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诗像画又像歌的一本书——《呼兰河传》导读赏析丨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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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优美的文字，能直击人的心灵；一幅生动活泼的画面，叫人过目不忘；一曲动人的歌谣，可以把文字再次传唱。有这么一段文字，读了，就让你难以忘怀：

片段1：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在天上逛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朵花,就开一朵花,愿意结一个瓜,就结一个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

这个熟悉的文段，是我们小学语文五年级下册《祖父的园子》里的一段。这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园子，是所有孩童向往的乐园。园子里的每一样事物都是生机勃勃的。同时，这些看似简单，又不简单的句子，运用复沓式的写法，把那些瓜果蔬菜、花草鸟虫写得活灵活现，它们悠闲自在的模样不仅让人羡慕嫉妒，还让人记忆深刻。课文《祖父的园子》出自一本像诗像画又像歌的书，那就是萧红的《呼兰河传》。

《呼兰河传》是萧红最为脍炙人口的名作之一，也是现代文学“最美的收获”之一。

茅盾先生称这本书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俗画，一串凄婉的歌谣。”这本书以萧红自己童年生活为线索，把孤独的童话故事串起来，形象地反映出呼兰河这座小城当年的社会风貌、人情百态。揭露了偏远闭塞的小城物质生活的原始落后以及芸芸众生精神世界的愚昧麻木。

今天，我们就围绕两个问题来读这本书。

一、这是一位怎样的作家？

萧红，有人说他是一个文学创造力特出的天才女作家。这位女性一生的坎坷遭遇本身，便是一部小说。

萧红原名张廼莹，还有很多个笔名：萧红、悄吟、玲玲、田娣等，出生于黑龙江呼兰县一个地主家庭。自幼丧母。从小就喜欢读书。为了反抗包办婚姻，离家出走，开始了一生的流浪和漂泊。后来跟萧军一起到了上海，得到鲁迅先生的帮助。1935年出版了中篇小说《生死场》，轰动文坛。而这本《呼兰河传》则是在辗转周折来到香港，在病中完成的。可惜作者还未看到样书，就英年早逝了。年仅三十一岁。

萧红被称为是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她是中国抗日战争时代一个知识女性的代表。她敢于冲破封建思想，用反抗和抗争一次次与命运搏击。萧红的一生是不向命运低头，在苦难中挣扎、抗争的一生，是旧社会下的新女性。她笔下的每一位女性，大都是那个环境中平凡而又不幸的妇女。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这样的人物形象在《呼兰河传》这本书中尤为突出。

二、这是一本怎样的书？

读完这本书，我感觉它与《城南旧事》有那么几分相似。像是自传，又不是自传，每一个故事是独立的，却有一丝的关联。作者都是用儿童的视角去写社会中最平凡的人物。当然，这是老师由这本书所联想到的。今天，我从三个方面来解读这本书：

01

这本书里有童真

虽然说这本书似乎刻画了很多旧社会的人生丑态，可是其童真的回忆和语言，不难看出萧红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跟祖父在呼兰河一起度过的那段难忘童年。

片段2：

就这样瞎念,到底不是久计。我念了几十首之后,祖父开讲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祖父说：“这是说小的时候离开了家到外边去,老了回来了。乡音无改鬓毛衰，这是说家乡的口音还没有改变,胡子可白了。”

我问祖父：“为什么小的时候离家？离家到哪里去？”

“好比爷爷像你那么大离家, 现在老了回来了, 谁还认识呢?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小孩子见了就招呼着说：你这个白胡老头, 是从哪里来的? ”

我一听, 觉得不大好, 赶快就问祖父:

“我也要离家的吗? 等我胡子白了回来, 爷爷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

心里很恐惧。

祖父一听就笑了:“等你老了还有爷爷吗? ”

以上片段，萧红回忆了祖父教她背古诗时快乐的时刻。小萧红脑子里好像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祖父总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呵呵大笑，真是可爱极了。

诚然，萧红不只是回忆了童年，而是写出了一个童心的世界。在她的文字中，云朵的变化多端，点缀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城镇，祖父园子里任性的瓜果蔬菜，就是那么无拘无束，自由得让人羡慕妒忌。这些童心童趣的语言，点亮了原本沉重悲痛的故事，这一笔，恰恰是她作品中最有光彩的世界。除了文字上给人以童趣感，还有一些情节，读完后也让人忍俊不禁。比如有二伯和我不约而同地来到后房偷东西，他来偷铜酒壶，我来偷墨枣，碰见后，大家都尴尬不已。那种心照不宣的丑事，成了我和有二伯之间的秘密，也在简单的两句话后，达成了保密的共识。多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啊，在作者笔下，把童年还原得毫无距离感。读她的童年故事，就仿佛在读自己的故事，不知不觉就置身于其中。

02

这本书里见诗画

这本书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在写法上，颇具独异之处。打破了传统小说单一的叙事模式，创造了一种介于小说、散文和诗之间的边缘文体，这种独特的诗化风格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萧红体”小说。这种语言没有着意雕琢的痕迹，自然而然，蕴含着一种稚拙浑朴的美，在她的小说中都有着与其他小说不一样的阅读感受。

诗一样的语言，即使是小小的磨房，也变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丝蔓每天勇敢地到处探索，虽然心怀恐惧，但是不屈不挠的精神给人一种力量。

片段3：

因此那磨房的窗子上也就爬满了那顶会爬蔓子的黄瓜丁。黄瓜的小细蔓,细得像银丝似的,太阳一来了的时候,那小细蔓闪眼湛亮,那蔓梢干净得好像用黄蜡抽成的丝子,一棵黄瓜秧上伸出来无数的这样的丝子。丝蔓的尖顶每棵都是掉转头来向回卷曲着,好像是说它们虽然勇敢,大树,野草,墙头,窗棂,到处的乱爬,但到底它们也怀着恐惧的心理。

作者善于使用复沓的语言，把画面描写得栩栩如生。天寒地冻的大东北，不是一两个冷字就能让读者体会到的。但是在作者的笔下，却描绘得通俗易懂，让人感同身受。

片段4：

小狗冻得夜夜的叫唤,哽哽的,好像它的脚爪被火烧着了一样。

天再冷下去:

水缸被冻裂了;

井被冻住了;

大风雪的夜里,竟会把人家的房子封住,睡了一夜,早晨起来,一推门,竟推不开门了。

大地一到了这严寒的季节,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好像刮了大风之后,呈着一种混沌沌的气象,而且整天飞着清雪。

祖父的园子，就是作者诗意语言的源头，它像一座秘密花园，万事万物在这座园子，都是生命力十足的，无拘无束地生长环境，让人羡慕不已。可以说它还是一首生命的赞歌。

片段5：

我拉着祖父就到后园里去了，一到了后园里，立刻就另是一个世界了。决不是那房子里的狭窄的世界，而是宽广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远，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长的又是那么繁华，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只觉得眼前鲜绿的一片。

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是那些简单，重复，短小，又精悍的文字，一下子就抓住了人们的心。时而觉得是在读小说，时而觉得是在读诗。像这样的片段，在整本书当中，随处可见。说它是一首诗，一点也不为过。

如果你读到下面的句子，你又会觉得它是一幅画，逼真的画面，仿佛展现在你的眼前。

片段6：

那大澡盆是白洋铁的,在太阳下边闪光湛亮。大澡盆有一人多长,一边走看近一辺光郎光郎的响着。看起来,很害怕,好像瞎话上的白色的大蛇。

那大澡盆太大了,扣在有二伯的头上,一时看不见有二伯,只看见了大澡盆。好像那大澡盆自己走动了起来似的。

有二伯偷大澡盆时狼狈不堪的情形，描写得笨拙可掬。读到这里，谁又能不捧腹大笑呢？不得不说萧红的画，画得太好了。

03

这本书里显人性

虽说它像诗又像画又像歌，还像在回忆自己美好的童年生活。实则，它更是一面镜子，折射出当时旧社会人性最愚昧和丑陋的一面。在这本书当中，萧红描绘了很多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以及被封建思想侵蚀不堪的众生相。

祖父：慈祥、仁爱，对我宽容不已。他也像个孩子，乐观，童趣。是我生活和精神的依靠。我常常在祖父的园子玩。

小团圆媳妇：一个年仅12岁的孩子，却被称作14岁的小姑娘。她是一位健康、天真、活泼单纯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就被送到别人家里当小媳妇。小团圆媳妇最后在大家封建礼教及愚昧无知的风俗中，被活活害死。

片段7：

有几回,我是把她吊在大梁上,让她叔公公用皮鞭子狠狠的抽了她几回,打得是着点狠了，打昏过去了。可是只昏了一袋烟的工夫,就用冷水把她浇过来了。是打狠了一点,全身也都打青了,也还出了点血。可是立刻就打了鸡蛋清子给她擦上了。也没有肿得怎样高,也就是十天半月的就好了。

以上这个片段，让我们想起了契科夫笔下的凡卡在皮鞋店当学徒的悲惨生活，还让我们想起了高尔基的《童年》。这样每日每夜地打一个小孩，这个孩子的命运注定是个悲剧。

片段8：

大神说,洗澡必得连洗三次,还有两次要洗的。(于是人心大为振奋,困的也不困了,要回家睡觉的也精神了。这来看热闹的,不下三十人,个个眼睛发亮,人人精神百倍。看吧,洗一次就昏过去了,洗两次又该怎样呢?洗上三次:那可就不堪想象了。所以看热闹的人的心里,都满着秘密。)

(果然的,小团圆媳妇一被抬到大缸里去,被热水一烫,就又大声的怪叫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还伸出手来把着缸沿想要跳出来。这时候,浇水的浇水,按头的按头,总算让大家压服又把她昏倒在缸底里了。)

这次她被抬出来的时候,她的嘴里还往外吐着水。

人们试图用洗热水澡的方法，让小团圆媳妇除去邪气，洗一次就已经是痛不欲生了，可想而知，小团圆媳妇就是在几次的折磨后，命丧黄泉的。更可气的是，不但没有人阻止这些愚蠢的行为，还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可见封建思想对当地人们的侵害不浅，人们已经对这种事情见惯不怪，习以为常，甚至是麻木不仁。每个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待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完全丧失了人性本善的一面。这正是萧红写作最高明之处。她体恤劳苦大众，为低层妇女不幸的命运深深地同情和呐喊，也体现了她不甘命运的安排，与封建思想抗争的精神。

我家的长工有二伯。是一位可怜又可悲的老人。有几分阿Q气，也像迂腐清高的孔乙己。他长期受到压迫，却又甘于被奴役，对同样阶层人们不幸也表现出麻木的态度。是社会让他变得攀炎附势，又虚荣不已，还怨气十足的性格。不得不说，书中每一个人物的刻画，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人们的愚昧和残忍的丑陋面孔。

冯歪嘴子也是这本书中一个与命运在做斗争的小人物。他是个敢于打破封建传统规矩的奴隶。他勇敢地追求爱情和幸福，敢于和王大姑娘自由恋爱结婚，争得做人的权利，力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王大姑娘因难产死后，大家都在等着看冯歪嘴子的热闹，任凭人们奚落的时候，他依然不畏生活的艰辛，勇敢地面对一切，决心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命运是不公的，可是命运又是抓在自己的手里的。

虽然基调有点悲凉，可是作者在最后一个人物身上，却倾注了自己美好的愿望和祝福，可以看出作者即使身处不幸，对生活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就是这样的一本书，叙述的调子是舒缓、平淡的，既有浓厚的乡情，又有几分惆怅，像一首凄婉的歌谣。作品中运用幽默和讽刺，读起来令人忍俊不禁。如果你喜欢的话，不妨放慢阅读的速度，细细去体味作者丰富的思想意蕴、诗意般迷人的文字，和天真烂漫的童言稚语吧。

参考文献：

1. 教育部统编《语文》推荐阅读丛书《呼兰河传》——人民文学出版社

2. 日本平石淑子《萧红传》——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3. 百度·萧红数字展馆·《萧红生平简介》

4. 李重华.《呼兰河传》导读新论[J].大庆社会科学，2011-02.

5. 百度·文献《呼兰河传》

作者：麦慧慧，一名热爱阅读、朗诵、音乐、诗歌的一线教师。最喜欢泰戈尔的一句诗：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

来源：星星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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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寒冰

制作 | 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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