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座瓷窑送给你》：以文字为窑，烧制永开不败的青花

4月26日记者获悉，中宣部出版局、全国少工委办公室联合发布2022年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出版物名单，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的《碗灯》《逐光的孩子》《建座瓷窑送给你》《大风》，红星电子音像出版社出版的《红游记》榜上有名。

其中，《建座瓷窑送给你》是中国当代儿童文学作家彭学军的作品，该图书充满对传统的深情凝望，具有开阔的创作视野。小说通过三个孩子校园和家庭生活的日常，展现了闻名于世的瓷都在新时代的变迁，以及变迁中人们如何艰难地寻找着传统与现代的契合点。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渐渐走向成熟，懵懂的童年也如粗拙的瓷坯一般，让窑火焙烧得光润而又华美。

2020年4月，该作品入选中国图书评论学会组织评选出的2019年度“中国好书”。还曾入选2019年度“中国好书”、2019年中宣部“优秀青少年读物出版工程”优秀作品。

在《建座瓷窑送给你》这部小说里，彭学军居然描绘了那么宏大的一个瓷器城市的背景和瓷器文化的轮廓，并让它们在男孩的故事里跌宕起伏、交融糅合。

彭学军 / 著，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读完这本书，周杰伦的那首歌一瞬间乍临心头——“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一遍又一遍，歌声回旋，往复，从心里到耳畔，到屋外的漫天烟雨中，在那里，复又回旋，往复，萦绕不去。

正是初夏，又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歌声，让人恍惚间看见了很多美好的邂逅：烟雨、天色和心情，历史深处的那个城市和她的过往未来，那个讲故事的人和故事里的孩子、大人，还有，读故事的我和我们。

在自己习惯的领域里，写自己熟悉的题材和体裁——这不是彭学军的选择。溯洄从之，溯游从之，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作家，彭学军的努力在《建座瓷窑送给你》这本小说里有着有力地呈现。

故事围绕三个男孩展开：黑指、小天和金毛，他们共同生活在一个“自古以来就是做陶瓷的城市”，黑指和小天是好朋友，两个孩子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在五号窑取暖，一起面对大男孩金毛的拦路堵截……

黑指的祖辈父辈都是和泥巴打交道、做陶瓷的人，但当柴窑、煤窑渐渐被电窑、气窑代替时，爸爸却在失落中辞职远去了。爸爸离开后，好奇的黑指不小心打破了祖传的名贵瓷器“祭红”。为了弥补这个错误，黑指和小天努力制作挂件去卖钱，黑指还单独找了金毛，去江底摸碎瓷片挣钱，结果差一点被缠绕的水草夺去生命。

曲折引人的故事，伴随着小天爸爸、黑指爸爸的回归，又产生了新的波澜：小天不得不和父母一起离开瓷都，而黑指又将如何告诉爸爸，那把壶的命运？

无论是选材立意，还是故事的整体构造和细部描摹，这本小说都在不同侧面展示了作家的才华。

一、时空交互的故事背景

在这部小说里，作家用她手中的笔细细排布着时空经纬线，织成了一个宏阔的背景图。在这幅图上，作家不仅自然地完成了空间的转换和跨域，也巧妙地完成了时间上的追溯和连接。

空间上，大到整座城市的布局，以及那一条沉积许多碎瓷片的禹江，小到瓷都的一座瓷窑、一条巷陌，或者街道两旁的一个个瓷器店，抑或是孩子们的学校和家里，作者都通过主人公的足迹和目光一一呈现给我们，让我们看到一个“满眼都是流光溢彩的瓷器，四处晾着各式各样的白坯、随意走进一条巷子都能撞见一间热烘烘的窑房”的地方。

时间上，这部小说则通过黑指的爸爸、妈妈、饶伯伯以及老爷爷口中的故事，让我们跟着主人公，去追溯那遥远的过去，走进历史的纵深处，寻找祖辈、父辈和瓷窑生命的联结。

作家虽然将几个孩子的故事置于如此宏阔的背景下，可我们读来却毫无压迫感，这是因为，这样的背景在小说中是若隐若现的，它恰到好处地和故事的轻盈、人物的灵性相结合，所以会贴合孩子。彭学军是懂孩子的作家。

二、美而有力的语言风格

对于作家来说，写一部语言优美的作品并不是难事，但是，做到语言美好而又有力量，真的不容易。

因为力量来自于对世界的思考、洞察和提炼，这是需要阅历和洞见的。儿童文学不是小儿科，真正窥见童年世界，写出童年重量的作品，需要作家能沉进去，还能出得来。

作品用力的大小也特别讲究。力气太弱，自然会显得轻薄、肤浅，但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也会显得矫情或霸道，会把一个好作品毁了。这就像瓷器的塑形过程一样，你的力量必须用得恰到好处，才能出来一件有型的艺术品。

以这部小说开篇的几句话为例：“风不大，也没有下雪，只是干冷，所有的东西都被冻得硬邦邦的，咬着牙紧紧地绷着——假如屋子、车子、码头、烟囱、街道什么的都有牙齿的话。树落光了叶子，铁黑色的枝杈支棱着，看上去又瘦又硬又脆，轻轻一敲就会碎裂一地似的。”

写干冷，作者用的句子是：“所有的东西都被冻得硬邦邦的，咬着牙紧紧地绷着”，多么形象。写铁黑色的枝杈，话不多，却很有画面感和体验感，叫人读了不免“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语言，在这部作品里特别多，但是作家并不刻意，也不过度用力，这是不容易的。

尤其让人赞叹的是，小说中关于瓷窑的内部构造、瓷器的烧制工序、不同瓷器形象的描写，都极其细腻生动，让人惊艳，也让人感动，感动于她对这个全新题材的探索和书写，更感动于她在美与力的平衡里，所传达出的对儿童的爱护和尊重。

这部小说的语言，恰到好处地将美和力融合起来，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虽然来自泥土，但它却是美而有力的：它的釉色可以千年不褪，它的骨架可以千年不变，这是它的美丽和力量。

三、有无相生的情节营造

这部作品在情节建构上很好地处理了“有”和“无”的关系。彭学军是一个很懂得留白的作家。这也像瓷器一样，有容乃大。你看，一个花瓶，它是中空的，如果中间不空，就不能插花，就不是真正的美。老子在《道德经》里，特别讲到容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揉和陶土做成器皿，有了中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作用。这就是所谓“无之以为用”，“无”发挥了它的作用。

这部小说的情感是深厚、细腻、真诚的，不刻意煽情，却自有动人之处。比如黑指和小天为了挣钱买回一件祭红瓷，那样努力地工作；比如方可砚放走了偷看排练的两个孩子，虽然素不相识；比如小天敢冲着金毛大吼“你配不上她”……这些细碎的情节，是很动人的。但是，作家很懂得节制，懂得自己的笔触该到哪里，不该到哪里，这就让作品产生了留白之美。

作品写小天离开瓷都的那一天，黑指没有守约去送小天。对于孩子来说，这是很可能出现的事情，黑指不愿意面对小天的离去，小说也躲过了一个稀里哗啦煽情的情节。作者却将笔触转到小天临走给黑指留下的一个小小游戏上。

难道这一切真的像游戏一样轻松吗？两个孩子内心有没有对彼此深深的思念？一定是有的。这是作家的克制，也是作家对童年的理解：童年很少“稀里哗啦”，有时候就是无厘头，就是说好了送却突然没有送。但是没有“稀里哗啦”，我们却一样可以去感受去想象两个孩子内心的离愁。

再比如，爸爸发现祭红破碎的那一幕，作家压根儿就没有提及。那一幕可以很精彩，也可以很有戏剧性，作家没有让它发生，却留给读者无限的猜测和想象。

我曾经问过彭学军老师：写这部作品前，有过几次到瓷都的访问和体验？彭老师的回答是，她已记不清去了多少次了。这让我想到这部作品中的八个字——“不省人工，未减物力”。是的，创作一部好的作品，就像烧制一件精美的瓷器一样，有些经历，有些守候，有些雕琢，是必不可少的。

彭学军说，当“建座瓷窑送给你”的书名冷不丁地冒出来时，她希望也能以文字为窑，能够“出窑一两件永开不败的青花”。这是她的守候与等待。我想，她是等到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我们也等到了。

作者简介

彭学军，中国当代儿童文学作家，先后获得宋庆龄儿童文学大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等奖项。

责任编辑：曹璇月

校      对：江   超 陈   萌

审      核：余   珺 

监      制：黄   胜

文章来源：综合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