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牛街上要“捏贴”的人
北京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地方~
2017年12月6日,我在北京牛街的大街上转悠时,遇到了一些事情,想想还是该把它记录下来。
清真寺旁要“捏贴”的人
我在牛街清真寺门口转悠时,迎面来了一位四五十岁左右的阿姨,她问我是回民吗?我说是的,她说了句“色两目”向我问好,我也回以尊贵的“色两目”。紧接着,她就向我要起了捏贴。(注:穆斯林把乞讨称为“捏贴” )
我问她要多少,她说十几二十块。一转眼,墙角坐着一位看似快60岁的老奶奶。
细聊来,这位阿姨来自河北沧州,这位老奶奶来自宁夏。问及家人时,老奶奶说她从她的孩子很小时就离开了老家来到这里了,一个人抱着孩子靠要捏贴为生,供孩子上学,她的孩子今年刚大学毕业。房子太贵了,租不起,老奶奶说她现在住在牛街附近的一个医院的病房里,不要钱~
闲聊之际,觉得这个阿姨四肢健全,我就不想给她钱。我问““我为什么要给你钱”,这个阿姨说:“都是回民嘛,散个捏贴”。
牛街清真寺
看着老奶奶,我想,大家都不容易,有手有脚咋就不去干活呢?
在伊斯兰的教义里,遇到要捏贴的穷人,你给予舍散是一种善行,也类似义务,所以每当有人张嘴向你要捏贴的时候,你就有义务给她捏贴。
也许正是基于这种共识,穆斯林遇到要捏贴的同胞时总会施以援手,而清真寺作为穆斯林最神圣且大量人经常去的的地方,在这里施舍时人们也会更加慷慨大方,而这也正是像这位老奶奶以及阿姨和后面要谈到的大姐们在北京牛街上得以为生的原因吧?
记忆里,小时候也会有很多人来到我的家里要捏贴,爸爸妈妈总会给点面或者什么吃的,虽然小时候家里很困难,但是对于要捏贴的人,无论多少,都要给一点。
随着年龄的长大,越来越多的看到各种各样的乞讨时,你就慢慢的变得麻木,也变得谨慎,因为很多人靠乞讨为生,也有很多人为了博得你的同情编制各种各样的借口和骗局。也许那些乞讨的人过的比我们施舍的人要好很多。
再到后来,知道乞讨背后的一些利益链条,甚至那些偷小孩的人把偷去的小孩打残后让去乞讨时,你就再也无法以捏贴—舍散之名去简单的看待这些个问题了。
施舍真的是帮助他们吗?
想到这里,我就走了,没有给她们钱。
卖手工的大姐
刚走几步,遇到另一位大姐,在卖各种水晶珠做的手工,看着甚是好看,我就停下步子跟这位卖手工的大姐聊了起来。
大姐说,六年前(2011.5.24)她在这路上的88路公交车上下车时还没下去,夹在公交门缝拖着走了好长路,被弄成了残废,这些年一直在北京想讨个说法。前些年也靠在清真寺旁要捏贴为生,这两年来自己学着做手工,在这里卖手工……
大姐和她的手工
问及赔偿,大姐说“哪有什么赔偿?没被整死就不错了!”
大姐说交通责任事故书上写的公交公司负全责,但是一审时法院判她败诉了,她上诉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案子被一拖再拖,后来上诉中院发回来说让重审,但是基层法院没有重审直接把她的案子又给打了回来要她重新起诉,而重新起诉又意味着她要再跑一次,关键问题是,重新起诉还是困在基层这里,真是折腾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了起点。
一审时,她的儿媳妇给她做辩护,法院直接给她儿媳家家里邮寄了信件吓唬他们,还让人家把全家大小的照片在10日之内邮递到法院。有一次检察院的人还把她的轮椅车给掀翻了,摔的她浑身疼了好多天。
后来,连他自己的儿子儿媳也因为她的事被抓了一次,她的儿子就不敢再联系她了。
说到这里,大姐一度哽咽了起来。
我觉得很诧异,按理来说这种民事的官司案由很清晰,责权明确,赔偿没有任何问题呀,但是大姐说,什么为了政府的形象,这事牵扯到了公交公司、法院、甚至是检察院。这样一拖再拖也没个后话了。
这六年里,大姐的生活极为窘迫,只能在清真寺旁靠要捏贴为生。当我说我可以把她的事情写出来时,大姐说,没有用的,你们社里发不了,不让发的。大姐说曾经有个记者,听了她的事后,很同情她,把她的故事写成文章,但是后来报社领导不让发,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城管和救助站了。曾经有次她被抓到救助站关了好几天,那里又冷又脏,连水都没有,给她给的不清真的馒头她又不能吃,别人还说她在故意整人,又是一顿打骂。
人真是祸不单行,去年12月份,大姐驾驶自己的轮椅车行走路上时,被一个开车的人又撞到,造成轻伤,交通事故认定该司机负全责,但是该司机逃逸,后来据说司机是个吸毒的,也没钱赔偿后就又不了了事了。
这是第二份交通事故认定书
第一份由于原件交给了法院
复印件看不清楚没有放上来
大姐说前段时间说是开什么会,老家那边来了很多人要抓她回去,不让她上fang,也不让她说她的事,她躲了好多天后终于给躲过去了。
大姐老家在宁夏,由于文革时批斗过她的阿訇父亲,所以后来他们一家就搬到了新疆,我想,大姐在这边遇到这么多的非人性对待难道是跟她的新疆户口有关系?
大姐说,哎,别看这里是北京城,是天子的脚下,可是老百姓没有任何尊严和活路,北京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地方~
她曾经多次找过法院,找过检察院,还去过信访办,还到邮局给各个部门邮寄过很多的信件,直到后来一次在邮局哭闹了起来,邮局的人也看不下去时,邮局的人告诉她,邮寄到信访办的信件必须经过国家安全局的检查才能邮寄,一般他们都会截住不让发。
她的起诉材料和证据等提交给了法院现在法院也不给她了,大姐说那些材料和证据估计是被他们毁了吧?
现在,对于她的案子,她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个了结,也许再也不报什么希望了吧?
跟大姐聊了会后大姐说待会城管就来了,她要现在回家躲躲,也该到礼拜的时候了,大姐就划着轮椅回家做礼拜去了。
牛街工商所门口
老奶奶眼中的大姐
告别这位大姐,刚还在清真寺墙角要捏贴的老奶奶和阿姨就过来了。
老奶奶说让我不要相信那个大姐,她是骗子,嫁了两个男人,现在还赖在这里行骗等等如何。这位老奶奶还提到上次开会时老家来了政府的人让那个大姐回去,大姐硬是各种说谎躲避没有跟着回去。当地政府的人给都给了她300块钱让她回家去她都不回家去。
老奶奶说,现在国家死个人都没人管,谁管她这点屁事呢?老奶奶对那位大姐恨的咬牙切齿的,说是大姐怎样怎样惹事,还爱搞个上fang……
我在想,这个老奶奶的潜意识里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观念以至于她对受了这么多苦难的这位大姐报以这么大的敌意和仇恨?
作为我们普通的百姓,对待那些同样受苦受难的人的时候,我们不能帮上什么忙也就算了,至少,我们内心还是要是非分明,我们不能合理化那些暴行,更不能站在统治者的行列去对自己的阶级同胞施以恶毒的揣测和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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