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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之歌

2018-02-09 柏斯丁 太阳底下的旅程

宿命之歌:那不可知的深处


作者案:这就是这个journey的最后一篇。可能有朋友留意到了,第11篇还没有发出来。其实早就写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发,因为是比较特别的一篇。明天也发出来,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为何是特别的一篇。

 

你们,有福的灵魂

在光中轻盈地漫步

在这柔和的地土之上

神圣的风,带着光芒

轻轻吹拂你们

如同艺匠的手指

轻抚神圣的琴弦

 

脱离了命运的羁绊

如同婴孩的睡眠

是天堂使者的呼吸

在重重护卫的花蕾中

被完整地守护

 

那永远绽放的

是他们的内在之灵

而他们注视的眼睛,幸福安宁

永恒的澄净

 

但命运,注定让我们

永无安身之所

我们衰残,我们倾跌

我们饱含苦难的人类

盲目地从一个时辰向另一时辰奔去

如同瀑布流水,从一个山崖向另一个山崖

跌落,穿过年岁

坠入那不可知的深处

--宿命之歌,荷尔德林

 

读荷尔德林的诗歌,有很特别的感受。每次领圣餐,还会想起他写的“面包和酒”。这首宿命之歌,我知道很早就有中文翻译,有译为命运之歌。冯至就翻译过。有些奇怪,我读过这些翻译都没有很深印象,都无动于衷。我不懂德语,虽然手上有本德文荷尔德林全集。直到有一天,读到一个英文本,为之深深打动。上面就是我从这英文版翻译的中文。

这不是一本书上读来的,是在一张CD唱片的册子上。勃拉姆斯为这首Schicksalslied谱过曲。这张唱片就是勃拉姆斯的第一交响和这首宿命之歌,指挥是Wolfgang Sawallisch。勃氏第一交响是没得说的了,被称为贝多芬第十交响。但勃氏这首曲子,我听了也没什么特别感觉。不知是否是和我用的音响都因陋就简有关。如果现场听里面的合唱,应该会很好。不过,诗这么好,谱曲也要这么好,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这张唱片不知道在哪里了,估计也是不知什么时候送给朋友了。还好,我早把这英文版手抄在笔记本里了,背面就是我自己的中文翻译。

在山上长大,瀑布看的多。瀑布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幽暗冰凉。阳光穿过深深密林,射入水中,直达水里的石头。渊面晃动,光影交错。上山砍柴,常常就静静地注目瀑布流水,童稚的心就有莫名的感动和悲凉。我们衰残,我们倾跌,我们饱含苦难的人类,坠入那不可知的深处。

宿命之歌,在这个写作的过程,我不时想到这首诗歌。从当初构想这个基督徒学者的学术自述集,到现在这个旅程就要告一段落,回望来时路,想到了什么呢?当初对基督徒学者共同体的愿景,最终只成为旷野中一个身影的旅程。

前面的道路,谁能知道呢?回头看走过的理智之旅,有三样事情觉得幸运和满意。第一,在主里建立家室。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托翁的说法是否正确不知道,只知道他有非常混乱的情感经历和非常糟糕的婚姻。偶尔看过一个社会科学的数据,幸福的家庭和不幸的家庭,争吵冲突的概率相差无几,不一样的只是他们处理冲突的方式。根据这数据,举案齐眉之类不过是传说。至于社会科学的数据是否可靠,这就不得而知了。我知道,我们不是理想的家庭,也有许多爱的艰难。爱的艰难,不仅是在教会这个大家庭里,在自己的小家庭也如此。

我和太太是中学同学。这个小地方,两家的老人家都很早认识,他们当年也都是中学同学。我父母后来工作调动,搬到县城,两家的距离在几分钟的路程了。这有个好处,每年都可回去探望两边的老人家。一些朋友,夫妇两人每年都为到底探望哪一边而起争执,我们则没有这个烦恼。这种乡土亲情,似乎就是诺齐克所说的love bond(爱的纽带)。

在受洗之前,足有十年时间,我太太一直都陪我去作礼拜,主要都是在三自教会。虽然那些女牧师的证道让人难受,她都很安静和我一起听。等到一家人陪我读博士,我们参加家庭教会,我太太才有了感动并受洗。我太太受洗归主后,我们的家庭有了很大变化。我们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我们在Michigan访问期间出生的。我们的同龄人,结婚生育都在严厉的计划生育政策下,所以家里都只有一个孩子。我们家是最早一批有两个孩子的。尤其我们刚搬家到江宁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很诧异地看着我们。我们家也是最早开始home school的一批人,两个孩子都是home school。甚至还没有作父亲的时候,我就早已下定决心不会让孩子也受强制洞穴教化的捆绑。我太太受洗没多久,她就成为全职母亲,开始我们家的home school之路,这些在那篇“简朴生活的技艺”有记录。

总的来说,我的学术和抽象世界,我太太不懂,也不关心。她只关心我这个人,关心这个家。她的一个特点,没有什么事业心也没有对权势的恋慕,而这两样,恐怕是1949以后中国知识女性的明显标志。我太太原来上班的时候,事业比我好很多,也有许多上升机会。但她都心甘情愿放弃了,就愿意做一个全职妈妈。她不管到哪里,总有一批姐妹和她在一起,但她从没有想过以权力掌控一个群体。她的姐妹群体,都是自然而然,没有勉强。把她们联结一起的,是共同的话题:孩子、家庭、教会、健康和环保生活的技艺等。说起来有意思,我太太很普通的教育程度,却有不少高学历的博士教授女性和她成为朋友,一些还放弃大学老师或外企大区经理的职业,和她一样回家作全职妈妈。她热情开朗,不管我们家漂泊到哪里,都比较热闹,朋友和学生都喜欢来我们家。

我太太在打理家务、健康饮食方面有天赋,也愿意花时间精力。这是个奇妙的年代,崛起的大国,却陷入疾病软弱的身心焦虑之中。庞大的国人焦虑尘嚣,催生了庞大的养生保健和保险行当,甚至养肥了心理咨询、心灵鸡汤和占卜算命。在这焦虑尘嚣中,我们却拥有健康、喜乐,很感恩也很满足。

第二个幸运的事情是,在这知识人的愁苦时代,甚至容不下一张书桌,自己却得以开心读书和开心教书。象牙塔外的人可能会觉得奇怪,总以为喜欢读书、努力学问,总会有出路。殊不知,读博士是个长年累月的折磨,顺利拿到学位不容易,要得到一个满意的教职就更难。很多基督徒读书人,对基督教学术的校园生活和学术研究很向往。到继续深造、进入学术界,才发觉身陷重重包围。

除了“知识人的愁苦”那篇文字所提到的学界之怪现象,还有就是,人文和社会科学的学者,尤其哲学或宗教学专业的博士,本来出路有限,若公开基督徒身份,就难上加难。国家垄断的教育体系,对这些领域有严格限制,数量很少,只有少数最顶尖级别的学校才正式有这些专业。基督徒学者要在大学谋得一个稳定职位,教自己想教的课程,研究自己愿意研究的东西,非常不容易。但意识形态洗脑公共课,则所有学校都配备大批编制人马,提供大量经费。所以这些博士毕业后,大多为了谋生去教意识形态的洗脑公共课,其中不乏醒悟的、有良知的读书人。如果不涉及这些关乎家国天下的主题,他们的生活也许还比较平静。但这些课程偏偏就涉及这些主题。上课时候如何走钢丝保持平衡,这种灵魂的痛苦无以名状。当然,也有不少人自己被自己洗脑了,教这些垃圾课程还乐在其中。

我比较幸运。重返校园读博士,我纯粹是因为对读书问学的热爱。出乎意料,进入了分析和逻辑的领域,成了教分析推理的老师。这些课没有敏感的主题,也没有走钢丝耍平衡的烦恼。教书给我带来很多欢乐。我从没有看过学生的教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如何查看教评系统。但不止一次有领导和我说,学生们很喜欢我的课,我的教评都很好。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陶造灵魂更有意思、更快乐的事情呢?学生中虽总有让人不快的告密者和五毛党,也总不缺乏追求真理的年轻心智。中国教育体系下,有很多聪明智商,但思维给固化,鲜有思想的能力和智慧。每次上课用推理分析和思想实验,让这些灵魂在理智的蛛网里痛苦打滚,然后给出一个思想地图,让他们走出洞穴。往往他们就恍然大悟发出惊叹。理性的力量,诚不余欺。

第三个幸运的是,成为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捆绑。坚守自己的内心城堡,直截了当拒斥知识人的丑陋愁苦。成为自己,这是个卑微的目标,在这弯曲悖谬的世代却奢侈罕见。我只管在自己的共同体中平静生活,哪管世上喧哗。成为自己所鄙视的族类,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受。仅得幸免,这当然没有什么好夸口。

这并不是说坚守内心不重要,相反,恐怕是比知识人所有的libido dominando(今生的骄傲)都要更为重要。坚守内心也是艰难的事情。成为自己所想成为的人,和拒绝成为自己所鄙视的人,这两样到底哪一样更难呢?这不容易说清楚。一个人要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即成就一番事业功名,有很多条件,天分、出身、个人努力等都很重要;还有些更是人力不可控的因素,比如运气。这些因素的多变,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这件事就充满变数。但拒绝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人,条件却只有一样,那就是决断的勇气。而这个条件,是人力可控的,却也是艰难的。

拥有这三样满意的事情,确实只是幸运。我每每都庆幸上头来的恩赐。万千知识人在挣扎和沉沦,我却得以幸免。在满是抱怨愁苦的知识人中,我的生活主题是家庭、教会、友谊、咖啡、茶,偶尔三五生徒友朋,举杯畅叙。这虚空的尘世,人生乐事也不过如此。

在这旅程中,我常想起马岗顶坡下,格兰堂前,康乐园东南区一号的陈寅恪故居。那栋岭南大学的红砖小楼,我曾经每天都从门前那段漆成白色的小路走过。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历史系的人张口闭口陈寅恪,我并没有太多留意。但不久看到一本神奇的书,《陈寅恪晚年诗文及其他》。我买了一本,从此陈氏文字进入内心,并成为我的理智世界的一部分。

这是一本大批判的书,批判海外的余英时对陈氏诗文的解读。书里有两篇檄文署名“冯衣北”,从这署名就可看出这是有关部门的奉命之作,余氏斥之为“弦箭文章”。有意思的是,这本书的绝大部分内容,是作为附录的多篇余英时的长文,排成小字,里面有很多陈氏诗文的原文,内容非常丰富。和余氏文章相比,批判文章显得单薄的多。可能是有关部门也觉得寒碜,就把批判文章排成大字,正所谓打肿脸充胖子。那时陈氏诗文问世的不多,很多人就是从这本书最早了解到陈氏的内心世界,从此陈寅恪研究拉开序幕,影响越来越大,终成显学。而陈氏研究的兴起,就是读书种子对本朝不屈服的一个曲折表现。这恐怕是有关部门始料不及的。那位写批判文章的捉刀人后来被曝光,原来确实是宣传部的某文胆干部,是中大中文系毕业的。

实在说,陈氏学术,那些夷狄边疆的死文字、蛛丝马迹的细致考据等,我不甚了了,也没有太大兴趣。吸引我的是他一些关于思想史的论述,和一些述怀诗文,如王静安碑铭等。陈寅恪晚年文字,重要的一篇是“赠蒋秉南序”。这篇文字追忆往事,述怀言志,其中有“默念平生,固未尝侮食自矜,曲学阿世,似可告慰友朋”。曲学阿世,大家都能懂得什么意思。侮食自矜呢?恐怕就需要大费周章的小学训诂。据胡文辉等人的考据,这个侮食原文其实是海蛤,指吃海鲜的蛮夷番邦,海蛤自矜就是夜郎自大的意思。汉字容易写错认错,古代蛤字和食字很相像,侮字和海字当然更相像,海蛤后来居然就变成侮食。陈寅恪熟读典籍,当然知道这个曲折典故。他用这个偏僻典故,其实是指那些红朝文人拿外来番邦的学说作意识形态,还洋洋得意。

也有一些考据认为,“侮食自矜”按字面解释即可,就是乞讨嗟来之食还自以为荣。陈寅恪有位曾经的同事,同为民国文化巨子。和陈寅恪不同,这位教授1949以后积极改造思想、投靠新朝,因此被革命领袖四次邀请吃饭。后来这位教授逢人就说一句话:“我和主席吃过四次饭”。有意思的是,革命领袖有句名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这位教授若不改造思想,就要被革命。他既然灵魂深处闹了革命,自己换了脑袋,领袖就可请他吃饭了。这应该就是陈寅恪所言“侮食自矜”。如今这个时代的侮食自矜,就是博士教授抢到几块骨头好处就弹冠相庆、甚至挂出横幅。

和很多对现体制满怀怨恨戾气的知识人不同,我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仇视。极权政权确实邪恶,但从基督信仰的角度,恐怕应该理解为撒旦权势的一部分。福音书反复教导这世界是撒旦作王,基督徒要胜过这个世界,要分别为胜,和这世界一刀两断。更有很多牧师教导,我们每一次向这世界低头,就是又卖了一次耶稣。

现实的鸡零狗碎、龌龊猥琐,大多时候只能在文字中与古人同伍。至于当代华语学术和文学,我读得不多。我的阅读,多局限在古典作品。文学热爱者心目中有很高地位的王小波,很惭愧,他的长篇,不知为什么,每次我翻一翻,都没有认真读。他的作品我认真读过的就是两篇短文,“特立独行的猪”,“思维的乐趣”。他只需要这两篇短短的文字,就足以确立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自由是何等宝贵。思维的乐趣,就是自由的味道。“傍晚时分,你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当时我是个年轻人,但我害怕这样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来,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是的,这是可怕的,自由被剥夺,这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事情。只不过,王小波的是领袖暴力年代,我的是温水煮青蛙年代,但结果都是一样,都是灭亡。

电影《肖申克的救赎》,这是电影艺术的奇特之作。这部全部男性,没有一个女性角色的电影,没有罗曼蒂克,没有香艳刺激,也没有宏大制作,却深深吸引人。个中缘由就是一个词:自由。一个自由的心灵,总不会被这世界征服。每个人心中都有对自由的渴望,没有人愿意被奴役,除非他或她已经在洞穴中被成功洗脑驯化,成为一块行走的肉。

这就是我的恐惧。和王小波一样,我害怕,害怕一个结果,那个结果就是自由被剥夺,只剩下一个扭曲的生命、一块行走的肉。我害怕自己和中土大学的众多洞穴囚徒一样,成为一个模子的产品。我害怕成为项目和发票的奴仆。我害怕成为象牙塔里又一头无知无耻的动物。我害怕自己最终成为自己所鄙视的族类。我害怕,这个灵魂听过许多不朽的巴赫作品,最终在审美上对自己不可忍受。

中国人往往很自负,自信可以单打独斗闯天下。我没有这样的豪情。我的生活世界,家庭、教会、友谊都很重要,没有这些的生活无法想象。但这个恐惧却是孤独的。在知识人中,在教会里,芸芸众生,都会觉得这样的要求太高了,众人都如此,何妨也如此。这确实是个人的追求,不应该对众人提要求。这个恐惧往往就是一个人的负担,一如思想改造的喇叭喧嚷中的陈寅恪,和暮色苍茫中泥砖屋檐下独坐的王小波。

在教会里,孤独是不正确的,悲伤也不正确。恐怕教会里还会有人质疑这是否已经重生得救。教会的教导,这是兄弟姐妹的一家人,要常常喜乐。保罗书信就反复教导:“我再次说,你们要喜乐。”这些教导当然没有错,只是我心底的石头始终都在那里。这些年在教会共同体之中,我的孤独和悲伤没有消失,只是更深地深入内心。

反讽的是,周围的人都说我是快乐的。还在中大拖家带口读博士的时候,学业和家庭的双重压力,还有教会的事奉,诸多烦心事情,我有许多的操心烦恼,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快乐。有一次几个同学喝茶闲聊,一位同学突然问,你为什么总那么开心?我听了大吃一惊:我开心吗?后来到了江宁教书,也有一次在学校里碰到一位长辈,忽然就和我说,哎呀!你为何总这样开心啊?每次看见你就觉得自己也好开心!这真有些戏剧色彩,没想到自己成了一颗开心果。能给周围的人带来欢乐,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是的,生活是丰富而欢乐的。在教会,在学校,在朋友之中,每一样的欢乐都是真实的。

我的悲伤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也许我本质上是软弱的。也许是在教会听过见过太多的黑暗、卑劣和丑陋。也许,还有其他也许。这可能都对,却也好像都没有触及事情的本质。那本《雅各诗篇》的序言,谈到了切斯特顿所言基督徒的paradox(悖谬)。这就是基督徒的一种悖谬。既是和睦的、欢乐的,也是痛苦的、孤独的。在这孤独和悲伤之中,与其说是痛苦,还不如说是甜蜜,一种神秘的甜蜜。一颗心深深触及了一个遥远却亲近的、微小却至大的奥秘,无以名状的奥秘。这些都源于当年那个孩童在山上密密深林里的追问。这些悖谬就是浮士德的内心世界。

很早以前读到浮士德的第一句,“漂浮不定的形影,你们重又出现”,这句子就抓住了一个孤独的心灵。我找到英文本,骇然发现这个“形影”就是柏拉图那永恒的Form!这些年翻过几个中文译本,从民国郭沫若到新近的译本,都觉得不满意。下面这两段的译文是我自己根据两个英文本译出。

漂浮不定的形影,你们重又出现

一如从前,我找到了你们

闪亮在我遮蔽的目光里

是否我也要一如从前,抓住并把你们留住?

我的心也要继续承受这幻象?

--浮士德,献辞

 

一个渴求,甜蜜又不可理喻

驱赶着我的脚步,迈向深林和草原

千行热泪,滚烫燃烧

一个世界为我而诞生

--浮士德,悲剧第一部,夜


这就是浮士德的内心世界,一个对我而言是如此亲切的灵魂。我常想起当年那个孩童,在山上密密深林里漫步、沉思、追问。诚然,有一个不可理喻的渴求在驱赶着我,从当年那个孩童,直到今天这个我。这就是我的宿命之歌,从上头而来的预定。

很久以前唱过的一首赞美诗,歌词大多忘了,但一直记得这样一句,This journey and sojourn, becomes my Penuel。这世上的客旅和寄居,成为我的毗努伊勒。Penuel,雅各与神摔跤的河畔,在这里雅各得见神的面容。在这旅程,我曾遇见那一位,我曾与那一位角力。我抓紧的双手从没有放弃,并深知最终要见他的面容。这是美好的旅程,我还要什么呢?旧约诗篇说,求耶和华指教我们如何数算自己的日子,知道这不过是虚空。这已经行走了一部分的虚空旅程,也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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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一个基督徒的理智之旅”其他部分地址: 

序:奔跑天路的思想者

南岭山村-1

这一切的劳碌-2

从宗族的家到雅各家-3

与那一位的相遇-4

我自己的马岗顶-

上帝的儿女何等有福-6

与神角力的七年-7

约伯的沉默-8

知识人的愁苦-9

简朴生活的技艺-10

死与生-12

在罪人的共同体之中-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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