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 | 北大教授眼中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作为“景观设计学”生态系统服务理念的倡导者和“绿水青山”生活方式的实践者，北京大学俞孔坚教授受中国科协之邀，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一话题进行了详细阐述。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是对工业文明副作用的控诉与变革的呼号，它要求我们用生态系统服务的标准来认识和评价景观和生态系统，而非用资源的概念来衡量其价值。生态系统服务是社会和自然、城市与乡村之间的纽带，也是新时代生态经济的衡量指标，它可以实现拥有富足生态系统服务的“欠发达地区”人群与“经济富足”但生态服务匮乏的人群之间的经济交易，共同实现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也是望山生活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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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里的核心就是——“就是”。绿水青山讲的是一个良好的生态环境，它可以给人类提供各种各样的生态服务。

这种生态服务有四大类，第一类是它可以提供食物、干净的空气、能源，洁净的水、这都是人类为了生存所必需的。这就是来自于生态系统的供给服务。

良好的生态系统可以调节旱涝。干旱的时候把水释放出来，洪涝灾害的时候把水吸收。所以良好的生态系统像海绵一样调蓄水涝，调蓄干旱，如果自然系统没有调节服务， 无论是长距离调水还是去地下去抽水都会耗资巨大。所以说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绿水青山，就能够缓解我们面临的洪涝的灾害。这就是它的调节服务。

绿水青山之所以是金山银山，是因为一个健康的生态系统可以承载各种各样的生物——鸟、蛙、鱼……这些生物给人类提供了丰富的多彩的世界。没有了生命，地球的生态系统会失去平衡。比如新冠病毒这样的自然灾害，没有其他生命、就无法构建一个自我能够约束、自我调节的生态系统。如果没有良好的生态系统、没有绿水青山，蜜蜂这样的生物就会消失，因为蜜蜂需要一个非常健康的生态系统才能维持生命。此外，诸如萤火虫这样的生物也会受到影响，城市中环境很恶劣的、水污染的、土壤污染的地区就看不到萤火虫。一旦生命消失了，人类就可能患病，就会走向灭亡。所以，绿水青山就是良好的生态系统，就是金山银山。这就是它的支持服务。

人类的健康离不开良好的环境，这是一种来自心灵的需求。科学家研究称，当病人透过窗户看到的绿色的环境的时候，其康复的时间要比看到一面墙的时候节省20%。疫情期间，当城市、小区被封闭的时候，人心情就不健康。我们亟待看到绿色、看到自然、想要重新回到自然中，这就是自然的文化服务。自然提供审美、提供灵感。没有绿水青山，就画不出中国的山水画。没有诗词曲赋、水墨丹青 ；没有桂林山水，没有黄山云雾、山、水、石头、松树……人类就不会有艺术、不会有审美、不会有健康的心灵和充满创造力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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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发展观下的绿色转移支付

一杯茶叶，如果这杯茶叶有大量农产品、化肥的残余，那么这杯茶在国际上就卖不起价了，甚至无法出口。它就会贬值，可能就卖一块钱。但如果这杯茶是没有用过农药、除草剂，没有任何农残和化肥残余的茶，可以卖到十块钱。那么这九块钱的差额是什么呢？就是绿水青山。

现在城市空气是被污染的，所以我们要花更多的钱到远方的山上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在老农家住一晚，为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为了看到绿水青山的美景而花费的时间、住宿费、交通费就是绿水青山的价值。

那么为什么睡在绿水青山之下、金山银山之上的农民却没富裕起来呢？因为我们没有去消费这样的绿水青山、没有去消费自然所提供的源源不断的生态系统服务。相反，我们把绿水青山理解为一种可以开采的资源——去砍木头、去挖矿、去修水电站。我们以为树木只能用来砍掉赚钱，却没有想到树木可以产生取之不尽的用之不竭的自然资源，比如氧气。

因为有绿水青山所以其本身就是金山银山，农民不需要通过工业技术把树砍掉卖钱。一旦砍伐，只是一次性的消费，但是只要树自然生长，其价值是无穷的。城里人恰恰需要这样的新鲜的空气、恰恰需要这样的干净的泉水，所以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让城里那些有支付意愿、有支付能力的人来享受农村的生态服务产品。

通过我们的媒体、文创向公众宣传，让其认识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正在探索的这种服务模式叫做“望山生活”。让城里人享受到山区的绿水青山、山区的生态系统。让守护绿水青山的山里人获得绿水青山本身的价值，让他们认识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对城里人来说，其有支付意愿、有支付能力，同时交通创造了条件。所以，我们要帮助山里人富起来，同时让山里人懂得去守护这片绿水青山。饱受城市病的城里人因为获得了绿水青山所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而变得更健康、更愉悦。

这就是习总书记讲的：怎样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经济需要转型、生态要被保护、农村要高品质发展。这笔支付最终受惠者是山里人，是给我们守护绿水青山的乡下人。这就是绿色转移支付。这就实现了保护生态的同时获得高质量的发展。生态保护和高质量的发展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这样的认识逻辑的基础上是可以同时和谐共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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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教育在当今时代的意义

当前，病毒肆虐、还会遇到洪水、干旱、海水上涨、水污染等问题，这已经变成了人类社会挥之不尽的一系列的困扰。环境教育让我们知道：这是城市病，是因为人类不尊重自然，破坏绿水青山、破坏自然生态系统的健康造成的。比如洪水，自然本身有自我调节的能力，水涨水漫是自然现象，当人跟水有了矛盾才叫做洪灾。因为人类侵占了水的空间。如果有片湿地、有大量的湖泊、大量的沼泽、森林，有宽阔的河漫滩等自然的生态系统时候，洪水就不会成为洪灾。

我们把洪水比作猛兽是因为它给人类造成了灾害。而其原因是人类破坏了自然的系统。人类硬化河道、用水泥裁弯取直河道、筑堤、修水电站 这就把河流系统的生态破坏了。绿水青山被破坏掉了，自然生态就没有了自我调节的能力。所以环境教育就是要告诉我们如何尊重自然，如何认识到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良好的生态服务必须建立在健康的生态系统之上、建立在一个健康的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之上。人和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系统是人类生存发展的基础。离开了健康的生态系统，人类、城市就会得病，最终会消亡。

通过环境教育，告诉的青少年：维持一个可持续的自然生态系统对人类的发展至关重要。这是一个生存的问题，所以我把设计学，景观设计学叫做“生存的艺术”。因为只有懂得人跟自然的这种关系、只有认识到人跟自然和谐共生，才能在日常的的饮食起居消费中爱护之。比如尽量少用一次性的餐具，这样垃圾就不会给自然带来压力；比如少开空调或者把温度调得更高一些，就会给大气少排一点温室气体；比如平时多走路少开车，就可以节省汽油，少排一些温室气体。

能源需要靠烧煤来发电、需要靠截流河道来发电、需要靠开采放射性矿物来发核能的电……只要人类消耗能源，就会给自然带来破坏。吃饭少浪费，就可以少开垦农田；少开垦农田，留下湿地，就会给鸟留下更多的栖息地。所以这就是人跟自然如何和谐共生。通过环境教育理解这种人跟自然的这种生死的关系。

实际上，中国的环境教育相对于美国、德国、日本等要落后了好多，所以我们必须加强环境教育、创造一个更绿色的星球。其最终是为了我们每个人生存、以及后代的繁衍生存，最终还是为了人类。环境教育现在越来越多的渗透在所有的各个领域，从小学的课本到幼儿园的动画、到大学生的教材。现在有的大学里面懂得环境、懂得生态变成了必修课，这个是作为他的人生成长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本篇文章节选自俞教授的采访，更多详细内容请点击文首视频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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