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向珠三角地区的艺术工作者发出了如下问题。全文按中文姓氏首字母排序,发表前经过《打边炉》编辑部删选。• 经历了庚子年,你的工作和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和调整?• 无论你的工作还是生活,你坚持不变的东西是什么?可以列几条?• 回头看过去的十年(2010-2020),你的得失与进退是什么?
疫情塑造了一个相对静止的时空,我可以更专注地拓展自己的研究兴趣和知识框架,将抽象的理论与身边的现实、媒介化的当下社会议题和与更长时段的历史结合起来。2020年我一个展览也没有产出,但相较于策展,我更想念的其实是参观好展览的具身体验。最近在忙马上要开幕的展览“林从欣:猪仔叹和毒物赋”,为此我做了一张思维导图,其中包括用全球史和物质史的眼光理解鸦片战争,将19世纪的苦力劳工与今天的外卖骑手和算法经济作比较。从中可以看到“一路向南”虽然从珠三角出发,但已经走到了单一地域身份认同的另一面。我们也会通过即兴开播的“生滚粥”,继续与那些无法见面的朋友们保持联系,让不同的圈层听见彼此。今年的写作任务也很多,其中比较好玩的是和艺术家Pedro Neves Marques的合作。他看了去年我在e-flux上写的几篇疫情日记,邀请我写一篇以他虚构的女性仿生人YWY为主角的科幻散文,应该上半年就会在Sternberg的文集里出版。从2010年到2020年,恰好是我在时代美术馆度过的十年,稳定的机构环境为自我学习和开放实验提供了极好的土壤,我也收获了专业知识和见识上的不断成长。我常开玩笑说,我总活在悖论中,一边做力所能及的事,一边坚持不懈地为自己挖坑。
过去的十年,我一个很大的收获是可以回到出生的地方生活和工作,在这点上我是很幸运的——不离开深圳的同时还能感受到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还把整个村子转换成一个可持续的艺术项目。而比较感慨的是,因为社会性事务太多挤压了画画的时间,我现在在努力找回创作的连贯性,继续画灰乎乎黑乎乎的东西,存在在绘画上的一部分自我意识,对我来说依旧是重要的。今年的重点计划是跟王亭一起梳理在鳌湖这八年的工作。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忙着“进行”,没怎么停下来“回顾”,现在是时候做这件事了,整理出来的形式可能是出版物,也可能加上其它形式和媒介,我预感这项工作会成为另一个新的起点。
2020年不知不觉已经成为过去时,对我来说,有两件比较幸运的事,第一件是我和我的家人都生活在中国,第二件事就是“2020艺术深圳”的圆满落幕。今年最主要的工作将围绕着“艺术深圳”的运营展开。我希望自己拓宽视野,在“2021艺术深圳”的工作执行上,打开思路,多去尝试,跳出当代艺术博览会固有的形式和结构,打破原有的局限和束缚,换一种角度来思考问题,能做成一些之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个人生活上也想多出去走走,无论是走访艺术家工作室还是名山胜川。日常里多读书,多创作,减少磨蹭,给家人多一点陪伴,研究研究美食,坚持锻炼身体,想拥有李燎的腹肌。
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创始人、总监,连州摄影博物馆创始人、联合馆长庚子年的停顿让我借机重新审视过往的足迹,让过去的自我出走一下。疫情缘故,我们的一些国际合作项目都停了下来,已经和摄影博物馆法方联合馆长弗朗索·萨瓦尔策划中的一个在法国的中国当代摄影群展也被迫暂停。今年除了做好6月初的连州国际摄影年展线上展和连州摄影博物馆的展览及相关活动外,我们机构也有一些新的策划项目,比如和银川当代美术馆合作策划一个关于1870年以来的西北摄影的大型展览;今年还会在广州开展更多样的大型摄影展览活动。回头看匆匆十年,收获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在当代摄影文化的一线生产中,看到很多艺术家的新尝试,进而让我对行业和学科的未来产生更多的期待。在持续的策展实践中,我与团队的年轻人都非常幸运地与时代保持着鲜活的交流和对话;也始终坚持展览的学术品质、艺术家的独创性等团队核心价值。我认为无论是个人还是机构如果没有态度,一切都将变得无足轻重。自我也建立在坚持不变的东西之上,比如对世界的好奇心,对人的爱和对一些固有价值观的保有和坚持。
贡布里希讲过一则波普尔的轶事,据说伦敦大学经济学院(LSE)打算开一门“速读课程”,波普尔却跑去问院长,他可否开一门“慢速阅读课程”。“快”提高了效率,但“慢”能决定一件事的深度和力度。我的工作和生活其实一直没变,努力在快中求慢。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保持阅读,哪怕只有一丁点碎片时间。今年OCAT深圳馆有不少“大动作”,既有重大的展览、公共项目和出版计划,也有重大工程和基础建设。其中一项展览计划是从黄专老师未能完整实施的“关于建立中国当代艺术图书馆的计划”出发,重返图书、知识与艺术的讨论和实践,邀请范白丁、胡斌和郭伟其三位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进入,形成彼此关联的展览、出版和公共项目。这项计划的理想是在中国建立当代艺术的研究机制和学术生态,并试图以独特的文献档案分类方法,为中国当代艺术的跨学科研究提供一种学术性的图书收藏体系,形成具有独立研究、交流和出版能力的综合机制。项目也是对去往“天堂图书馆”的黄老师的缅怀。年底我们还将推出第九届OCAT双年展,以此推动双年展的实践与讨论,探索馆群之间的有机联动。这项拥有二十多年发展历史的重要项目,早期为公共艺术机制的实践做出了很多探索,也形成了一个具有一定范式和讨论价值的样本。去年开启的“OCAT未来Future”也将持续推进。这是一个聚焦孩子的开放式艺术平台,美术馆作为公共机构,有责任种下艺术的种子,帮助孩子们进入艺术世界,打开各种可能性。在去年的基础上,我们将联合更多有经验、有兴趣、有热情的机构和个人,一起打造一个更高品质的艺术教育平台,同时联合推出属于孩子们,甚至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儿童艺术节。在我看来,无论做什么,都要非常认真。认真,才能让事情变得迷人。
平静地熬过庚子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被打乱的常态努力重新梳理归纳的问题。长那么大,第一次不陪父母也没跟孩子一起过年,接着取消国内、国际航班预订,每天从看新闻开始到看着新闻惴惴不安地入睡,直到又一个春节。我们始终是要回到个人原来所属的生态中去找到新途径。现实是,我们挚爱的很多东西正在面临灭顶之灾,新的秩序也许在路上了。近年的在地工作一直锁定观察“南方”在近二十年的发展中因时间、事件、社会结构、国际交流等不同维度产生的复杂多元特性,对创作、展览、文本和传播进行分析思考。以地域范围为艺术生态研究对象并不单一指向限定性,南方特殊的政治地缘以及文化板块构成因素,凸显出的一些特殊意味,对艺术史在描述这一时间段的词汇,是否形成双向的修正补充,是我观察的重点。2021年将继续联合其他对这个领域有洞见的研究者,以非介入性研究方法展开南方艺术生态的调查与研讨。对于这个长期的工作,我想,其目的拥有数个面相:存留知识生产的结果,梳理已发生现象的线索,勾勒艺术生态组织的多元层次,建立现象之间的联结,描述近年来艺术角色的转变与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之间的种种关联。在对艺术生态进行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梳理出其中的主要层面、线索并进行探讨,持续展开一部关于南方的当代问题史。艺术史写作过程的最大收获是了解到还是有努力地去丰富自己的可能,我会常常反问自己,如果不能提供新的视角、新的知识,一本中国人撰写的世界艺术史在今天能够具有什么意义?同时尽力地积累兴趣和研究的资料,更进一步地将视觉艺术与不同时期社会生活、人们的价值取向之间的关联描绘出来,更进一步建立全球化的视野和观点,以编年史的形式呈现艺术发展史中最关键最重要的界标。希望学生、读者能够感知我的热情,对艺术史产生同样的热烈的反应。我的工作方式一直相对独立,每一次的展览、对话、出版工作都需要以想法和材料获得平台获得认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已然构成了“岁月”,除了客观地评判自身的能力,也会担心社会的自我修复。去年几位艺术家朋友的离去时时都在给予我痛的感觉,这样的生命体验,会提醒我保持常态。读书、写作、沟通,都是常设常态,不是演戏不是竞争。能够感受到精神世界的存在,就拥有了微观和宏观的世界。
庚子年是我的本命年,遇上一直延续的疫情,很多事情都比较谨慎,无法随心所欲而为。经历了非常时期后,“劫后余生者”或许应当更加珍惜时光,毕竟时不我待,已然逐渐步入中年,从身体到精神哪怕一天我都无法放松,基本上工作就是生活。今年会重拾写作。过去有好几年因意识到自己认知上的不足,几乎放弃了艺术评论工作,但也因此不断重读艺术史和艺术理论经典,重新思考当代艺术。其次,在艺术实践上我会更加开放,当代艺术事业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需要更多突破性的构想和尝试,需要努力去触碰时代的灵魂。物质上我没什么强烈的欲望;精神上,要继续读书,固执或者偏执地坚持理想主义,坚持正义;身体上要坚持健身,做一个“野蛮”的文明人。生活、工作或人生总会有得有失,我不在意,至今没有大成,但也不失望,继续在追求理想,总算没有变成让自己讨厌的那种人。说到进退,想起最近读到北岛的文字:“那时候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没有那么颓丧,但是很真实。
疫情对我的工作和生活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这是一种“幸”,也是一种“不幸”。“幸”是没有遭遇疫情的直接冲击,除了在此氛围底下情绪的焦虑不安;“不幸”是说本应该在这一具有节点意义的时刻对自己有一个新的规划,然而却没有。这一两年,我差不多进入了白天开会,晚上工作,周末参加活动的模式,很多被牵制了大量精力的事情无从说起,而一些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又限于视野和精力而不能做到尽如人意。在此过程,略感兴奋的是有几个可以交流写作的师友,他们都比我有毅力,新作不断,时时鞭策着我保持某种研究状态,以不致于变成一个“行政人”。每年我主要是抓住寒暑假的时间写点长文,但有时也未必能抓住,偶有所得却又不得不放下;我的写作习惯也不太好,只能速战速决,否则精神要崩溃。回望这些年,如果说有所得的话,主要是逐渐把自己所关注的近现代美术和当代艺术连接起来看(当然有一些同仁已经在这么做了),同时也试图从策划这两类展览的工作中寻找到可以比照勾连的研究题目。今年的目标仍然是做好几个新中国美术研究的个案展览,以及参与和推动区域当代艺术的国际项目,另一项可能要耗费比较多精力的写作是关于革命美术展览的研究。随着资料累积的日渐增多以及视角的变化,我们原来关于20世纪中国艺术的很多“刻板”印象会发生较大的变化,包括所谓阵线分明的各部分板块的内外关系,以及国际交互网络的复杂性,都有待我们去“重新发现”。
胡霁文:我个人变化最大的可能是活得没原来“精致”了回过头看,虽说自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但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还是被一股奇妙力量推着走的,尤其是莫名走到自己开画廊这一步,这应该是近十年最大的“得”了。庚子年开启了艰辛的创业道路后,除了身份转变外,我个人变化最大的可能是活得没原来“精致”了。有一部分行外人对艺术从业者总有一种莫名阳春白雪的设定,但其实都只是“艺术民工”而已。今年的工作主要还是围绕着空间2021年的展览安排展开,除了目前在展的“虫二”,到今年年末我们还有6个展览计划,非常紧张。常有人跟我们三个空间合伙人说,“你们来深圳做空间的时机特别好”,说是鼓励吧,又很吓人,如果短期之内成功了,那可以说是登上了时代发展的快车;要是没成效,又好像揶揄我们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万一空间真正想要给大家呈现的,实则是类似日本京都老画廊一般,那种慢节奏和悠长沉稳的展览空间氛围,但这些需要我们以又快又强的工作节奏来实现,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撇开空间,就我个人而言,生活和工作已经完全分不开了,我希望2021年可以稍微从运营的琐事中抽身出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到建立外部联络和拓展更多可能性上。
建构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塌陷却是一刹那间的事情,庚子年给我的整体感受是很多事情还没反应过来就早已灰飞烟灭。今年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会多一些,工作上没什么特别的计划,该干嘛干嘛。我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需要坚持的事情往往都坚持不了多久,想改变的却又改变不了,所以只好认了。努力工作,努力热爱生活吧。
庚子年的普世疫情、空间租约到期以及园区旧改等都导致原来的工作无法持续开展,我的选择是展览暂停,仅续租办公空间和用于艺术驻留的一间宿舍。我想,既然大家都很困难,那就尝试找到合作者,或者在其它项目上作为积极参与者。疫情这一年很多机构和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在梳理和回顾。去年10月,我们作为文献和顾问单位之一,参与了深圳市当代艺术与城市规划馆的“深圳当代艺术四十周年文献展”,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展示自己、呈现合作艺术家作品、梳理、交流并思考自身特点和不足的机会。原本我的工作和生活的边界是比较模糊的,过去的一年倒显得清晰了。适逢父母金婚之年,合议后一起去湖南转悠了大半月,平日也有了更多时间“凑仔”,与小孩的关系倒是更亲近了。睡觉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清醒的时候跟旧友新知碰碰杯,庚子年后,工作和生活变得简单起来。目前我正在大梅沙文旅艺术小镇开展“大梅沙国际艺术驻留”项目,我们期待与优秀的驻地艺术家们一起通过更多的在地创作实践,促进文化交流和所在地域的社区生态建设。
庚子年颇有些纠结和彷徨,新的一年总会有些断舍离。工作上将会更加关注自我,从个人角度去连接周边,靠近简单、直接、有效的方式与路径。艺术上将会更加关注公共艺术,设计与生活,以及泛艺术内容的整合与输出。尽量保持工作和生活间的节奏与边界,可能是相对保证生活和生活质量的主要方法之一。回头看过去十年中的得与失、进与退,真的有如跷跷板,按下葫芦浮起瓢的那种。得到的是逐渐清醒的状态和思路,失去的是为得到这些而付出的时间与生命。谁是左手、谁是右手,没有结果。
李凤:我未曾预计到的命运转折,但深圳真的给出了机会从2010年到2020年正好是我的35-45岁,年富力强特别抗折腾。我这十年大部分时间是在雅昌度过的,经历了一年连升三级,几乎从零开始到掌管华东区域分公司业务,随后转岗深圳,再次几乎从零开始把雅昌艺术中心运营起来。2018年,我离开雅昌创立“深渡艺术”。回头看,自己始终没有背弃内心渴求:寻求自身在这个行业的价值和意义。每一步的选择从表象看都是盲目而任性的,实际上我从来都是听从内心的声音,应声而动。从上海到深圳,是我未曾预计到的命运转折,但深圳真的给出了机会,为此,心怀感激!“深渡艺术”做线下艺术课程,2020上半年几乎是停摆状态。可能我天生对“危机”比较钝感,所以特别淡定,感觉是非常难得的全职学习机会,宅家精读了几套艺术史论大部头。我们也尝试了几场线上公益讲座,这些尝试反倒让我们更加明白:线下的不可取代性,尤其是艺术!艺术是感性的,“在场性”是它无可替代的完成信息交换的方式。今年,延续每年出一套新课程产品的节奏,我们会在成熟的艺术收藏课程、艺术新说(艺术赏析)课程基础上,再出一套书画鉴赏的名家导师课程。我个人每个季度还会出一套公益讲座,一方面传播、分享艺术知识,行使社会责任;另一方面,也是“倒逼”自己精进专业的高效方法,“输出”是最好的知识吸收和转化方式。
2021年的重点是筹备深圳几个城市综合体项目,尤其是深圳的中洲湾C Future City项目和中洲坊创意中心C Future Park项目。此外,也会继续文化艺术方面的运营工作,中洲未来实验室今年将筹备一些值得期待的展览和一些有趣的活动,时尚和科技方面的内容也在发酵。文化运营和商业运营的结合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始终保持一个积极乐观的态度。如果有一些想法,逻辑上也行得通的话,可以去试试;如果觉得逻辑上特别行得通的话,可以尝试得久一点。伴随着对所做领域逐步深入的理解,我希望团队的同事们越来越乐在其中,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越来越多的挑战。
2020年是世纪灾难年,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年,因为这大半年的时间给匆匆开馆的我们一个喘气的机会,并且继续在寻找一个适合木星自己方向和发展的路。木星美术馆在这一年中,历经的沧桑磨难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我希望能把自己解剖出来摊在这平台,告诉大家,没有钱不要做美术馆。开馆一个多月,就遇到疫情,开馆前还遇到了艺术骗局,引起法律纠纷、资金断层等一系列问题,所幸木星如铁血战士般挺过来了,才有现在一个接一个的展览。木星美术馆毕竟需要配合收益进行,因此2021年最重要就是挣钱,我们的门票收益只是一点点的补贴,估计不到每个展览支出的十分之一,所以今年重点工作,是要更多的推广,2021年度展览已经安排完毕,先锋、新锐、潮流是我们主要发展方向。另外我们会成立木星创艺中心,也是往潮流艺术方向发展,“混生状态”四位年轻跨界的艺术家,就是我们呈现艺术与商业结合的展览。我们准备开展各种艺术商务的工作,以便欢迎更多的年轻艺术家来木星艺术中心合作,展示销售自己的作品。做美术馆明明是烧钱的,为什么还要继续,有些时候,想哭都找不到人安慰,因此我只能安慰自己,人总要为理想生活的吧!为什么搞艺术就不能和钱挂钩,谈钱伤高雅呢?
经历了2020年,心态上接受了某种各方面叠加的、指向不明的现实,生活也趋于稳定的状态,但我对自己的调整是往“肆无忌惮”里去,避免系统性的思考,做些低分析性的事,靠行动来打动自己,度过每一天。创作上,今年开年的重头戏是一件关于欲望的作品实施以及开启辛丑年的“李氏家宅鸿运展”;接着是把肩伤养好,继续撸铁,减脂后去做几件去年因为胖而没实施的作品;最后是进入一个自己定制的生活现实里去,还没想好怎么定制,反正先进去。另外,我还想劝爱人在低点重仓BYD,等待数值给自己的安慰,它似乎能疗愈一切。今年的行动要大于思考,倒不是抵制思考,只是世界太复杂,所有的规制和推演都是叶公好龙式的金融游戏,我要用身体和力行去做杠杆,撬动这个一叶障目的现实。
2020年对我来说是一个丰满年,从“缪斯、愚公和指南针”到“深圳国际光影艺术季”,参与了六个艺术项目,此外还负责了红树林画廊的设计和施工、坪山美术馆公园改造、坪山报告厅及典藏室改造和《打边炉》的空间施工。我一直希望在公司现有业务,包括项目统筹、运营、执行、监理 、艺术装置制作、视觉物料的拓展运用和美术馆展览培训的基础上,再拓展得更综合,为艺术项目的服务更全面。基于现有的项目和业务,我把公司迁到深圳发展,也有了一点点信心。公司搬到深圳后,压力非常大,对我的家庭生活也带来了很大影响,所以我很感谢我妻子的贡献,当然,这种状态也激发了我的创意及运营思路。创业不易,前五年一直在失败,直到2015年进入展览行业,才开始顺利起来,不过回头看都是受益匪浅的,凡事都有两方面,尽全力满足其一即可。今年的工作先是完成好樊林老师在坪山美术馆的“在社会文本之外”展览,另外有几个公共空间的项目在对接,也在一些城市规划中参与艺术板块的策划及讨论,合作需要相同的频率,在深圳还是能找到蛮多“同频”人的。
去年,像历史书上描述的中世纪温疫一般的疫情,竞然在当今网络时代爆发了。我的生活彻底被改变,宅家时间多了,内心反而变得丰富,物质追求变得淡泊。新的一年没有任何计划。打算像老狗一样生活:认真吃饭,对外部世界充满好奇,见到朋友拼命“摇尾巴”。感恩过去十年生活中的所有遇见,我从不悲观,也感受到了周围朋友的活力,努力的人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
去年我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工作状态,全城封闭时期,依然保持每天到空间里,喝茶、写字、思考。当时考虑最多的问题是,在不可抗力的冲击下,画廊该如何开展工作?也因为疫情,去年跟艺术家沟通的频率增加了,为的是及时了解他们在疫期的生活和创作状态是否受到影响。后来大家逐渐复工,行业复苏,我发现其实不管方向或策略如何调整,对待工作和生活都要具备脚踏实地的态度。出于自己一种向上的内力自觉驱动,今年要更加主动地去捕捉艺术行业的动态,无论是同行、策展人、评论家还是藏家。具体的重点工作依然是围绕着画廊来展开。画廊今年将会重新选址,新空间的选址工作还在进行中;随着新成员的加入,团队接下来会逐步调整展览的频率和工作方式;同时还有一些新的博览会计划,此前美成空间主要参加深圳和中国香港地区的博览会,接下来我们可能会拓展到国内其他城市的博览会。多多走出去,跟有趣的人交流,但不论外界变化万千,我希望自己能始终如一,独善其身。
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中送走了庚子年,我仍在努力让工作和生活回归正轨。从去年到现在,疫情等因素的笼罩已经成为了新的常态,导致之前的部分生活和工作计划都无法实现,只能在重新思考和理解日常性的内涵时,寻找接续和转化的方式。
回头看过去的十年,我在机构实践和个人行动中收获了很多的激励、挫折和重生,真实的社会经验让我对个人知识、智性、精神的价值和潜力有了切肤甚至刻骨的体验,也让我对于人与社会的局限性、复杂性有了更多的理解。所以既学会了在大潮中保持自觉与自决,也学着接受和包容无法避免的异质性和多元性。
对于未来的生活和工作,我会在这些得失与进退的经验中,努力回归一个知识人的常识构建和专业价值的创造性实践与转化上。在现代文明的余波激荡中,面对自我和他者,人和自然之间的异化与共生,找寻、调整、想象或发明可能的进路和适恰性。就是要再回到历史与生命政治的纵深脉络里,激活自己的主体价值和行动能力。惟其如此,生活与工作才能在健全的思想和制度中向前跨越,人道关怀与专业精神才能复归和施展。
庚子年对于我,是个重构认知的一年,新的一年肯定还会继续这种重构。刚开始的时候我是被动的,因为去年突然发生的事情很多。但现在需要我主动推进这种重构,而且认清重构的方向。具体短期目标的一些工作任务没有太多变化,但长期来看,重构的认知一定会深刻影响我的工作,对过去的认识和对未来的想法。过去的一年半一直在搬家,搬工作室和整理作品,很混乱,扔了很多东西。今年开始工作,我很期待。新的一年,我还是用不断更新对艺术的认知来提升自己。坚持不变的东西,信则有,是一种无穷尽的力;能量管理,是一种有效的方法,比时间管理更优胜;价值观,来确定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选择;身体,是一切。若回头看,把10年打包当作一个整体来看,确实很吓人。再把这“10”当作“1”来看待的话,我的人生就已经数到4了,我相信我肯定数不到10,8已经很好了,6也不错。回头看过去的10年,我发现我还是做了很多事,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人。他们中的有些人,正直善良,令人钦佩和喜爱。有他们在,我心里倍感踏实,即使不经常联络,偶尔见面或者在朋友圈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依然闪烁如故,就很好。他们曾经对我展现的真心与善意,让我确定人生一场,不是幻觉。因此我更会因为自己曾经的愚蠢幼稚拙劣虚伪的行为而感到愧疚不已。这十年我的孩子也长大了,我不再停留在青春期,这让我长吁一口气,太好了。而且我觉得这个十年是属于我自己的,所以这是我活到现在以来最喜爱的十年。我喜欢我现在中年妇女的样子,谢谢家人和朋友们对我的信任和帮助!
秦岫: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始终追求的是其中真实可感的部分Stellar Course星构艺术及Aura灵光计划创始人疫情期间,我们团队的工作方式改成了在线协作,且一直沿用至今。生活方面,我拥有了更多的时间跟亲人相处与沟通,感受彼此的需要,这让我更多地认识到家庭和生活的重要性。2021年,我的工作还是在过往积累的基础上继续深耕与拓展,让更多优质的艺术项目落在城市公共空间,成为市民公共生活的一部分。同时也希望我在工作中的所思所得可以有机会分享给更多不同行业的人,形成更大的社会共识,让自己的工作更具公共价值。投入到城市公共生活的建设中,也让我个人享有更好的公共生活,这算是我对自己新一年的生活预期。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始终追求的是其中真实可感的部分。过去的十年,是我个人真正意义上充分社会化并且逐渐步入成熟的人生阶段。作为艺术行业从业者,同时也是公司经营者,我需要更加理性应对社会事务,熟悉掌握商业规则,也不可避免地需要放弃一些自我表达空间。在艺术与商业之间的纠结与不适应,伴随我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至今仍在其中寻求平衡点。
我于2019年末应邀并正式加入飞地,此后,与所有人一样经历了一个变幻诡谲的年份。经过这一年被动的接受与主动的深思,飞地终于迎来新画廊的开馆展。作为深圳本土文化艺术品牌,我们将沿袭过去工作的脉络,且更为深入和具体地指向当代艺术。我们将把当代艺术的学术研究和推广作为日常重点,以更开放的思维和方式展开艺术市场的工作,这将包括线上线下的闭环模式、不同业态的结合以及合作,为深圳乃至华南地区的艺术爱好者、藏家和机构提供以专业内容输出为向导的当代艺术展览与相关服务。回头看过去十年,是我在中国当代艺术行业非常重要的从业阶段,辗转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我依旧热衷于画廊工作,喜欢与艺术家沟通,专注于为越来越多的关注当代艺术和收藏艺术的人士提供专业服务,并以此为乐趣。
过去一年的状态比较自由松散,导致今年很多事情积压在一起像还债一样,工作节奏加快,还会从生存层面来考虑工作的问题。可能源自疫情带来的一些危机感,也由于开餐厅的缘故,我看到了社会各个阶层的问题,很复杂,每个人都要解决自己的问题,生活都不易,务实一些比较靠谱,画一些小画,做一些小展览,开一个小餐厅。过去十年里得到过很多高人指点,学习了很多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也失去了对很多新事物的好奇心,生活和工作做了减法,也不知算“进”还是“退”。总觉得自己太矫情,无病呻吟情况严重,新一年慢慢调整心态,减少“精神病”发病几率,不给别人添乱。同时坚持独处,坚持听喜马拉雅,坚持锻炼身体。
今年应该会多写点东西,把自己的书尽量编辑出来,写书不是我的长项,所以拖了好几年,有点说不过去了,正好2020年是一个节点,好歹也得出版了。另外我想或许该在哪做一个个展吧,想在其他城市做,好久没离开深圳了。我以前做设计,玩摇滚,比较跟着节奏走,现在弹古琴多了,更是喜欢闲散的气息。深圳速度还是那么快,身边很多朋友选择去其他城市过慢日子,但我还是喜欢音乐中有一种紧打慢唱的玩法,也许是在深圳自由散漫惯了,30年了,深圳当代艺术的旋律反正也挺慢的。我一直以来都是过一天算一天,个人的习惯没什么变化,平时弹琴喝茶,闲着找朋友喝酒吹牛聚聚会,过去十年如一日,每天还是分不清什么是工作什么是生活,或许生活应该回到生活本身吧。
去年和2021年一样,计划跟着疫情走,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本来计划回北京工作室一段时间,但因为各种原因回不去,所以就不再计划了,继续在深圳做和科学家合作的项目,筹备今年年底的个展。我觉得疫情期间特别适合写诗,所以今年准备出第二本诗集。
经历了庚子年,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大的变化,但没有,腐朽的一如既往的腐朽,被禁锢的一样被禁锢。唯一一点改变是自己变得不喜欢说话,沉默会使个人变得不让自己生厌,因为说话的前提太强大,代价也大。今年年初会在昆明的云南美术馆策划“王璜生:珠江溯源记1984/2020(巡回展/昆明站)”,参加鲍栋策划的“封面——飞地艺术空间开馆展”,年底在广州、武汉和福州都有群展策划项目。策展工作会深入探讨展览空间属性、展览形态、沟通方式以及如何文本化的问题。展览的文化取向其实已经为展览搭建了一个大的框架,我得学习在各种限定——包括思想、资金以及空间的限定中工作,沟通、妥协并实现展览的过程是最有吸引力的。四月份会到广西艺术学院完成一个阶段性的教学工作。教学的复杂性与细节化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学生的可能性就是教育的可能性,教育者同样是在分享、学习与自我教育。个人的创作也会进一步推进,会越来越个人化,回到自我的局限是真正获得个人语言的开始。汕头的灶火空间也会作为一个实验场出现,我希望这里成为一个读书、讨论和珍惜粮食的地方,所以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灶火·烹书堂”。我的生活只服从我自己的逻辑,我所坚持的是如何认识自我,发现自己天赋里的属性,并把这种属性打磨得更为明确,这就是命运。生活犹如一场空难,死相如何都是造化,而造化就是天赋的高维说法,那些能扛过灾难的都是天赋异禀的人。坚持并非是一个正能量的词语,坚持什么?为什么坚持?比孤立的“坚持”一词更有意思,“坚持”需要一个语境,坚持你所能做到的坚持才有意义。我们的好奇心往往是朝向个人局限之外的广袤空间,但这不是坚持的方向。我们会折服于一个极限运动者的冒险,但不可能成为他,因为自身没有这个造化。坚持一种被碾压,被打击的生活也是坚持的德行。直到两三年前我还在思考得失进退的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对我是失效的。这种得失与进退的估量充满欺骗性,这两者其实是处在一个莫比斯环的轨迹之中。形式就是真相,混沌比计较出来的数据重要。十年太短,我们总不能用渺小去对抗鸿蒙。
seeyoutomorrow成立于2013年,到2021年已经度过了七年并进入第八个年头。一开始我们就明确了seeyoutomorrow不一定要做出具体的作品,它是我们的一种交流方式或生活方式。这些年,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观看展览、交流想法,几乎没有做出几件像样的作品,但我们也觉得没所谓。2019年年底我们参加坪山美术馆的公共艺术季的一个作品叫“美好的一天”,作品结构是一大组蓝色的升气球固定在户外交流空间的地面上,气球下面的固定物是附近不同的超市买的各种饮料和电子变色闪烁的小灯,装在不同的超市袋子里。我们和观众在作品周围分享着气球下的各种饮料聊天交流到晚上,随着饮料和电子互动灯被大家陆续取走到没有后,氦气球们就腾空而起,最后消失在城市夜色的上空。我们感觉这些年也像 “美好的一天” 那样,就是与大家开心的交流、分享中度过,挺好的。2020年我们开始了公共艺术展和艺术产品方向上的尝试。2021年我们将正式推出“Ahhahahaha”艺术产品系列、“牛星(New Star)”艺术产品系列及公共艺术合作“seeyoutomorrow space”展览系列、“seeyoutomorrow x 公共艺术”合作项目,水到渠成并自然而然地多做一些事情。
我的工作和生活轨迹相较于其他人而言比较简单,在大学工作多年,除了常规的备课,上课,就是做学术研究等等,从时间掌控的角度来看较为自由。这让我想起了入职之初父亲和我的对话“你知道大学老师最幸福的是什么吗?”,“两个假期?”,“不对,是自由。虽然看上去你还是要完成一些基础性的工作,但总的来说,你是在为自己工作,研究你喜欢的领域,去看你喜欢的世界。”今天想来我也是这句话的践行者。过去的十年我迎来了人生第一个高光时刻,从助理讲师到正教授,我用十年的时间完成了四个阶梯的攀爬,到今天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然,人生最重要的智慧在于取舍之间,这期间我放弃了很多在别人眼里求之不得的机会,但对于我而言,学术攀登是在大学语境下最为重要的目标,我也是一直这样坚持着。说到底,就是价值观的选择问题。人不能太贪心,我挺满足的。大学工作有时候也会把我带到某种怪圈。因为环境太过简单,当你进入到这样的生活模式后,就会自然而然地习惯这种状态,人容易变得有些惰性和懒散。生活过得自在就好,但对精神层面我是有态度的,希望新一年可以多看一些书,多一些热情去探究新的领域,让自已的姿态更昂扬;多交些有趣的朋友;对生活再多一些的思考,日子也就是这样。
过年前,我花了半个月整理了十多年来的作品,有些实验的作品遗忘了又被重新唤起,在一直学习上进的状态中,自以为有进步的一些想法其实在过去都已经想过了,并且留有手稿,只是没有生产过,这事让我觉得每天在抬腿登高的过程中所感受到的积极向上恰似一个假象。所以新年计划是否能提升工作或生活无关紧要,要把稿子一件一件地制作出来之后,再看作品是否过得去,现在紧要的是生产和制作。今年开始,我将把工作室四壁打开,目光所及,把城市作为我的工作室。既然有闭门创作的工作室,就有开门创作的工作室,开门不是开放工作室,而是寻找艺术个体和城市之间确切的相互需要和有待开发的艺术需求,试着打开不止同一种艺术语境带来的思考局限,这是我考虑和深圳这座城市有待深化的一种互动关系。所有的想法和做事方式都是来自艺术工作,这种独立自在,变化莫测的职业是最有趣的,是我不变的热爱。疫情带来很大的影响,眼前很不利,以后也不好说。我做了两年计划,一半就是已知的确定的个展安排,另一半正在推敲想做的项目,全都在大湾区。
庚子年结束了一场三年多的恋爱,多少也和疫情有些关系。很心痛,难过但是也没有办法。于是唯有积极工作,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目前的工作计划和展览安排都是针对深圳和广州这个区域的艺术现状和问题来展开的。今年会开展一些画廊方面的工作,甄选一些值得推广的艺术家参与到艺博会的活动中。策展方面,我还是偏向于去做一些具有问题意识的展览,通过展场的建构为观者提供一种历史和现实的反思空间。今年对于艺术行业的思考和尝试也在加深,有机会的话多做一些艺术教育和普及的工作。新一年保持冷静的心态,保持不断思索的能力,保持突破的勇气。每天适度的进行瑜伽练习,每周给家人做一顿饭,开幕式穿黑色的衣服,毫无保留地爱着艺术,也反复审视自己的理想。
因为疫情,画廊延后了所有国外艺术家的展览,我自己去欧洲驻留的计划也被打断了。但同时,疫情也给中国画廊带来了很好的发展机会。今年,随着全球疫情的缓和,画廊计划与全球更多优秀的艺术家展开合作。个人生活方面,我会管住嘴迈开腿,读完《鲁迅全集》。不管外界如何变化,我始终保持不卑不亢不怂的心态,保持独立思考,保持好奇心。
我是个一直处于某种边缘状态的人,这让我有种一半介入一半又是他者视角的感觉。十年来我还谈不上得失进退,但基本上做到淡泊名利,所以内心一直比较笃定,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自由与宁静。经历了庚子年,我对“不确定性”有了较为明确的感受,期待和失望随之变得模糊,在工作与生活中也为此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情绪、情感、理性、兴趣包括干活与休息的时间节奏都调节得更平衡,偏向于随遇而安的自由分配方式。因为确定性是无常的,不确定性才是常态。处理好工作事务是我的基点,今年会尽量减少展览的数量,把更多的时间用于创作本身,目前接受了一个个展的邀约。我希望能在坚持学术与职业操守的同时,在更宽一点的视野和领域中,以更多元的方式进行创作,呈现出一些新的思考和面貌。生活中,我首要的事情是陪伴和照顾好家人,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和父母多待在一起;和孩子一起勇敢地应对青春期的问题,和他一起学习和成长。至于自己的生活,有坚持不变的计划,比如每天有一个放空的时间,每天画小稿,每天要有阅读,每天和孩子睡前聊天并道晚安。也有新的计划,我想在创作之余学一点戏剧和音乐,包括声乐和吉他。生活已经如此不易如此晦暗,我们需要在黯淡的光阴里给自己愉悦和馈赠。
庚子年如步入夜晚林间的崎岖小路,前面是黑暗的森林,未来更是充满未知和无常。身边有些朋友突然离去,内心会被震撼和悲伤占据,或者说得到一种生命的警示和思考: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生活。不论现实状态如何,创作还得继续,也争取能花更多时间陪伴家人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这年,我更加强烈地体验到,创作过程是一剂度过黑暗的良药,是独处的良方。今年,我会继续画些画,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继续参与一些有社会参与度的艺术项目活动及实践,例如:源美术馆的活动,龙眼驻地计划,论坛交流等。还有就是进一步推进已在2019年10月16日启动的“我的1/3亩田”艺术创作计划,该项目以我出生的村子为中心,与另一个东北的村子关联在一起,物理空间跨度大概4300多公里,借此,讨论土地、生活、人、社会关系等,是以个体作为支点,在当下社会空间中的艺术尝试和激发。项目将在2021年10月至11月左右,于广东美术馆的7号实验空间,做一场针对过去两年的节点性总结,往后,将继续在开放的社会空间中持续推进,幸运的话,估计会维持几十年。此外,今年还想多到各处行走,“行走”有利于思考和创作。最近刚刚结束了福建闽东地区的行走,是王澈策划的“走神”艺术项目。如果疫情好转,我想离开城市,多到自然情境中去。生活方面,不退步就行,还真不知道如何提升。如果抵抗有用的话,保持不被腐蚀。前些日子在福建,去到一个叫仙仁村的齐天大庙,庙前有茶园,那天傍晚,我们大家拾柴生火泡茶,静坐,小雨润入我们的茶里,带着不同的信息进入了我们的身体。城市化和现代生活方式似乎让人远离神灵,而我们这种状态是一种生活上的回归,人的身体能直接体验到万物有灵的气象。有时生活不一定是提升,应该要回归自然的某种灵性或自然属性。回头看,2010年我辞掉广美签约教师的工作,到2020年,刚好10年,这十年是北京和广州来回奔波的日子。远离了传统的体制,追寻更自由的创作状态,我觉得这样能更接近艺术的本质。比起努力做一件作品,艺术家保持一种饱满的激情,持续的创作状态要重要得多。“进”在于自己十年间保持住了热情饱满的创作状态。“失”,就是与孩子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这是特别自我和自私的,也是一种无奈的现实。我想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应有的后果,从而面对自己内心深层的欲望,及对生命的哲学思考。要说这么多年来都坚持做的,阅读,开车,思考,喝茶,画画,创作、创作、再创作,艺术是一辈子的事。也要坚持努力把车开得更好更安全,最好能开到满头银发,大胡子飞白。
仰霖:要是生活里没有艺术这个事,我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2020年,深圳厅在华侨城创意园北区做了一个小空间,新年搬到了南区,算是深圳厅2.0吧,这是物理空间的变化,实际上,主要变化是在原有计划和现实问题之间的调焦。去年,深圳厅一直在开发一些艺术产品,投入了时间和成本,最后觉得还是不够成熟,取消了几次产品发布,团队需要对艺术生产和推广有更深的认知,于是我们放慢了速度。深圳厅做的另外一个项目“拍春”则效果很好,在跨年夜做了第二次线上小作品拍卖,既给深圳喜欢艺术的朋友建立了趣味交流的平台,也给外地朋友了解深圳艺术开了一个小窗口。新年我们仍然想继续介绍和推广深圳厅喜欢的艺术家,希望“拍春”能生长新的可能性。目前深圳厅正在做一个方案,不久就会在新空间推出和“拍春”紧密联系的“泉水项目”。要是生活里没有艺术这个事,我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做深圳厅,是想把艺术推到更多人的生活里面,确实不容易,深感自己能力的不足,当然,这也成了我的动力。我一直把自己当做新手,身边有不同的朋友支持我,这让我认识到生态很重要,判断很重要,学习很重要。我学的是传媒专业,今天做的是艺术工作,也是朋友带入这个行业,自己觉得衔接得还不错,目前处在一个积累期,今年继续有节奏,稳定持续地累积沉淀。
这一年,我让自己生活得更简单,也更朴素。疫情刚开始,我搬到了向往已久的老城区,实现了工作和生活都处于广州的老历史街区,街道生活尺度不超过5米,突然间让我有种久违的松绑的感觉,来了广州十几年,我却像第一次认识我和广州的关系。这十几年的经历,职业角色一再转换,从媒体人到策划人再到写作研究,直至艺术教育,最庆幸的一点是没有离开自己的初心,就是艺术如何向更多人发生作用、如何触发更多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艺术教育强调艺术现场的真实全方位感受和艺术家的亲身示范与交流,也强调打破当代艺术的单一界限,让观众可以从更多艺术门类里获得通感的共鸣。今年我们会着重建立面对不同年龄段人群的艺术教育框架和课程设置,建立一个相对稳定和高质量的导师体系,形成一些长线的艺术教育产品机制,然后不断在这些基础模块上进行优化。在这个过程里,我比做艺术项目和展览更加兴奋,因为我时时刻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观众的变化,这都是刺激你不停向前走的正反馈。
杨勇:对于我最终想要去到的方向,这其中的得失都只是美好过程今年,上启有非常值得期待的,不同的艺术介入城市项目要开启、还有各类展览呈现、几本大部头的出版物会印出来、上启还会新推出电台节目、一系列的论坛和调研。我们五个部门一直在高效地运行着,希望在接下来的学术生产、工作落地、团队能效上都有一个更大的进步,我们也将以更宏观和更实干的态度去面对每一件工作。我自己也会有新的作品会推出,同时会有专人整理我之前25年不同类型的创作,合作的画廊也在持续推进我不同的新展览、新作品的收藏等工作。此外,新的一年我会用更多时间陪家人、去运动、听音乐、做美食、去旅行,思考和写作也很重要,因为“独立的思想和人格、坚定的信念”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过去的十年,我不仅用个人创作的方式,也组建团队用更多元的形式和社会对话,探索不同的创作和创造之路。我想,对于我最终想要去到的方向,这其中的得失都只是美好过程。
过去这十年经历了人生的起伏,亲人的离别,生活的变迁,还有过一个阶段不能面对自己的经历。但经过时间调整,学会了改变自己,生活无大事,不要放大你的生活。尤其经历了庚子年后,感觉活着真好!以前有过面对死亡的经历,这次疫情再次体验到不一样的生死,现在对工作和家人更加热爱了!今年有个展、还有和画廊机构的合作计划,还想着重尝试多一些呈现方式。无论怎样,一直坚持对艺术保持固有的热情。多年来也一直用作品,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机构和个人,新的一年还会继续,怀着感恩的心、呼吸每天的空气。
今年,我们公司会投身于公共艺术板块的发展,画廊展览以研究型展览的方向来定位和策展。在万物互联的趋势背景下,我认为艺术可以从美术馆、画廊走出来,走到商业、社区、日常生活场景中。我们希望打造一个连接艺术和商业项目的平台,为青年艺术家、策展人群体提供更多机遇。在无意义与有意义之间,在物质与去物质化当中去探索更多连接的可能性。设计板块的业务我们更倾向于用策展型空间的设计思维去设计空间。无论如何发展,知行合一是我坚持不变的原则。
我们在恍惚迷离中爬过了2020,颤颤巍巍地来到了2021。经历庚子,每个人的生活都在改变。对于我来说,出行的限制不仅仅是行动上受限,在意识上也让我有了一种缺失感。我开始重新调整和铺排我生活中的快与慢,能快的事情,把周期压缩到最短;而在那些需要慢的事物中,把细节尽量做到充分——并在这个充分中慢慢地体会和思考。今年我有两个工作重点,南藏会面临地址的搬迁,经过两年多的运作,如何让“南藏会”这个品牌更加清晰,如何更好地与本地的生态和当代艺术生态产生互动与联结,我希望在今年能找到更准确的着力点;作为五行会的秘书长,我今年也想和理事们一起把停了一段时间的“五行宴”重启,这不仅是一场艺术慈善募捐,也是非营利组织另一种姿态的发声。做好每一个日常也同样重要,对于我来说提升生活最重要的两个元素是身体和情绪。我现在明白到,人与这个世界最终拼的都是身体,好的身体才有高的能量,才能积蓄原代码,向这个世界发射你的影响力。同时,情绪管理也很重要,所谓的智慧就是内心足够的平静、稳定时超意识的显现。过去的十年是我被生活毒打得最惨烈的十年(此时要笑一下),丢失的东西太多了,还不能低头去捡。当然,得与失永远是一对双生花,相互攀爬、妩媚盛开。收获最大的就是高龄产子,得一顽皮小女,在母亲的角色里,我学会了无条件的爱,并通过爱她更好地爱这个世界。从宏观上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有些生活习惯我倒是一直坚持着,比如早晨泡一壶茶,晚上看一会书,还有就是与所有的人和事保持一点距离,这点距离就是自我。当然,保持体温也很重要,体温正常才能出门。
过去十年里,最大的变化是两个小孩逐渐长大后,自己又重新回到满意的工作状态,而且随着阅历的增长,更加看清了人心与人性的丰富。周文王说“不得”是“德”的基础,简单来说就是得失心没有了最好,学会静下来感受自然。对我而言,认真过好日常的每一天是最重要的。每年我都给自己定个目标,一旦开始绝不轻易放弃,一旦放弃决不回头。今年,我会继续筹备法国Château la Coste艺术空间的个展,另外还有几个有意思的项目,其中一个是和三位杰出女性一起做件好玩的事,时间会比较长,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会有更详细的消息。生活上需要断舍离一下,东西太多就需要收拾,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就像花园需要打理一样。
去年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艺术圈的泡沫破了。年初发生新冠疫情,一位编辑找我联系一些设计师做与疫情相关的作品。很多人的回复是设计师其实没什么用,如果需要可以捐款。疫情当头,社会最需要的是有效的管理、充足的物资。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做好社会的一份子已经算是贡献了。但我们不应该反思该如何界定“无用”吗?中国老一代的美术家们最强调艺术作品能够感动观众,被更多人所接受与喜爱,这便是对社会和人类有贡献了。那么今天又是什么导致了设计师、艺术家们只聊院子里种的树呢?今年我的主要工作仍是围绕设计互联的展览策划与公共教育。设计互联国际项目比较多,所以疫情的确带来挺大影响。比如我们仅解决展品清关、船主、货箱、海关的事情就用了一个多月。好在我们与V&A联合策划的“源于自然的时尚”得到了中国丝绸博物馆的支持,虽几经延期,最终在2020年12月顺利开幕。疫情期间,我们关闭了当时刚刚开幕的“设计的价值在中国”展览,但今年我们会继续展览相关文献和作品收藏,这也是回到文化机构的基本工作,这很重要。当然,我们仍会继续举办国际展览,设计互联从创立就是基于中英合作的一个设计文化枢纽。现在展出的“源于自然的时尚”会持续至7月,接下来会举办国际著名设计师Gaetano Pesce的展览,他的作品非常有意思,代表了20世纪60年的意大利设计师在战后重建美好生活的憧憬,有切近社会的浪漫,希望大家喜欢。
张宇星:新的一年在工作上继续放慢脚步,专注于尽量少的工作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创始人、主持建筑师,策展人,独立城市研究者2020年的最大变化,是放慢了脚步,开始真真切切地进入了曾经预想中的慢生活。工作慢、生活慢、时间慢、岁月慢……因为慢,让我们专注于诸多时间流逝的细节,比如树影的变化、比如天上一朵云,比如窗外的噪音、比如季节变幻的速度。同时也开始注意每个人的变化,我发现,戴上口罩之后的人们其实眼睛都很美。庚子年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仅仅是自己的眼睛吧?工作也没有太大变化,改变的可能仅仅是速度和加速度。学会忘掉——疫情阻碍了相互之间的交往频率,交往确实变得越来越少了。但好处是,每一次交往都显得弥足珍贵。新的一年疫情还将持续,但交往也将持续,生活也将持续,所以,需要忘掉疫情,甚至忘掉生活本身,也许就是对生活的最大提升吧?少就是多——新的一年在工作上继续放慢脚步,专注于尽量少的工作。我开始写一本有关废墟建筑学的理论著作,如果有机会,也许会做一次城市策展,主题,比如“看不见的几何”。回望十年过往,吾不知得失,亦无虑进退。坚持思考,因为“我思故我在”。坚持宽容,因为“宽容别人就是宽容自己”。坚持行动,因为“行胜于言”。坚持放下,因为“放下即顿悟”。坚持“坚持”本身,因为坚持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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