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访谈】省卫生计生委主任段宇飞：健康广东如何健康推进
2017年3月29日，广东省召开全省卫生和健康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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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国务院医改办、国家卫生计生委将在深圳召开全国医联体建设现场工作会，交流和推广典型地区工作经验，发挥典型带动作用。这些典型中，就包括一直在进行“紧密型”医联体探索的罗湖医院集团经验。
其实，“罗湖医院集团”经验近半年来已不断被提起。近年来，罗湖区以医疗机构集团化改革为载体，以建立医保费用“总额管理、结余留用”机制为核心，以做强社康中心、做优家庭医生服务为抓手，努力构建区域医疗卫生服务共同体，推动医疗卫生服务向“以基层为重点”“以健康为中心”转变，努力让居民少生病、少住院、少负担、看好病。
7月28日，在广东省召开的2017年全面推开公立医院综合改革专题研讨班上，省卫生计生委主任段宇飞就明确指出，下半年重点工作之一，“就是加快推进医联体建设，推广罗湖医院集团经验、县镇一体化经验，以利益为纽带，在医院、医务人员和病人之间建立起长期、连续、责任制的‘伙伴关系’，构建以人为本、以健康为中心的整合型医疗服务体系。”
在这次研讨会上，段宇飞细数了广东上半年卫生计生工作，实现了“三个全面启动”。
健康广东全面启动：3月29日，广东省委、省政府高规格召开广东卫生与健康大会，拉开了建设健康广东序幕；
加强基层能力建设全面启动：18个项目加快推进，45家中心卫生院已开工23家。
全省公立医院改革全面启动：截至7月15日，770家公立医院全部取消药品加成，覆盖全省所有公立医院。
在这个将近两小时的讲话中，段宇飞反复提到的字眼是“强基层”、“医联体”、“公立医院综合改革”……而“健康广东”概念，是他提到最多的一个，共14次。
今年3月29日召开的全省卫生和健康大会，广东省委书记胡春华、国家卫生计生委主任李斌、广东省省长马兴瑞出席会议并作重要讲话，拉开了健康广东建设的序幕；国家卫生计生委副主任、国务院医改办主任王贺胜在广州主持召开全面推开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座谈会，要求广东打好改革攻坚战；邓海光副省长身体力行，强力推动我省综合医疗改革。广东省卫生与健康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深化综合医改实施方案、深化医改“十三五”规划等相继出台，“健康广东2030”规划纲要编制完成。
健康广东的内涵是什么？健康广东该如何推进？“广卫君”曾多次采访段宇飞，也在多个场合听到他对“健康广东”的阐述。且看这位广东卫生计生行业的领路人阐述，健康广东如何健康推进。
广东卫生在线：为什么感觉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依然存在，特别是医患矛盾日益严重？
段宇飞：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是长期政策导向不合理、资源配置不均衡造成的。由于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能力不强，分级诊疗建立不起来，患者都往大城市大医院集中，看病当然就难了。看病贵的问题主要是药品价格虚高引起的。看病难看病贵又引发医患关系紧张。
这也正是我们需要通过改革解决的问题。说一千道一万，医改不就是要让百姓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
医改虽然难，但中国人有足够的智慧破解。改到之处，医疗服务质量是明显提高的。
近年来，一些地方发生医患纠纷甚至是暴力伤医事件，国家卫生计生委已经在全国启动了改善医疗服务的行动计划。有些个案发生在改革还没有覆盖到的地方。
胡春华书记到台山都斛镇卫生院调研，段宇飞主任（左一）陪同调研。
与钱有关，光用钱又不能解决的问题，肯定不是容易的问题
广东卫生在线：作为我国经济体量最大的省份，广东的医改也有自己特别的难吗？
段宇飞：大有大难，小有小难，各有各的难。医改并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与钱有关，光用钱又不能解决的问题，肯定不是容易的问题。
我讲几个广东特有的难点。第一，广东的经济总量虽大，但人口也多啊，人均财力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富余，对医疗卫生的投入也是有限的。
第二，珠三角城镇化进程较快，但也带来庞大的流动人口，对医疗资源的配置造成极大的不确定性。
第三，广东经济起飞虽早，但珠三角与粤东西北差距客观存在，这必然反映在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水平上，边远和基层医疗资源的短板问题，在我省十分突出。
广东卫生在线：我们有针对性地去攻坚克难吗？
段宇飞：当然有。两个数字，就说明省里对解决这种不平衡的决心。第一个，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以强基层为重点，推动优质医疗资源下沉。为了补齐短板，支持经济欠发达地区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基础设施建设、设备购置以及人才队伍建设，从2017年起用三年时间，全省各级财政计划安排500亿元，其中新增安排380亿元，支持县级以下医疗卫生机构软硬件共18个项目建设。
第二个，仅仅用于对经济欠发达地区城乡居民医保补助，省财政安排了152亿元资金。
广东卫生在线：您自己都说，医改并不是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段宇飞：是的，要顺利推动改革并取得实效，必须处理好增加财政投入与体制机制创新的关系。此外，政府、市场与社会之间，医保、医疗与医药之间，医疗价格与医保支付之间，总体设计与重点突破之间，提高医务人员待遇与加强思想工作之间的关系也必须处理好。既从实际出发，又大胆创新，才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改革措施。
广东卫生在线：一般来说，广东的改革都领风气之先，为什么相对我省整体改革步伐，综合医改显得有些后发？
段宇飞：我省的医改一直按照国务院的总体部署在扎实推进，并没有简单意义上的先后之别。
到目前为止，全国还只有不到一半的省份纳入综合医改试点，省级综合医改只是改革的一个阶段。在之前的每一个阶段，我省都有地方或者单位试点参与，整体步调并没有滞后。
比如，在第一阶段，2010年，深圳就是第一批公立医院综合改革试点城市。第二阶段，县级公立医院综合改革是2012年开始试点的，我省在2014年提前一年就实现了全覆盖。到第三阶段，广东进行的国家城市公立医院改革试点的城市增加到了8个。今年7月15日，全省21个地市启动城市公立医院改革，770家公立医院全部取消药品加成，扩围的速度在全国都是比较快的。
按照党中央、国务院的部署和省委、省政府的要求，广东在医改方面，也要当好建立中国特色基本医疗卫生制度的“排头兵”。今年6月，国务院医改办、国家卫生计生委发布了35项深化医改重大典型经验，其中广东就有5项入选，占全国七分之一。这些典型都符合“改革方向正确、路径清晰、机制创新、措施扎实、成效显著”的原则。这对广东医改既是鼓励，又是鞭策，我们更要围绕五项基本医疗卫生制度建设的关键环节：分级诊疗制度、现代医院管理制度、全民医疗保障制度、药品供应保障制度和综合监管制度，积极稳妥地推进，想清楚的事情要扎扎实实地做。
广东卫生在线：国家开始医改的这些年，我省做了哪些有价值的探索，贡献了哪些货真价实的广东经验？
段宇飞：这些年，广东各地各单位都有一些领先的做法，为全省乃至全国医改提供借鉴。举例说，深圳罗湖试点“医共体”医改经验，获总理点赞。高州市探索“四优一平”医改经验，被确定为改革示范县。东莞市建立“医保调控”机制，推行社区首诊、逐级转诊的就医结算制度，克服了分级诊疗的多个障碍。省第二人民医院建成全国首家网络医院。省医用耗材交易系统不久前正式上线，成为全国首个实现耗材全品规上线交易的省份。
总体来说，我省在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建构、分级诊疗制度探索、大病保险覆盖、医疗卫生信息化建设等方面在全国都是独具特色的。
广东卫生在线：您觉得老百姓对这些医改举措有感吗？
段宇飞：所改之处，看病难看病贵问题是有明显改善的。举例说，改革后，高州市人民医院均次出院费用9742.3元，仅占广东省三甲综合医院均次出院费用的70%。2015年，深圳市医疗行业服务公众满意度调查评选中，实施医改后的罗湖区人民医院在区属三级综合医院中排名第二，区中医院在区属综合二级医院中排名第一。
我单说一项，我省医保政府补助标准从医改启动时，2009年的90元，已经提高到现在的450元了。居民个人现金卫生支出占卫生总费用的比重已经下降至28%以下，这些都是百姓实打实的“获得”。
广东卫生在线：如何才能让更多老百姓有更多“获得”？
段宇飞：接下来，广东就要启动省级综合医改，总体提升医疗卫生服务绩效，全方位、全周期保障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实现“建设卫生强省”和“健康广东”两大目标。通过综合施策，会直面百姓最在乎的药品价格虚高的问题，医患矛盾也将逐步缓解。
广东卫生在线：综合医改的基本思路是什么？
段宇飞：头绪有些多，且相互关联。我逐条梳理：一、以体制改革为抓手，促进医疗、医保、医药“三医”联动。二、以分级诊疗建设为重点，改革卫生服务供给体系。三、全面加强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能力建设，建立公平可及的诊疗秩序。四、以医保改革为引擎，发挥医保对医疗服务行为的引导和规范作用。五、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发展健康服务产业。六、建立现代医院管理制度，完善公立医院治理。七、完善药品耗材采购制度，促进形成合理的市场采购价格。八、建立综合监管制度，强化全行业管理。九、完善机制，建立体现公益性、符合行业特点的财政投入、价格形成、薪酬规范、队伍建设和信息管理模式。
简单说，就是建立完备的分级诊疗、现代医院管理、全民医保、药品供应保障、综合监管这五项基本医疗卫生制度。
这些制度不是单一的部门和力量能独立完成的，涉及组织、编办、发改、经信、教育、科技、民政、财政、人社、商务、国资委、价格、卫生、医疗、金融等，相较之前一城一院的试点，改革的联动性是空前的。
广东卫生在线：这就意味着医改从单兵突围变阵为大部队推进了，如何确保决胜千里？
段宇飞：那就要靠坚强的组织领导了。随着医改进入深水区和攻坚期，利益格局调整更复杂，体制机制性矛盾更凸显，相应的领导力和推动力也需要进一步加大。光是在综合医改方案的起草阶段，已经有5位省领导参与进来，足见省里对这项民生工程的高度重视。
胡春华书记继去年密集专题调研梅州、中山、惠州、江门、东莞、韶关、清远等地市的医疗卫生工作，今年又先后就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能力建设、重大疾病防控、妇幼保健能力建设等做出重要指示批示，并在4次省委常委会议、3次深改组会议上审议卫生计生改革发展重大政策，4月29日专程赴河源市调研督导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能力建设项目。马兴瑞省长担任深化医改（建设卫生强省）领导小组组长，先后3次召开专题会议研究卫生计生重点工作，省政府党组成员陈云贤专程到省卫生计生委调研，多次召开会议研究卫生计生工作。
广东卫生在线：在这个大部队里，卫生计生委担任怎样的角色？
段宇飞：作为统筹配置卫生资源，监督管理医疗服务的政府职能部门，我们当然是深化医改的先头部队，攻坚克难的主力军。今年上半年，我省城市公立医院综合改革要全面推开，真到啃骨头的阶段了。可以说，卫生计生部门就是直接触碰骨头的牙齿，根本没有避让的空间，必须主动作为，并做好督查落实和考核问责。
广东卫生在线：您上任后，除了频繁调研熟悉情况，对作风建设抓得很紧，这与您曾经做过纪检工作的经历有关，还是您带队伍本来就是这样的风格？
段宇飞：不管做什么工作，都要有过硬的作风。
到新岗位后不久，医疗卫生系统就发生了陈仲伟主任遇害的突发事件。在处理的过程中，我深切感受到推进卫生计生事业改革与发展责任重大，手中的这根接力棒沉甸甸的。全委上下务必形成统一的意志和行动，自觉把个人的心思和力量凝聚到崇高的卫生计生事业上来，才能捍卫好人民群众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干事创业，关键在人。只有把干部员工的精气神调动起来，才能担负起这么繁重的任务。
根据卫生计生部门当前的工作实际，既要凝心聚力，又要遵规守矩。为此，我在第一次与委里副处以上干部面对面交流时，就提出要强“三力”，扬“三气”，并在多个场合反复强调。所谓强“三力”，是指强定力，强合力，强动力。扬“三气”，是指扬锐气，扬正气，扬底气。要通过持之以恒的作风建设，始终保持奋发进取的精神状态。工作无论是长远的还是短期的、阶段的还是每天的、计划内的还是临时赋予的、主抓的还是配合的，都必须尽心尽责，全力做好。要大力弘扬狠抓落实的精神，推动各项工作沉到底、落到位、见到效。
广东卫生在线：感谢段主任接受我们的采访，最后请您憧憬一下，经过努力，“健康广东”建设将会是一幅怎样的图景？
段宇飞：“健康广东”建设的目标是，到2020年，主要健康指标居于中高收入国家前列；到2030年，达到高收入国家水平，人均预期寿命要达到80岁。
来源：《人之初》杂志
作者：每文
编辑：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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