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向长三角地区的艺术工作者发出了如下问题。全文按中文姓氏首字母排序,发表前经过《打边炉》编辑部删选。• 经历了庚子年,你的工作和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和调整?• 无论你的工作还是生活,你坚持不变的东西是什么?可以列几条?• 回头看过去的十年(2010-2020),你的得失与进退是什么?
庚子年,因疫情停摆,一切都处在不确定中,至3月中旬,开始恢复到工作状态,与同处疫情之下的留法友人创立的飞白学院合作了三期线上公教,同时筹备“黄河青山——汤南南个展”落地,这个展览筹备两年,也是国内美术馆界首个在疫情后开幕的大型个展。个人生活无甚变化,时而忙碌失序,总体上还在既定的道路上。这几年,寒山美术馆每年自办展览均近10场,因美术馆人员配置有限,对于许多重要的基础工作反倒缺乏时间思考和梳理。今年的重点在机制和组织架构更新,重建美术馆门户网站,加强对外合作,目前已初步达成与法国、英国两家美术馆的长期合作意向,需要进一步推进。个人方面,要完成拟定的阅读计划,把翻译的书稿尽快校订出来,同时也正在考虑回到大学读个在职博士。人生总是充满选择,十年间,似乎我一直都在躲避某种可控的稳定,追寻有更多可能性的生活。这当然要付出代价,但回想起来一切无悔,无论是赴法留学,还是主持创建寒山美术馆,尽管波折不断,却终还算成形。坚持做一个历经磨难而不丢理智的清澈,阅尽沧桑而不弃青春的热诚,腹笥丰厚而不失求知的渴望,身遭诟辱而不改心胸坦白之人。这是一种理想,也是一种态度。得与失,乃人生常态,起码现在还在自己所喜爱的事业中行进,已属不易。
整个2020年几乎都在南京度过,因为疫情的原因很少能远行。在这里参与了一家新的美术馆的启动,这家美术馆也获得了不少的关注度。但就我个人而言,具体的美术馆筹建工作的背后,是工作环境的巨大变化——从北京来到南京,一个非中心的城市。突然离开生活多年的798艺术区,每天的工作突然远离既定意义上的“艺术”,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也很焦虑,每天都在和自己斗争。就好像离开动物园的动物般无助,远离舒适区,但也突然多了很多可能性——一种孤军奋战、荒野求生的感觉。在缺乏艺术萦绕的世界中,也多了几分对于真实世界的经验和认知。今年其实还是和自己内心巨大的“真空”对抗,那种在艺术之外置身荒野的自我救赎。中国的非营利艺术机构的困境在于缺乏一种机制性的保护,成败往往取决于局部个人意志。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导向不确定,比如艺术机构如何生存?未来在哪里?我仍然希望在现有的艺术系统之外,为艺术机构找到一个生存的方式和空间。让艺术和艺术机构找到一个社会价值的注脚,比如在商业的规律和规则之下,更具体地说是城市商业综合体里,让艺术机构获得生存空间,形成利益、贡献和价值闭环。机构实践是我未来一年甚至更长远的工作规划,生活上,不急于求成,以退为进。也许最需要坚持的是不要过于“坚持”,更多的时候要学会妥协,但妥协的艺术是你必须深谙事物的根本,比如非营利艺术机构的标准和规范,这种规范时常会和某些商业模式抵触,也包括某些审查制度,这时必须平衡,需要放弃些什么?怎么放弃?如何把文化价值中核心的因素保护起来,这可能是艺术机构工作者永远要自我追问和自我博弈的命题。过去十年对个人来说应该是工作方向不断清晰的十年,这里包括了写作、策展和机构实践。这些工作不断叠加,然后越来越具体地导向一个自我设定的方向——尽可能地在随波逐利中为中国艺术的生存提供一个健康合理的环境,去做自己力之所及的工作。总的来说的确获得了很多,在大时代的流变中亲历了一些艺术事件,结识了很多有理想的个体然后互相支持。当然我个人曾经希望可以成为一名艺术家,在放弃这个想法之后,也意识到其实“做艺术(工作)”比“做一件艺术品”,更接近艺术自身——我们正置身于一个更大的“艺术”之中。
庚子年是我的本命年,对于春天早上出生的牛,一年到头忙碌工作是个常态。2020年的ART021被媒体称为“全球最强博览会”;今年6月,JINGART将再次亮相北京展览馆,双城博览会继续引领京沪两地艺术新潮;一个酝酿已久的全新的设计与艺术博览会将在下半年落户深圳,从而完成我们对京沪深艺术市场的全面布局。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艺术,也离不开时尚。在新的一年中,我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朋友和家人分享快乐。这么多年,我一直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公关公司从2002年开始,已经快20个年头。ART021从2013年第一届到现在,今年也将步入第九个年头。追求完美,注重细节,是我在工作中对自己和团队的要求。过去的十年,艺术从我的兴趣爱好变成了一个新的职业。这十年,收藏的速度变慢了,但深度有所增加。也希望在未来有更加多的时间能够和大家分享,交流。
我这样的社恐本来就对社交距离比较介意,所以自疫情而生的人际新边界一度让我十分受益,当然这样难得的舒适空间不会持续很久。体制内的机构在今年都不可避免地操办着大量主题性展览工程,这类项目中,策展人的影响力都极其有限,但还是希望挣扎一下,尝试从视觉文化的层面出发,探讨木刻作为革命图像的传播策略。受疫情的不确定性影响,从去年开始,展品调配基本集中于馆藏资源本身,也算变相助推了典藏研究的持续深入。但一场本该在去年完成的省艺术基金资助的巡展被迫推迟了两次,前途未卜。一想到这个2019年的项目至今没有结项,我就浑身难受。控制项目阶段性推进的习惯一直令我上头,完全可用这类基金常见的管理口号“完成一批、成熟一批、结项一批”来概括。从2017年起我开始坚持跑步,最早订立的目标即是“完成3公里、成熟3公里、结项3公里”,再推进下一公里。3年后我已可轻松跑完10公里,平均配速也进了5分20秒,看来年内能冲击一下半马?10年光阴,前5年基本在摸鱼,后5年则急转直下成为一个只敢觊觎理想主义的“小确丧”。现实恐已无力回天,驻守私域,“少上网,多读书”才是面对未来的良方。
庚子年把我对历史、时间等“永恒”观察的纵深中拽出来,抛入“当下”这不断流动的风景中。去年年底完成了名为“随机预言”的个展,延伸出四个讨论当下的新系列:“降维广场”、“迷因坍塌”、“标本重置”、“临渊凝视”。今年将准备年底在上海的全新个展,同时也要为两家非盈利空间做明年的项目提案。目前的计划是将去年的工作继续延伸,并且也会衍生出新的讨论与研究方向。无论工作或生活,我都希望有序从容,尽量避免混沌的忙碌或陷入焦虑的漩涡。工作上,2010年还是本科在校生,没有明确的人生目的与方向。庆幸的是通过这十年我找到了我所热爱的工作。生活上,2010的元旦我和太太刚刚在一起,如今我们将步入下一个十年。
“2021是基础之年”,年前多次向身边的朋友如此强调,非关0与1的玄妙思辨,只是为了规劝自己将零星得可怜的精力用于关注“基础工作”——这一词汇显然正收获着不同的理解:一种行政工作中的基层管理,或公司活动中的普通劳动,一门技艺的基础经验,或知识层级的预备条件等。基础工作不得不与细碎的他者事务打交道,人们已经受够了!它似乎总能通过实在的秩序或他者的指令,将个人的能动性牢牢地限制在匿名地带。这难道不是一个创造力受限的领域吗?然而博伊斯很早就提醒我们,创造不能局囿于绘画、雕塑、音乐或小说,更应该延展到家庭主妇、社工、医生、外卖、程序员,或是法律和企业的工作领域中以及跨领域的基础工作中。在组织生活物料以及“万物议会”方面,基础工作的创造性或许一直被掩盖。尤其于全球疫情大流行的余绪中,一种整体的幸存状态值得认真以待。在此过程中,未必可见的“承重结构”与“基址框架”可能无法被顺利捕捉。一系列前调、后勤以及话语行为在冲撞与滞留中等待着重启……现在比任何时候愈加需要生活物料的临时翻译、过渡协作与暂时安置。我的一整年工作就是这样被引导着进行的。从3月开始的多个“社区驻地”或持续至10月,11月也将针对上海的技术公司展开“企业驻地”。从社区到企业,学习倾听与观察“基础工作”,同时试着重新发现“荷载”的力量,去描述、去协商、去构成。这一工作不是只有那些在所谓天赋领域有或习得或沉浸经验的人才能去做,任何人乃至万物都有份。问题在于,我们是否以及如何将其纳入我们的生活与行动之中?
大家都说庚子年的浩劫改变了世界的格局,也刷新着我们的认知界限,但就目前国内的情形看,一种“新常态”已经出现。每个人对于个体与外部世界、身体与心灵的感知和平衡能力是有差异的,这段特殊的体验无疑已注入每个人的身体与精神。当然,对我来说,如何以艺术的方式重启心灵空间与社会想象,或许有待时日,它有一个滤化、凝练的过程。实际上,去年的下半年我和跨媒体艺术学院的同仁,又工作在一种高强度的节奏之中,我们在一个近乎超现实的环境中完成了第六届国际跨媒体艺术节“近未来:可能生活”。今年不外乎两个方面的工作要做,这也是我日常的两种身份。一方面,作为教师与教学的执行者,既要教书也要推动日常教学事务,学校总是有一系列围绕校历展开的事情要做。好在教学本身既分享知识与经验,同时也是给自己的一面镜子,它会提醒我从中挖掘教与学的意义本质,而不至于将经验固化为规则。另一方面,作为艺术的创作者,当然会持续我的工作安排和节奏。另外,手头有一部已经写完的教材《空间多媒体专题创作》,需要最终出出来;还有就是将由浙江人美出版社出版我十年来的作品集《无人界》,我把它作为交给自己的作业。艺术作为观照自我、认知世界、叩问世界的过程,每个时点都很重要,我总是希望对现实、对现时点有所回应。艺术教育与当代艺术的核心现场,无论观念的更新还是媒介技术的研发、形式语言的拓展,都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和流变性,这都需要我们有所面对与回应,新一年同样如此。我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一直忙于工作室的改造,希望告一段落,回到正常的创作状态。在我看来,对于生活与艺术由衷的感受力,也就是对于现实与专业切肤的判断力和一种建立在思想深度上的问题意识,是很重要的。我的自我命题或多或少与当代知识分子的生存状态以及个体感悟和立场有关,比方说:关注文化现实的问题,关注艺术现实与内心世界的关系,关注个体立场与群体意识的问题,一切都需要经过自身创作系统的滤化。另外,过去的二十多年,我的创作实践主要围绕在装置艺术和空间多媒体领域。就作品的观念与形态而言,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东方诗性语言包括传统空间美学的影响,这一点不大会变。当然,最重要的其实也就是两个“真”,对人与生活的真情,对艺术的真意。过去的十年作为一个当代艺术教育的参与者,参与了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的建设。美院在2010年将原来的新媒体艺术系、综合艺术系以及艺术策展专业整合为跨媒体艺术学院。这里的“跨”体现了观念之于媒介的角度,以及技术与思想在学院内外的交互延伸。我们强调媒介技术的凝练与心性智识的滋养,也是希望从媒体与技术、媒体与社会双向推动当代艺术实验性和跨媒介研究、跨领域实践的发展。应该说,跨媒体艺术学院也以它特殊的建构历程,锻造了自身的品格与追求,也为中国当代艺术教育贡献出一份有价值的方案。这种参与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不断自我修为、学习的过程,是幸运的。另外,作为艺术的创作者,我其实一直在一种不太受外部条件干扰的情况下,保持着自身的思考与立场,并不断推进着它在创作层面的实践,这一点也是欣慰的。
经历庚子年,工作上开始习惯用网络会议,习惯用在线协作软件同步工作进度。生活上减少了外出用餐,尽量在家吃饭。今年有一本讲述中国当代设计的书计划出版。有独立的策展项目正在筹备中,相关纪录片拍摄会在年中开始。年底将策划一个关于个人品牌产品的展览。对于一些进度太赶,合作方不理想的项目,会选择放弃。过去这十年,我的工作方式和心态逐步从媒体人调整进入到个人工作室执业者的角色。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逐渐清晰了自己在策展工作上擅长的领域。同时我一直在尝试将写作、策展、产品开发整合成一个体系下不同的分支,让它们互相滋养。但在多项目运作的时候,我依然无法处理好节奏感,项目管理和协调团队是目前最大的考验。唯有缓慢生长、保持真实、安静的自己。
今年我的工作,还是例行的行走研创和组织教学两块。行走研创这块儿,之所以称为“行走研创”,是因为某种意义上“行走”和“研创”是同样重要的。“行走研创”是近五年来我和团队坚持的一种创作方式,通过行走与拍摄,把艺术家和学者拉在一起,在“行旅”中将影像创作和学术研究糅合在一起,形成持续的研创事件。通过这样的方式,试图解决一个难题:学术研究与艺术创作两种创造力的智性逻辑和感性方式是不同的,两个领域中的有心人曾开过无数的研讨会,试图把两者融为一个完整的“精神体”,但是一直不成功。我们想通过“行走研创”做出新的努力。今年的“行走研创”还是延续过去五年的山水主题。分为两个相对独立又关联的项目,一个是回应孔子逝世一千年这个特殊年份,进行《山水:孔子之路》的创作行走。除了原来的影像艺术家团队,我们还拟邀李零教授和张文江教授等相关专家一起参与此次行旅。第二个项目,是继续前几年一直在做的《山水:访碑记》,这个项目已经筹备多年,并于2019年进行了第一次“寻访僧安道一”的行走研创,邀请的是著名书法家和安道一研究专家鲁大东与尤莉夫妇,这个项目今年还会继续。简单说一下这两个项目的关联性。两者都是追根溯源努力的一部分,《山水:孔子之路》是希望“以行追行”、“以言慕言”,沿着孔子周游列国的行迹,通过话语或文本语言和影像语言,追慕塑造了我们民族文化内核的“师者之言”。《山水:访碑记》则是“循迹趋道”,希望沿着摩崖的残痕、碑刻的质地、历史的脉络和时光的绵延抵达我们文化中最为独特和精美的“书法之道”。向前追溯和向后展望是一致一体的,宗旨和目的与去年跨媒体艺术节的主题“近未来:可能生活”相同。组织教学部分也是两块,第一块是在本科层面继续“近未来”议题的探讨,在研究生层面继续“从山水到近未来”课题。第二块则是配合今年的跨媒体艺术节组织教学与创作。
我发现疫情给我的自知之明带来更多未知。我知道了心情意志可以如此明显地受疫情影响,至少去年上半年就是在忐忑不安中过去,而下半年也可以说是被动地度过。最大收获是自然地做到积极被动,消极主动,因此也就明白没有什么可以一以贯之。今年可能就勉为其难地在众多朋友的帮助下整一本有关当代摄影的书。至于新一年的生活,只求一个安顺,别无奢求。如果有什么可以坚持的,那可能就是尽可能学会从边上看世事,勇于示弱,少思进取。一万年不久,不争朝夕,至于过去十年的进退得失,可能唯一的收获是知道你能够这么一路过来,要感恩一切和你一起走过来的人们。
2020庚子年是难忘的一年,年初疫情给我们每一个人提出了严峻的挑战,我们的日常生活被改变了,仿佛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时空,开始重新认识和思考面临的现实。年初展览被取消了,由习惯了的动态的工作和生活变为慢节奏的重复日常起居为主的状态,宅家静思中发现了自己生活的家有着一种令我意外的吸引力,这是常年早出晚归的生活方式难以发现的美感。在静观中开启了与我家里的空间和日常物品进行对话的历程,诞生了“格物”(七彩)系列作品。在年中“14天”外交公寓的个展中同样沿用在封闭状态下的创作方式。经过这一系列工作和生活合二为一的创作实践,我渐渐地形成了一种“反预设”的创作方式,即在没有预先设定具体方案计划的前提下,在日常情境中发生的创作。这与之前的创作方式不同,通常我的创作会有一个计划方案的设定在先,现在这种创作方式完全由日常情景生发,每一天的日常就是创作的剧本,是我面对日常这个剧本的“即兴”之作,有像“鲜榨果汁”一般的清新感。这是庚子年的特殊境遇带来的创作方式,这种方式也在各个方面改变了我的生活和工作习惯,我的工作节奏变得缓慢起来,思考方式也与创作和情景产生了同步性的互动,我有一种与现实融为一体的感觉,认知开始通达起来,创作的各个环节也开始合拍了,作品变得“轻质和提纯”,总之这是一个值得我回味和延展的工作和生活方式。2021年我会继续深化“反预设”的工作方式,将这种方式中“偶发”的因素做进一步的尝试,延展到更广泛的命题创作中进行探讨,目前已有具体的项目方向,准备在年中全面展开。在具体的“表达语言系统”中做进一步的尝试研究,并在作品的形态上也做一些拓展。我希望这些变化能给我的生活和工作带来更多的灵活性和可能性,有更多的变通和选择的余地,我感到这是一个非常有利的举措。经过去年一整年的尝试,我发现“反预设”并不是绝对没有计划和预设,而是取缔那种僵化的事先划定的计划,那些难以调整的画地为牢的条条框框。通常我们在做方案时是很认真和耗费精力的,这样的方案一旦形成轻易是不会考虑去改变的,我们在执行的过程会被方案所规定的条条框框所限,而方案本身与瞬息万变的现实信息有着很大的距离,我们处于被动的风险会很高,“反预设”的工作方式从某种角度来讲调节和降低了这样的风险。创作过程中原则性问题是要坚持的,这些年来在创作中也在不断总结经验教训,调整工作方式,但有一条我觉得是必须坚持的,那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那个“宗”,即“情感”和“审美”这两大要素。“情感”是指人性深处的那个最柔软的部位所做出的反馈,好作品一定是直指那个部位的并引发强烈的反馈;“审美”是有范围的,我的审美范围是在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形成的当代艺术语言系统内演变的范畴。回首过去,在我的创作历程中经历了不少起伏,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新技术语境中纠结了较长时间。新技术介入艺术创作面临的问题会复杂一些,这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姻缘关系”,那个阶段制作成本不断攀升,也是这一点唤醒了我更为理性的思考,我开始认真面对“低成本”的研究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可持续”发展。这10年中我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低成本”的价值,既保障了新技术的使用又将成本调节到合理的程度。2020年又给了我契机,发现了“反预设”的妙用,协调了“计划”与“变化”之间的不对等关系。对我来讲生活和创作是并存的关系,只要生活在继续,创作就不会停顿,我对2021年充满期待。
疫情第二年,不再沉迷于线上讲座或公号文章,而是自己看书;读博第二年,不再费心向外探索,而是向内深耕。今年几乎放弃了所有的策展项目和工作邀约,专注于一件事:读书养心。读书,看展,写作,创作。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飘在云端。飘久了人轻飘飘的,话不是说得太多,就是说得太少;声音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脱钩现世的重量感,容易找不准分寸感。极端是我骨子里的基因,也是我要克服的命。它不是不好,只是容易落入形式主义的圈套。热血容易,难的是宁静的激情。克服命运?悲剧的味道出来了,可是人就是西西弗斯吧。于是就适时逼自己落到地上,站在地上,行走在地上。看世界新闻,逛小菜场,家门口追着孩子跑。市井有高能治愈力,同时疗愈偏狭和虚无主义。每次有点想不开的时候,吃饭睡觉晒太阳还是有用。脑洞是黑洞,迷人也噬人,可能拐入桃花源,也可能迷途不返。每每快要陷入自得其乐自圆其说的智术师式迷局时,总有旁人突然认真地看我一眼,看得我毛骨悚然,看得我不得不反身自问:什么是伪问题,什么是真问题?怎样是解释问题,怎样是将问题解释没了?于是,我给自己定的原则是绝不自欺。创作也好,研究也好,最怕明知无效却故作成立。只要掺了一点点假意,出来的东西就不会太实。真、诚、实是我的三字心经。
庚子年的封城使隔离变成了常态,朋友间的聚会交流少了,脑子静下来,各种问题的思考却一点也没少。我还画起了自己不擅长的水墨,边学边画并进入了角色,涂涂画画延续至今。一如既往,今年要把去年没完成的任务继续下去,把去年的水墨小稿改编成短小的动画。并在工作中对现成品和各种材料进行深入研究和使用,寻找更多的可能性。不管是玩艺术,还是被艺术玩,艺术已经成为了我的生活方式,这一点无法改变。坚持观察和体会生活,把感悟融到作品中去,很快活。本人生活要求不高,吃着喝着,有朋友聊天,脑子能正常思考问题,第二天能看到太阳,一切就都有希望。新年继续多读书,与朋友多聊天,锻炼身体多散步,让生活慢下来。没别的提升计划,也不擅长把艺术做成夺眼球的商品。回头看的话,对艺术家来说,展览多、活动多、作品卖得好是“得”,但从另一角度而言,应对的多,思考的少,这便是“失”,反之也一样。所以进退是随时调整的,热闹的时候多应对,安静的时候多思考,从长远来讲思考是基础。因此多想得到的,就会有满足的人生。人是怎么形成的,坚持什么,否定什么已经很难改变,不说是信仰理想之类的,那至少也是一种强大的惯性。
过去的一年,我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了生活以及自己的身和心之上,工作占据的比重大大减少了,这样被外力控制的转变反倒让自己发现了生活本身的宽度和更为丰富的面向,也拓展了思考的维度。新的一年,计划带着去年收获的启发,继续通过阅读、运动、冥想以及与自然、孩子的连接,继续生命的体验。工作室在年初就定下计划,今年的规模和范围将缩小,在专注度和专业性上深耕。去年开始的关于艺术传播的案例分享和话题讨论会继续展开,同时希望通过工作室核心的媒体推广业务继续与多家艺术机构和项目方形成长期合作的伙伴关系。生活一直在变,工作不断更新,一直以来的坚持就是,不知所措时就做好手头的事,过好今天的日子,脚踏实地继续靠谱。结束学业正好十年了,过去的十年无论生活还是工作上都比较幸运,期待之后的日子能有所坚持,懂得进退。
年初的时候,一位朋友找了一个台湾的“大师”帮我算了一卦,说我坚持度不够,戳中要害。过去很多事情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坚持和专注,所以在面临困境的时候不够平静,无法自如应对。年近四十,竟然感觉到了一点压力,今年要开始更脚踏实地去做事情,而不能只是停留在交谈之中。今年我给自己安排了四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暑假带孩子出去远游一次;出一到两本画册;做完构思很久的新作品;把面包店开好。真诚是我一直坚持的最重要原则。过去的十年,我有了两个孩子,做了一些自己想做的作品,现在的状态基本上也是自己想要的样子。过去所有的时间里,我感觉得到的更多,基本上没有失去什么,可以说也没什么遗憾吧。
去年的新冠病毒大流行,注定是人类历史发展中的大事件,人们现在基本以新冠病毒之前和新冠病毒之后来定义很多事物了。去年以来,我在工作和生活上进行了大调整,特别是工作计划,很多之前的安排因新冠的爆发而改变,虽然科技的发展及互联网让沟通联系变得方便,但当很多交流不能面对面时,还是犹如一堵墙横在面前。2019年12月至2020年6月,我在深圳OCAT有场就近些年的作品进行梳理式展示的个展,今年一月在昆明当代美术馆的展览,基本上是这个方式的延续,当然这两个展览由于策展概念的差异和空间形态的迥异,所产生的意义各不相同。展览过程及以后,我也一直在思考当下的生存大环境给人的紧逼感及现实中的丰富生态与艺术有什么关联性,如何转化并在个人艺术发展的线索中累积和呈现。与现实相比,当代艺术的滞后感及缺乏活力的状态是今天我们这个不断循环的各个环节要面对的,而艺术家如何在当下重新定义真正的“作品”意义,如何在当下特定的缝隙里去呼吸,这是我之后面对的问题和需进行下去的工作。如何去生活,需要外部环境也需要自身的定律及认知。在生活的大空间中,我们永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的,或许这就是生活的动力,当动力在前面呼唤时,当下的负面感受都会缓缓化解。经历这些年的这些事,我们都不能肯定今天就一定比昨天好,今年就比去年好。大家对生活有很多不同的定义,我希望今年可以更自由地呼吸和行为,目前看不容易。或许每个人在工作及生活上都有自己的恒律性,万变不离其宗。人或许天生就有自身的一个系统,成长的过程就是朝上帝给每人设置的那个特定空间去发展。所谓的不变就是他认知及思考事物的方式所带来的习惯性。我的工作方式经常是一种游动的线性方式,常常将几个工作的空间地点串起来,上海的工作室和家是发动机及智库。生活中希望每天有时间去进行有限的运动,对我而言运动是保持所有状态的根本。十年在人生的过程中不算太短,足以让人进行自身需求的蜕变。2008年时,我的作品创作进入了一个重要的转折期,这十年正好是在这个时期的累积和呈现。得失、进退都在那里,是个混合的状态,有得必有失,有退才会进。我们在进行各种思考及选择时往往会感到手足无措,大的方向和把握是建立在自身知识结构的背景中,而当今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往往让你有无助感,时间常常被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物所割裂,因而选择及明智就变得重要。工作进行中的挫败时常伴随你的每天,作品得以自信呈现的时刻可能是少数时间中的亮点。艺术或如此,人生或如此。
“一个人能在鼠疫和生活的赌博中所赢得的全部东西,就是知识和记忆。”(阿尔贝·加缪)庚子年是特殊的年,我在“方方日记”与“哭墙”的自由中彷徨,客观地对待世界的误读与修复。“明白”不说假话,便是人性的善良。《商君书》与杨朱思想是我关注的领地。在日常工作中,就像是赶赴“刑场”,不但要说服自己,还要说服别人的眼光。我在“宏大叙事”与“私域”之间进行博弈,希望促进未完成的“未来历史学”,也希望完成搁浅中的“双嘤集”。十年得失与进退,使我爱上南京也放不下杭州。小时候,老集市上有个算命先生叫潘瞎子,说我八字在北方。时过境迁,有些年不算命,也不信命了。游荡在思想屋檐上,假面具也比以前多了。因为窗外的霾,足够盖住一座城市的虚荣。辛丑年是我的本命年。二月的牛,注定是要下地的。捆绑营生,孕育后代。“艺术是不自由中的自由。”(西奥多·阿多诺)我在自己建构的乌托邦里追求真实,生产思想。心里不停地叨念:我是个战士。
2020年,我的工作变化不大,宝龙美术馆持续发声,举办了近三十场展览。虽然因为疫情,很多展览只能临时取消或延期,但我们马上调整方向,改变运营策略,加强国内艺术家的展览项目,以此继续加深我们对所关注的“东方美学”领域更全面的研究和呈现,为中国艺术家提供更大平台。个人生活上改变最大的地方应该是开始花更多时间去了解“95后”年轻人喜欢用的APP。通过了解他们爱玩的社交媒体,尝试了解他们的语言及喜好,进而以此去思考如何吸引更多年轻观众来到我们美术馆。不知不觉,我现在也是这些APP的死忠粉了,它们成为我生活中获取新资讯的重要途径。此外,近年来与日本团队及设计师的展览、合作专案越来越多,日文算得上是我半个习惯的语言,去年疫情隔离在家,我重拾我的日文书籍,今年要慢慢把日文阅读能力捡回来。另外我也正在申请几所EMBA学校,这是我给自己2021年的礼物。其实,这次疫情还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感触。作为在大陆工作的台湾人,近两年因为工作繁忙和疫情管控,都没有回家,但反而和父母亲的距离变近了。以往父母只爱通电话,简短的三、五分钟就挂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在这段特殊的时期里,我教他们用视讯面对面沟通,他们从一开始的排斥(害羞)看镜头,到现在我们每周三到四次的视讯聊天,陪他们笑,看他们把家中新买的玩具秀给我看,让父母亲减少了对我这个叛逆儿子的担忧。感觉我们用这个方式,更好地渗透进彼此的生活中,让庚子年多了一份温情。今年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美术馆2021年和未来几年的大展尽快确定下来。虽然中国的疫情基本上得到了控制,但是展览项目的沟通和计划上还是存在着很多变数和难度。其次,我会加强美术馆公共教育品牌的影响力,进一步拓宽亚洲青年艺术家的交流计划及馆藏研究梳理,期望美术馆能为艺术史贡献更多。2021年是我们馆的第四年,以前带领我的馆长常说,美术馆行业是三年一个阶段,前三年我幸运带领团队走过了,我又是一个爱挑战的人,所以第四年我想带给观众及艺术家一点不一样的我们。
魔幻的一年并没有让我的工作和生活有太多变化,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相对独立地在完成各种工作。但强化也是有的,那就是在一个愈发喧闹的环境里,越来越注重艺术领域的编辑、设计和出版。在我看来,出版是梳理和检测,有时甚至比实体空间的展览更有意义,所以今年也会与几位艺术家一起合作展开包括展览和出版在内的个人项目。至于如何提升新一年的生活,我想应该是继续保持高度自律,艺术是自由的,但工作和生活都不能随便。坚持不变的东西?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停止阅读,当然还有,保持孤独,少交朋友,多独处。回望过去的十年,自己开过空间、做过媒体、当过杂志主编,包括一直在做的策展和书籍设计工作,也算是把与艺术相关的多种职业都亲身经历了一遍吧。这些工作和经历让我明白了当代艺术领域的许多标准和规则,因此也可以相对整体、客观地来看待它。这应该是一种“得”吧!另外,通过与艺术的长久交往,让我可以做一个不庸俗、不油腻、有感受和主见的人,这也是无比重要的收获。只要坚持做着自己真心喜欢的事,就会乐享其中,忘记所谓“失去”。我喜欢有标准的人和事,不喜欢喧闹,因此新的一年里我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孤独一点。
去年变化不大,外出和社交的时间更少了点,但我本来大部分时间也就是在工作室里,除了想念旅行,也并无不适。今年会有一个新的个展和若干群展,日常工作大致会集中在现代化以来“美”的意识和形式与自由意志的关系这样一条线索展开,这当然不是一个展览能交代的事情,其实这个问题一直隐藏在我之前的作品中。下半年还是想尽量去一些遥远的地方转转,比如加勒比海。艺术家最幸福的一点就是自己的工作完全会镌刻到每个时刻的记忆中去,回望过去不会觉得空虚,这是最大的所得,失去的除了时间也并没有别的什么。世界那么纷乱,日拱一卒到底算进还是退呢?每天能劳作就很好了。
今年,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直接或间接地因为疫情而发生了很大变化,结束了以五年为尺度的种种事情,有关于感情,也有关于工作的,都无能无力,不过也得到很多,特别是物质上。下个月应该陆续要搬工作室了,收拾妥当之后,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应该是全新的。群居不倚,独立不惧。前几天还在想十年之前我在干吗。2011年我刚大学毕业,总的来说十年来得大于失,进大于退,前五年迷茫,后五年进取。不过无论得失,都是经历,我都挺珍惜的。
去年,自从退掉了武汉封城当天早上回老家的高铁,随之就度过了足不出户的近一个月。在焦灼中,客观上获得了一次抽离、暂停的时段。当时,每天研究和“玩”此前一直没接触过的电子世界中依然高速运转的各种金融产品(一种氪金“网游”),同时,规律读书,尤其发现读唐诗的疗愈效果最好。下半年停摆结束后,又做起了“唐诗之路”,这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也合于我这几年一直在思考,并且用各种“奇怪”项目去探索的“新大众文化”路径。这几年开始有意识地尝试以策展的方式去做设计,例如目前在做美术馆的改造设计,这学期也在中国美院的当代艺术与社会思想研究所和创新设计学院联合开设“策展设计”(curatorial design)课程,在摸索中展开。同时,“唐诗之路”依然会是一个重点,会继续去行走和深入。它背后是我们和古典的关系,和当下地方的关系。这里面既有艺术的源发性、原型问题,例如人在天地间,什么情况下需要“作品”?又有非常实际的“地方建设”问题,如这条“路”上生活着数千万人、每年有无数人来旅行,他们和我们的工作是什么关系?这也关联到学院内外打通的问题,关联到今天的文艺、文化、文史,怎么去真实面对文旅、文博、文创的问题,是一个很大的命题集合。记得去年华宇青年奖颁奖之后,在stey有人酒后跟大家问起关于坚持问题,我当时的回答是:理解,然后有可能宽容;真实,大于真诚;爱,即多余的热情与平静,但不全都做到。回看过去,细节的得失进退太多了,无法清算。但大方向上,这又是“渔人之路”,是不知不觉中“凭感觉”走下来的,忘路之远近,所以,也可以很释然。
庚子年是我鲜少外出的一年,单调地往返于工作场所和家之间,完成了戴上牙套前的一系列工作,憋坏了。于是,计划在2021年找点新鲜的事情做做,打破这种相对的自我隔离状态。比如,向去年在“黑客松”上认识的小伙伴学习些新知识。在工作上,2020年策划了两个独立的公共项目和一系列对谈、讲座、工作坊等活动,忙忙叨叨,无可避免地落入琐碎之中。而在春节前后,我开始恢复了写作,一时间写出了某种复健的感觉。回头看过去的2010到2020年的进退得失,其实有点像我在某天刷牙时想起的苏州园林。小时候,我总是对这些小山小水的园子感到困惑,方寸之间曲径通幽,要从3步的石桥、几片假山、暗八仙纹样之上想像,移情大山大河、宇宙洪荒。为什么要在自己位于闹市的封闭空间复刻大世界?为什么不如陶渊明一样真正退居田园?沧浪、拙政、网师,听起来多么矫情。但转念一想,这些园林的主人都是城市住客,他们是所在时代社会关系最为复杂、被裹挟的那一批,如何处理个体与群体、生活与庙堂,如何处理个人空间与都市空间,园林是他们应对方案的留存。相较于今日网络社会的状况,所有人都被迫进入更为密集的关系网之中,身体已经不再是唯一的“过滤器”或“链接器”,数字与物理空间如何区隔、如何应对信息茧房带来的越来越明显的个体孤立和被说烂的“附近的消失”,个人如何处理内卷,如何紧盯基本面而不被闹市或潮流带走?想想园林主人们的应对策略,或许,无论如何变化,让自己处在可控的范围内,先让内在充盈。听起来像遗老遗少,但得到与失去都是开始相信心安也是一种务实的选择。
庚子年用了一整年时间来做出调整,相应地梳理出很多个人和工作的脉络,每个部分都在发生变化,这些能量汇集,清洗后,让人很轻松,很喜欢目前的个人心态以及工作方向。今年会以艺术节、展览、媒体和一些线上线下的调研为主去展开工作。原计划2020上海和北京的艺术节会在今年举办,艺术节全年的主题是“在浪漫In-Romance”,希望能更有温度地继续。其它一些原定在2020年做的展览和项目也会继续,经过了疫情后,它们变得更加明确了。今年的重点是对整体内容作出调整,以及一些重点项目的发布和更新。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在体验中变得更加准确,目前的工作其实就围绕着“体验型艺术理解与消费”展开,要时刻用心感受吧。即将迎来28岁,感觉挺特别的,像是默默和过去做出告别。原先的10年一直在做小众的事情,现在则很想做一些“大众的事情”。从去年年底开始慢慢探索到了个人工作和创作的方向了,突然变得越来越柔软。更年轻的时候都在“用爱发电”,充满了各类未知的能量,10年以后觉得付出了必须得到相应的回应,平衡才能让自己更有能量,以及每天开心地去散步吧。
历经庚子年后,工作和生活本身没有太大的调整,更多的是心情和人生计划的改变。心情上,更专注和关爱以往不太关注的事物,比如如何让年轻人有能力应对这个多变的世界,当无常来临之际,可以继续实现他们的理想,因为这样的变化,调整是自然的。比起前两年,我现在的计划是花更多时间在带新人上面,这也意味着我需要肩负更多的责任。同时,我们非盈利的画廊空间Mao Space在年初搬到新址后,也希望为艺术家、机构、公共艺术项目创建更多丰富的跨界合作、交流的平台。今年我们迎来了很多突如其来的工作,所以在延续之前已开展的工作以外,我们会更加专注于把接下来的公共艺术项目做好、做实。从最早的静安国际雕塑展到“上海之鱼”,再到今年正在筹备的数个新项目,我们都会如往年一样保持专业的水准,从咨询、策划到落地执行以及后期的宣传,完整地将每一个项目逐一呈现给大家。虽然现在国际旅行减少了,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增加了更多国内的旅行。我喜欢的旅行原本是不带任何工作性质的,现在也好,调整自己的心态,边工作,边行走,提升新一年的生活,同时坚持看书、观展、听音乐、锻炼和爱美食。过去十年,最大的收获要数在公共艺术领域里的所学和所成,以及所累积的宝贵经验,从而在后疫情时代,我们能够自如地应对这么多项目。在这期间,最感恩的是静安国际雕塑展的平台,在个人学习和累积经验过程中,也带领团队在该领域成长,尤其在新成员施金乐的加入后,让我对罗浮紫公共艺术的未来有了更多的期许。关于得与失,每个人可能会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2018年,我失去了父亲,虽然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我并没有完全缓过来,但现在发现我每天都有机会与他“对话”。从某种程度上讲,反而比父亲在世时我与他之间的距离更贴近,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失去亲人,悲伤只是一时的,转变理解的角度后,此刻我已释然。感恩父亲生前给予自己很好的人生价值观和人生态度。
庚子年的变化不算大,一些计划与工作进度或许受到了一些干扰,但这样放慢节奏也让自己更清楚自己想走什么样的路。既然选择了艺术这个行业,坚持是非常重要的。今年一是要坚持做摄影书,首先把在去年被影响进度的两本书,尾仲浩二的《Tokyo Candy Box》与蔡东东的《生活史》抓紧完成。之后也有与国内摄影师合作新书的计划。二是尝试在上海有练做线下展览,时间大致是六月,我给摄影师214与立体造型家张墨策划了一个双人作品展。另外在年底的时候,我计划为我曾祖父倪小迂举办他的120周年纪念展。他是倪瓒的后人,毕业于上海美专。在这个纪念展上我也会将自己受他影响而创作的一个摄影作品与他的水墨作品一同展览。过去十年是我出国学习,进行创作实践,以及逐步进入艺术行业的过程。所有的行业都有其内在规律与逻辑,虽然试错是不可或缺的环节,但良性的发展与持续性才是最为重要的。我很庆幸自己能有机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也希望能做得更好一些。
经历了庚子年,工作生活一如既往,基本没有改変。但由于疫情关系,在国内的时间多了,留在工作室工作的时间也增加了,思考的时间也多了。于是打算将以往和现在的工作进行更系统的思考,还要把工作室好好整理一下。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我总喜欢保持合作状态,十年已过,又迎来下一个十年的合作状态了。
我今年的工作还是以书店运营为主,每月100本的新书上架目标和更加优化的工作室管理是我愿意去执行和学习的。从去年到今年,内心还是希望自己多沉淀、多吸收、多看书和学习,书店做得好的方面继续努力,读者提出的批评和建议及时调整。香蕉鱼计划会有一家新型态的艺术书店在上海较市中心的城区内开业,面积也是小而通透的,有着和现在的店不一样的经营思路与选品范围,我和先生一直在探索如何将独立书店持久立足于城市和融入到目标读者的生活中。概念、试错、调整、稳定、活跃与加强社群凝聚力将是未来香蕉鱼每一家新店的拓展之路。在秋季举办的第四届上海艺术书展也同样会是今年工作的重点,如何让艺术书展的现场与后续发展更加纯粹,更以书以人为中心是我需要去迎接的挑战和思考的着力点,其他不重要的因素都将不在书展的发展规划里了,因为香蕉鱼书店永远都是上海艺术书展背后的强大支持、信心与力量。工作坊和书店讲座活动也将在新店开业后于下半年全面重启。今年年底希望自己的一本书可以编辑完;先生和我一起撰写的香蕉鱼书店这十多年以来做过的项目书也能有一些完稿的迹象吧。生活中想要更多的倾听和观看;更多与女朋友们的聚会和行走;更多和家人的露营与旅行。坚持美好将遇见美好;工作上坚持对事不对人;对最亲最爱的人很包容、疼爱;不计较小钱,喜欢送礼物。如果把现在的我送回十年前,我依然会在留学的时候辛苦打工、拿着相机拍照、喜欢宝丽莱、喜欢写日记、写下每日安排、喜欢坐在图书馆和看窗边的绿树。好像不曾失去对生活的热情和对自己的喜爱。但我知道自己在十年的工作成长和久久无法散去的磨难下,失去了年轻的我珍惜又烦恼的那部分:敏感、害羞和慌张。
我的工作大多是自己安排的,自主度较高,一般不会跟随展览和项目去安排进度,以自己工作的需要弹性进行,所以疫情的影响没有想象的那么大,除了去年上半年生活和工作有所限制外,之后就出去跑田野了,各种事情参差交替,一直到今年一月份才消停。今年还会延续之前的工作,比如一些基于现代性和技术考古话题的影像写作等。通常,我的工作是几条线索并行的长期项目,其实很难以年季划分,具体执行要看预算的情况。生活和工作已经很难分开了,困境和动力本身也绞在一起,乐在其中就好,如果真的分开,那工作就真的成“工作”了。从一个长时段的角度来审视自己的工作,觉得值的,就是所谓可以“坚持”的东西,否则都是假的。即便说这是一种“坚持”,也要与不断变动的语境同步,要不不就成了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了吗?活泼的思考我觉得比坚持更要紧。得失与进退,其实都是算的“时间”账,这涉及我们怎么认识“时间”了,我的看法,艺术家最好不要纠结那种刻度化的,以工作量来衡量的“机械时间”,艺术家有自己的脉动波段;另外,这个波段能否历史化和社会化也很重要,这几样东西在艺术家这儿也应该是互相生成的。这十年总体而言,当代艺术是分裂的,有倒退也有进步,还有迂回,面对这种复杂场面,那种按代际和媒介来划分时间的做法都挺无聊的。
去年总体上工作节奏放缓了。2020元旦前被告知必须搬迁工作室,然而新工作室改造没多久就春节了,工人也各自回家,随后遭遇疫情,新旧工作室都不能去,两头不着落。一开始很沮丧和焦虑,之后慢慢通过心理建设变得正常起来。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停了下来,工作变得好像没有那么急迫了,愿意停下手头的创作,像个学生一样进行些相对系统的学习,更有理由找些书看,画些方案小稿,还可以仰赖电脑和网络,研究一下数字技术,反观一下从前的作品,现在想想当时是很享受那种感觉的。后来疫情防控降级可以出门,但是工作室改造的工人依然不到位,于是很多活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做着做着就把局部的活当作品做了。今年的工作最主要是准备下半年在OCAT的个展。当然还有学院的教学工作,这学期得陪着几个本硕生毕业。没想过具体的生活提升方式,如果说所谓创作是生活需求的一部分的话,那就是一步一步将意向中的作品落实出来,得到理想的呈现。我一直感兴趣形而上、精神性的东西,对经典比较神经质,有时喜欢有时排斥,可能是语境不同,不知道。但我可能更关注矛盾、悖论、异化,不喜欢在已知圈圈里打转。
庚子年把整个人类史都“玩”到了重写的地步,在这背景下,我也在重写一个工作与生活中的自己。过完这一年,我发现对于世界的价值观更加模糊,对于艺术的看法更加虚无。作为一位艺术工作者,我力所能及所能清楚的是积极地去操办好每一次和艺术内容谋和的机会,让本就模糊虚无的世界有点快感。个人生活也清晰了起来,我不禁发现,情感与生活本身就不应该用条理秩序去捆绑,所谓的清晰带来的是一种和自我较劲的悲凉,放过自己,放轻松地面对生活,未尝不可。今年,我更看重的是对自己博士论文的研究工作。这段时间也可能是人、知识、思想在一辈子里最为亲密的时间了。所以,虽然自己不是超人,但还是要拿出超出自我意志数倍的坚定去应对学业、事业、情感。仅工作这一块,我希望的是在疫情之中,能够还给人们以艺术之名,让人们更为积极、活力、治愈的项目。所以我将研究一种新的展览展示方向,以及串联多地海岸文化、公共艺术节。让我们从分隔中走出来,只有走出去才有活力下去的希望。此外,依旧不会放弃的是对青年艺术家的关注与扶持,这是我给自己定的某种使命,虽然它看起来有点自以为是。过年前后这一个月,对我来说是感受到“生活”二字最近的时期。原来的我基本上没有找到生活的趣味,经常把工作、生活、理想混为一谈。有时候觉得生活是需要自己给自己画出一个模样的,画的内容越多,越能看清自己的模样。比如做饭做菜就成了我“画中的一种颜色”。或许这一年我能将厨艺趣味作为调节生活重要的事情之一,类似的趣味点还很多,我倒是想把它们都挖出来,当对未来充满虚无的时候,给嘴巴里添一点味道。坚持不变的东西可以归纳为几个词,教化、义气、真实。第一个是我希望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以此为价值目标,做好一个被看作啥都不是的“知识分子”最后点能耐。第二个是做人做事的自我规则,一种补充道德法律最为江湖的情感准则,虽然在现在被人看来是傻x的表现。第三是面对世界的自我要求,不能伪善一辈子地去做社会人。其实,我是个特别“处女座”的人,做事都要规划好,对自己的人生也是如此。2010年我还在读研究生,至今我发现计划和现实都特别吻合。我的得可能在于我早已预料到自己的能量和未来,在这十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己,失则是在生活低谷中,丢失了人生未知的趣味和本可以更精彩的自己。同时,我的进在于对艺术思考的精进,而退的是在无法看到未来精彩的艺术画面前,我选择了退守自己有能力守住的那点执着吧。
去年的变化不多,只是不会再逼迫自己,希望做到少焦虑不矛盾。今年四月在厦门有海洋主题的个展,作为红顶美术馆的开馆展,目前正在福建东山岛驻地创作。五月在杭州有场以手稿展示为主的小个展,还有六月的澳门双年展,九月的江苏工艺双年展的刺绣项目,都在准备,另外有两本书的出版计划。新年还是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工作生活,如果说有什么提升,大概是我开始关注日常生活中的人和事,原来不会特别关注的小事物和小插曲,在我眼中都开始有了信号,想象它们的出现和发生都是对我的启示,因此会每日画些胡思乱想的手稿,有些会发展成自由的小装置。我生活的常态一直是独处,独处带来孤独,两者相伴而生。因为有大量的独处时间,所以可以消化很多不明白,或者难以消化的东西,加上我把生活和创作结合得比较好,所以日子一直比较空旷。还有一个习惯是持续写字画画做手工,经年累月的重复劳动培养了沉默的性格。
过去的这一年,疫情对于欣稚锋艺术机构的影响可能没有画廊和美术馆那么大。虽然在艺术项目的推进上稍微有些延后,但我们也逆势上行成功开馆了非盈利的艺术空间APSMUSEUM,在关注度和影响力上都达到了预期。而生活方面,疫情限制了一定程度上的差旅,与国外的艺术圈的交流和互动有减少,但也让我们在本地更加有深度地开展工作,换个角度看也是有利的。今年的计划可以用“2+1”来概述。其中,“2”一方面指我们仍然会积极推动一些重要的艺术项目;另一方面,我们位于陆家嘴L+ Mall的艺术空APSMUSEUM计划将至少推出3个展览。我们最新的展览“逝者如斯”一周前进行了官宣,将于4月22日开幕。这个展览是由欣稚锋艺术机构委任定制的一个跨空间、跨时间、跨学科的大型沉浸式公共交互艺术装置,我们邀请到建筑师柳亦春、艺术家邱岸雄、音乐家金望进行同步创作,同时也邀请到李翔宁老师作为展览的策展人,意大利的著名建筑师Stefano Boeri做我们的学术顾问。同时,我们八月份的大型展览也在筹备之中。APSMUSEUM的展览表达了我们机构的理念:与公共艺术相关,让展览能够接近大众并和商业空间结合,让各领域的人才在协作中彼此融合和互动。这也是我们迈出的具有实验性的一步,在展览的每一个过程中都会持续研究和体现。我们希望做出的东西是独树一帜的,在行业中是首创的。而“1”是指在一些相关协会和组织的支持与互动下,我们想成立一个有关公共艺术领域的协会,希望提供更多的学者、专家沟通交流的机会,探讨空间、建筑、甚至是文学和时尚对艺术的支持。另外,希望自己今年有多一点时间陪伴家人,休息,还要多锻炼身体,虽然很难,但是我也一直在努力。回顾过去的十年,勤力做事,真诚做人是我一直以来坚持不变的原则。除了坚持做一些建筑设计管理的工作外,有一半的时间我已经开始经营自己的艺术机构。曾经的知识和经验在当时可能未曾发觉,但经过时间和岁月的沉淀,都为当下和未来可以持续发光发热打下基础。以往的经历没有什么后悔或不舍,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和以后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走得更远。
庚子年确实是不平常的一年,但对于远离疫区的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避疫在家,接着网课,而后是开学,虽然语境中都是防疫的话题,但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最大的收获是,避疫期间把自己博士论文初稿又认真修改了一遍,两周一个章节两周一个章节地干活,没有其它事情干扰,效率很高。在疫情的趋驱使下生活节奏变慢了,让我们感觉到这才是正常人的日子。在我接触的人中,有钱人很忙,没钱人也很忙,当官的很忙,老百姓也很忙,像我这样一个普通教师怎么也会很忙,这正常吗?除了上班时间的教学,读书、写字、画画、写文章,是贯穿我日常生活的四件事。教学是主业,读书、写字、画画、写文章是生活是兴趣,四件事情中只能同时做三件。读书放在第一位,是自己还有好奇心,比如疫情期间看到国人的反应,让我很想读社会学、民族主义、保守主义的书,想明白这些反应的原因,包括很多以为知道,实则不明白的问题,比如公平、正义、道德、自由、伪善等,还有构筑健全社会的因素,什么才是现代文明社会。坚持写字是因为自己的字写得太差,还是想把它写好。因为前些年读博写论文,有近两年没有画画了,今年想多画一点画。生活谈不上如何提升,中年人差不多就行了。终于到了可以说一晃十年的年龄,用世俗的眼光看自己这十年得多失少。最近读到何兆武先生的访谈,题目是《我们是报废的一代》,大概可以感受到西南联大的那一代学人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份量。这十年里六年在读博,很多人问我读博的收获,我回复说,人总是有惰性的,哪怕是阅读也总是捡轻松的读,为了写毕业论文,硬着头皮读文献,读博的最大收获是文献阅读能力提高了。现在希望自己少做点事,把可做的事做得深入一点。
我进入艺术行业十一年多了,在画廊的时候一直参与博览会展位的策划、执行和作品销售。2019年加入PHOTOFAIRS,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作为主办方参与博览会。从北京转来上海,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去适应新的角色和工作模式。相比起做画廊,博览会是一个更大的平台,也需要接洽更多方方面面的资源。现在经过了一届展会的历练,今年的工作明显更加主动和自信,目前正在集中精力筹备2021年的第七届。画廊的销售工作是toC的模式,而博览会的工作更像是toB。做博览会的贵宾关系,除了跟每一位支持过我们和参展画廊的藏家、机构保持良好的关系,同时要更大范围地拓展新客户和渠道,与画廊的销售工作不是一个量级。这项工作最大的挑战是KPI没有上限,摄影市场又是新兴的,无论做多少工作,请来多少藏家,总觉得应该再多一点。展会结束时有的画廊会表示感谢,有好的销售成绩,认识了新的藏家,有的也为自己的艺术家在上海找到新项目的合作机构,这对我来说肯定是巨大的鼓励。但销售成绩不理想的画廊传达出更高的期待,是我工作的另一重心。这当然不只是现场多“带货”那么简单,博览会的整体风貌、作品的品质以及Programing的设定都会直接影响人们购买作品的欲望,所以要全面考虑很多方面来达成目标。我发现写作很能提升思考和执行能力,所以希望在近期和未来尽可能多地实践。读书也是特别要紧,每天都要做的事,读纸质书给我带来的收获、愉悦和专注其实超过了艺术,多年来一直不变。在艺术行业工作很幸运,身边的人无论是团队同事,还是艺术家,藏家,画廊,机构或是媒体,大都能保持独立思考的习惯和理想主义精神,与他们相熟和共事实在很荣幸,能让自己更丰富,头脑更开放。
这是变化和调整的庚子,这是锁定和僵持的庚子。我越来越感到我做过的展览绝大部分都问题重重,在各种程度上,在作为策展人、艺术家和展览等本身的各种层面上都不够成立。所以我有计划在今年着手展开对此的梳理和“旧展新做”的工作。这个“新做”将会采用各种变通可行的方式,包括像文献展、数字档案安置等,以及一系列小型活动,目的都是为了检讨解析过往工作和重新提出问题。目前着手的是“素描1-4文献展”的工作,将在4月16日开放。这项工作是着重去做好自我档案管理,我们自己的工作总是被现有档案所限定的。下半年另一个相对比较国际区域化的“旧展新做”也在规划中,当然这是目前总体困难情势下的替代性方案探索。生活上想通过降落或者“堕落”来提升:多陪老婆孩子和父母;学习抽烟喝酒;关注自己身体和心理变化,熟练掌握一种锻炼APP;多出门旅行和参观访问;尽量一家子多出门旅行、居住和生活;多多熟悉自己居住的社区和城市,多闲逛逛;和朋友聚会和玩乐;尝试养一只宠物;培养一个和孩子的共同爱好。回望起来,没有了十年时间,丢失了一份工作,失去了一个家庭,在各个方面都比较失败,都在一退再退。总是感觉对别人太好,对自己太差,在很多方面,我自己是希望能够“像水一样”。
疫情前每年都会去很多地方,文件夹里很热闹。去年前半年不怎么出门,就在家门口附近转转,突然发现百无聊赖看无可看时还挺享受,拍出的照片挺好看的,到去年年底我做了本画册,叫《方舟》,大多是些安静的照片。我似乎从来没有过计划,去做一个个新的“项目”,但每年都会拍到一些自已还算满意的作品,每年还会有一些突然而至的合作。和计划相比,我更依赖我自已的状态。生活也谈不上提升,不要退步,保持热情就好。拍照这事我从来没有厌烦过。不拍照时喜欢自已呆着,喜欢开车瞎逛,呆不住了就出个近门或远门,有了满意的作品就觉得那段时间没白过。生活中我很少后悔,也很少憧憬,不是活得很有条理那种人,但也尽量会让生活平稳。
庚子年上半年,因疫情无法出门,很多事情因此耽搁了。焦虑期间领养了一只被救助的流浪猫,心态上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没那么着急行动了,学会了随遇而安,所以我最近常开玩笑说大概是这只猫在庚子年领养了我。下半年恢复创作后,去成都做了“问题剧场”的新作品,关于“附近”、“去身体化”、“数据和权利的转变”一系列互为因果问题的思考渐渐清晰起来。今年会延续这个思考继续“问题剧场计划”的作品。过去的十年刚好是经历开始做艺术创作,尔后离开美院环境,又在各种各样的项目和自我探究中不断历炼的阶段,渐渐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对自己要做的事、想成为的人有了比较清晰的判断和规划,工作和生活上也逐渐清晰了对真诚善良、保持警醒、提对问题的坚持。
庚子年给了我一些特别安静的时间,可以去多加审视自己现在所处的工作和人生阶段。静极思动、求变,虽然我更喜欢按照计划一以贯之,但现在看来不做调整和变化是无法跟上大环境变化的。我们的展览策略从国际暂时转向国内,这也是和国内的同行、不同城市的观众更好的交流机会。在生活上,正如所有职场妈妈的共同经历,我即将从难度最大强度最高的阶段毕业,宝宝的成长让我有可能继续考虑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好的生活对我来说意味着“有趣”、“与以往不同”、“有成就感”,我的工作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它就跟我的生活直接相关。若要提升,哪怕一点点,都必须拓展自己的认知领域和能力,似乎很难,唯一的途径就是学习。十年前还在北京,十年后身在江南。得失说不上,我不大去想到底得了什么又失了什么,即便从头来过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进退么,从“而立”到“不惑”,保有好奇心、自由度、幸福感,话少了,耐心多了,锐气少了,思虑多了,朋友少了,自由多了。
法国哲学家贝尔纳·斯蒂格勒曾指出,当代全球体系的一大病灶是:人们不再可能关怀他人甚至自己了。经过庚子年,我努力从关心自己、管好自己做起,并由己及人;人身难得,且用且珍惜。关爱自己还应包括对自己的合适认知,即自知之明,而不是涸泽而渔、以生命和健康为代价去勉强自己“成功”。尽量做到——回归生活:认真生活,“道在屎尿中”,吃喝拉撒睡好;回归真心:不向外攀缘,不被外在的“成功”标准绑架;回归传统:与古为徒,向故纸堆中寻求智慧。今年对讲座、论坛等教育性质的活动更感兴趣了,希望有所拓展。同时继续坚持自我观照,思虑过度很耗能,保持内心平静,节能环保;关注健康,健康的肉身是人生最重要的物资;阅读经典,人生和宇宙的秘密尽在古人言中;大道至简,尽量以简单的方式处理问题。过去迷茫的时候居多,虚掷了不少光阴,好在开始不惑,开始理解儒道释各家的用心。喜欢陆九渊“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的气派,宇宙都是我,万物皆备于我,还有什么可计较的。无论艺术学术,无非为人,无非为了无处安放的自我,本质上无非是人类对内发现自我、对外发现世界的一种表现。秉持艺术为人的初心,有所为有所不为,志同道合的人终将汇流成河。
去年,我离开工作了11年的博物馆,去了另外一家博物馆开始新的岗位,工作内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团队人数更多,工作界面更广了。随之而来是更大的责任和压力,可同时也觉得更加有趣和有意义,也许可以打开很多之前没有想到的可能性并尝试不同的项目。今年的重点工作概括起来是做一个展览、带一个团队、筹划一个项目。一个展览,我之前的策展比较强调主题叙事性,今年想要尝试一下“反叙事”,不设定主题,利用互联网平台与移动终端,打开博物馆,让每一位参与者都成为策展人。借这样一个展览的策划过程,带出一个充满活力和开放包容的团队。一个“项目”的筹备是指“博物馆驻留计划”系列项目。项目尝试让非博物馆领域的,不同知识与文化背景的人士以田野调研的驻留形式介入博物馆,包括其所保管的历史文化资源、展示语境、社会现场,从而打开边界,让对话发生、思想交流。这些来自其它领域的人,包括但不限于艺术家、设计师、诗人、文学家,可以用全新的视角观察,不同的思维方式创造,产生新的知识和物的制造,让博物馆成为文化中枢,持续不断地发挥它潜在的革命力量。回首过往十年,坚持“行之于途而应于心”,做了很多曾经从未有过的尝试,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与艺术更近了,与“自己”也更近了。
去年,我们增加了音频栏目假杂志电台、视频栏目假象,以及配合视频栏目的线上分享会“明室”。今年,我们试着把线上的内容做得更有深度,也会继续尝试更有互动性的内容。线下的活动,我们将更关注浙江以及长三角地区的在地艺术和文化。另外,我们也会继续完善书店和出版计划,书店会增添更多类别,更多出版社的艺术书,出版计划会尝试翻译或引进一些优秀的文论。过去十年来,我个人获得了更大的关注度,自己关注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但专注力少了,需要放慢缩窄。新一年,想恢复写作的习惯,多看书,深阅读,更多是为自己看的文章。持续关注新媒体的最新动态,看电影,喝咖啡,吃豆,喝酒,还有看球(意甲)。
去年国内疫情爆发时,我正在柏林驻地,疫情的信息令人寝食难安,3月份欧洲疫情爆发初期,我幸运地订到机票赶回国,回国的路途与集中隔离的经历让我切身体验了魔幻中的真实。接下来的一年中,我停下了手头的忙碌,更多的时间用于观察和沉静的思考,再是整理自己的生活,更关注家、亲人、朋友和身边的事物,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更值得珍惜。今年接着准备几个展览,换新的工作室,对创作脉络“天鹅绒计划”做了重新梳理,相对于以往更向内求索,相信自己能更沉一些,视域比以往更远一些。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简单的真切,认真的放松是我希望坚持的状态。
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日子正好在老家,得以有机会跟父母较长时间地在一起,非常难得,也非常愧疚。疫情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启第一次旅行,去的是天津。接着就跟之前忙碌的时候差不多,不是在高铁上,就是在去高铁的路上,恢复了居无定所,动荡不安的生活。2020年初步完成了河南大南坡的落地工作,有可能是我们团队最顺利的一个项目,目前还在逐步完善中。至于这次“庚子之变”,前不久跟宋轶聊天,我说到“晴耕雨读”,看待外部环境的变化应当保持这样的心态:要么认真劳作,要么老实读书。2021年会特别忙。上半年有深圳华·美术馆的“长效设计:思考与实践(2000-2020)”,这个展是冯峰馆长在2019年9月跟我约的。除了长冈贤明的工作外,我计划在展览中突出中国部分。除了D&D黄山店这几年发掘的地域长效设计产品外,我们还会把这个理念的外延拓展到建筑设计,甚至社会设计范畴。同时,我们计划呈现一些有思想的机构,如KleeKlee、失物招领、旧好商店和设计互联等,它们在可持续设计领域里的一些主张和实践。五月初,我会策划江西画院美术馆的开馆展,我拟的题目是“乡村建设:从文艺、建筑、民宿和社区营造的角度”,展览聚焦于过去十年间中国乡村建设的多样化实践。云南景迈山明年正式申遗,上半年我们要完成三个村落的展陈工作。《碧山》14和15辑“食物”专题正在收尾,还有三本其他出版物也在进行当中。没有什么是不变的,如果有,那就是“变”。人会遇到很多个不同的自己,但都必须直面。我唯一希望和坚持的,是不要变成自己年轻时所反对的那一类人,如果事与愿违,那人生的失败莫过于此。一个天份不高的人,如果还不努力,是件很糟糕的事情。所幸的是,这个世界,还不时有人会来帮助你。所以要努力,要珍惜,同时,你还要努力地去帮助别人。
2021年的工作重点是新展览的准备和其他系列作品的展开和精进。我想要去改变我现在的生活状态。上次和一位朋友聊天讲:我想要去结婚了,是真的,因为我无体验过。回头去看我过去的十年最大的不同是:会有点像一艘船开始出海一样地向着自己艺术家梦想在行动。我现在觉得得和失,进与退同样的重要,它像极了一个硬币的两面,可能本就是同一个东西吧。实际上我自己不大喜欢“坚持”这个词。这个词太蛊惑人心,梵高也不是因为坚持才成就的,他是非要去做那件事。假如一定要用,我想说:我坚持不放弃我想要去成为一个伟大艺术家的梦想。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讲完了,谢谢!
庚子年生活上其实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回归到一种平静的状态,很多事情和环境变得不能自己选择,被动地去顺应某些力量,无法自由。在英国伦敦居家隔离的半年,浇花,养鱼,网上购物,坚持健身,似乎生活远离了艺术圈也很充实,唯一遗憾了没有舞蹈和戏剧可以看。有个艺术家朋友在郊区种花种树,我想着偶尔去帮帮忙也挺好,倘若创作的艺术不一定被人需要,多种些植物也是好的。工作吧,有些逆来顺受,选择的余地变少了,创作变多了,房间变挤了。回归创作是很开心也不受时间的约束,但超过一定的量,生存空间就会被滞留的作品挤压,这是以前没有体验过的。然后可能会惆怅一下,自己的创作是不是真的有价值,或者被需要吧。可能心气变了,只想着做些精细的活,把作品的细节雕得更完整,丰满些。等海外疫情稳定些,大家愿意出门了,我想做个展览给大家看看,时间虽然很长,但是我也没有虚度,希望把一些美好的无论视觉还是精神的东西,分享出去。这十年世面见多了,可能审美和思想有变丰富,但是怕变得世故。有时候想把学会东西,和框架都还回去,得到也是失去,失去也未必是坏事。坚持从心,然后适当的怂,保持开心,然后不要傻乐。此外,我开始担心脱发和失眠了!
2020年在寻找生活和艺术实践的平衡。搬回国后,生活在上海有一年多时间了,女儿也飞速长大,可以到处乱跑了。实际的生活压力更大,需要挣钱,维持生活。对自己作品的规划性和自我认知能力需要更加明确,对我来说,我的实践“作者性”很强,如果不能持续做,就等于没做。去年特别加大自己的作品调研,规划和制作的量。让自己能够适应更大强度的思考和工作方式,但同时控制一条界线,让作品依旧能保持松弛,不能太松散也不能太紧,建立语言。今年在寻找方法,一边做作品,一边挣钱,能够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才能更正向地保持持续的生活和艺术实践的平衡。也在开始做合作项目,无论是个人的还是商业上的,对我来说合作的方式是一个的新的实践。准备收尾去年在“一份实地指南”中开启的新系列“动物园系列”(暂定),目前在优化这个系列的各个环节,调研和阅读,实验和制作占据很大部分时间。整个系列讨论的是关于制造机制中的规则,修辞和结构,以及潜意识。有几条坚持不变的观点,如果不持续做作品就等于没做;语言并不是解释作品的,要不然没有做作品的必要;生活和艺术实践需要达到持续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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