决心。科林伍德关于“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的论断一直是我批评写作与策展工作的座右铭,比如在我看来陕西画家崔振宽的焦墨山水就是中国当代思想史中的一个画学个案。今年我将应广东美术馆之邀策划大湾区当代水墨展览,主题与当代水墨的社会学叙事有关,但切入的角度是思想史的,这是疫情给我的启示!疫情让我坚信人活着必须思想,只有独立的思想才能证明你活着!
在主动闭关与被动禁足之间,产生了不同的体验。被动两个月没有出门的感觉还是比以前焦虑了,有关疫情信息的大量阅读对情绪影响很大,是一种不一样的眩晕感,甚至开始对数字、文字、图像都产生了厌倦,但每天还是要打开手机关注着疫情。本想利用这点时间好好整理未完成的工作,但实际情况是什么也做不好,就干脆什么都不做了。好消息就是听说有两个月的房租补助,坏消息就是南头古城的空间不在补助的范围内,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生活还是要继续。这二十年高科技在迅速发展,虽然新媒体视觉艺术形式变化多端,但声音系统几乎不变,数字技术取代不了太多声音技术上的问题,而声音艺术还是一直处于实验先锋的状态。中国传统元素很丰富,还没有被真正挖掘运用到当代艺术上的有很多,相信越深入传统越能找到一些精髓来转换,如何放大这些元素仍然是重要的工作之一。传统元素本身和实验性艺术也是一个矛盾体,其实都是双向地在和时间赛跑,所以必须花很大的时间与精力去研究,个人重心还是会放在声音艺术体系上,做一些声音观念的装置,作品还是要放在有更大效果的地方去展示。 当公共卫生出现问题的时候,公共艺术显得滞后无力,但个体精神需求上的艺术是有作用的。相信所有人在“闭关”状态中都有自己的一套消除寂寞无聊的方式,人人在家都是艺术家,此刻可以理解的是艺术抄袭行为只是为了模仿而产生的原始快感,大众自我消解的能力都很强大。对生活的提升这个问题没办法计划,对于一个有“病毒”的环境,不时地自我隔离一下挺好的,玩实验性艺术的人,往往只是为了在一种审美疲劳状态中寻求着一点突破性的刺激。艺术创作每前进一点都很难,对生活本身就缺失的深圳而言,大家都很忙,都能停下来相互交流与慰藉,算是生活提升吧。
沈少民:我会多关注自己的身体
艺术家
疫情的原因直到现在都无法正常工作,2020年原计划的两个境外个展现在看都要推迟。
今年的计划就是修改以往的计划,自由是我追求的终极目标,这比艺术更重要。我会更多的关注自己的身体,自己和自己的身体建立一种友好的关系。
疫情似乎是不期而遇,其实是情理之中。好消息就是坏消息,坏消息就是好消息,无论什么样的消息都是提醒你改变的时刻到了。疫情强化了我的危机意识,与此同时也让我明白如何培养孩子的危机意识和应变能力,在狭义的学校教育中,这种教育恰恰是最为缺失的。从疫情爆发、明朗化、到现在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工作的重点转移到对个人的深入检讨中,从新明确个人、艺术、社会、历史之间的关系。社会叙事中个人性有价值,但个体很渺小,个人创作过度的自我描述是很操蛋的,只会让自己显得猥琐。一旦把生活和艺术中毫无必要的负担和累赘卸掉,简化人际关系,摆脱对艺术附加价值的迷信,争取更多一些独处的时间了解自我,这样大致可以提升自己的生活。社会不需要太多的艺术,包括展览、艺术家和作品,现在是“文创”泛滥,“艺术”过剩,对社会资源的消耗太多了,前面那五年,多少艺术场馆的诞生死亡,多少巧言令色的展览此起彼伏,艺术圈生态链的每个环节都“生意兴隆”,各种奇技淫巧层出不穷,看似繁荣,但真正有思想价值的展览和艺术并不多,这种资源浪费是不可估量的。疫情就是停止美术馆、机构、个人制造垃圾。瘟疫就是社会得了一场大病,不但是针对机体也是针对思想和精神。我对自己工作计划的设定就是在反省中做各种减法,慢慢集中到一点,专注而精简,让生活和艺术变得更简单。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总馆长/新美术馆学研究中心主任疫情对原定计划中的工作影响还是蛮大的,特别是原定在4月初举办的“新美术馆学国际论坛”,不得不延后了;而“泛东南亚当代艺术三年展”的筹备及前期系列项目活动也受到很大影响。不过,一些可以远程的工作如博士生毕业论文指导,及学生的网络作业等,都照常进行。而疫情又让美术馆的工作向新的领域拓展,如网上展览与公共教育活动等,广州美院美术馆所做的“疫情期间的我与我的书”系列项目,很有生命关怀的现实感与思考性。原定2月16日在上海龙美术馆开幕的《王璜生:呼/吸》大型个展,因社会性的“呼吸”成为了普遍甚至全球问题,这个展览也具有了预言性与隐喻性。展览的延期举行,这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近期创作的《疫期日记》系列,将补充进未来展出的《呼/吸》展中,构成更丰富饱满也更具现实性的展览内涵。2020年,我与广西师大出版社合作的《新美术馆学》刊物希望能够编辑出版两期,“泛东南亚当代艺术三年展”的筹备与推进也是工作的重点。个人的事情主要是系列作品《之间》、《述影》、《日课》等将参加4月中在意大利米兰大皇宫博物馆的国际展览;6月中个展将在德国哈根奥斯特豪斯美术馆进行,《呼吸》、《疫期日记》等将是展出作品的一部分;上海龙美术馆的《呼/吸》展有可能改在9-10月份举办。由于疫期闭关,有时间整理了压在抽屉角落36年,1984年作为一个“小城文青”,骑自行车珠江溯源3500多公里途中撰写的九万多字日记,以及国画写生、速写、摄影作品200多张,编辑成《珠江溯源记》,将交由出版社出版发行。最近阶段,安静回归自己,回归内心,这是最重要的生活与生命的提升。
因为疫情,美术馆的展览和活动这些“聚众”的项目都暂停了。每天除了跌宕起伏的朋友圈生活,还难得地有了相当多的时间读书看片儿休息和亲子,算是过了个渴望已久的悠长假期。2020年,我将要离开工作十年之久的机构,到香港大馆任职,工作领域不变。这之中“坏消息”可能是要对10年以来建立的各种关系断舍离,“好消息”是对这些工作和经验做一个归档总结,然后尝试在另一个机构定位和观众对象都很不一样的位置工作,做一些新的研究和实践。今年在新岗位的工作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熟悉才能制定更详细的工作计划,但是在时代美术馆一些去年正在策划的项目会在今年发生或者延续:在泛社区项目结构中将重点放在发展艺术与健康(well-being)、关怀(caring)的项目,从今年年初刚结束的与东京艺术倡议组织(Arts Initiative Tokyo)和北海道伯特利之家(Bethel House)合作的艺术家驻地项目开始,下半年会由AIT方面招募日本艺术家回访驻地,并在年底的社区艺术节最终总结式呈现。另外还有一直在洽谈的参与式癌症社群艺术合作项目,也希望籍此能够连接不同的社会组织、医院等。这一系列的项目并不是艺术治疗的方法认证,而是希望籍此讨论艺术机构在学科合作和社群交流中的可能性,以及希望讨论参与式艺术、社会介入项目的批判评价基础和标准。另外一个项目重点是“艺术与学习”,也是一直经营的“教师网络”项目的进一步发展。今年将携手“教师网络”的重要会员和开发针对小学生的“课程”,除了介绍美术馆的基本功能外还将结合“职业设计”的内容,共同讨论“美术馆与社会”、“艺术与其它学科”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它的未来发展的可能性。虽然去年在推进“健康”话题的项目,但是自己健康却一般般,今年定的目标就是保持健康吧,这样会更有魄力工作和生活。另外还希望能多享受亲子时间,疫情中的“宅”创造了条件,除了“停课不停学”让我有了更多时间和女儿游戏聊天,十分难得。疫情中排山倒海的信息轰炸也让我感受到对孩子批判性思考的培养也是重中之重。
2020新年伊始,由于突发疫情,整个社会像钟表停摆了一样,美术馆也因此停止对外开放,作为一个面向公众的美术馆,此时保护好观众的健康和安全是头等重要的工作。当然我们的工作方式也发生改变,很多工作都以网络形式呈现。比如我们全面启动了广东美术馆虚拟展厅,除了春节大展,还根据学术架构有序进行经典展览的回顾。数字化美术馆从2017年就开始筹建了,此前已有数十个展览上线,所以这次不存在很大阻力,展览推出后反响也很不错。除此之外,由于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我们也在尽力为未来的一些不确定性因素做充足准备,所幸现在广东的情况在逐渐转好了,相信不久就会迎来春暖花开。今年广东美术馆有很多很重要的展览,年底将举办我们的品牌项目“广州影像三年展2020”,现在还在筹备“建设小康社会美术作品展”和“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美术作品展”。同时,今年我们跟日本京都文化博物馆有一个交流项目,会去日本巡展。另外,2019年底我们的新馆在白鹅潭正式奠基,目前我们也在有序推动新馆建设。整体来说今年的工作还是非常紧张的。对于自己的生活倒是没想那么多,还是希望把工作和生活能更好的融合在一起,这是最好的状态。康德有一句话:“有学问然后有先见,有先见然后能力行。”我想不管作为学术研究者还是美术馆管理者,都要有这种态度,没什么捷径可走。生活上则是维持最简单的状态就可以了,毕竟在今天这个吵闹的碎片化时代里,简单的就是最好的。
澳门牛房仓库大会主席及澳门国际现场行为艺术节(MIPAF)创办人/供职于澳门艺术博物馆一场疫情突如其来,真正感受到世界变得太快,一切都来得太快。没有任何计划,来提升自己的生活。迷茫中充满无力感,今年要好好活着。好消息是以为中国可以改变一些陋习,个人希望明年全球疫情可控。坏消息是,中国依旧如故,今年的个人工作重点已经没有重点了,见步行步,可能一切工作变成应对疫情的工作。面对疫情,措手不及,方寸大乱。先是停摆,上半年的所有异地交流展基本上全部取消,要改为本地展,现在满脑子里想着,一切能有效执行的后备展览方案。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对我来说,由始至终是在经营我的人生,具有荣耀感的人生,我继续要承担一点力所能及的社会责任。在不超越我底线区间的情况下,我可以转变成不同的角色,来为社会做点事情,让这个社会可以靠近“完美”一点点。
2020年的好消息是当代艺术快要完蛋了。坏消息是纽约博而励不开了。坏消息是符合逻辑的这是真正的坏消息。疫情对国家是个灾难,它有两面性。个人来说,复工了,很烦,在没有社交和没有闲言碎语的日子里,是最好的日子,注定会怀念这段时间,看完《城堡》、《审判》、《美国》、《尤利西斯》、《喧嚣与骚动》、《追忆似水年华》第一册、《一片树叶的颤动》、《永别了武器》、《猫咪海洋简史》、《走向新建筑》、《策展简史》两遍(看到我们国内策展就像个滑稽戏,我会继续点赞)、《盗窃》、《开箱整理我的藏书》。这是一个人的疫情之年,结实。终于整理了乱七八糟的各种资料手稿,痛快。说原则是个笑话,底线可以一说。说朋友,要仗义,做个智者,来点真情商,不要在朋友圈发的多高尚多有觉悟,自己干着那么没底线的事儿,等着为你的分裂买单。说自己,不要自以为是,你自以为是了,是虚幻太多,自己骗自己舒服,个体太弱,马云还有他的老板,病毒前别躲起来。说工作,“你的就是我的”。提升的生活?除了继续给人点赞。研究牛逼的传统菜怎么做。研究岩茶和大众威士忌的各款口味,和哪些艺术家的风格可以对应着说点事儿,让威粉喝酒的时候随着味感同时也滑过闪闪的当代艺术。2020年,着重要展开的工作是,创作要打破重组了。深圳厅将进入创作副产品的研发,生产不贵的玩意儿。
2020年过去三个月多点,就像有人形容的那样,是“魔幻”的一年。动荡、疫情、天灾或是人祸,与其说这些是“坏消息”,我觉得用悲伤的消息来形容更贴切。原定的工作计划和时间安排都因为疫情发生变化,比如展览和活动被暂停、延后,需要马上制定备选计划,产生的连锁反应有点始料不及,但还好都能有应对的方式。真正的坏消息是如果全球经济形势走弱,在此影响之下,艺术之路将更艰难。但好与坏是相对存在的,没有达到最坏就是好的。展览和驻地计划仍会是工作的重心。今年燕岭园会有两到三个展览要筹备和展出,还有七月将正式开始第二年度的“燕岭青年艺术家驻地计划”,这次将增加面向策展人的邀请和招募,目前正在做最后的前期调整和筹备,即将发布招募信息了。与此同时今年也会花多点时间与其他机构和同行多交流,寻求更多合作的机会。
仰霖:简单最好
深圳厅发起人
2020的大幕,在喧嚣与恐惧中拉开,年前定下的一部分计划在这个春节被打乱,变化又一次不约而至。顺势而为,看完了案头上几本书,在独处的时光里找到极大的乐趣。在守望中,忧虑一点点缓解,这段时间弥足珍贵,我也意外收获了一种节奏。今年深圳厅有三个计划内的工作:一是为美术馆制作的讲座已完成前期筹备,只等落地。二是与艺术家展开更多元的合作,除夕前夜,厉槟源空降深圳,开启了新年第一个项目“厉槟源+深圳厅”。除夕夜团队几个与槟源在创作中迎来难忘的新年,作品记录了疫情时刻下的深圳。三是投入到艺术副产品的研发,让艺术与更多的人发生关系。工作和生活就是认知不断被更新的过程。简单最好,有些困扰当你直面它时突然变得不值一提,需要珍惜的东西更加坚定,且要持续行动。
杨青:保持节制,挺过今年
艺术推广者/知艺文化创始人
疫情让我或被动或主动的停了下来,如果没有这个事情,春节后就是一个艺术项目的开幕,面对的就是排山倒海的工作。坏消息是目前和外部的合作都搁置了,收入受影响,争取降低开支,挺过今年。好消息是我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深入的读几本书,把一直想做又找借口没做的工作捡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做美育和普及?是因为我们想给热爱艺术的人们提供一个走进艺术的扶梯和通道,继而通过艺术来建立看待世界的另外一种角度和方式。去年做了大量的线下交流和分享活动。但是通过线下的讲授、导赏、游学,覆盖面毕竟是有限的。所以去年就一直想把自己的内容放在线上输出,用适合我们的方式。现在这成了唯一的选择和功课,也没办法再偷懒或者逃避了,接下来会琢磨线上内容的组合。其实所谓的线上和线下,没有绝对的分野,它是一个整体。
经历这个阶段,我更加坚信的原则是:独立思考,凡是要有自己的判断和观察;忠于自己的内心,不纠结,不说违背内心的话;做利益大多数人的事,推动精神的独立性远比追求经济数字要迫切;生活需求上极简主义,保持节制,尽量抛开外在的负担和束缚,不要让自己停在舒适区;工作上把自己能做的事情缩小,缩到最精准最精简,只做好一件事;给家人和父母留出时间和爱,他们比前面说的这些都重要。
2020年的开年因为一场灾难而被迫让时间停摆一阵的情况或许有好有坏吧。疫情的原因让目前还在展的两个展览和在其它城市的计划处于暂停状态,部分活动也延迟。今年会有超过4本出版物要出来,出版物的呈现是对机构工作的一个梳理、再消化和再生产的一个过程,还有一些在深圳以及其它城市的艺术计划要实现。独立是我一直以来的一种处世方式吧,提高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定力,少被无谓的人和事情浪费时间和精力。不管是做艺术家还是策展以及机构工作,而随着阅历的增加会越来越明白什么对我而言是真正的价值。多花时间思考艺术、看好书、听好唱片、做想做的菜,多和朋友交流以及多陪家人。
好消息是,2020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坏消息是,2020年还剩下四分之三。疫情让我几乎忘记了什么叫“工作”,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自己躲在家里写作,以及偶尔参加一次远程视频会议(如果这也叫工作的话)。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和一群人坐在一起工作了,非常想念过去的集体工作氛围。坐在电脑摄像头面前,看着过去的工作伙伴和朋友们,感觉到特别亲切。从全球角度来看,疫情才刚刚开始,因此现在评估疫情对我以及对周边其他人的工作影响,也许为时过早。计划2020全年宅在家里,完整地体验“一年”的所有时间细节。我相信生活的提升不仅仅依赖于外部条件,更加依赖于内观世界的完整性。只有静坐下来,面对墙壁和虚空,才能意识到每一个时间颗粒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有可能,就把整个2020年都拿来面壁、读书、沉思和写作吧。原则其实是一件很害人的事儿。为了信奉原则,可能就需要欺骗自己的内心,这是不可取的。很多原则听起来很高尚,其实很模糊,类似于巫术。原则也常常被用来作为控制人群的工具,因此我会万分警惕原则。当然世事太复杂,人们都希望听到一两句简单易懂的话,将其奉为圭臬,就像是在黑暗中行走,原则如同一盏灯,引导我们走过去,然后发现,原则的灯光下面可能是陷阱。
跨入2020年那天,我还挺期待的,觉得新世界到来了,但万万没想一场疫情加速了这场新陈代谢。好在我们赶在春节前开幕了《设计的价值在中国》展览。之前大家一直都觉得我们是搬V&A馆藏到中国来展的机构,所以这个展览挺重要的,会逐渐形成我们讨论中国设计的系统。最近,蛇口附近有些工业厂房被征用为临时隔离点,从邮轮下来的国际旅客要进行隔离检查,为此政府进行了一些应急安排。因为这些关系,我开始关注方舱医院的设计,我觉得方舱医院很牛,在原有的城市空间中,快速建立了一个临时过渡机制,我想我们对这种临时设计的需求可能会越来越多,所以设计互联今年也想把关注点向这个方面倾斜一些。现在设计不是无事可做,是问题太多,创新的速度太慢了。因为疫情,设计互联目前还在闭馆。我们上半年的项目已经全部推迟,比如和V&A合作展《源于自然的时尚》现延期到6月开幕;深圳设计周的论坛延期至7月;而下半年伦敦设计节期间,我们计划在V&A策划一个小展览,随着疫情的蔓延,也可能会受到影响。今年,我们预计国内对文化展览的投入也会减少,这迫使我们去反思那些展览和活动过程中不必要的消耗,而去采用新方法来策划和实施项目。
疫情之后无法正常工作了,因为阿姨是湖北人,春节回去以后就没法回来,于是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了,自己当保姆,做卫生,做饭,做清洁。孩子没法正常上课,也一起在家里。我只能挤时间画了几张画,原计划法国的展览,有可能要推迟到明年同期,这只是连锁反应的最小一环,跟那么多人的苦难和付出来说不算什么。在家不能动的时候,就用碎片时间研究菜谱和园林,阅读和运动也变多了,打算把这些习惯保持下去。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和思考方式,根据不同的情况,重点也会有不同,没有什么放之四海皆准的东西。最近提到过下面这些:学会感恩;定期自我反省;既来之则安之;有条不紊;脚踏实地。
2020年的春天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这是一个经历太多死亡的春天,每一个渺小的个体,在其中都是那么虚弱无力。每天面对不断打破认知边界的资讯,我和大部分人一样充满了焦虑感,不仅仅是为自己和生命,更为我们身处的这个生活本身。这次“新冠肺炎“对于我个人生活、工作的影响,目前感受到的只是表面的,次生效应会怎样,我还不知道,因为此时此刻我发现今年的工作跟生活是无法被计划的。今年复工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艺术课程的退款,2019年第四季度,我们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当代艺术研修班“课程的筹备和招生,现在看来,课程在短时间内是无法重启的,疫情之后人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还有多少人愿意投入金钱和时间去学习艺术?我不知道。原定今年六月组织的”艺术资助人“瑞士巴塞尔参观学习,看来几乎也没有可能了。我希望下半年情况会有所好转,原计划十月份为“五行会”五家机构募资筹款的“五行宴”艺术慈善拍卖,希望还可以如期举行。微信圈里有许多聪明人,他们能从危机中看到机会,觉得重新洗牌的时候到了。我似乎没有这样的能力,倒是觉得可以好好地思考——全面的深入地思考:当一切不能快进的时候,我们做的哪些事情是有意义的、或者至少说是有意思的?那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可以别做了。花时间去重新审视一下身边的人,在大事件面前,我们能洞察人性更深的内核,这时候很多人也可以拉黑了。为了让自己和家人具有更好的免疫力,这个春天,我开始带女儿爬山。广州附近的山不高,管理得都不错,这周我们爬的是莲花山。人不多、路不远,一路上春色不绝,看到风景秀美处,我们就停下来,就着春风喝上一壶茶,觉得日子还是值得留恋的。小时候听过一个传说,说如果能找到有四个叶片的三叶草,你对它许个愿,定能愿望成真。爬山的路上,我一直在寻找这片四叶草,并想对它许一个愿望:人类虽然可恶,但也有可爱之处,老天爷手下留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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